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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梦醒泪千行

作者:蜡笔鲈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怀素一行人抵达谲诡城城门时,公子鬼卿正用浸了盐水的铁鞭抽打着燕绥之的脊背。


    “你的命还真硬啊。”公子鬼卿轻蔑一笑,手上转动着铁鞭,欣赏对方因疼痛绷直的脊背,“我倒要看看,你这身硬骨头能撑到几时?”


    就在公子鬼卿话音刚落时,地牢里缓步走进一名女子,她靠近公子鬼卿,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燕绥之如今伤势极重,以前轻而易举能听到的对话,此刻却模糊不清,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公子鬼卿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接着,公子鬼卿再次来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开口道:“燕绥之,怀素回来了?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呢?”


    燕绥之闻言,瞳孔骤缩,喉间涌起一阵腥甜,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连连轻咳,他并非怀疑怀素,也不是害怕她会选择回到谲诡城,而是担忧她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怕是又要落泪了,他的狐狸一向爱哭,若这次回来受了伤该怎么办?


    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青铜灯盏投下的阴影里,他望着公子鬼卿远去的衣角,思绪渐渐飘远。


    公子鬼卿带着随从登上城楼,目光灼灼地望向城下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她清减了许多,却依旧难挡她美丽的容颜,当视线相接的瞬间,他心头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激动。


    "鸱,你终于回来了。"他唤得极轻,像怕惊飞枝头倦鸟。


    怀素却突然跪了下去,青石板上的碎石子硌得膝盖生疼,可她毫不在意,站在她身后的燕九华与燕商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阻止。


    他们看到,公子鬼卿在怀素跪下的瞬间,脸色骤然一变,眼中的情绪愈发深沉,甚至有些扭曲,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鸱,你这是做什么?过来,到我身边来,你回来了,我又怎会舍得怪你?”


    燕家姐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燕商阳心底暗骂:这女人还真是祸水!


    燕九华想得则是:公子鬼卿对怀素的感情似乎很不同,或许怀素真能借此机会救出绥之。


    怀素跪伏在地上,仰头望向公子鬼卿,一边重重磕头,一边哽咽哀求:“公子……求你……求你放过燕绥之吧!是我背叛了你,只要你愿意放了他,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了!”


    此话一出,公子鬼卿的脸色愈发阴鸷可怖,他大步流星走到怀素面前,一把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


    燕家姐弟也都十分警惕地拿着剑,做着保护的动作,然而公子鬼卿似乎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怀素身上,语气冰冷,却带着一丝病态的温柔。


    他指尖轻抚过怀素的脸颊:“鸱,你只能属于谲诡城,而不是他,为何总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惹我生气呢!”


    怀素泪流满面地说:“公子,只要你放过他,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谲诡城,只要你放了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


    公子鬼卿声音中透着一丝歇斯底里:“他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忘记自己的身份?”


    怀素声音轻若耳语:“是,他对我很重要,我爱他。”


    “好一个‘爱’字!你忘记是谁救了你?”这一句话如同利刃刺入公子鬼卿的心脏,让他胸口猛然一痛,他怒极反笑,手上加力捏住怀素的下巴,说出口的话让怀素跌入谷底。


    他说:“鸱,燕绥之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怀素摇头否认,这不可能,她深知公子鬼卿的性格,如果人真的死了,他绝不会跟自己多费口舌,燕绥之一定还活着,可燕九华和燕商阳不知道,当他们在听到燕绥之可能已死的消息后,顿时怒火中烧,一齐向公子鬼卿发起了攻击。


    燕商阳怒吼道:“公子鬼卿,你这个卑鄙小人,今日我要为哥哥报仇!”


    公子鬼卿却轻蔑一笑:“就凭你,也配!”


    毕竟,这里是谲诡城,公子鬼卿势力庞大,手下众多,而他们带来的力量太少,很快便被制服,动弹不得。


    怀素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再次朝着公子鬼卿连连磕头,哀声道:“公子,我知道绥之他还活着,求求您,放了他吧!”


    燕九华与燕商阳听到这话,皆是一怔,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公子鬼卿,他们方才明明亲耳听见公子鬼卿亲口承认燕绥之已经死了,为何怀素竟如此笃定?


    公子鬼卿对他们的目光毫不在意,转而对怀素说道:“鸱,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可惜却总是向着外人,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如何?”


    他话锋一转,再次看向燕家姐弟,续道:“你说,在你和他们之间,燕绥之会选择谁?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还是你这个半路出现的爱人?”


    “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燕商阳的怒骂在殿中回荡。


    闻言,公子鬼卿却毫无愠色,只是静静注视着怀素,等待她的回应。


    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选择题,无论燕绥之偏向哪一方,另一方都会因此受伤,怀素最终开口道:“我不会参与这样的赌局。”


    公子鬼卿却露出一抹笑容,悠悠说道:“可惜,这由不得你,我很想知道,你的爱究竟值不值得。”说罢,他挥手示意手下,“去,把燕绥之带过来。”


    燕绥之是被人托着来的,怀素看不见,却能闻到很浓重的血腥味,她想燕绥之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何止是严重,燕九华和燕商阳亲眼目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燕绥之这样骄傲的人,如今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浑身是血,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他们无法想象,燕绥之是如何熬到现在还没有死去。


    当燕绥之被带到现场,他心中满是后怕,不知公子鬼卿究竟要做什么,此刻他全身乏力,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公子鬼卿的声音响起:“燕绥之,你觉得她们三人中,我该杀哪一个?或者说,你想救谁呢?”


    燕绥之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对方,这才意识到公子鬼卿的真正意图,然而,还没等他答话,怀素已哭喊着说:“公子,你杀了我吧,放过他们。”


    燕绥之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他的小狐狸啊!他虚弱地开口:"公子鬼卿,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了她们。"


    可公子鬼卿根本不理会燕绥之的话,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怀素,冷笑道:“或许,这项选择可以交给你,鸱,你去亲手杀了燕绥之,怎么样?如此一来,燕家姐弟与你皆可获救,只牺牲他燕绥之一人,便可换你们三人活命,岂不划算?”


    怀素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


    燕绥之却露出释然的笑容,轻声对怀素说:“狐狸,动手吧,我的命本就是你的,能死在你手里,我很开心。”


    怀素颤抖着爬到燕绥之身旁,越靠近,那股血腥味就越发浓烈,因为看不见,她摸索着触到燕绥之的脸颊,泣不成声:“燕绥之,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现在是不是很疼啊?”


    燕绥之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不疼的,狐狸,别哭,你可以的,这样你们都能活下来。”


    怀素只是不停地摇头,“可我想让你活着,你答应过我的,等到来年春天,你要娶我为妻。”


    这一幕让燕九华和燕商阳都红了眼眶,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公子鬼卿看着二人难舍难分的模样,只觉得刺眼,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猛地拽开怀素,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身前,厉声喝道:"我让你杀了他,你听到了没有?"


    怀素不说话,任凭公子鬼卿怎么说,她就像个稻草人一般任凭他摆弄,公子鬼卿双眼布满血丝,威胁道:“鸱,别忘了,你妹妹还在谲诡城,你难道不在乎她的死活?”


    怀素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不可置信,他明明答应过自己,如今却又把舒姝拿出来威胁她,她颤抖着开口:“公子,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舒姝。”


    公子鬼卿冷笑着打断:“鸱,我是答应过你,可你却没做到我交给你的任务啊,这怎么能怪我?”


    怀素难以置信地摇头:“可是,舒姝是你的爱人啊!她为了你……”


    公子鬼卿忽然提高音量,语气中透着疯狂:“那又怎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啊!”


    怀素愤怒:“你简直丧心病狂,你这个魔鬼!”


    舒姝在得知怀素归来后,心急如焚地赶来,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呆立当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公子看向姐姐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和不甘,这一刻,舒姝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看着眼前这令人揪心的场景,她不知所措,也不明白。


    既然公子喜欢姐姐,又为何要如此伤害姐姐呢?又为何还要对自己这般体贴,甚至与她做着最亲昵的事情呢?


    舒姝躲在廊柱后,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她望着被鬼卿公子禁锢在怀中的姐姐,姐姐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眸如今空洞无神,苍白的脸颊上蜿蜒着血泪,可明明昨夜他还温柔地替自己绾发,在她耳畔呢喃着缠绵的情话。


    正当她恍惚之际,公子鬼卿突然转头,凌厉的目光似穿透廊柱:


    “滚出来!”


    舒姝浑身一颤,不敢拒绝他,战战兢兢地挪步上前,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姐姐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了,难怪她会双目无神,她不禁潸然泪下,却又听到公子鬼卿向怀素发问:“鸱,你怎么选?”


    怀素的心沉入谷底,她怎么选?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笑得悲戚,公子鬼卿将怀素拖至燕绥之面前,递给她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杀了他,我便放过所有人。”


    怀素的手微微颤抖着,用左手接过那把冰冷的刀,她靠近燕绥之,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用右手轻抚燕绥之的脸庞,像是要记下他最后的模样。


    她低声说道:“燕绥之,对不起,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燕绥之盯着眼前人,尽管心中悲痛万分,却依然含笑回应:“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怀素举起手中的长刀,她再次看向公子鬼卿,“是不是只要死一个,你就会放过所有人?”


    公子鬼卿点头,“当然。”


    怀素又道,“好,那你发誓。”


    公子鬼卿轻笑一声,“行,我发誓,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怀素忽然俯身,在燕绥之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这一幕刺痛了公子鬼卿的双眼,他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这令人心烦的画面,燕绥之也笑着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能死在怀素手中也算是一种圆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长刀会刺入燕绥之的胸膛,却见怀素手腕轻转,锋刃划过自己雪白的颈项,鲜血如红梅绽放,溅在燕绥之苍白的脸上,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铛——”


    长刀坠地的清响划破死寂,怀素像一只折翼的蝴蝶缓缓坠落,绯色罗裙绽开血色的花。


    燕绥之瞳孔骤缩,锁链在暴起的青筋下铮铮作响,原本重伤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像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挣脱束缚扑向前去,伸手接住那具单薄的身躯,染血的手掌拼命地按在她颈间翻卷的伤口,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溢出,混着他的眼泪,砸在她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上。


    “狐狸,我不准你丢下我,我不允许……”他的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


    怀素费力地扯动嘴角,鲜血不断从唇边溢出:“燕绥之,答应我...好好...活着...”


    她想抬手擦去燕绥之的眼泪,手臂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她太虚弱了,虚弱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最终,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没能抬起,身上诡异的香气在四周蔓延。


    燕绥之紧紧搂着怀素逐渐冰冷的身体,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舒姝跪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喊着:“姐姐!”


    燕九华手中的长剑当啷落地,她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燕商阳也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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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脸去,滚烫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


    公子鬼卿也没想到,怀素会如此激烈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跌跪在地上,嘴里反复着:“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后悔了!


    想要从燕绥之手中夺回怀素的身体,却被对方用尽全力一脚踹翻在地,公子鬼卿狼狈地摔倒一旁,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这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他神色恍惚,仿佛看见了五年前的怀素,她站在眼前,那腼腆而怯生生的笑容依旧清晰,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身影,却抓了个空。


    舒姝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浪潮:姐姐真的死了?这怎么可能?是自己害死了她吗?她的思绪混乱不堪,却莫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以前就经历过,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疼?


    她缓缓拾起地上的长刀,一步步走向公子鬼卿,他正朝她伸出手来,那熟悉的面容此刻显得如此可憎。


    舒姝的心中燃烧着怒火,眼前这个人,正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若非因他,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若不是他,姐姐又怎会惨死?


    她举起长刀,毫不犹豫地刺向公子鬼卿的心口。


    “你去死吧!”舒姝怒吼一声。


    公子鬼卿瞬间清醒,他没想到舒姝会这样做,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睁大双眼,满是震惊与不解,他试图抓住舒姝的手腕:“舒姝你……”


    可惜,话未说完,便接连被舒姝刺中数刀,很快便阖上了双眼,公子鬼卿就这样死了,谁也没料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一场恩怨情仇终成泡影。


    而舒姝在杀完公子鬼卿后,踉踉跄跄地消失在暮色中,她走过二十二座城池的烽火台,趟过三十三条河流,爬过五十四座珠穆山峰,踏过九十九个驿站长亭,鞋底磨穿的布履,沾着塞北的雪和江南的泥。


    没人知道这个疯癫的妇人要去往何方,直到某个春寒料峭的黎明,采药人在悬崖边发现冻僵的尸体时,她青白的手指还死死攥着一支镂空花样的珠钗。


    …


    燕绥之终究没能承受住怀素的离去,昏死过去,他被燕九华和燕商阳带回了羅生门,可他的怀中依旧紧紧抱着怀素,任谁也无法将两人分开,众人无奈,只能让他继续抱着,却又担心怀素的尸体会腐坏,好在,他在第二日午后清醒。


    可是,燕商阳和燕九华却发现他的状态很不对劲,整个人满是颓废,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他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与任何人交谈,仿佛把周围的一切都当做了空气。


    他为怀素清洗了身体,将她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请人精心为她化上美丽的妆容,随后亲手替她换上了一袭大红喜服,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怀素安置在床榻上。


    他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许久,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唤来燕九华和燕商阳,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他要娶怀素。


    此言一出,二人皆惊愕不已。


    燕商阳道:“哥,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燕九华也喊道:“燕绥之,你莫不是疯了?”怀素的离开让他们同样悲痛,可即便他们在难过,日子也得照旧。


    “我知道,也没疯。”燕绥之嘴角竟浮起温柔的笑,这是这几日里,他难得外漏出来的情绪,“所以我更要去陪她,黄泉路那么冷,她最怕黑,怕疼了。”他的小狐狸最爱哭了,没有他的陪伴该多难过。


    这句话像柄利剑刺穿在场所有人的心脏,燕九华突然想起父亲当年的告诫,杀手动情,犹如刀尖舔蜜,终究要付出血的代价。


    可杀手动了不该动的感情,赔上的是自己的命,这真的值得吗?


    怀素如此,燕绥之亦如此,他们都是极为温柔的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当晚,燕绥之与怀素拜了堂,喜堂设在停灵的正厅,燕绥之亲手将合欢花缀满棺木。


    燕氏兄妹以及羅生门的长老们,皆是这场婚礼的见证人,他们听到燕绥之说:“狐狸,别着急,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你等我啊。”


    唢呐声起,纸钱灰烬在风中打着旋儿,飘向半掩的朱漆大门,门楣上残破的喜绸与惨白的丧幡诡异地纠缠在一起。


    檐下两盏灯笼,一盏猩红,一盏素白,它们将青石台阶照得斑驳陆离。


    喜乐与哀乐交替响起,红事喜,白事殇,燕绥之一身红色喜服立于台阶之上,他望着庭院中那口漆黑的棺木,红绸缠绕的喜轿与合欢花覆盖的灵柩并排停放,喜娘哭花了妆容,乐师们木然地交替吹奏着《百鸟朝凤》与《哭皇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燕九华和燕商阳站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四周宾客寂静无声,所有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一场注定以悲剧收尾的婚礼。


    “夫妻对拜——”


    燕绥之终于动了,他攥着鲜艳如血的红绸缓缓转身,面对着那合欢花覆盖的灵柩,深深地拜了下去,仿佛要将一生的遗憾与爱意,都凝聚在这一拜之中。


    在后来,听羅生门的旧仆说,燕绥之在合卺酒里掺了毒,那颗他与怀素一起种在后院的相思子,竟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并蒂花,那是他见过世间最美的花。


    燕九华依照遗愿,将怀素与燕绥之安葬在后院相思子花树之下,而在他们的坟前,前常年栖着一对交颈鸳鸯,任它霜雪漫天,始终不曾离散。


    羅生门易了主,燕九华接掌了门主之位,经此变故,燕商阳褪去青涩,不愿囿于羅生门一方天地,开始仗剑走江湖,数年后,他更是闯出"燕怀公子"的名号。


    只是这称谓里藏着谁的身影,无人知晓。


    谲诡城因公子鬼卿的逝去而衰败,后听闻新任城主名号为“鹠”,叫‘落葵’,自此,南羅生,北谲诡就此隐匿,不再现于世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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