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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银簪

作者:白玉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举目无亲,漂泊无依,轩娘轻轻吸了一口:“自是有的,不劳你费心。”


    女人这样梗着脖子逞强的样子,倒将公叔钰逗笑了。


    “轩娘子又要将自己嫁出去了么?”他起身将轩娘圈在怀里,指腹摩挲着女人的一缕发丝,“我这几日是无甚时间陪你,可都已经看得这么严了,你又认识了哪个奸夫?叫你的心变得这样野?”


    柳轩不可置信地目光落在公叔钰脸上:“你怎么这样想我?!”


    他微微一愣。


    是他的错吗?


    可柳轩从来都将小狗放在很低的位置,排在她那寒酸的生意后边,排在她钦慕的秀才后边,排在那该死的猎户后边。


    一人痴恋、苦怨,可是她是主人,怎么做都是对的。


    叫人一想到就如同有熊熊的火,在将他的理智灼烧。


    公叔钰都已经对柳轩这么好了,为什么她不能对他痴心不改呢?


    “你又有多喜欢我?”轩娘问他,“跟你祖母、大夫人比呢?再跟你的官职、名利比呢?”


    她如今在这个幽闭的小院里,便是说明她一个都比不过。


    她不愿做他的小妾,他有意纠缠,现在成了什么?


    一个人人喊打的外室。


    公叔钰定定地瞧了这个女人一会,她的声音里透着绝望,但眼睛却混杂着希冀,在烛光之下闪动。


    好漂亮、像是星星的微芒。


    她又问:“跟郯珊比呢?”


    “说什么傻话。”公叔钰勾起唇角。


    为什么整日想着要离开他?


    为什么宁愿住在那破败漏风的院子里,都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她不能像芳嫔一样、像堰都旁的女人一般,体谅男人的苦楚?


    “喜欢?”他低低的笑出声,面上的高傲再不掩饰,“我只是看你可怜,报恩而已。”


    这些隐秘的嫉妒、刻毒的话语,得不到安慰的委屈,在轩娘看着他笑的时候,会暂时的忘记。


    可在夜里凝视着她睡颜的时候,公叔钰会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能一遍遍说地爱他。


    她从来没有开口的话,却想要从别人口中听到么?


    若是真的说出来她一定会很得意吧?


    像是胜了他、优于他,可以再看低他,摆布他的心绪。


    他是公叔钰,他不能输。


    而小黑…是一只被抛弃过的狗,他也会想叫那种事…再不要发生了。


    轩娘的手紧紧攥着桌台,眼眶里泪叫她忍不住睁大眼睛。公叔钰从前对她那么好,叫人念念不忘,好像也很爱她。


    可在他心里..哪里有她的位置?


    “提到郯珊你这么生气,是心虚了么?怕我在你未婚妻面前说些什么不当的话么?”她仰头轻声开口:“若你要报恩,何不许个好人家给我?”


    “你于我有何恩义?日日叫我给你洗衣做饭的大恩大德么?”


    公叔钰失声而笑,只觉得柳轩真的很会气人。


    “至于珊儿,我不能负她,我与她心意相通,也不怕你说什么。”


    他这样一句话叫轩娘浑身发冷。


    这个人根本不屑于说谎话,郯珊是年少时于公叔钰定亲的世家小姐,是在他音信全无、命悬一线时候不肯离去的爱人,是...公叔钰将来的妻子。


    “那我呢?”轩娘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想到当年柳轺在火里的神情,越想越觉得荒谬,她轻声问:“我于你到底算什么呢?公叔钰。”


    她真的有些恨了,恨自己竟是没有身份指责他三心二意,恨自己比之于郯珊始终在下乘。


    “你无需想那么多,现在的日子不好么?”公叔钰伸手去抚她的头发,又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穿锦缎,戴宝钗,还有...叫我这么宠爱你。”


    他肆意妄为惯了,便觉得旁人能同他一样,不在乎身份名节。


    但留给女子争斗,并不会因此减少。


    而且公叔钰算个什么东西?


    还想叫旁人争个头破血流不成?


    “你这样会叫她伤心的,”轩娘的泪涌出来,蓦地拔出发簪抵在他的肩上,“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人分明是你!”


    说什么婚事做不了主,可强抢了她来堰都便能做主了?


    让她在郯珊面前出现,叫她们两相难堪,又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是个懦夫,你若真有半分爱我,又怎么忍心让我在你身边受折磨。”


    爱她如同爱一只猫儿狗儿,随他的心意。实则轻她贱她,半点都不心疼她。


    柳轩这番贞洁烈女的模样,有些好笑,公叔钰也确实笑出了声。她处于他的网笼之中,哪里还好这般贞烈。


    那尖利的簪尾抵在公叔钰胸口,轩娘的眼泪流了满脸,她喃喃道:“你负我,你最欺负我。”


    她忽地想起从前受伤时候覆上的纱布,明明是为了治疗而贴上,但后来却与血肉长在一处,愈合不了,揭下又害怕疼痛。


    好像她,为了短暂地欢愉而自欺欺人,实在愚蠢。命运是如此,逃避的难题,从未消失,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叫人悔不当初。


    公叔钰径直握住轩娘的手对准了他的心口,在轩娘耳旁轻声道:“扎这里,轩娘,你不会不知道罢?”


    负了郯珊是无义,爱着柳轩说无情。这个女人看不到旁的,只有她自己,原来公叔钰在柳轩眼中没有半分好,竟尽是错处么?


    总归在她眼中都是低劣,那不如坐实了去。


    他抵着簪子一步步靠近,小娘子却是有几分坚持,银簪入肉,疼痛叫公叔钰脸上的笑愈发乖张起来。


    “我对你不好吗?柳轩?”


    轩娘的手不受控制地在抖,她被逼得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跌坐在床上。


    “你刺我的钗是我送的,你的腿是我医治的,读书射箭也是我教的。”


    轩娘并未留情、并未退缩,只是公叔钰似乎不觉察不到疼痛,叫他温热地血一滴滴落在女人的衣衫之上。


    “这世上还有人愿意这般对你么?”温热粗糙的手拂过轩娘的耳垂叫她的耳穗轻声作响,男人在她耳旁低语,带着笑意:“你想杀了我吗,柳轩?”


    杀意尽显的话被他说的暧昧地像是情话,公叔钰满意的看她的神色转为迷茫,只有眼泪不住地落下。


    “杀了我,你便能得到自由了,今夜你有这个机会。”


    他低语着,缠绵地说着血腥的事,公叔钰的领口大开,露出一道道浅色的疤痕。


    他从前受过很多伤,刺在心口正汩汩流血的倒是也不显突兀。


    女人的眼泪落到他的伤口上,轩娘崩溃地松了手,银簪跌落在地上,她捂着脸手心满是泪。


    公叔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想,这个村妇怎么可能舍得呢?明明素日里总爱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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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劈柴的时候会、写字的时候会,就算被赶到了小院,夜夜都点一盏灯,分明是在等他。


    摆明了是口是心非。


    这世上哪里会有第二个男人给她这种女人她现有的东西。


    财富、地位甚至是样貌,她认识的、见到的,又有谁比过公叔钰去。


    “你这懦弱的样子,”公叔钰轻笑,他脸上透出满足的神情,“才刚好与我配一对。”


    柳轩在泪眼朦胧里看他,原来爱和恨是不能相互抵消的,不然为什么将银簪扎入他肩头的时候,她想的是破旧小院里月光照进他眼中的样子。


    轩娘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还能笑得出来,又或是弱小的反抗在公叔钰眼里也只是玩笑。


    她有些恍惚,如今明明仍旧有夏意,而这个人于她像是阴雨冬日里穿着的一件夹棉袄衣。


    昂贵的、暖和的衣服,却浸满了冷雨,若是不舍得脱掉,便叫她浑身发寒,越走越觉得沉重。


    就到这里了。


    就到这里了,好不好?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呢?”他细碎的话绕在柳轩的耳边,是他仍在质问。


    公叔钰拨开轩娘额头地碎发,欣赏着她纠结困惑的神情。


    这个女人鲜活的痛苦、咸苦的眼泪,混在一起像是一道美味的鱼羹,叫他胃口大开,忍不住倾身吻住她的唇去。


    接着吞噬她的肌肤,舔食她的灵魂,在她的身边,总是灵魂比□□先感受到愉悦。


    鲜美甘甜的东西,有坚硬的外壳、有伤人的尖刺也是应该的。


    心肠这般软,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他总是不住地渴望着更多的羁绊,丝丝缕缕的,就算根根脆弱纤细,但一层一层地叠起,也能把他们紧紧绑在一起。


    密不可分,亦长长久久。


    柳轩冰冷的、颤抖的手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在被牵引着从公叔钰跳动不歇的心脏往下,划过潮湿的肌肤、沾染上腥滑的血,径直往下。


    品尝她的痛苦,跟分享她的欢欣一般,叫人忍不住战栗。


    公叔钰声音里渐渐带着喘意:“用力点。”


    男人体温很高,目光沉沉地看着轩娘,他的心口淌出殷红的血,他好像也不觉得疼痛。


    柳轩突然突然涌出些怨恨。


    为什么?


    为什么叫她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喂给她割喉的蜜糖、醒神的琼浆,叫她迷失又错乱。


    柳轩直视着公叔钰目光半分不退,恍若被蛊惑一般,手下用劲,直到男人粘稠猩红的血粘了她满手,才觉得不当来。


    这挂着的床幔之间似乎氤氲着水汽,下着绵绵的雨,叫她黑发染湿,贴在肌肤之上,面颊滑过水珠,指尖紧紧捉着另一个人的手掌,像是在雨中攥着纸伞。


    可公叔钰是风、是云,是带给她风雨的那个人。


    柳轩又有些恨她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总归是难以回转。


    谁人还记得柳家轩娘?


    不过是公叔钰一方会动的砚台,一卷会说话的画卷,是他身边毫不起眼的、讨他欢心的物件。


    巨大的恐惧将柳轩吞噬,她将失了名字,被鲜艳的纱衣、各色的宝石埋没,在这无名的府邸之中做一只囚鸟。


    ...像她的姐姐一般。


    女人的眼泪很快淹没在另一人的唇齿之间,他似乎从不满足,也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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