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滴从树叶上被微风吹落下来的雨滴砸到车顶发出的响声。
梁淮沉默半晌,低声说:“你刚才说,小胡在驾驶座底下找到抗过敏药的药瓶,这是不是说明姚晓晨开车开到一半开始感到不对劲了。那边路旁好像不能停车,她只好一手开着车,腾出另一只手拉开副皮包的拉链找抗过敏药。可能拿的过程中药瓶掉了,她选择了一边开车一边捡药瓶。”他坐正些,摊开双手,“事实证明这样做很危险,车子侧倾,她也失去了服用抗过敏药的最佳时间。
“至于她如何食入花生,你怎么看?”
端木茵依旧靠在头枕上,恹恹地:“法医说临近中午的时候,晓晨姐吃过苹果,还说,她上午吃过黑麦土司,这两样的东西都没问题。然后就是花生粉了。奇怪的是,法医说,她只在晓晨姐口腔内提取到很微量的花生粉。很微量的话,不会致死吧?”
梁淮抿了抿薄唇。
不是他的专业,他也不能已阅乱答。
见梁淮不语,端木茵继续说下去:“我在想,花生不是晓晨姐自己咀嚼的,那么就是通过别的方式食入。”
“比如?”梁淮问。
“我也不知道。她约你12点30见面,前台小妹妹说她12点出去吃午饭的,那个追尾的司机说他打完122电话的时候是12点18分,时间上对得上。
“然后法医说她临近中午吃过苹果。那应该是在离开公司前吃的。可能她知道要跟你见面谈事,没时间吃饭,便在出门前吃了个苹果垫垫。”
梁淮点头:“这个说得通。”
被鼓励了,端木茵精神点了,大脑飞速转动,想理出信息碎片之间的逻辑:“晓晨姐她对花生过敏,如果花生粉是离开公司前食入的,那不会等到快要到商场的时候才发作,而会在那之前就会发作了。
“但如果是离开公司之后的话,一边开车一边吃东西不符合她谨慎的性格,更何况她是不能食用花生的。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花生粉是在晓晨姐她离开公司前就食入的,只不过,花生粉是被包裹在某样东西里,这让她不但没有识别出食物里含有花生,也让她没有即刻接触到花生粉。”
梁淮轻笑:“你不如直接说,她吞食了裹了花生粉的胶囊。”
“梁淮,你这不是埋汰我吗?”
“哪有?我多冤枉。”
端木茵不好意思地笑了出声来,她朝驾驶座挪近了些,说:“我好像在晓晨姐的桌上看到过一瓶葡萄籽胶囊。”
“葡萄籽胶囊?”
“抗氧化的,每天吃一粒,吃了皮肤白,像我这样白。”端木茵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平心而论,他可不认为葡萄籽胶囊在美白方面多有用。他又不是没见过姚晓晨,皮肤是比普通人白,但和阿茵比还是差了点。
阿茵的皮肤白得很细腻,还有点晶莹剔透的感觉,捏起来手感也好,滑溜溜的。
手又有点痒了,但到底是忍住了。梁淮咳了声,继续之前的话题:“胶囊被换了。”
“你看,嫌疑人范围还是没变。知道姚晓晨有吃葡萄籽胶囊的习惯,而且还是能接触到葡萄籽胶囊瓶的人还在我们翻译社内。”端木茵终于把话题聊到关键点了。
梁淮:“你说完了?那我来补点细节。”他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想从哪里开始说起,“还记得我打电话给老吴,问他中元节那天,姚晓晨是几点离开公司的吗?”
端木茵问:“他怎么回答你的?”
“老吴让人去查了监控。”
端木茵催促着问:“然后呢?”
梁淮望着端木茵,眼神意味深长:“然后,去查看监控的人说,中元节那天,姚晓晨没有离开公司。”
端木茵诧异:“怎么可能?她在我之前就下班了。”
“我没不信你的话。只是,你的证词只能证明,中元节那天,快20点的时候看到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跟你打了声招呼,并没看到她真的坐电梯或走楼梯下楼。”
想起那晚的姚晓晨站在办公室门口,笑着跟她说“早点回去吧,别把自己绷得太紧”。梁淮说的没错,她只看到了姚晓晨跟她打招呼,之后姚晓晨做了什么她并没看到。
端木茵仰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你再说下去。”
“后来,我们在医院里遇到她的时候,出于礼貌她问了句‘来看病啊’。当我回答说是去来接夏老师的。你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吗?”梁淮问。
“她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最后没说。”
梁淮点头赞同:“她欲言又止,而且还有点自责。”
“梁淮,你是想说,有关我的死,她其实知道点什么,但是她没敢说出来,所以才会内耗自责?”
“差不多。我怀疑,中元节那天,她可能去卫生间方便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总之她没有即刻离开六楼,这让她真实下班的时间要比你以为的要晚,也让她,在时间上,有机会目睹你被杀害的过程。”
端木茵顺着梁淮的思路推断:“她没敢说出来,是怕被凶手盯上,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所以那天我们去公司拿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气色很不好,可能是因为她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
“今天她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坦白吧,但凶手听到了她和你的通话,于是决定在她和你见面前,把她做了。”
说到这,端木茵又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推理,“也不对,如果凶手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姚晓晨是目击证人的话,凶手会用更直接、更粗暴的方式解决她,比如像解决我一样,用力一推,‘噗’,人就没了。
“凶手在那之前就已经在为杀害姚晓晨做准备了。你想啊,他/她要准备花生粉;要绞尽脑汁想如何做掉姚晓晨还不会被怀疑,毕竟同一个公司已经死了一个同事了,再死一个,终究要引起警方注意的;还要趁姚晓晨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换胶囊……”端木茵说完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凶手还怪忙的!”
梁淮抿唇笑了起来,问:“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晓晨姐的死并没有帮我们缩小嫌疑人范围。”端木茵颇有点遗憾地说。
梁淮坐正了些,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想不出来就别逼着自己硬想了,先让脑子休息休息。”
端木茵无奈地撇了撇嘴:“嗯,那回去吧,村霸还饿着呢。”
“它才不会饿着自己。”
“梁淮,是我错觉吗?你是不是对村霸不满意?”
“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自己的女儿,再渣再坏,我也只能宠着。”梁淮启动了车,慢慢转动方向盘。
端木茵:“说的好像它是渣猫似的。”
“难道它不渣吗?阿茵,别因为它是我们的女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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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不清它的本色。之前它看上隔壁的蛋黄,天天跑阳台上,眼巴巴地想看蛋黄一眼的事你还记得的吧?不让它去阳台,它叫得比谁都凄惨。后来人家蛋黄跟它好了后,它又对蛋黄爱理不理的。这不算渣,什么才算渣?”
端木茵咯咯地笑起来,突地笑不出来了。
是她多心了吗?
为什么她会有种被人内涵的感觉?
以前她追梁淮也是天天变着法子发朋友圈就想他给她点个赞;
约小柔吃饭,忽悠小柔带上她哥,借口她们每次都吃不完,浪费粮食多可耻。梁淮不好请,他好像很忙,三回有两回拒绝,小柔说做他们金融分析师的是这样的,忙得要死。
总算来一回,她会记下梁淮爱吃什么,会注意他穿什么式样的衣服更好看,会猜他是不是注意到她特意化的妆……
他随意抿唇轻笑,她能失魂半天;他随口一句客气话,她能回味许久。
再后来,他们恋爱了,每晚,她守着手机就为了等他说一声“晚安”;
最初的婚后甜蜜过去后,生活倒不至于如一滩死水,只是她总觉得缺了点热恋期的激情。
她多次问自己,她以为的怦然心动的爱情,会不会是吊桥效应下产生的“肾上腺素”。
毕竟第一次见到梁淮是在派出所。
在经历了酒吧的混战后,她又后怕又疲惫,拿酒瓶砸人的右手忍不住地直哆嗦。她不停地搓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抬眸,恰好看到梁淮站在门口,高大、沉稳,帅气,说——回家了。
端木茵深吸一口气。
真是的,她怎么又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偷瞄梁淮一眼。他倒像没事人似的。
“先去我们公司吧。”她说。
“嗯?”梁淮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去晓晨姐的办公室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凶手也许还不知道姚晓晨死了。她最好能在凶手得知姚晓晨的死讯,并清除掉某些作案痕迹前去姚晓晨的办公室看看。
梁淮没说什么,启动了车子。
有对中年夫妇从一辆车上下来,女的脚步踉跄,男的脚步也不利索。
“是晓晨姐的父母吧?”
“应该吧?”
“夏老师得知我的死讯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梁淮抿了抿嘴,没回答。
端木茵叹了口气,直接换话题:“梁淮,你一会儿就别上楼了。反正没人能看到我,我一个人去反而不引起人注意。”
“那我在对面的便利店等你。”
“去LaBrujita等我不好吗?”
那家便利店又小又窄,客人多的时候就显得拥挤。
梁淮:“你知道我不爱喝咖啡。”
那倒是,端木茵想起前一天梁淮喝那杯美式时紧蹙的眉头。
“那行吧。”
***
资源部的曹谦文不知道去哪了,办公室门敞开着,但里面空无一人。
端木茵心中窃喜。
虽说别人看不到她,但若是真有人在,即使看不到她,她还是会有那种偷偷摸摸干坏事的感觉。
姚晓晨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笔筒和台历,还放着她的保温杯和半包没吃完的黑麦土司。
可原本在的葡萄籽胶囊瓶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