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没打转向灯。我当时就想,司机是不是猛打了方向盘。
“当然,当然,我没亲眼看到司机猛打方向盘,只是我自己这样猜想,不然那辆车不会莫名其妙侧倾翻车,您说是吧,警官?
“就一瞬间的事,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我马上拉住了刹车,但还是撞到了那辆白色朗逸。不过警官,我发誓,是那辆车先侧倾翻车,之后我再撞上去的。”
吴维:“我们会核实。你接着说。”
中年男人点头:“我打了双闪,停了车。不过我没敢下车,人也有点蒙,毕竟多年驾龄,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然后我打了122。打完122,那个时候正好12点18分,我张望了下,那辆白色朗逸的司机没下车。我想着,车翻得那么厉害,会不会是司机受伤了?我马上又打了120。”
吴维:“你打电话的过程中,朗逸的司机一直没下车?”
中年男思忖了几秒,很肯定地回道:“没下车,我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前面看。当时雨很大,所以围观的人也不多,视线并没被阻碍到。”
吴维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交警和救护车很快到了。我下了车,正好看到救护人员把朗逸的司机挪出车。”
吴维往前探了探头,问:“当时朗逸司机的情况如何?”
中年男想了想:“不怎么好。怎么说呢,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子,脸好像也有点肿。”
吴维跟赵诗年说了几句,然后让中年男签了字:“你可以回去了。有什么情况,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请保持手机畅通。”
“好的,好的。”中年男紧紧握住吴警官的手。
中年男离开后,吴维跟赵诗年说:“我去和梁淮谈谈。你去问问尸检报告出来了么?”
“好的,吴队。”赵诗年开了门,走出去。端木茵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走了出去。
反正吴维要去见的是梁淮,她没必要跟过去。
倒是尸检结果,她很感兴趣知道。
***
解剖室。
“徐姐?”赵诗年从门后探出颗脑袋,“吴队让我来问问,尸检报告如何了?”
洗手池前洗手的徐静回头朝她笑笑:“怎么不进来?我这里有朋友送的阿拉比卡豆,还没开过封,一起尝尝?”
赵诗年忙摆摆手:“不了,徐姐,我还要回去交差。”
徐静关了水龙头,擦干手,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赵诗年:“你啊!”
赵诗年“嘿嘿”笑了声,进了解剖室。
“徐姐,”赵诗年声音甜了几分,听着跟撒娇似的,“我没在怕的。你看,每次不都是我来拿尸检报告么。”
“那是你们吴队训练你。”徐静随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尸检报告,签了字,“拿去,初步的尸检报告。”
赵诗年接过尸检报告,边看边读出声:“姚晓晨……性别女……死亡时间xx年xx月xx日12点28分……”小赵突然惊愕地瞪大双眼:“花生蛋白过敏致死?被害者不是车祸身亡?”
在解剖室里东张西望的端木茵也猛地抬起头。
花生蛋白过敏致死?
这就解释了那位司机为什么会说姚晓晨开车开到一半突然歪七歪八了。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花生蛋白过敏开始发作了。
“鼻黏膜充血、血管性水肿,红斑……都是过敏症状*。”徐静冷静地说,“被害者死前呼吸急促,血压骤降,未迅速急救导致过敏性休克死亡。”
赵诗年手里还捏着那份尸检报告,喃喃道:“被害者当时在开车,她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过敏了。会不会是找抗过敏药的过程中操作不当发生了车辆侧倾,这可能是导致她没能及时服用抗过敏药的缘故。”
徐静点了点报告:“所有细节我都写在报告里了。有一点很奇怪,我标注出来了。被害者虽是花生蛋白过敏休克死亡,但我在提取口腔容物时,并未在她的口腔内提取明显花生残留。”
赵诗年诧异:“什么意思?”
徐静抱着双臂,靠在桌前:“我在她口腔里提取到苹果和黑麦土司的残留,很少,但有残留。黑麦土司可能是上午吃的,苹果是临近中午吃的。我只在她的舌背上提取到微量,很微量的、研磨得很细的花生粉。”
“花生粉?怎么会是花生粉?”赵诗年皱眉沉思,“花生不是被害者自己咀嚼的?”
赵诗年和徐静又聊了两句,才道:“吴队还在等着要报告,我先回去了。”
徐静摆摆手,已弯腰去找她藏在柜子里的阿拉比卡咖啡豆了:“去吧,去吧。”
端木茵跟着赵诗年出了解剖室。
赵诗年一面走一面翻看着手里的尸检报告。走到拐角处,差点撞上迎面疾步走来的一位寸头警官,她赶紧行礼致歉:“不好意思。”看清是谁,她“哎”了声,“胡知珩,吴队不是让你去查白色朗逸了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胡知珩伸手胡乱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哥效率高,查完了可不就回来了。”
赵诗年用手肘戳了戳胡知珩小肚:“查到什么了?先透露一下。”
胡知珩“嘿嘿”了声,道:“副驾驶座上的包拉链拉开了一半,被害者的手机搁在中控台上,我就在想,她拉开皮包的拉链,肯定不是找手机。我又仔细地找了找,你猜,我在驾驶座底下的小凹槽里找到了什么?”
看着胡知珩一脸“你肯定猜不到”的表情,赵诗年笑眯眯地凑近他,嘴角的笑容暴露了她内心的得意:“找到什么?左不过是抗过敏药,还是抗过敏药的药瓶?”
“绝了!你怎么猜到的?抗过敏药的药瓶。”
赵诗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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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了扬手中的尸检报告,说:“看到吧,尸检报告是我刚从徐姐那拿来的。看到上面写什么了么?过敏性休克死亡!”
“切。我还想你怎么蒙对得呢?”胡知珩拍了拍额头。
赵诗年推着他的后背,道:“快走吧。吴队等着尸检报告报告呢。”
刑警支队大队长办公室内,梁淮站起身来,和吴维握了握手:“差不多就这些吧,要是再想到什么,我打电话给你。”
“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打,不用顾忌。我要是没接,就是在忙,你晚点再打就是了。”
“嗯,知道。”
办公室门口,赵诗年和胡知珩推搡着都想先进门。老吴眸光微凝,铁青着脸咳了两声,两位年轻警官即刻站直了身体。
梁淮望了眼走廊,端木茵靠在墙上,低着头看着脚底下。他心下微惊,想着阿茵不会又不舒服了吧。
他快步走了过去,压着嗓音说:“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端木茵抬头,恰好与梁淮深黑的眼眸对上。
“没有。”她轻轻摇了摇头,“就是在等你。”
他“嗯”了声,没多话,只是挨着她站在墙边。
“跟老吴谈完了?”梁淮一直称吴维“老吴”,端木茵现在也嫌“吴警官”称呼起来太生疏,便跟着梁淮叫吴维“老吴”。
“谈完了。尸检报告有消息了?”
端木茵点头:“梁淮,姚晓晨不是死于事故,她是死于花生蛋白过敏。”
梁淮瞥了眼办公室里,两个小辈正争先恐后地跟吴维汇报着什么,吴维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抬头,眼眸似乎往这儿扫来。梁淮伸手握住了端木茵的手,说:“我们去外面说。”
雨已经停了,即使下了场大雨,气温并没有降下来很多,车里的气温还是高得吓人。梁淮打开空调,端木茵坐在还有点烫皮肤的副驾驶座上,把在解剖室里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端木茵侧着身子,脑袋靠在头枕上,悠悠地开口:“晓晨姐应该知道自己对花生是过敏的。上次我带了巧克力西番尼分给大家,她拒绝了。可我知道她是爱吃甜食的,她还自己做过冰激凌小泡芙、抹茶曲奇带给我们。
“刚刚在走廊里等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晓晨姐她性格很好,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别人有小点心分享给她,她开心接受,她也会分享给别人小零食,但她却拒绝了我的西番尼。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但现在……”
端木茵沉默了几秒,再开口,“西番尼入口绵密浓郁,因为它一层蛋糕一层花生酱,厚厚的一块西番尼里有几层花生酱。
“你能想像一个对花生过敏的人看到西番尼的时候会有多恐惧了吗?
“她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所以在吃方面很小心。我很难相信她会误食花生。
“花生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食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