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街道的光晕映在车窗上,拉出一道道温柔而模糊的线。她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安静得仿佛要与这夜融为一体。
她不知道身侧的人刚刚在医院是怎么宽慰的江敬知,她进去的时候,江敬知就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情绪大好。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会哄人的主。
江寒烬将车稳稳驶入她小区的地下车库,引擎熄火的一瞬,车内只剩下彼此呼吸交叠的细微声响。
她没有立刻下车,转头看他一眼,语气平静:“你跟江爷爷聊了什么?”
似乎真的只是好奇。
他侧头,靠在方向盘边缘,灯光将他的眉骨照得分明。听到这话时,他眼尾轻轻动了一下,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喜欢听的内容。”
“?”她眉眼微挑。
喜欢听的内容?什么内容?
“你自己想知道,还是我哥想知道?”他没答,再问问题的时候语气又带着点懒散。
怎么总提江寒汀?
她转过脸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中探知些什么,但对方泰然自若,哪里能让她发现他的小心思。
一句“有病”差点脱口而出,想起他刚刚才啐过自己骂人的词汇眼中匮乏,索性低声“哦”了一声,然后抿唇,解开安全带下车。
车位离电梯很近,她几步就走到了,梯厢一节节攀升,她也没问这个跟在自己后面进来的人一句为什么。
毕竟刚刚的话题都没能延续下去。
直到进门时他还立在门外,她的眉心轻轻皱起:“来都来了,进去坐会儿吧。”
语气极其不情愿,但又很礼貌。
江寒烬走在她身侧,手插兜,闻言忽然挑眉,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一眼。
“你这算什么?”他语气轻飘,“邀请我‘进屋喝杯水’?”
还摆出一副后事不得而知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狡黠。
她没动,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淡淡地回:“你都跟上来了,出于礼貌问一句。”
他反倒低低笑出声,声音像压在胸腔里被打磨过的一缕钝火:“算了吧。”
她眨了一下眼。
他俯身靠近,眼尾斜飞,声音压得极低恶劣地补了一句:“今天就到这儿。”
“今天”两个字咬得极其重,似乎在告知她明天可能就会变个念头一样。
说完,他像是真的只是送人回来那样,在电梯门口顿了一下,然后进了梯厢,身影松弛又潇洒。
但她分明听得出他话里的暧昧与拉扯。
那这算什么?撩完就跑?
她摇摇头,暗示自己这当然不算。他是个直性子,想要做什么,也是随性而走,就像刚刚在医院楼道……
滚烫的气息仿佛还熨帖在鼻尖。
电梯“叮”的一声响,那扇门慢慢合上,她才回忆中回过神来。她刚要关上门,一只手忽然抵住了门沿——
她皱眉,还以为江寒烬去而复返,情绪抬起,语气微冷:“你到底想干什——”
“干嘛干嘛,这么凶?”门口站着的却是于茵,眯着眼笑得像只得逞的猫,“原来你是冲我发火啊?”
庄宥宁一下噎住,看清人影之后那点起伏的情绪像被雨水一桶泼灭,只剩淡淡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于茵换鞋走进来,顺手摘下包搭在玄关的椅背上,满眼八卦:“刚下楼倒垃圾,正好看见你家门口有人站着……啧,怎么说,已经到登堂入室的地步了?诶——说真的,你的嘴怎么……”
庄宥宁无奈,没听她说完就转身进了客厅,脚步从容,但耳根不知怎么有点泛红。
“庄庄,你干嘛躲!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于茵悠然地跟了进去,一边行动,一边说。
她没理于茵,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杯子。
于茵斜靠在厨房门口,抱臂看着她的背影,一副装忙的样子,真的让她由心想笑。
于茵忽然像是想起来似的,说:“被我说中了?毕竟我记得你前未婚夫,嗯……那位大哥好像只在你的话语中出现过,你们也没出席过公共场合,我也没见过,就连你家也是一次都没有来过。不对,是你根本就不会给异性送你回家的机会。”她顿了一下,“不像今晚这位……啧,都送上门了。”
她放好杯子,没抬头,平静地反驳:“周律师来过,还有之前的助理。”
“啧啧,那不算。”于茵挑眉,“那种是工作来往,他们纯工具人。”
她不吭声,给于茵倒了一杯气泡水,利落又安静。
于茵看她没反应,自顾自坐进了厨房外的小吧椅上,一边晃着腿一边絮絮叨叨:“至少你对他有点意思?我看你以前不是那种人,冷得很,结果遇见他以后……”
于茵顿了下,歪头看着走近庄宥宁的侧脸,“你刚刚脸红了?”
“没有。”她淡淡回了一句。
“有。”于茵笑得不怀好意,“你那副想装作若无其事又忍不住在意的样子,特别像我高中喜欢我们班体育委员的时候,每次他走过我身边,我都装作没看,但心跳……”
于茵欲言又止,一脸坏笑,伸手捏住了她的脸:“庄庄,偷吃,要记得擦嘴——”
她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咸不淡:“什么?”
“唉,某人果然不愧于这个姓氏啊,爱‘装’。”
于茵理直气壮,眼前的人可是脸花掉的口红都没补上去,往常她可不是这样的。
她没忍住,眼角动了动,似笑非笑。毕竟于茵是第二个将庄和装联系起来的人了。
第一个是江寒烬。
于茵接过杯子,一边喝着一边感慨:“说真的,你现在这样有点可爱啊。”
她眉头轻轻皱了下:“少贫。”
“好好好。”于茵举手投降,“我闭嘴,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提醒你一下——”压低声音,“感情这东西啊,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心一动,表情就露馅了。”
庄宥宁低头收拾,眼神不变,仿佛没听见。但动作比刚才轻了些,像是怕发出太大声音,吵醒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那点藏在心里的不安分。
*
与负温度品酒会的消息刚发出去,江敬知也从医院回到了江宅。她一走出寰宇大楼,就看见江寒烬等在路边。
刚好走近,他就抬手看了看时间:“真准时。”连分秒都掐得很准。“上车吧。”
说完替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言语揶揄,动作又太自然,以至于她都愣了一会儿,在他催促下做进去,余光瞧见他摸了摸鼻子,像是有点难为情。
车内安静,只有空调的嗡鸣声。
她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望着前方,像是在斟酌用词,将暗的天色映在她侧脸上,将本就清冷的眉眼衬得越发寡淡。
江寒烬余光瞥见她轻轻转过头。
“那个……”她声音不高,却不经意带了点认真,“下周有空吗?”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复了。
她又顿了一下,语气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寰宇的品酒会,你知道的。”
江寒烬眉峰动了动,大致猜到她要做什么,但不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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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她没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再送一份协议过去,写明双方的义务,自己现在也不至于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但她的语气一如既往淡定:“想让你一起去。”
车厢里忽然静了几秒,江寒烬转头看她,眼神不动声色打量,像在判断她是认真的,还是又在做什么欲擒故纵的策略。
“谁?是正式邀约吗?还是只是庄总随口一提?”
她点点头,神色平静:“需要我写请柬吗?”
他靠在座椅上,低低一笑,轻轻敲了敲方向盘:“突然被这样邀请,是想让我刷存在感,还是想让别人认为我们感情很好?”
庄宥宁似乎没有被调侃到,反而像是早就预想好了他这一套:“你哥以前就答应了去,如果你……”
“滴——”一声喇叭打断了她。
这还学会了激将法?偏偏他还就吃这一趟。
江寒烬眯了下眼,眼底掠过一点似笑非笑的光,心里却有些烦闷。
“你去不去?”她又问了一句,似乎是最后通牒。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从她眼里找到某个不小心流露出的答案。
几秒后,他慢悠悠地开口:“行,你邀请我,我就陪你。”
一路到江宅,两人都没再说话。
江敬知早就招呼好一桌饭菜,江寒汀似乎还不太想露面,一直忙里忙外,今晚不在。餐厅只有江敬知和赵康,餐桌上氤氲着热汤的香气,灯火柔和。
江敬知刚刚出院,但因为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精神挺好的,喝着虫草炖鸡汤。
江敬知笑着说了几句家常,就道:“寒烬之前说你们俩已经开始筹备订婚宴了,所以我找人看了几个日子,你看看?”
一句话落下,碗筷声微顿。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温淡的笑,只是眼中光微凉:“行。”
她配合着江敬知讨论,不急不缓,却没再看江寒烬一眼。
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的——自大的人从没想过跟她商量。
晚饭结束之后,江寒烬敲响了她的房门,门被拉开一条缝,屋里没开灯。
“喏,给你。”
他递过来一个很有质感的包装袋,人靠在门上,睨着她。
她没接,面色冷,不一会儿他就看出来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你那天就是说了这些爱听的内容给江爷爷听?”
清楚知道了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他站在门口,一瞬也冷了脸,沉默着,就连手指上勾住的小玩意仿佛也成了笑话。
许久,他才问:“你不满意吗?那天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那是他刚要去见江敬知,她扯着他,想让他别跟江敬知说些不中听的话。
他问:“想要他觉得中听?那我说什么都可以?”
她也想起了两人这段对话,直到现在才读懂那时他话语里的深意。
他脸色微变,薄唇紧抿。沉默了很久,他才低声开口:“怎么又不说话了?理亏还是觉得不想跟我说话?”
她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如针尖滑过水面,激起一圈极浅的涟漪:“我哪里理亏?你那句模棱两可的问句可以代替我的决定吗?不可以。”她呼出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江寒烬,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回房吧。”
空气冷得像冬夜的风。
最后,他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被击溃又被逼回原地的野兽:“行。”
手中的袋子被他随手放置在地上,而后转身离开,门关上的时候没有带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