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加班,周黎安雷打不动十一点必须睡觉。
医生这行待久了,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生命。
十点刚过,他便提出要走。
陈越拦不住,便也起身打算让他送自己回去。
“走不走?”周黎安看到丁浅已经从台上下来,正要往后台去,顺嘴问了句。
“我吗?不用不用,我再待会。”丁浅连忙推脱。
“待什么待?酒吧营业到凌晨,你明天不上班啦?”陈越走上前,一把拉着丁浅的手腕,“听我的,蹭一回车,下了班大家都是朋友!”
丁浅还是觉得不妥,正要挣脱之时,周黎安一把扯过陈越的胳膊,将人拉到旁边。
“车在门口,速度快点。”没给丁浅拒绝的机会,他快速替她做了决定。
周黎安拉着陈越去了收银台,丁浅不敢让人多等,快速回休息室拿了包和衣服,赶紧去门口汇合。
酒吧处于市中心的商业街上,位置好人流量也大。
当初江洛将位置定在这处,丁浅还批评她极具败家女的潜质,没想到两三年下来,不夜城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也成了这一带口碑不错的休闲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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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出来,暖流扑面。
混合着隔壁饭店的烟火气,从店里出来几位年纪轻轻的男大学生。
他们勾肩搭背正笑说着某一趣事,大抵说到高兴之处,吼叫声跟关在笼子里的猩猩似的,总让人觉得违和。
丁浅避开,打算从他们身后绕到停车的位置,身影交错之时,有人故意吹起了口哨。
男人调戏美女的戏码,出现在一群大学生身上莫名低俗,好像这么多年的学没让他们学会尊重女性,反而给了他们无底线放肆的筹码。
“快点,想回去被骂是不是?”陈越最爱打抱不平,尤其这一群大学生里,还没一个帅哥。
两人都在等她,丁浅低着头快速走了过去。
这番动作落在大学生眼里,摆明了就是出去厮混被严厉的哥哥逮住,谁还会没事找事惹上人家哥哥?
几位大学生同时噤声,陈越拉开后车门让丁浅上车。
隔绝了外界的关注,丁浅低声说了句谢谢。
低眉顺眼,越发乖顺。
“哥,我刚刚演技不错吧?”喝了酒,陈越颇有求表扬的欲望,逮着周黎安问个没完。
周黎安:“……”
没有人说话,陈越摸摸鼻子转头扣上安全带。
车子快速汇入主干道,在最短的时间与黑幕融为一体。
丁浅仍有余悸,来来回回搅着手指,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透过车内后视镜,周黎安注意到后排的姑娘正低着头,一张小脸隐没在黑暗里,完全失去光彩。
他临时变道,将车往陈越家所住的方向开去。
“哥,你今天对我这么好啊?”陈越发现时,汽车已经拐进单行道,没办法再掉头。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就算陈越有任何微词,周黎安照样可以拿单行道没办法掉头来堵住他的嘴。
“节约时间。难不成你真觉得我时间多,闲着没事带你绕圈子?”
到了小区门口,陈越刚刚下车,周黎安就掉了头,随后将车停在小区前面的停车线内。
“丁浅?”
“嗯。”
“坐前面来。”
“啊?”
“我不给人当司机。”
“……哦。”丁浅乖乖下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两人共处同一密闭空间多少会尴尬,尤其还是半夜。
旁边开车的男人并没有回头,他双手仍握着方向盘,只是那声音听着命令感十足。
丁浅几乎不坐男人的车,哪怕是关系熟悉且有其他人在场她也是能推就推,目的就是不想遇见今天这样的情况。
今晚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没有再三拒绝。
可能真跟人的气场有关。
周黎安周身难掩威严的气质,她要真敢拒绝,保证明天迎接她的就只剩毒舌和冷漠。
气氛莫名难捱,密闭空间内呼吸正在无声蔓延。
随着冷气四散,丁浅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像是刚掐了片叶子泡进水里,那味道清爽生涩。
刚到急诊那会,丁浅并不知道遇上突发状况的概率会那么大。
有一次正逢她接班,还没来得及带口罩就遇上一位火急火燎的大汉。
对方口口声声说自己吃坏东西,拉的受不了,要求赶紧给扎针挂水,说话的口气比耕地的黄牛还要冲。
丁浅年轻没敢怠慢,快速找筋脉消毒,准备扎针。
估摸是东北人来之前吃了一嘴的蒜,丁浅找静脉的时候身子凑的近,那味道险些没让她吐出来。
再之后,丁浅在这方面相当注意,连带着对周围环境都过分敏感。
眼下,闻着周围清凉的空气,心里的余悸连带着都褪了干净,无所事事,她开始无声打量起四周。
周黎安应该回去换过衣服才出门,要不然白天那套正装出现在酒吧,吹口哨的就不定是男人。
恐怕一堆女人都得主动投怀送抱。
不怪那套白衬衫黑西裤,实在是周主任本身颜值在线,加上女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霸道的气质呼之欲出,怎么可能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
丁浅没敢大张旗鼓地观察,只拿余光看他。
“偷偷打量别人,是不是不太礼貌?”周黎安一语带过。
他的目光正集中在右边的后视镜上,骨节分明的大手随着身后车况快速打了一把方向,掌心覆在方向盘上,莫名勾人。
娴熟的车技并没有成为他显摆的工具,相反变道之后,周黎安依然紧盯前方,仿佛刚刚那话是广播里发出来的。
也不是。
车内无声,他的车载只是摆设。
丁浅也知自己刚刚的举动并不十分礼貌,正要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周黎安突然打了右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怎…怎么了吗?”以为要停下来对她进行一番严厉批评,丁浅紧紧握着安全带,注意力都放在周黎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昏黄的路灯,将周黎安的脸颊打出阴影,斑驳之间,那双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刚刚没有回答已是犯了天界。
“周主任,我——”
“裙子,挡住后视镜了。”周黎安解锁,示意她去解决。
丁浅连忙低头查看,果真是她裙子后面的长带卡在车门外,只要速度太快,就会吹到后视镜上。
“对不起,我没注意。”丁浅万分尴尬,连忙推开车门,将长带收了进来。
侧身,弯腰,不注意的一幕呈现在眼前。
周黎安别扭地收回目光,他将视线落在前方孤零零的路灯上,平静地提醒道:“丁浅,把外套穿上。”
刚刚,他看到她臂弯里挂了件衬衫。
丁浅不知何意,仍乖乖照做。
只是……
当她开始扣衬衫纽扣的时候,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才从脑海里匆匆跳了出来。
她的吊带裙,其实是低胸的。
不低头弯腰基本还算正常,但凡动作幅度稍大,就能看见一道略有轮廓的沟壑。
出酒吧大门时,她是想着要将衬衫穿上,后来大概是被几位大学生吓到,一时给忘了。
丁浅低头不语只是一味的扣扣子,甚至连最上面那颗也没放过。
咔嗒。
安全带落锁,周黎安重新发动汽车。
丁浅大气不敢出一下,恨不得立马开车往外跳。
红灯时,周黎安快速瞧了一眼,只见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上的姑娘半张脸都对着窗外,长发垂落,绯红的脸颊全部藏匿其中。
她应该喷了香水,甜欲腻人的味道,像是咬开一颗甜到齁的无花果,一时有些腻鼻。
周黎安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最终开了车窗。
“那个…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好了。”
“嗯?”
目光骤转,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小护士面色酡红,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透着鲜少会有的羞涩,长长的睫羽扑棱棱的,有几分幼鸟学飞的傻乎样。
她长相清秀,如果表里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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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安心想。
“不用。”他又重新关上,只留着一道缝隙。
莫名而来的情绪,让丁浅再也没法镇定,思想斗争半天,她打算找点话题,好打破这一路难以想象的窘迫。
“在上海,我不应该质疑您。”
“我以为你忘了。”
“没有。”丁浅心虚,“我就是觉得说出来太尴尬,想着既然您没有挑明,大家就当没事发生……”
“那今天——”
“都当着面说了,我再不承认也不太好。”
“所以”周黎安顿了顿,“你也跟你朋友说我坏话了?”
“啊?”丁浅不敢置信,他怎么连这个都能猜的到?
“那时候挺生气来着,不过我没有对您进行人身攻击,我——”
越说越乱,尤其周黎安并没有搭腔。
丁浅知道自己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也就没好意思再说什么,她目光重新注意到窗外,这会想起另外一件事。
“周主任,您跟我顺路?”
“我住江南华府。”
他这不说还好,说了顿时有种不平衡的情绪悄然萌生。
想到江南华府的房价,丁浅免不了咂舌。
“速度真快。”她小声嘀咕。
“你刚说什么?”周黎安心思都放在开车上,并没有听得太清。
“说您买房速度真快。”
“就当投资。托你的福,和小樊玩了一场心眼战。”
丁浅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连忙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汽车快要抵达玉兰苑,丁浅眼前一阵晕眩。
晚饭她吃的不多,在酒吧又玩的那么嗨,肚子里那些食物早就所剩无几,她低头翻包,没一会儿翻出一块巧克力。
正要拆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出租车上。
碍于实在不舒服,丁浅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周主任,我能不能在您车上吃点东西?”
“嗯。”
丁浅快速拆开巧克力包装纸,将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开,周黎安的目光也跟着一并过来。
只不经意的一眼,又回到前方路况上。
“我就吃块巧克力,没把您车弄脏。”丁浅含糊解释。
“大晚上你吃这个不腻?”
“我低血糖。”
“管用?”
丁浅边往肚子里咽边点头,随后又从包里翻出一块摊在手上,献宝似的递过去,“我这还有,您吃不吃?”
她这语气挺像好朋友之间分享美食,轻飘飘一句,单纯至极。
“我在开车。”周黎安答。
已经拿出来的东西若是再放回去多少别扭,丁浅清清嗓子,不太确定的将巧克力放在中控台上。
“那我放这,您待会吃。”
/
江南华府与玉兰苑隔一条马路,丁浅再三表示自己就在路口下车,周黎安才将车停在路边,亲眼看着她过了马路。
风吹起她的长发,将她的长裙吹开,走进小区的姑娘突然回过头,朝马路这边挥了挥手。
一张脸,白皙干净。
他猜,那张脸上多少含着微笑。
朦胧的月色,娇俏的少女,还有在这一瞬间鲜活起来的生命。
周黎安从没觉得自己需要烦恼什么。
他拥有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成就,健康的身体,受人尊敬的职业,他一度认为自己就这么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直到刚刚,看见那个处处洋溢青春气息的姑娘,他似乎察觉自己缺少了很多东西。
古板沉闷,不解风情,生活单一,这三个标签并不适合三十出头的年纪。
周黎安无奈的摇摇头,松开手刹打算回家。
视线不经意落在中控台,糖果色花纹纸包装的巧克力静静躺在暗格上,像是不经意落下。
静默半秒,周黎安伸手拆开包装纸将巧克力扔进嘴里,醇香浓厚的味道瞬间占满整个口腔,他忍不住微微蹙眉。
齁甜腻歪,属实尝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