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足为奇
找到了地点，确认了目标！
接下来，就是如何救人了。
硬闯肯定不行，对方既然敢在那里设伏，必然有所准备。
必须智取。
“鹰愁涧地势如何？”齐征沉声问道。
“入口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里面地形复杂，多是悬崖峭壁，林深草密，易守难攻。”队长答道，“我们的人不敢深/入，只在涧口徘徊。”
易守难攻。
对方选了个好地方。
“涧内可有水源？或者其他特殊之处？”齐征又问。
“据说涧底有一条小溪，水流湍急。至于其他……暂时不明。”队长道，“不过，据附近老猎户说，那鹰愁涧深处，常有怪雾弥漫，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迷路，甚至……再也出不来。”
怪雾？迷路？
这听起来，倒像是某种天然的迷阵，或者……人为布置的障眼法？
齐征手指轻轻敲击着判官笔。
往生教，邪教妖人，擅长些旁门左道也不足为奇。
这反而让他更加确定，柳如是就在里面。
“传令下去，”齐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调集县衙所有能战的亲卫和衙役，备足弓弩火油，秘密向鹰愁涧集结！记住，只围不攻，封锁所有出口，等待我的命令！”
“大人！您要亲自去？”队长大惊，“您这身体……”
“我不去，谁去？”齐征打断他，“柳主事因我而被劫，我岂能坐视不理？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条依旧灰黑的右臂，又看了看枕边的判官笔。
或许，这一次，他需要借助一点……非常规的力量了。
“准备笔墨纸砚。”齐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以及被暖流暂时压制住的死气。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握笔，饱蘸浓墨。
这一次，他写的不再是安抚人心的祝词，也不是杀气腾腾的警告。
而是一首……诗。
一首他从未在这个世界见过的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笔锋苍劲，力透纸背，仿佛金戈铁马，扑面而来！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墨色淋漓，意境肃杀，好比边关烽火，映照长空！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顿挫之间，悲凉自生，宛若风萧水寒，壮士扼腕！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收笔之时，豪情万丈，直冲云霄！
一首《雁门太守行》，被他以蕴含着“神意”的笔法，书写于宣纸之上！
与之前的“安”、“福”不同，这首诗蕴含的，是一种铁血、一种决绝、一种一往无前的……战意！
写完这首诗，齐征只觉得精神力几乎被抽空，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能感觉到，这幅字完成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隐隐有金戈之声回荡。
同时，他右臂的死气，在这股凛冽战意的冲击下，竟然又退缩了一丝！
有效！这种蕴含着强烈情绪和意念的诗词，同样能影响死气，甚至效果更强！
“将这幅字，送到鹰愁涧前线，交给带队的指挥。”齐征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他，何时冲锋，以此字……为号！”
以此字为号？
亲卫看着那幅散发着惊人杀伐之气的诗卷，心头狂跳，不敢多问，连忙领命而去。
齐征目送亲卫离开，缓缓躺回床上。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调兵遣将，封锁围困，写下战诗，鼓舞士气。
剩下的，就要看天意，看柳如是的造化，也看……那些绑匪，到底想要什么了。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恢复体力。
右手依旧传来阵阵痛楚，但左手握着的判官笔，以及体内那丝由“地肺宝穴”引来的地气暖流，给了他一丝支撑。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日上三竿。
一个亲卫匆匆跑进后院，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
“大人！鹰愁涧那边……有动静了！”
“绑匪派人出来了？”齐征立刻睁眼。
“不……不是。”亲卫表情更加古怪，“是……是王甫林王大人！他……他带着人大张旗鼓地去了鹰愁涧！说是……说是要亲自勘察地形，剿灭乱党，解救人质！”
王甫林？！
他怎么会去鹰愁涧？！
王甫林去了鹰愁涧？
这老狐狸想干什么？
齐征第一反应就是，王甫林想抢功！
柳如是被劫，他这个县令难辞其咎。
王甫林若是能“亲自勘察，剿灭乱党，解救人质”，那这份天大的功劳就落到了他头上。
到时候，他不仅能彻底压过自己，还能顺理成章地接管平江一切事务，甚至将劫持案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监管不力”上。
好算盘！
可是，鹰愁涧是什么地方？
那是往生教可能的老巢！里面藏着诡异的血土，弥漫着能让人迷路的怪雾，还抓着自己最重要的手下！
王甫林带着他那点护卫，大张旗鼓地闯进去，简直是肉包子打狗，自寻死路！
他死了不要紧，可万一激怒了里面的妖人，或者破坏了自己救人的布置，那柳如是就危险了！
不行！绝不能让王甫林胡来！
“备轿！”齐征猛地坐起，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您要去鹰愁涧？”旁边的亲卫吓了一跳。
“不去！”齐征摇头，眼神锐利，“去钦差行辕！”
他现在这个样子，去了鹰愁涧也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但王甫林必须拦住！
而且，要去“拜访”一下这位钦差大人，送他一份“大礼”。
半个时辰后，齐征的软轿停在了王甫林的临时行辕外。
他没有下轿，只是让亲卫通报，说平江县令齐征，听闻钦差大人不辞辛劳，欲亲自前往险地查案，心中感佩万分，特来献策，并送上一些“或许能用得上的东西”。
王甫林刚刚整顿好人马，正准备出发，听到齐征求见，还以为他是来阻止自己的，心中冷笑，本不想见。
但听到“献策”和“送东西”，又有些好奇。
这小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他让齐征的软轿直接抬进了院子。
齐征依旧是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
“下官齐征，见过王大人。”齐征坐在轿中，微微欠身，“听闻大人欲亲赴鹰愁涧查案，下官钦佩之余，也深感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