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却暗流汹涌
他们能感觉到字里行间那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杀意。
这分明是齐大人在宣告：谁敢在这时候背叛，下场只有一个——死！
一些原本被王甫林拉拢，有些意动的人，立刻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地缩起了脖子。
夜幕降临。
平江县再次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暗流汹涌。
齐征躺在床上，看似在休息，实则精神高度戒备，判官笔始终握在手中。
他在等。
等绑匪的消息，等内鬼的动作，等王甫林的后招。
子时刚过。
窗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般的鸣叫。
三长两短。
这是他和亲卫队长约定的紧急暗号！
齐征猛地睁开眼睛！
来了！
三长两短的枭鸣，尖锐刺耳，划破了平江县沉闷的夜空。
齐征霍然睁眼，那点刚刚凝聚起来的、用来对抗死气的暖意瞬间消散，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他左手紧握判官笔，强撑着坐起身。
窗外，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入院墙，几个闪烁便到了窗下，正是亲卫队长。
队长脸上带着焦急和一丝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压低声音：“大人！有发现了！”
“进来说。”齐征声音沉稳。
队长闪身入内，反手关好房门。
“大人，您让盯着钱有财那几个旧部，果然有动静！”队长语速极快，“就在刚才，其中一个叫赵四的，偷偷摸摸离开了营地，去了城南的乱葬岗附近，跟一个黑衣人接头！”
乱葬岗？
齐征眉头微皱。
“我带人悄悄跟上去，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那黑衣人离开时，我注意到他的身形……就是上次禀报的那个，左脚有点跛！”队长肯定地说道。
果然是他！
虽然还不能确定就是钱有财本人，但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赵四呢？”齐征问道。
“已经秘密控制起来了。但他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队长道，“而且，属下在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队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齐征。
齐征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撮……泥土？
泥土呈暗红色，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腥甜气味。
这不是平江县常见的土质。
“这土，看着眼生。”齐征将泥土凑到鼻尖闻了闻，那股腥甜气味让他有些不适。
“属下也觉得奇怪。”队长道，“平江左近，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泥土。倒像是……像是戏文里说的，被大量鲜血浸泡过的样子。”
血土？
齐征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什么。
之前审问那个往生教俘虏时，对方似乎提到过，他们的“圣使”喜好用特殊血土炼制某种……法器？还是用来布置什么仪式？
难道劫走柳如是的人，是往生教？
他们不是冲着判官笔或者宝穴来的，而是另有图谋？
那跛脚的人，难道是往生教安插在钱有财身边的棋子？
“立刻去查！”齐征当机立断，“查全县乃至周边，哪里有这种暗红色的泥土！特别是那些人迹罕至的山谷、矿坑、或者古战场遗址！”
“是！”队长领命。
“另外，”齐征又叫住他，“派人去一趟王甫林的行辕。”
“去王大人那里？”队长一愣。
“对。”齐征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就说，本县令感念钦差大人为平江操劳，特备薄礼一份，以示敬意。礼物嘛……”
他想了想，“就送几幅我新写的字吧。再‘无意中’透露一句，就说城西疗养别院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平，本官担心宵小之徒觊觎‘地肺宝穴’，欲行不轨，恳请钦差大人加派人手，协助守卫。”
队长虽然不完全明白，但还是应下：“属下明白。”
打发走队长，齐征重新靠回床上。
往生教，血土，劫持柳如是。
这几件事串联起来，让他隐隐感觉抓住了什么。
往生教行事诡异，目的不明。如果真是他们劫走了柳如是，恐怕不是简单的勒索，而是为了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而仪式的地点，很可能就与那种特殊的血土有关！
找到血土的来源地，就可能找到柳如是的下落！
至于给王甫林送礼和“求援”，则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来，可以麻痹王甫林，让他以为自己还在用之前的手段拉拢人心，无暇他顾。
二来，将王甫林的注意力引向城西的“地肺宝穴”，让他加派人手过去。
这样一来，王甫林在城内的力量就会被削弱，方便自己的人秘密行动。
更重要的是，如果劫匪真的与“地肺宝穴”有关，王甫林加派的人手，或许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齐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找到那片血土的方位了。
他再次拿起桌上的湖笔，铺开宣纸。
这一次，他没有写字，而是尝试着，用意念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地气暖流，结合着“笔法精要”中的某种感应法门，在纸上勾勒平江县的大致堪舆图。
他的笔尖，随着意念的流动而移动。
山川，河流，城镇，村落，一点点在纸上显现。
这个过程比写字更加耗费心神，也更加痛苦。
右臂的死气与地气暖流在他体内交织，如同冰火两重天。
但他强忍着，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笔尖和那股来自判官笔的微弱感应上。
他在寻找。
寻找地图上，与那“血土”气息相呼应的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天色，由深黑转为鱼肚白。
齐征额头的汗水已经浸湿了枕巾，脸色苍白如纸。
他左手控制的笔尖，在地图上的某个区域，反复盘旋，犹豫不定。
那里是……
城东南方向，靠近邻县边界的一片连绵丘陵。
那里人烟稀少，多是密/林和乱石岗，据说以前是个古战场，还闹过几次匪灾，后来就彻底荒废了。
难道是那里？
就在齐征准备将笔尖点下去的瞬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是队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大人！找到了！城东南！三十里外的鹰愁涧！那里的土，就是暗红色的！而且，我们在涧口发现了……发现了柳主事的一支发簪！”
鹰愁涧！果然是那里！
齐征精神一振，猛地坐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