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败家子，天下女人排队嫁！》 第118章 却暗流汹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却暗流汹涌 他们能感觉到字里行间那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杀意。 这分明是齐大人在宣告：谁敢在这时候背叛，下场只有一个——死！ 一些原本被王甫林拉拢，有些意动的人，立刻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地缩起了脖子。 夜幕降临。 平江县再次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暗流汹涌。 齐征躺在床上，看似在休息，实则精神高度戒备，判官笔始终握在手中。 他在等。 等绑匪的消息，等内鬼的动作，等王甫林的后招。 子时刚过。 窗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般的鸣叫。 三长两短。 这是他和亲卫队长约定的紧急暗号！ 齐征猛地睁开眼睛！ 来了！ 三长两短的枭鸣，尖锐刺耳，划破了平江县沉闷的夜空。 齐征霍然睁眼，那点刚刚凝聚起来的、用来对抗死气的暖意瞬间消散，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他左手紧握判官笔，强撑着坐起身。 窗外，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入院墙，几个闪烁便到了窗下，正是亲卫队长。 队长脸上带着焦急和一丝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压低声音：“大人！有发现了！” “进来说。”齐征声音沉稳。 队长闪身入内，反手关好房门。 “大人，您让盯着钱有财那几个旧部，果然有动静！”队长语速极快，“就在刚才，其中一个叫赵四的，偷偷摸摸离开了营地，去了城南的乱葬岗附近，跟一个黑衣人接头！” 乱葬岗？ 齐征眉头微皱。 “我带人悄悄跟上去，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那黑衣人离开时，我注意到他的身形……就是上次禀报的那个，左脚有点跛！”队长肯定地说道。 果然是他！ 虽然还不能确定就是钱有财本人，但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赵四呢？”齐征问道。 “已经秘密控制起来了。但他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队长道，“而且，属下在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队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齐征。 齐征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撮……泥土？ 泥土呈暗红色，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腥甜气味。 这不是平江县常见的土质。 “这土，看着眼生。”齐征将泥土凑到鼻尖闻了闻，那股腥甜气味让他有些不适。 “属下也觉得奇怪。”队长道，“平江左近，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泥土。倒像是……像是戏文里说的，被大量鲜血浸泡过的样子。” 血土？ 齐征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什么。 之前审问那个往生教俘虏时，对方似乎提到过，他们的“圣使”喜好用特殊血土炼制某种……法器？还是用来布置什么仪式？ 难道劫走柳如是的人，是往生教？ 他们不是冲着判官笔或者宝穴来的，而是另有图谋？ 那跛脚的人，难道是往生教安插在钱有财身边的棋子？ “立刻去查！”齐征当机立断，“查全县乃至周边，哪里有这种暗红色的泥土！特别是那些人迹罕至的山谷、矿坑、或者古战场遗址！” “是！”队长领命。 “另外，”齐征又叫住他，“派人去一趟王甫林的行辕。” “去王大人那里？”队长一愣。 “对。”齐征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就说，本县令感念钦差大人为平江操劳，特备薄礼一份，以示敬意。礼物嘛……” 他想了想，“就送几幅我新写的字吧。再‘无意中’透露一句，就说城西疗养别院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平，本官担心宵小之徒觊觎‘地肺宝穴’，欲行不轨，恳请钦差大人加派人手，协助守卫。” 队长虽然不完全明白，但还是应下：“属下明白。” 打发走队长，齐征重新靠回床上。 往生教，血土，劫持柳如是。 这几件事串联起来，让他隐隐感觉抓住了什么。 往生教行事诡异，目的不明。如果真是他们劫走了柳如是，恐怕不是简单的勒索，而是为了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而仪式的地点，很可能就与那种特殊的血土有关！ 找到血土的来源地，就可能找到柳如是的下落！ 至于给王甫林送礼和“求援”，则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来，可以麻痹王甫林，让他以为自己还在用之前的手段拉拢人心，无暇他顾。 二来，将王甫林的注意力引向城西的“地肺宝穴”，让他加派人手过去。 这样一来，王甫林在城内的力量就会被削弱，方便自己的人秘密行动。 更重要的是，如果劫匪真的与“地肺宝穴”有关，王甫林加派的人手，或许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齐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找到那片血土的方位了。 他再次拿起桌上的湖笔，铺开宣纸。 这一次，他没有写字，而是尝试着，用意念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地气暖流，结合着“笔法精要”中的某种感应法门，在纸上勾勒平江县的大致堪舆图。 他的笔尖，随着意念的流动而移动。 山川，河流，城镇，村落，一点点在纸上显现。 这个过程比写字更加耗费心神，也更加痛苦。 右臂的死气与地气暖流在他体内交织，如同冰火两重天。 但他强忍着，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笔尖和那股来自判官笔的微弱感应上。 他在寻找。 寻找地图上，与那“血土”气息相呼应的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天色，由深黑转为鱼肚白。 齐征额头的汗水已经浸湿了枕巾，脸色苍白如纸。 他左手控制的笔尖，在地图上的某个区域，反复盘旋，犹豫不定。 那里是…… 城东南方向，靠近邻县边界的一片连绵丘陵。 那里人烟稀少，多是密/林和乱石岗，据说以前是个古战场，还闹过几次匪灾，后来就彻底荒废了。 难道是那里？ 就在齐征准备将笔尖点下去的瞬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是队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大人！找到了！城东南！三十里外的鹰愁涧！那里的土，就是暗红色的！而且，我们在涧口发现了……发现了柳主事的一支发簪！” 鹰愁涧！果然是那里！ 齐征精神一振，猛地坐直身体！ 第119章 不足为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足为奇 找到了地点，确认了目标！ 接下来，就是如何救人了。 硬闯肯定不行，对方既然敢在那里设伏，必然有所准备。 必须智取。 “鹰愁涧地势如何？”齐征沉声问道。 “入口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里面地形复杂，多是悬崖峭壁，林深草密，易守难攻。”队长答道，“我们的人不敢深/入，只在涧口徘徊。” 易守难攻。 对方选了个好地方。 “涧内可有水源？或者其他特殊之处？”齐征又问。 “据说涧底有一条小溪，水流湍急。至于其他……暂时不明。”队长道，“不过，据附近老猎户说，那鹰愁涧深处，常有怪雾弥漫，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迷路，甚至……再也出不来。” 怪雾？迷路？ 这听起来，倒像是某种天然的迷阵，或者……人为布置的障眼法？ 齐征手指轻轻敲击着判官笔。 往生教，邪教妖人，擅长些旁门左道也不足为奇。 这反而让他更加确定，柳如是就在里面。 “传令下去，”齐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调集县衙所有能战的亲卫和衙役，备足弓弩火油，秘密向鹰愁涧集结！记住，只围不攻，封锁所有出口，等待我的命令！” “大人！您要亲自去？”队长大惊，“您这身体……” “我不去，谁去？”齐征打断他，“柳主事因我而被劫，我岂能坐视不理？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条依旧灰黑的右臂，又看了看枕边的判官笔。 或许，这一次，他需要借助一点……非常规的力量了。 “准备笔墨纸砚。”齐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以及被暖流暂时压制住的死气。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握笔，饱蘸浓墨。 这一次，他写的不再是安抚人心的祝词，也不是杀气腾腾的警告。 而是一首……诗。 一首他从未在这个世界见过的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笔锋苍劲，力透纸背，仿佛金戈铁马，扑面而来！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墨色淋漓，意境肃杀，好比边关烽火，映照长空！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顿挫之间，悲凉自生，宛若风萧水寒，壮士扼腕！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收笔之时，豪情万丈，直冲云霄！ 一首《雁门太守行》，被他以蕴含着“神意”的笔法，书写于宣纸之上！ 与之前的“安”、“福”不同，这首诗蕴含的，是一种铁血、一种决绝、一种一往无前的……战意！ 写完这首诗，齐征只觉得精神力几乎被抽空，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能感觉到，这幅字完成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隐隐有金戈之声回荡。 同时，他右臂的死气，在这股凛冽战意的冲击下，竟然又退缩了一丝！ 有效！这种蕴含着强烈情绪和意念的诗词，同样能影响死气，甚至效果更强！ “将这幅字，送到鹰愁涧前线，交给带队的指挥。”齐征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他，何时冲锋，以此字……为号！” 以此字为号？ 亲卫看着那幅散发着惊人杀伐之气的诗卷，心头狂跳，不敢多问，连忙领命而去。 齐征目送亲卫离开，缓缓躺回床上。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调兵遣将，封锁围困，写下战诗，鼓舞士气。 剩下的，就要看天意，看柳如是的造化，也看……那些绑匪，到底想要什么了。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恢复体力。 右手依旧传来阵阵痛楚，但左手握着的判官笔，以及体内那丝由“地肺宝穴”引来的地气暖流，给了他一丝支撑。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日上三竿。 一个亲卫匆匆跑进后院，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 “大人！鹰愁涧那边……有动静了！” “绑匪派人出来了？”齐征立刻睁眼。 “不……不是。”亲卫表情更加古怪，“是……是王甫林王大人！他……他带着人大张旗鼓地去了鹰愁涧！说是……说是要亲自勘察地形，剿灭乱党，解救人质！” 王甫林？！ 他怎么会去鹰愁涧？！ 王甫林去了鹰愁涧？ 这老狐狸想干什么？ 齐征第一反应就是，王甫林想抢功！ 柳如是被劫，他这个县令难辞其咎。 王甫林若是能“亲自勘察，剿灭乱党，解救人质”，那这份天大的功劳就落到了他头上。 到时候，他不仅能彻底压过自己，还能顺理成章地接管平江一切事务，甚至将劫持案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监管不力”上。 好算盘！ 可是，鹰愁涧是什么地方？ 那是往生教可能的老巢！里面藏着诡异的血土，弥漫着能让人迷路的怪雾，还抓着自己最重要的手下！ 王甫林带着他那点护卫，大张旗鼓地闯进去，简直是肉包子打狗，自寻死路！ 他死了不要紧，可万一激怒了里面的妖人，或者破坏了自己救人的布置，那柳如是就危险了！ 不行！绝不能让王甫林胡来！ “备轿！”齐征猛地坐起，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您要去鹰愁涧？”旁边的亲卫吓了一跳。 “不去！”齐征摇头，眼神锐利，“去钦差行辕！” 他现在这个样子，去了鹰愁涧也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但王甫林必须拦住！ 而且，要去“拜访”一下这位钦差大人，送他一份“大礼”。 半个时辰后，齐征的软轿停在了王甫林的临时行辕外。 他没有下轿，只是让亲卫通报，说平江县令齐征，听闻钦差大人不辞辛劳，欲亲自前往险地查案，心中感佩万分，特来献策，并送上一些“或许能用得上的东西”。 王甫林刚刚整顿好人马，正准备出发，听到齐征求见，还以为他是来阻止自己的，心中冷笑，本不想见。 但听到“献策”和“送东西”，又有些好奇。 这小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他让齐征的软轿直接抬进了院子。 齐征依旧是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 “下官齐征，见过王大人。”齐征坐在轿中，微微欠身，“听闻大人欲亲赴鹰愁涧查案，下官钦佩之余，也深感忧虑。” 第120章 那片诡异血土的大致方位 第一百二十章 那片诡异血土的大致方位 “大人言重了。”王甫林皮笑肉不笑，目光在齐征苍白的脸上和那条废臂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本官奉旨查案，宵小之徒，何足挂齿？鹰愁涧虽险，本官自有皇家护卫，岂容乱党猖獗？” 他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对齐征突然的“献策”充满警惕。 这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人威武，下官自然信服。”齐征微微咳嗽了两声，气息似乎更加不稳，“只是，那鹰愁涧内，不仅地形险恶，更有雪风岭盗贼盘踞，其手段诡异，不可不防。” 他示意身后的亲卫。 亲卫立刻上前，呈上一个卷轴和一方小小的锦盒。 “这是下官根据现有线索，连夜绘制的鹰愁涧内部堪舆草图，标注了已知的一些险要之处，以及……那片诡异血土的大致方位。”齐征看着王甫林，语气诚恳，“希望能为大人查案提供些许便利。” 王甫林眼神微动。 鹰愁涧的地图？还有血土方位？ 这可是关键信息！ 他来之前，对鹰愁涧几乎一无所知。 若有此图，无论是指挥搜剿，还是抢先找到贼人窝点，都将占尽先机！ 功劳唾手可得！ 但他没有立刻去接，反而冷笑道：“哦？齐县令倒是准备周全。 只是不知，这份地图的真伪如何？莫不是……有什么陷阱等着本官？” “大人明鉴。”齐征脸上露出苦涩，“下官如今已是待罪之身，只盼大人能早日剿灭贼人，救出柳主事，还平江安宁。至于陷阱之说，下官万万不敢。大人若不信，尽可将此图付之一炬。” 他表现得坦坦荡荡，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王甫林心中疑虑稍减，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他示意身边的护卫队长上前，接过那卷轴。 护卫队长小心翼翼地展开地图，仔细查看。 地图绘制得颇为精细，山川走向、溪流位置、密.林分布都大致标注清楚。 其中几处用朱砂画了叉，旁边用小字注明“怪雾易迷”、“悬崖难攀”等字样。 而在地图东南角的一处隐蔽山谷，则用墨笔画了一个圈，旁边写着“血土疑踪，盗贼或藏匿于此”。 看起来，确实是一份很有价值的情报。 “锦盒里又是什么？”王甫林看向那个小锦盒。 “并非什么贵重之物。”齐征道，“只是下官偶得的一点小玩意儿。听闻雪风岭盗贼擅用毒瘴邪气，此物或许能……略作防护。” 亲卫打开锦盒。 里面并非丹药符箓，而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东西。 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块凝固的……墨锭？ 只是这墨锭形状古怪，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的符文，与齐征那些书法作品上的气韵隐隐有些相似。 “这是……墨？”王甫林皱眉，拿起墨锭，入手冰凉，质地坚硬。 “此乃下官练习书法时，偶然调配出的一种‘定神墨’。”齐征解释道，“以数种静心安神之草药，混合松烟墨制成。随身携带，可驱邪祟，避毒瘴。大人此去鹰愁涧，带上此物，或有微效。” 听起来更是玄乎。 王甫林将信将疑，将墨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齐县令有心了。”王甫林收起墨锭，将地图也卷好，递给护卫队长，“既然如此，本官便却之不恭了。” 他心中冷笑。 地图是真是假，墨锭有无效果，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齐征主动送来了这些东西，这本身就是一个姿态。 一个示弱的姿态。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怕了，想用这些东西来讨好自己，换取一线生机。 “如此甚好。”齐征仿佛松了口气，又咳嗽了几声，“那下官便不打扰大人整军出发了。预祝大人旗开得胜，早日救回柳主事。” “告辞。”王甫林敷衍了一句，便不再理会齐征，转身对手下喝道：“出发！” 一行人簇拥着王甫林，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行辕，直奔鹰愁涧而去。 看着王甫林离去的背影，齐征坐在软轿中，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地图是真的。 标注的危险和血土方位也是真的。 那“定神墨”能驱邪避瘴也是真的。 只是…… 那地图上，除了标注危险，也标注了几条看似安全的“捷径”。 而那墨锭，除了定神，还有一个小小的作用——它会持续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人畜难辨，却能被某种特定事物感应到的……气息。 王大人，希望你此行……顺利。 齐征没有回后院，而是让轿子转向，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大人，我们去哪？”亲卫问道。 “去广场。”齐征声音平静，“去看看我们的‘地肺宝穴’。” 此刻的广场，虽然经历了两次惊吓，但并未完全散散去。 反而因为“地肺宝穴”的惊人发现，聚集了更多的人。 李白依旧守在大坑边缘，防止有人不慎靠近。 那些外地来的富商士绅，则三五成群，围着县丞主簿等官吏，热切地打听着关于“宝穴”的详细情况，以及是否有“投资合作”的可能。 场面虽然有些混乱，却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对财富的渴望。 齐征的软轿缓缓来到广场边缘。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齐大人来了！” “快看！是齐大人！” 百姓们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那些富商士绅也纷纷停下议论，将目光投向这位传说中的年轻县令。 县丞主簿等人连忙迎了上来。 “大人，您怎么来了？”县丞担忧道，“您身体要紧啊。” “无妨。”齐征摆摆手，目光扫过广场上的人群，最后落在那个依旧散发着温润气息的裂缝上。 他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由李白用温泉水和符箓引导出来的地气，正在变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精纯。 这“地肺宝穴”，潜力巨大！ 他清了清嗓子，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诸位乡亲，诸位客商。” 第121章 在滚油里泼了一盆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在滚油里泼了一盆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竖耳倾听。 “平江遭逢大难，百废待兴。”齐征缓缓道，“幸得苍天垂怜，于绝境之中，赐下这‘地肺宝穴’，为我平江带来一线生机。” “然，宝穴虽好，开发不易。”他话锋一转，“疏导地气，修建引流，营造汤池，非一日之功，更需耗费巨万。县衙府库早已空虚，单凭一己之力，实难承担。” 台下众人屏息凝神，知道关键的要来了。 齐征目光扫过那些眼神火热的富商士绅，继续道：“故，本县今日在此，欲行一件开天辟地之事！” “本县决定，将这‘地肺宝穴’的部分开发经营之权，向所有有识之士开放！” 什么？！ 开放经营权？！ 这话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盆水！ 那些富商士绅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刚才还在想方设法打探消息，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如此“开明”，直接就要开放经营权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滚滚而来的财富！意味着一本万利的买卖！ 要知道，城西那简陋的疗养别院，靠着几处小温泉和齐大人的字画，就已经名声大噪，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这功效强百倍的“地肺宝穴”若是开发出来，那还了得？！ 到时候，别说平江府，恐怕整个江南，乃至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会蜂拥而至！ 这简直是一座挖不尽的金山啊！ “齐大人！此话当真？！您确定，没有一点是妄语的？”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胖商人激动地喊道，他是江南有名的大粮商。 “当真！既然我能说出来，肯定就不会是妄语。你放心吧。”齐征点头，随后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不过，这开发权，并非随意授予。” 他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缓缓说道：“本县将效仿朝廷盐引之法，设立‘平江地热开发权’凭证，公开竞价！” “竞价所得，将全部用于平江重建、抚恤死难者家属，以及‘地肺宝穴’的初期建设！” “价高者得！能者居之！” “当然，”齐征补充道，“为保平江百姓利益，县衙会保留最终监管之权，并按年收取一定的经营税赋。” 公开竞价！价高者得！ 这个方法，既公平，又能最大限度地为县衙筹集资金！ 那些富商士绅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彻底疯狂了！ 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神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竞价！ 就连那些本地乡绅，听闻此事，自然也是动了心思。 虽然财力可能比不上外地大贾，但若是能联合起来，未必不能分一杯羹！ 这次的安排着实是很少，如果可以竞标成功，这不就是金钱飞着往自己的钱袋里来吗？！ 看着台下群情激动，财源滚滚而来的景象已然在望，县丞主??簿等人激动得脸都红了。 大人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之笔！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还为平江的未来画下了一张巨大的蓝图！ 齐征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 钱，是必须的。 但他的最终目的，绝不仅仅是赚钱。 他要借着这“地肺宝穴”，将平江打造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一个让所有势力都不敢轻易觊觎，甚至需要仰仗的存在！ 而这一切的基础，是稳定，是实力，是……彻底解决那些隐藏的威胁。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东南方向，鹰愁涧所在的位置。 柳如是…… 王甫林带着他那帮自以为是的护卫，拿着自己给的“地图”和“定神墨”，此刻应该已经快到鹰愁涧了吧？ 希望……他们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惊喜”。 鹰愁涧外，密/林边缘。 平江县的亲卫和衙役已经按照齐征的命令，悄然完成了合围。 他们隐藏在树丛和岩石后，弓上弦，刀出鞘，将所有可能进出的路口都死死卡住。 气氛紧张而肃杀。 带队的指挥官手里，紧紧攥着那幅齐征亲笔书写的《雁门太守行》诗卷。 那字里行间透出的铁血战意，让他这个上过战场的老兵都感觉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冲杀进去！ 但他牢记着齐征的命令：只围不攻，等待信号！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王甫林的人马到了。 王甫林骑在马上，手按腰刀，身后跟着十余名精锐护卫，还有几十名被他强行征调来的县衙衙役，气势汹汹。 看到早已在此埋伏的平江兵勇，王甫林眉头一皱，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拿出齐征给的地图，对照了一下周围地形，又取出那块“定神墨”在鼻尖嗅了嗅，确实感觉精神一振。 “哼，算他还有点用。”王甫林心中冷哼，对地图的真实性又信了几分。 他没有理会那些严阵以待的平江兵勇，直接对自己的护卫下令：“按照地图所示，前队开路，两翼策应，向那血土山谷搜索前进！发现贼人踪迹，格杀勿论！找到人质，立刻回报！” “是！”护卫们齐声应道，训练有素地展开队形，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鹰愁涧那狭窄的入口。 被征调的几十名平江衙役苦着脸，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王甫林则留在涧口相对安全的位置，“坐镇指挥”。 他看着手下精锐的身影消失在幽深的涧口，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齐征啊齐征，你千算万算，最终还不是要为我做嫁衣？ 等本官剿灭了贼人，救回人质，看你还有何话说！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突然！ “嗷——！！！”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痛苦、疯狂和暴戾的尖锐嘶吼，猛地从鹰愁涧深处传来！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直刺灵魂深处！ 紧接着，是兵器碰撞声、惨叫声、还有……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守在涧口的平江兵勇和王甫林留下的少数护卫，无不脸色剧变！ 出事了！里面出大事了！ 王甫林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骇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地图不是标明了安全路线吗？那定神墨不是能驱邪避瘴吗？ 难道…… 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地图和墨锭，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齐征！你算计我！！！ 就在王甫林惊疑不定，涧口众人心惊胆战之际。 一个浑身是血的王府护卫，跌跌撞撞地从涧口冲了出来，脸上带着极致的恐惧，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鬼！有鬼啊！不是人！是吃人的怪物！快跑！快跑啊——！！！” 第122章 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话音未落，身体突然一僵，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过来。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佝偻的黑影。 那黑影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浑浊却闪烁着贪婪绿光的眼睛。 他手里拿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钎，铁钎的尖端，还滴着殷红的鲜血。 黑影桀桀怪笑着，拖着那护卫的尸体，又消失在了幽暗的涧口阴影之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涧口所有人都被这恐怖血腥的一幕吓傻了。 王甫林更是双腿一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齐征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地图和护身符！ 那是催命符啊！！！ 他完了！他带来的精锐护卫，恐怕……凶多吉少了！ 而涧内，那凄厉的惨叫声和诡异的咀嚼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鹰愁涧口，死寂笼罩。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钦差卫队，转眼间就折损大半，连惨叫都戛然而止，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咀嚼声从深涧中飘出，钻入每个人的耳朵，带来刺骨的寒意。 王甫林瘫在马上，面如金纸，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他带来的可是京营精锐，寻常山匪毛贼，根本不够看。 可现在，连人影都没看清，就几乎全军覆没！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地图是假的！ 墨锭也是催命符！ 齐征！那个半死不活的七品县令！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王甫林悔青了肠子。 他就不该贪功冒进，就不该小看那个年轻人！ 现在，他带来的依仗没了，自己反倒被困在了这鬼地方！ 他带来的少数留守护卫和那些被强征来的平江衙役，也都吓破了胆，紧握着兵器，背靠着背，惊恐地望着那幽深的涧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那些早已在此布防的平江亲卫和部分衙役，虽然同样脸色发白，但阵型未乱。 他们的指挥官，那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死死攥着齐征那幅《雁门太守行》的诗卷。 那字里行间的铁血杀伐之气，此刻成了他们对抗恐惧的唯一支撑。 他们在等。 等齐大人的信号！ 县衙后院。 齐征听完鹰愁涧惨状的回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意料之中。 王甫林这种急功近利、刚愎自用的蠢货，不吃点大亏，是不会长记性的。 只是可惜了那些精锐护卫，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大人，王大人那边……”亲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管他。”齐征声音冰冷，“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吩咐我们的人，守好涧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也绝不能放任何东西出来！” “是！” “另外，”齐征补充道，“把这个消息，‘悄悄’透露给广场上那些客商。” “啊？”亲卫一愣，“这……这岂不是会引起恐慌？” “恐慌？”齐征扯了扯嘴角，“不。是商机。” 他现在需要钱，大量的钱。 而恐惧，有时候比希望更能刺激人的购买欲。 尤其是那些身家丰厚，格外惜命的富商。 果然，钦差卫队在鹰愁涧遭遇不测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回了县城广场。 刚刚还因为“地肺宝穴”而狂热的人群，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但这一次，恐慌的程度远没有上次那么剧烈。 一来，有李白坐镇，加上县衙官吏的弹压。 二来，“康复者”的奇迹在前，人们对平江县的未来，对齐大人的手段，已经有了基本的信心。 更重要的是，那些精明的商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鹰愁涧如此凶险，岂不更显得那“地肺宝穴”和城西疗养别院的安全和珍贵？ 齐大人的“神仙书法”能镇宅驱邪，此刻不正是需要的时候吗？ 尤其是那些外地来的富商，他们离家在外，本就缺乏安全感。 现在听闻平江县外竟然有如此凶险之地，哪里还敢怠慢？ “快！快去打听！齐大人的字画还有没有？” “不管多少钱！给我弄一幅能保平安的！” “还有那疗养别院！必须想办法弄个名额进去住几天！” “听说齐大人还弄了种什么‘定神墨’？那东西能驱邪避瘴？哪里有卖？” 一时间，广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一边是对鹰愁涧未知的恐惧，一边是对齐征手段和“地肺宝穴”更加狂热的追捧。 县丞主簿等人看着这番景象，简直哭笑不得。 这位齐大人，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圣手！连这种坏消息，都能被他转化为刺激消费的动力！ 齐征对此早有预料。 他立刻让柳如是的副手，那位同样干练的女吏，出面安抚众人。 女吏宣布：为安定人心，县衙将少量加推齐大人亲笔书写的“平安符”、“镇宅符”，价高者得。 同时，之前提到的“安神符纸”也正式推出，由县衙组织工匠，用特制墨汁印制，价格低廉，供普通百姓购买，用于定心安神。 至于疗养别院，名额有限，暂不接受预定，但会考虑增设一些“体验套餐”。 而“地肺宝穴”的开发权竞价，将按原计划，三日后举行！ 这一系列组合拳打下来，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广场上再次人声鼎沸，抢购符纸，咨询套餐，打听竞价规则，之前的恐慌被抢购的热潮彻底淹没。 看着雪片般送来的订单和预付款，负责账目的主簿手都快抖断了。 平江县的财政危机，竟然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县衙后院，齐征听着外面的喧嚣，脸上毫无波澜。 赚钱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更关心的是鹰愁涧。 王甫林那个蠢货吃了大亏，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那么，绑走柳如是的雪风岭盗贼，也该有下一步动作了吧？ 他拿起那支判官笔，尝试着再次感应。 笔尖依旧冰冷，但那股微弱的联系还在。 他隐约能感觉到，鹰愁涧深处，某种阴冷邪恶的气息正在蠢蠢欲动，似乎被王甫林的人惊扰，又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同时，他能感觉到，代表柳如是的那一丝微弱气机，还在。 虽然很微弱，但没有彻底消失。 她还活着！ 第123章 ‘生\’换‘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换‘生 这个认知让齐征稍稍心安。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他继续引导着地气暖流，修复着右臂的伤势。 他需要尽快恢复实力。 不仅仅是为了救柳如是，更是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更加复杂的局面。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一个负责监视鹰愁涧的亲卫匆匆来报。 “大人！鹰愁涧那边……绑匪派人送信来了！” 终于来了！ 齐征精神一振：“信呢？” 亲卫呈上一支用黑色羽毛捆绑的竹管。 齐征接过，打开竹管，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材质粗糙，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鲜血写成的字迹，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午时三刻，地肺宝穴，以‘生’换‘生’。” 字迹潦草，内容却简洁得可怕。 午时三刻，指明了时间。 地肺宝穴，指明了地点。 以“生”换“生”。 这个“生”字，含义模糊。 是指生命？还是指生机？ 是指用某个活人去换柳如是的命？ 还是指……用“地肺宝穴”那源源不断的“生机”去交换？ 齐征看着纸条上那暗红色的字迹，感受着其中透出的邪恶和贪婪，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指的，是后者！ 他们想要“地肺宝穴”！或者说，是想要控制那股温润的地气！ 雪风岭！果然是他们！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劫掠或者报复，而是这平江县地底深处，可能存在的、与“轮回转生”有关的秘密！ 那“地肺宝穴”散发出的温润地气，或许正是他们进行某种仪式，或者滋养某种邪物所必需的！ 他们劫走柳如是，就是为了逼迫自己，交出对“地肺宝穴”的控制权！ 好大的胃口！好毒的算计！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旁边的亲卫看不懂。 齐征将纸条揉成一团，眼神冰冷：“没什么。让绑匪死心的意思。” 他看向亲卫：“传我的命令。第一，将县衙大门外那幅《雁门太守行》取下，立刻送往鹰愁涧前线，交给指挥官！” “第二，告诉指挥官，午时三刻一到，不必等待任何信号，直接……” 齐征顿了顿，眼中杀机毕露： “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 这四个字从齐征口中说出，如同惊雷落地，砸得传令的亲卫头皮发麻。 那鹰愁涧里，不仅有凶残的绑匪，还有县衙的柳主事啊！ 这一把火下去，岂不是玉石俱焚？ “大人！三思啊！柳主事还在里面！”亲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 “我知道。”齐征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说的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是院子里哪棵树该砍了。 “柳主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他看着自己的左手，那只握着判官笔的手，“至于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尝尝罚酒的滋味。”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告诉指挥官，火油备足，风向看准。午时三刻，我要鹰愁涧，火光冲天！” 亲卫还想再劝，但接触到齐征那冰冷决绝的态度，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大人一旦做了决定，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他只能磕了个头，面色惨白地领命而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齐征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因为担忧柳如是而泛起的波澜。 他不是冷血，更不是不在乎柳如是的生死。 恰恰相反，正因为在乎，他才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以‘生’换‘生’？”他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弧度，“你们想要地肺宝穴的生机？想要用它来行那逆天改命的邪术？” “做梦！” “我不仅不给，我还要烧了你们的老巢！断了你们的根！” 他是在赌。 赌雪风岭的人，比他更在乎那个可能存在的仪式，或者那个需要特殊环境滋养的邪物。 赌他们不敢真的伤害柳如是，因为她是唯一能逼迫自己妥协的筹码。 大火一起，必然会破坏鹰愁涧的环境，甚至可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到时候，是保人质重要，还是保老巢重要？ 他要逼对方做出选择！ 他要夺回主动权！ 至于柳如是会不会被大火波及？ 齐征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对方的贪婪和惜命。 当然，他也留了后手。 他让指挥官将那幅《雁门太守行》带到前线，并非仅仅是为了鼓舞士气。 那幅字蕴含的铁血战意，或许能在关键时刻，给那些亲卫加持一种无形的庇护，抵抗邪气侵袭。 更深层的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时间，在压抑和焦灼中缓缓流逝。 平江县城内，因为“地肺宝穴”和即将到来的开发权竞价而掀起的热潮还在持续。 无数商贾带着热切的期望和鼓鼓囊囊的银袋，涌向县衙打探消息。 而县衙大门口那幅杀气腾腾的新字画，以及钦差卫队在鹰愁涧惨败的消息，也给这股热潮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没人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县衙后院，一场关乎生死的豪赌，已经悄然展开。 午时将近。 鹰愁涧外，山风呼啸，草木摇曳。 数百名平江亲卫和衙役，如同蛰伏的猛兽，将整个山涧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油味。 指挥官站在一块高地上，手里捧着那幅《雁门太守行》的卷轴，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涧口。 他身后，是数十名手持火箭、引火物的精锐。 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涧口另一侧，王甫林和他仅剩的几个护卫，以及那些被吓破胆的平江衙役，也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王甫林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他已经彻底懵了。 先是损兵折将，接着听说齐征要放火烧山！ 这姓齐的疯了！彻底疯了！ 他连自己手下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疯子！简直是疯子！”王甫林喃喃自语，看向平江兵勇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阻拦，那些杀气腾腾的兵勇会毫不犹豫地将火箭射向自己。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那个疯子县令越远越好！ 第124章 齐征所在的房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齐征所在的房间！ 可是，他走不了。 平江兵勇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带来的钦差仪仗，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 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午时三刻。 山风似乎也变得狂躁起来，乌云不知何时开始聚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鹰愁涧深处，依旧死寂一片，仿佛之前的惨叫和咀嚼声都只是幻觉。 指挥官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了手中的诗卷。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他低声念诵着，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感染力。 周围的亲卫和衙役们，也跟着默念。 一股无形的、肃杀的、一往无前的气势，从那诗卷上升腾而起，笼罩了整个队伍！ 原本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变得挺拔！ 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们仿佛不再是普通的兵勇，而是即将踏上沙场，为国捐躯的铁血战士！ 就连王甫林那边，一些残存的护卫和衙役，听到这悲壮激昂的诗句，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午时三刻，已到！ 指挥官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他将诗卷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放箭！烧——！！！” 咻咻咻咻！ 数十支燃烧的火箭，如同流星火雨，拖着长长的焰尾，呼啸着射向鹰愁涧那狭窄的入口！ 火箭精准地落入涧内干燥的枯草和树木之中！ 轰！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腾起，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伴随着山风的呼啸，响彻山谷！ 大火迅速向着涧内蔓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等待着涧内的反应。 一息，两息，三息…… 没有惨叫，没有呼救，没有求饶。 鹰愁涧深处，依旧是一片死寂。 仿佛那火焰烧掉的，只是普通的草木，而不是一个藏匿着绑匪和人质的巢穴。 怎么回事？ 难道里面的人，都被烧死了？ 还是……他们根本不在乎这场大火？ 指挥官的心沉了下去。 齐大人的计策，难道失效了？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 突然！ “呜——呜——呜——” 一阵低沉、诡异、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号角声，从鹰愁涧最深处响起！ 那号角声充满了邪恶和亵渎的气息，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紧接着，原本向内蔓延的火焰，竟然诡异地停滞了！ 甚至，在靠近涧内某个区域时，火焰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开始向两边分开，绕道而行！ 而在那片没有被火焰波及的区域中心，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如同墨汁般升腾而起！ 黑雾之中，隐约可见一些扭曲晃动的影子，还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诵经声和某种邪恶的祭祀吟唱！ “不好！他们在做法！”指挥官脸色大变，“他们在利用大火，加速仪式的进行！” 齐大人的判断没错！ 雪风岭果然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而且，这场大火，非但没有阻止他们，反而成了他们的助力？！ 这下糟了！ 火势已经烧起来，再想扑灭已是难上加难！ 仪式一旦完成，会发生什么？ 柳主事会不会…… 指挥官不敢再想下去，额头冷汗直流。 就在这危急关头！ 又一个亲卫飞马赶到，神色焦急：“指挥大人！齐大人有令！” “快说！到底有什么新的命令！”指挥官急忙问道。 亲卫展开一张新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却是齐征那熟悉的、带着特殊气韵的笔迹： “火势为表，地气为里。引火入穴，乱其根本。” 引火入穴？乱其根本？ 这是什么意思？！ 指挥官看着纸条，又看看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再看看广场方向那个“地肺宝穴”的位置，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明白了！ 齐大人的真正目的，不是烧死那些盗贼！ 而是要利用这场大火产生的巨大热量和气流，去冲击、去引动、去搅乱广场那个“地肺宝穴”刚刚形成的脆弱平衡！ 那些盗贼不是想利用地肺宝穴的生机吗？！ 所以…… 齐大人就先一步，把这锅“生机勃勃”的“宝穴”，变成一锅即将沸腾爆炸的……炸药桶！ 他要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彻底打乱对方的仪式！ 甚至……引发某种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好狠！好绝！ 指挥官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了细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看向县衙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位年轻的大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狠辣，简直超乎想象！ “传令！”指挥官不再犹豫，立刻下令，“调集所有弓箭手，向涧内黑雾区域发射火箭！不必吝惜火油！给我烧！把那片妖雾给我烧穿！” “是！” 更多的火箭，呼啸着射向涧内那片诡异的黑雾区域！ 与此同时。 平江县城，广场。 因为鹰愁涧的火光和那诡异的号角声，广场上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李白守在大坑边缘，眉头紧锁。 他望着东南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和隐隐传来的邪恶气息，手中的酒葫芦也忘了往嘴里送。 他能感觉得到，鹰愁涧那边的能量波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异常混乱和危险。 齐征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大地，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个刚刚被温泉水安抚下去的“地肺宝穴”裂缝中，那股温润的地气猛地变得狂暴起来！ 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一股灼热、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从地底深处疯狂上涌！ 裂缝边缘的石板开始发红、融化！ 空气变得滚烫，仿佛置身于熔炉旁边！ “不好！”李白脸色剧变，“地气失控了！”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鹰愁涧的大火引发的连锁反应！ 齐征那小子，玩脱了？！ 这要是让地底的能量彻底爆发出来，别说开发宝穴了，整个平江县都可能被夷为平地！ 他刚想出手镇压。 突然，他怀中那支一直没动静的、从齐征那里拿来的、号称能“定神驱邪”的古怪墨锭，猛地发出一阵灼热！ 紧接着，一道肉眼难辨的乌光从墨锭中射出，如同闪电般没/入了那狂暴的地穴裂缝之中！ 下一刻，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的地气能量，在接触到乌光的瞬间，竟然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不再向外喷发，而是顺着某种无形的轨迹，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那个方向赫然是……县衙后院，齐征所在的房间！ 糟糕！ 第125章 正是齐征所在的房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是齐征所在的房间！ 那狂暴的地气能量，被那道神秘乌光牵引，如找到了目标的疯牛，挟裹着毁灭性的灼热与力量，直奔县衙后院！ 广场上，李白脸色骤变。 他看得分明，那能量洪/流的目标，正是齐征所在的房间！ 这股能量何其恐怖！ 别说齐征重伤在身，就是他全盛之时，被这地底煞气正面冲撞，恐怕也要筋断骨折，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好！” 李白再也顾不上其他，身形化作一道青色闪电，脚下连点，越过混乱的人群，朝着县衙后院亡命赶去！ 他必须在能量洪/流抵达之前拦住它！ 或者，至少要护住齐征！ 县衙后院，齐征的房间内。 几乎就在李白动身的同一时间，齐征也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灼热！ 不是错觉！ 那股狂暴的地气，真的冲着他来了！ 窗户纸瞬间自燃，木质的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灼热的气浪甚至让房间内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 这一次，比判官笔那一击更加直接，更加狂暴！ 齐征瞳孔骤缩！ 他想躲，但重伤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他想反抗，但体内那点微弱的地气暖流，在这如同天灾般的能量洪/流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完了？！ 自己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要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气暴走之下？ 就在这绝望的刹那！ 他左手中紧握的判官笔，突然剧烈地嗡鸣起来！ 不是之前的示警，而是一种……兴奋？ 一种如同饿了许久的凶兽，终于闻到了血腥味的贪婪与渴望！ 笔杆上，那黯淡的星图纹路骤然亮起！ 但这一次，亮起的不是柔和的银白，也不是妖异的血红，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纯黑！ 极致的黑暗！ 那黑暗如同一个微缩的黑洞，从笔杆上升腾而起，瞬间笼罩了齐征的全身！ 下一刻，那狂暴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地气能量洪/流，如同百川归海一般，疯狂地涌入了那片纯粹的黑暗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难以想象的冲击。 只有一种无声的吞噬！ 那足以将钢铁融化的灼热，那足以将山石粉碎的力量，在接触到那片黑暗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黑暗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贪婪地吞噬着这来自地底的狂暴馈赠！ 齐征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意识却异常清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庞大得难以想象的能量，正通过判官笔，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涌入自己的身体！ 剧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 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那狂暴的能量强行撕/裂、撑爆、然后又被那诡异的黑暗力量强行糅合、压缩！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即将被撑破的气球，承受着远超极限的压力！ 但他没有爆开！ 那片笼罩着他的黑暗，似乎不仅仅是在吞噬能量，更是在……改造？或者说……镇压？ 它强行将那狂暴的地气能量压缩、提纯，然后灌注到齐征的四肢百骸！ 特别是他那条原本死寂、如同朽木般的右臂！ 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那层顽固的灰黑色死气，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了无声的哀嚎，被那狂暴精纯的地气能量一点点地冲刷、消融、驱散！ 一种脱胎换骨般的痛苦与新生，同时在他身上上演！ 齐征死死咬着牙关，牙龈早已渗出血迹，浑身被汗水湿透，意识在剧痛和某种奇特的舒畅感之间反复横跳，几乎要彻底崩溃！ 但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挺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危机，更是……天大的机缘！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得更强！ 不仅仅是伤势的恢复，更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几个时辰。 那狂暴的地气能量洪/流终于停止了涌入。 笼罩着齐征的那片深邃黑暗，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没/入了判官笔之中。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灼热和淡淡的硫磺味。 齐征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肌肉酸痛欲裂，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与神魔的角力。 但他感觉……好极了！ 前所未有的好！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那条原本如同焦炭、失去知觉的手臂，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皮肤细腻，充满了弹性，甚至比他受伤之前还要强韧几分！ 他试着握了握拳。 力量！ 澎湃的力量感从手臂上传来！ 虽然还有些许的滞涩，但那股盘踞已久的死气，竟然真的……被彻底清除了！ 不仅如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那精纯的地气能量洗涤过一遍，变得更加坚韧，充满了活力！ 因祸得福！ 他不仅伤势尽复，实力似乎还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一切的变化，都源于那支判官笔！ 齐征看向手中的笔。 笔杆依旧漆黑，但那星图纹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些，而且……隐隐透着一丝温润的光泽？ 仿佛吸收了足够的地气能量后，这支笔本身也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就在这时。 “砰！” 房门被人用蛮力撞开！ 李白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担忧。 当他看到瘫在床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右臂已经恢复如初，并且气息明显强盛了不少的齐征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齐……齐老弟？你……”李白指着齐征的右臂，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刚才那股地气……” “说来话长。”齐征勉强坐起身，对李白露出一个虚弱却真切的笑容，“我没事，不仅没事，好像……还好得很。” 李白上下打量着齐征，眼神古怪，最终落在他手中的判官笔上。 “是这支笔搞的鬼？” “或许吧。”齐征没有否认，“它似乎……很喜欢那地气。” 李白沉默了片刻，猛地灌了一大口酒，仿佛要压下心中的震惊。 “你小子……真是个怪物！”他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 第126章 鹰愁涧那边怎么样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鹰愁涧那边怎么样了 齐征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判官笔，神秘的“炼魂录”，诡异的“神意”书法，现在又能吸收狂暴地气…… 这些东西，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但眼下，他恢复了实力，这是最重要的！ “鹰愁涧那边怎么样了？”齐征立刻问道。 “火还在烧，但涧内那股邪恶气息弱了很多，估计被刚才的地气暴走给搅乱了。”李白道，“你的人把守得很严，没有东西跑出来。” 那就好。 齐征心中稍定。 看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烧山是假，引动地气，打乱对方仪式是真！ 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他看向李白：“李大哥，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去鹰愁涧？”李白问道。 “不。”齐征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去王甫林的行辕。” “找那老狐狸算账？”李白眼睛一亮。 “不急。”齐征道，“你替我去送一份‘谢礼’。” “谢礼？” “对。”齐征拿起桌上那方王甫林留下的、号称能“驱邪避瘴”的“定神墨”，递给李白，“物归原主。顺便告诉王大人，鹰愁涧地气已平，贼人授首在即。他若有兴趣，不妨……一同前往观礼？” 李白接过墨锭，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是想……让那老狐狸亲眼看看，他错过了什么？” “不。”齐征笑容更冷，“我是想让他亲眼看看，得罪了我，会是什么下场。” 他要让王甫林，成为压垮雪风岭盗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白拿着那块“定神墨”，再次来到王甫林的临时行辕。 此刻的行辕，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王甫林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懊悔。 他仅剩的几个护卫和那些平江衙役，也都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 鹰愁涧传来的消息，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末日降临。 精锐手下全军覆没，自己被困险地，还得罪了那个手段诡异莫测的齐征。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跌入了谷底。 看到李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王甫林的心更是沉到了冰点。 这煞星又来干什么？难道齐征要对自己下手了？ “王大人，别来无恙啊。”李白将墨锭往桌子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王甫林吓得一哆嗦，看着那块熟悉的墨锭，又惊又怒：“你……你来干什么？！” “奉齐大人之命，物归原主。”李白懒洋洋地道，“齐大人说了，感谢王大人之前的‘慷慨相助’，才让平江侥幸化解了一场地气危机。” 王甫林听到“慷慨相助”四个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哪里是相助？他分明是被当枪使了！ “另外，”李白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齐大人还说，鹰愁涧的地气已经平复，涧内贼人似乎也元气大伤，正是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时机。问王大人有没有兴趣，移驾前往，一同观礼？” 一同观礼？ 王甫林看着李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真去了，绝对看不到什么“贼人授首”的场面，而是会看到自己的脑袋搬家！ “不……不必了！”王甫林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颤抖，“本官……本官身体不适，就不去凑热闹了。剿匪之事，全凭……全凭齐大人做主！” 他彻底认怂了。 在绝对的实力和看不懂的诡异手段面前，他那点官威和心计，根本不堪一击。 “哦？那可真是遗憾。”李白耸耸肩，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齐大人还让我转告王大人一句。” “什……什么话？”王甫林紧张地问道。 李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缓缓道：“平江水深，大人还是……早日回京吧。”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留下王甫林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官袍。 平江水深……早日回京…… 这是警告！赤倮倮的警告！ 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恐怕真的要客死异乡了。 不行！必须走！立刻走！ 王甫林连夜收拾行装，第二天一早，便以“水土不服，旧疾复发”为由，向上递交了辞呈，带着残余的护卫，灰溜溜地离开了平江县。 连招呼都没跟齐征打一个。 这位气势汹汹而来，意图夺/权查办的钦差大人，最终以一种近乎狼狈的方式，黯然收场。 他的离去，也宣告着齐征与朝廷派来的力量的第一轮交锋，以齐征的完胜告终。 而此时的鹰愁涧。 大火已经熄灭，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 涧内那股邪恶的黑雾和诵经声也早已消失。 平江的兵勇们，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手持那幅杀气腾腾的《雁门太守行》，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山涧。 一路畅通无阻。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甚至连一具绑匪的尸体都没有发现。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直到他们深/入到地图上标注的那个“血土山谷”。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血土山谷内，景象诡异。 没有尸横遍野，没有打斗痕迹。 只有一片空旷的谷地，地面果然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无数鲜血反复浇灌沉淀而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硫磺与血腥的奇异气味，正是之前亲卫带回的那种。 谷地中央，有一个用黑色石头垒砌的简陋祭坛。 祭坛上空空如也，但石面上刻满了扭曲怪诞的符号，与之前往生教俘虏身上发现的刺青有些相似。 祭坛周围的血土上，散落着一些燃烧殆尽的黑色蜡烛残骸，还有几件破烂的、带着血污的粗布衣服，似乎是之前那些绑匪留下的。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柳如是呢？ 绑匪呢？ 他们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带队的指挥官脸色难看至极。 齐大人的火攻计策虽然逼退了敌人，打断了他们的仪式，但人质却不见了！ 这让他如何回去复命？ “仔细搜！一寸土都不要放过！”指挥官咬牙下令。 亲卫们立刻散开，开始对整个山谷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些线索。 在祭坛后面的一块岩石下，发现了一小块被撕破的青色布料，正是柳如是常穿的那件襦裙的料子。 布料旁边，还有一行用石子歪歪扭扭摆出来的字： “笔在，人在。” 第127章 为何绑匪如此执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何绑匪如此执着？ 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赤倮倮的威胁。 笔在，人在。 判官笔！ 对方的目标，果然还是冲着那支笔来的！ 他们放弃了鹰愁涧的老巢，带着柳如是潜逃了，但留下了这句威胁。 指挥官看着那四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冒。 判官笔是什么东西？为何绑匪如此执着？ 他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将发现的布料和这句威胁，火速送回县衙，禀报齐征。 县衙后院。 齐征听完回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握着判官笔的左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笔在，人在。 简单粗暴，却直指要害。 对方显然知道判官笔对自己的重要性，或者说，他们认为这支笔对他们更重要。 他们用柳如是的性命，来换取这支笔。 这是一个阳谋。 齐征无法拒绝的阳谋。 除非，他真的不在乎柳如是的生死。 “大人……”前来回报的亲卫小心翼翼地看着齐征。 齐征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他将那块从鹰愁涧带回的青色布料碎片放在眼前。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属于柳如是的馨香。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柳如是沉静温柔的模样，浮现出她处理事务时的干练，浮现出她面对危险时的镇定，浮现出她在自己重伤时无微不至的照料。 这个女子，早已不仅仅是他的下属，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人。 用她去换一支笔？ 绝不可能！ 可是，不换，对方会撕票吗？ 雪风岭行事狠辣，灭绝人性，这种可能性极大。 怎么办？ 直接带着判官笔去交换？ 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对方拿到笔后，会不会杀人灭口？可能性同样极大。 齐征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死局。 愤怒、担忧、焦躁，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危急关头，越不能乱。 对方要笔，那这支笔，就成了破局的关键。 他再次拿起判官笔，仔细端详着。 吸收了地气能量后，笔杆上的星图纹路确实清晰了一些，也多了一丝温润的光泽。 但他依旧无法完全理解这支笔的奥秘。 那个“炼魂录”的名字还在脑海，内容却依旧模糊。 这支笔，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雪风岭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暴露，也要弄到手？ 仅仅是因为它来自前朝？或者与某种秘辛有关？ 还是说，这支笔本身，就拥有某种他们急需的力量？ 齐征尝试着再次将精神沉入笔中，想要探寻究竟。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他伤势恢复，实力提升，或许是因为判官笔吸收了地气能量，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死寂，或者信息洪/流冲击后的空白。 他隐约感觉到，笔杆内部，那片黯淡的星图深处，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弱的“意识”？ 不是生命体的意识，更像是一种……烙印？或者说，是一种规则的体现？ 他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念去触碰那丝“意识”。 嗡！ 判官笔再次轻微震动。 这一次，没有信息涌入，也没有能量吸收。 只有一副模糊的画面，如同水墨画般，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 画面中，似乎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星空之下，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一支与判官笔极为相似的笔，正在对着一本巨大的、同样模糊的簿册书写着什么。 每一次落笔，都伴随着星辰的闪烁，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法则波动。 这画面一闪而逝，快得让齐征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那种古老、浩瀚、执掌规则的感觉，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判官执笔，书写……命运？ 这个荒诞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如果这支笔，真的与“命运”或者“规则”有关，那雪风岭想要它，难道是想……逆天改命？或者掌控他人的生死？ 联想到“往生教”信奉的“轮回转生”，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了！ 他们或许需要借助这支笔的力量，来完成他们那邪恶的轮回仪式！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支笔，就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不仅是为了救柳如是，更是为了阻止一场可能席卷天下的浩劫！ 可是，如何才能既保住笔，又救回人？ 齐征的目光再次落到笔杆那片清晰了一些的星图上。 这星图，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尝试着再次用指尖触摸那些稍亮的“星星”。 这一次，判官笔没有再发光，但齐征却感觉到，随着他的触摸，他与这支笔之间的联系，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那些稍亮的“星星”，似乎对应着……现实中的某些方位？或者说，是某些能量节点？ 比如，其中一颗最亮的星星，感觉就与广场那个“地肺宝穴”的气息极为相似！ 而另一颗稍暗的星星，则指向了……城西的疗养别院？那里的温泉？ 还有几颗更暗的，方位模糊，似乎指向城外更远的地方…… 难道这星图，是一张能量地图？或者说，是这支笔汲取或影响能量的……节点图？ 齐征心中一动。 如果他能利用这支笔，调动或者影响这些节点的能量呢？ 比如，暂时切断雪风岭可能正在利用的某个能量来源？或者，反过来利用“地肺宝穴”的能量，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危险。 他对这支笔的掌控还极为粗浅，强行调动能量，很可能遭到反噬。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必须冒险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左手紧握判官笔，意念沉入笔杆星图。 他锁定了那颗代表“地肺宝穴”的最亮星星。 然后，他尝试着，用意念去“拨动”它。 如同拨动琴弦。 嗡！ 判官笔剧烈震动！ 齐征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吸力从笔上传来，疯狂地抽取着他刚刚恢复不久的精神力和体力！ 同时，广场方向，那个刚刚平静下来的“地肺宝穴”裂缝，再次发出了沉闷的轰鸣！ 一股肉眼可见的、温润却磅礴的地气能量，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搅动，开始剧烈翻滚、沸腾！ 县衙后院，齐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仅仅是尝试“拨动”一下，就几乎将他抽空！ 这支笔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但他不敢停下！ 他死死咬着牙，将最后的意志力灌注其中，强行维持着对那颗“星星”的干扰！ 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他相信，这种能量的剧烈波动，一定会让那些觊觎“地肺宝穴”的雪风岭妖人，感到恐慌！ 第128章 强行开启‘血祭通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强行开启‘血祭通道’！ 至少，能暂时打断他们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果然！ 就在广场地气再次异动的几乎同一时间。 城外，某处隐蔽的山坳里。 几个穿着黑衣，脸上带着狰狞刺青的人，正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青衣女子。 女子正是柳如是。 她被绑缚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团，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她旁边不远处，那个左脚微跛的黑衣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他怀中揣着的一块黑色玉佩，猛地发出一阵灼热，然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跛脚男人脸色大变！ “不好！‘地眼’示警！‘地肺’能量失控了！”他失声惊呼。 旁边几个黑衣人也是一片慌乱。 “怎么回事？不是说午时三刻才交换吗？” “难道是那姓齐的狗官反悔了？他想毁掉‘地肺’？！” “不可能！毁掉‘地肺’，这女人也活不了！他不敢！” “那现在怎么办？‘圣使’的仪式正到关键时刻，需要稳定的地脉生气滋养！‘地肺’一乱，仪式必然失败！” 跛脚男人看着手中裂开的玉佩，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柳如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挣扎。 “不等了！”他咬牙道，“那姓齐的不肯交出‘钥匙’，我们就自己动手！用这女人的心头血，强行开启‘血祭通道’，引动‘地肺’生气！虽然会折损大半，但总比仪式失败强！” 他拔出一把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匕首，一步步走向昏迷的柳如是。 “动手！按住她！”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柳如是胸口的瞬间！ 一声悠远而威严的钟声，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钟声充满了浩然正气，带着镇压一切邪祟的煌煌天威！ 几个黑衣人听到钟声，如遭重击，惨叫一声，抱头鼠窜，身上的邪恶刺青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冒出阵阵黑烟！ 连那个跛脚男人，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镇……镇魂钟？！不可能！这等佛门圣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钟响！ 这一次，声音更加宏大，更加威严！ 整个山坳似乎都在震动！ 那些黑衣人身上的黑烟更盛，甚至有人直接化为了飞灰！ 跛脚男人也抵挡不住，喷出一口黑血，转身就想逃跑！ “啊——！” 跛脚男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如被点燃的枯柴，瞬间化为灰烬！ 钟声过后，山坳里恢复了平静。 只留下昏迷不醒的柳如是，以及…… 一个穿着破旧僧袍，手持禅杖，宝相庄严，却又眼神空洞的老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坳入口。 山坳恢復死寂。 那老和尚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柳如是，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他既没有上前救助，也没有停留查看。 仿佛他的出现，仅仅是为了清除那些污秽的黑衣人。 如同来时一般突兀，老和尚的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只留下微风吹过，卷起几缕化为飞灰的黑衣人残骸。 不久之后，奉命前来搜索的平江亲卫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这片山坳。 当他们看到地上昏迷不醒、但衣衫完整、并无明显外伤的柳如是时，都是又惊又喜。 “快！找到柳主事了！” “柳主事还活着！” 几个亲卫连忙上前，解开柳如是身上的绳索，又小心地取出她口中的布团。 其中一个懂些医术的亲卫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 “只是中了迷/药，加上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指挥官立刻安排人手，用最快的速度，将昏迷的柳如是护送回县衙。 同时，他也将山坳里诡异的情况——绑匪消失无踪，只留下灰烬和柳主事——详细写入报告，一同送回。 县衙后院。 齐征在得到柳如是平安获救的消息时，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没有去细究那个神秘老和尚的来历，也没有去追问绑匪为何会化为灰烬。 这些事情，透着诡异，远超他目前的理解范围。 深究无益，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柳如是的安危。 确认她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后，齐征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疲惫感。 之前强行调动判官笔干扰地气，对他的消耗极大。 但他不能休息。 外面，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收尾。 他吩咐人好生照料柳如是，自己则强撑着精神，开始处理接下来的事务。 王甫林的狼狈离去，并未在平江县引起太大/波澜。 百姓们早已认定齐征才是他们的主心骨，钦差的来去，无关痛痒。 反倒是“地肺宝穴”的开发权竞价，成了全城乃至周边地区关注的焦点。 三天后，竞价大会在县衙广场如期举行。 这一次，不再有义卖的虚名，而是赤倮倮的商业竞标。 广场上人山人海，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各路富商巨贾云集，每个人都带着志在必得的气势。 江南粮王陈掌柜、丝绸大户徐老板、甚至还有那几个身份神秘、财力雄厚的胡商，都赫然在列。 本地的乡绅富户，也联合了几家，组成联盟，准备参与竞争。 高台上，齐征亲自主持。 他伤势未愈，依旧坐在软轿中，脸色苍白，右臂还用绷带吊着。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此刻散发出的威严和掌控力。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宣布了竞价规则。 开发权分为三等。 一等开发权，仅有一个名额，可获得“地肺宝穴”核心区域十年独家开发经营权，并享有优先续约权，但需承担初期最大部分的建设投入，且每年上缴县衙的税赋也最高。 二等开发权，有三个名额，可在核心区域外围进行配套开发，如修建高端客栈、商铺、娱乐设施等，经营期限八年，税赋适中。 第129章 仰望的天文数字！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仰望的天文数字！ 三等开发权，名额不限，可在更外围区域，经营与疗养、旅游相关的普通产业，经营期限五年，税赋最低，但需服从县衙统一规划。 这个规则一出，台下更是议论纷纷。 分级授权，既保证了核心资源的独家性，吸引大资本投入，又给了中小商家参与的机会，还能确保县衙的长期收益和监管权。 这齐大人的心思，缜密得可怕！ “一等开发权，底价，白银十万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两！现在开始！”齐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十万两！ 仅仅是底价，就已经是足以让普通人仰望的天文数字！ 但台下的富商们，却没有丝毫犹豫！ “十一万两！”最先喊价的，竟然是那个神秘的胡商首领，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眼神灼灼。 “十二万两！”江南粮王陈掌柜紧随其后，他看中的不仅仅是钱，更是这背后与齐大人搭上线的机会。 “十三万两！”丝绸大户徐老板也加入了竞争，她一个妇道人家，魄力却丝毫不输男子。 “十五万两！”胡商再次加价，直接跳过了两万！ 价格一路飙升！ 台下的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掌控着巨额财富的大人物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宝穴”，一掷万金！ 最终，经过十几轮激烈的角逐，一等开发权被那个神秘胡商以二十八万两的天价夺得！ 这个价格，足以让平江县衙未来几年的财政都无后顾之忧！ 接下来二等、三等开发权的竞价，同样激烈异常。 本地乡绅联盟、外地盐商、茶商等等，纷纷出手。 整场竞价大会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最终成交总额，达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四十五万两白银！ 这笔巨款，如同久旱甘霖，彻底解决了平江县重建的燃眉之急！ 县丞主簿等人看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银锭，激动得热泪盈眶。 平江县，真的要浴火重生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位坐在软轿上，脸色苍白，却运筹帷幄的年轻县令！ 齐征看着竞价结果，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财富，更是无数人的信任和期望。 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竞价大会结束后，齐征立刻召集县衙主要官吏，以及拍得开发权的商贾代表，举行了一场闭门会议。 会议上，他没有谈论如何分钱，而是拿出了另一份计划。 一份关于平江县未来十年发展的详细规划！ 这份规划，以“地肺宝穴”和城西疗养别院为核心，涵盖了道路修缮、水利兴建、农田改良、商业区划分、教育投入、治安强化等方方面面。 规划之详尽，眼光之长远，令在场所有人叹为观止！ 那些原本只想着赚钱的商贾，看完这份规划，心思也活络起来。 如果平江县真能按照这份规划发展起来，那他们的投资，回报将远超预期！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桩生意了，这是在参与创造一个繁华盛世！ 齐征趁热打铁，当场宣布成立“平江开发督造处”，由县衙主导，邀请所有中标商贾加入，共同负责后续的建设和管理。 他还宣布，将从竞价所得款项中，拿出一部分，设立“平江教育基金”，用于修缮学堂，资助贫寒学子。 一系列举措，恩威并施，既给了商贾们参与感和归属感，又将发展的主导权牢牢掌握在县衙手中，还博得了兴教重文的好名声。 在场众人，无不心悦诚服。 会议结束后，齐征终于感觉到了极限。 他强撑着回到后院，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很长。 梦中，他又看到了那片浩瀚的星空，那个手持判官笔书写命运的模糊身影。 这一次，他似乎离那个身影更近了一些。 他隐约听到了一句话，如同来自远古的叹息： “……窃天机者，承其重……”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身体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右臂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虽然还不能像左手那样灵活自如，但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判官笔的掌控力，似乎又提升了一层。 他能更清晰地感应到笔杆星图中的能量节点，甚至可以进行一些微弱的引导和调动，虽然依旧消耗巨大。 柳如是也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她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精神有些恍惚，对于被劫持期间发生的事情，记忆模糊，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比如那个跛脚男人，比如最后那恐怖的钟声和金光。 齐征没有逼问她，只是让她安心休养。 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更好。 平江县的重建工作，在充足的资金和人力的推动下，如火如荼地展开。 城西通往“地肺宝穴”的道路被拓宽加固。 宝穴周边的开发建设也正式启动，由拍得一等开发权的胡商牵头，其他中标商贾配合，县衙负责监督。 城内的废墟被清理，新的房屋开始拔地而起。 商铺陆续开张，街道上的人气也渐渐恢复。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齐征的名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不仅是平江百姓心中的救星，更成了周边地区商贾眼中的“点金圣手”。 甚至有传言说，齐大人乃是文曲星下凡，他的字画能通神，他的规划能兴邦。 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然而，齐征却并没有沉浸在这种追捧之中。 他很清楚，眼前的繁荣，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根基未稳。 雪风岭的威胁并未解除，他们虽然元气大伤，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往生教、玄卫、青蛇，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随时可能再次发难。 还有那个神秘的老和尚，他的出现是敌是友？目地何在？ 最让齐征在意的，还是那支判官笔。 它到底是什么来历？那片星图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个“炼魂录”又是什么？ 这些谜团，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一边处理着繁重的政务，督促重建工程，一边抓紧一切时间，研究判官笔，练习书法，尝试着提升对自身力量的掌控。 他开始尝试将不同的“神意”融入书法。 不仅仅是“安”、“福”，还有“锐”、“韧”、“聚”、“破”等等。 他发现，不同的意念，似乎能引动不同的天地规则，产生不同的效果。 比如，“锐”字，能让观看者精神集中，思维敏捷。 “韧”字，能增强人的耐受力和意志力。 “聚”字，似乎能汇聚周围的能量，虽然微弱。 “破”字，则带着一股破除障碍，斩断束缚的凌厉气势。 这些发现，让他对这支笔的潜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或许才是他安身立命，对抗强敌的真正底牌！ 除了书法，他还捡起了另一项被忽略的技能——棋艺。 第130章 却再次选择了“沉寂” 第一百三十章 却再次选择了“沉寂” 竞价大会的喧嚣渐渐散去，但平江县的热度却不降反升。 四十五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江南，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濒临废弃的小小县城，不仅起死回生，还挖出了一座金山！ “地肺宝穴”的名声，甚至盖过了之前齐征那些神乎其神的字画。 无数商贾蜂拥而至，想要打探消息，寻求合作，哪怕只是喝口汤也行。 平江县的客栈、酒楼，家家爆满，物价也随之上涨。 县衙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 县丞主簿等人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自豪。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地流入府库，看着城内城外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平江县成为江南明珠的那一天。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齐征，却再次选择了“沉寂”。 他将开发督造处的大权交给了几个信得过的官吏和商贾代表，自己则以“养伤”为名，深居后院。 除了偶尔召见下属，听取汇报，批阅一些关键文件，他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两件事上。 一是继续研究判官笔，尝试掌控那股地气暖流，彻底恢复右臂，并探索这支笔更深层次的奥秘。 二是……下棋。 他让人找来了一副上好的棋盘和玉石棋子。 每日午后，他都会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对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 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起初，他的右手还很生涩，落子缓慢，甚至会微微颤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地气暖流的不断滋养，他的右臂越来越灵活，落子也越来越稳健。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下棋的方式。 并非寻常的推演计算，争夺胜负。 他的每一次落子，都仿佛带着某种韵律，与呼吸相合，与天地间的某种气机相连。 黑子落下，沉稳厚重，如山岳峙立。 白子落下，轻灵飘逸，似行云流水。 棋盘之上，黑白交错，不再是简单的围地占空，反而隐隐构成了一幅幅玄奥的图案。 时而如星辰列布，暗合天机。 时而如山川拱卫，镇压四方。 时而又如龙蛇起陆，杀伐果断。 他在用下棋的方式，演练着某种东西，熟悉着某种力量。 判官笔就放在棋盘旁边。 每当齐征落下一子，若有所悟，判官笔便会微微震动一下，笔杆上的星图纹路似乎也会随之明暗变化。 他发现，棋道，与书法之道，甚至与那神秘的“笔法精要”，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通过有形的载体（文字或棋子），来承载无形的“意”（神意或气机），进而引动天地间的规则之力。 书法更多的是“书写”和“表达”，而棋道，则更侧重于“布局”和“掌控”。 如果他能将两者结合，以棋盘为阵，以棋子为引，以判官笔调动地气，那他岂不是可以……布阵？！ 布下一个真正蕴含天地之力，能困敌、杀敌、甚至改变一方气运的阵法？！ 这个念头一出，连齐征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已经超出了寻常武学和权谋的范畴，近乎于……仙神手段了！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沉浸在对弈之中。 他知道，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但这个方向，给了他对抗未来强敌的信心。 这天午后，齐征正对着棋盘沉思，一个亲卫在门外禀报。 “大人，拍得一等开发权的胡商首领，古力查，求见。” 古力查？ 齐征记得他，那个出手阔绰，以二十八万两天价拿下核心开发权的西域胡商。 他来干什么？ 竞标已经结束，开发事宜也有督造处负责。 “让他进来。”齐征没有起身，只是将棋盘上的棋子稍作整理。 片刻后，一个身材高大，鹰鼻深目，穿着华贵丝绸的胡商，在亲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正是古力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气息彪悍的随从。 “小人古力查，拜见齐大人！”古力查的汉话说得更加流利了，他对着齐征恭敬地行了一个抚胸礼。 “古老板不必多礼，请坐。”齐征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古力查没有坐，反而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双手奉上。 “齐大人，小人此次前来，是特为感谢大人指点迷津，让小人有幸参与平江盛举。一点西域名产，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齐征看了看那盒子，没有接：“古老板客气了。开发权乃是公开竞价，价高者得，何来指点一说？” “大人过谦了。”古力查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若非大人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将那‘地肺宝穴’展露于世，小人纵有万贯家财，也无用武之地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小人斗胆，除了感谢，今日前来，还想……向大人请教一二。” “请教？”齐征看着他。 “正是。”古力查目光灼灼地看向齐征面前的棋盘，“小人听闻大人不仅文采风流，书法通神，棋艺更是超凡入圣。小人不才，也略懂几手。不知……可否有幸与大人手谈一局？” 下棋？ 齐征心中微动。 这个胡商，不简单。 他不去督造处商议开发细节，反而跑来找自己下棋？ 是真心请教，还是……另有所图？ “古老板谬赞了。本官棋艺疏浅，难登大雅之堂，怕是要让老板失望了。”齐征淡淡道。 “大人何必自谦？”古力查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能与大人这样的高人对弈，本身就是一种荣幸。小人这里，还有一件小小的赌注，或许能为棋局增添几分趣味。”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随从。 随从立刻上前，打开了古力查带来的檀木盒子。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幽香弥漫开来。 只见盒内铺着明黄色的绸缎，绸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石头？ 那石头通体呈暗金色，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细密孔洞，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齐征在看到那石头的瞬间，左手中握着的判官笔，竟然再次微微震动了一下！ 虽然极其微弱，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 这块石头，不简单！ 第131章 天陨金精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陨金精 它似乎蕴含着某种……与判官笔同源，或者能被判官笔感应到的特殊能量！ “此乃‘天陨金精’。”古力查看着齐征，缓缓介绍道，“乃是小人祖上于西域大漠深处，天降流火之地偶然拾得。此物坚逾精钢，水火不侵，佩戴于身，更能凝神静气，百邪不侵。 小人愿以此物为注，若小人侥幸胜了大人半子，便请大人为此物题字一句。若大人胜了……” 古力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小人不仅奉上此物，还愿将此次拍得的一等开发权所得利润，分出一成，赠予大人！” 一成利润！ 那可是未来十年，“地肺宝穴”核心区域开发所得的一成利润！ 其价值之高，恐怕比他拍下标的所花的二十八万两还要多得多！ 好大的手笔！ 这个古力查，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如此不惜血本，仅仅是为了求一幅字？还是说，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试探自己，或者……试探自己手中的判官笔？！ 齐征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看了一眼那块暗金色的“天陨金精”，又看了看古力查那看似诚恳，实则暗藏机锋的脸。 “古老板好大的赌注。”齐征缓缓开口，“只是，本官与老板素昧平生，缘何要下如此重注？” “缘分天定。”古力查笑道，“小人第一眼见到大人，便觉亲切，认定大人乃是人中龙凤，非常人可比。能与大人结个善缘，区区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话说得漂亮，但齐征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对方既然把饵递到了嘴边，他没有不咬的道理。 那块“天陨金精”，他对它很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这个神秘的胡商，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既然古老板如此雅兴，本官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齐征伸出左手，示意了一下棋盘，“黑子先行，老板请。” 古力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也不客气，走到棋盘对面坐下，捻起一枚黑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的天元位置！ 开局占天元！ 霸道！自信！ 齐征眼神微凝。 看来，这位古老板的棋力，恐怕不像他说的那么“略懂”。 他伸出恢复如初的右手，捻起一枚白子。 没有立刻应招，而是将白子轻轻放在了棋盘旁边的判官笔上。 白玉棋子与漆黑笔杆接触的瞬间，一丝微弱的、温润的地气暖流，顺着棋子，流入了他的指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敏锐。 “既然是赌局，总得有点彩头才公平。”齐征看着古力查，缓缓落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若本官侥幸胜了，除了那块金精，我还要古老板……答应我一件事。” 古力查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齐征，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不知齐大人想要小人答应何事？” 齐征看着棋盘，黑白棋子刚刚落下数手，局势尚不明朗，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局。 他抬起头，直视着古力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你……还有你背后的人，告诉我，雪风岭的真正老巢，在哪里。” 话音落下，棋盘上空，仿佛有无形的杀气骤然凝聚！ 古力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阴鸷！ 他死死盯着齐征，仿佛要将他看穿！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两个随从更是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弯刀！ 一场看似风雅的棋局，转眼间，变成了生死对决！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古力查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锁定齐征，不再有商人的和气，反而透出一股久经沙场的锐利。 “齐大人，”古力查的声音也变了，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你这是在……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齐征右手捻着白子，指尖感受着从判官笔传来的微弱暖流，头脑异常清醒，“只是一个合理的交换条件。古老板既然能拿出‘天陨金精’这等奇物，想必能量非凡，打听出雪风岭盗贼的老巢，应该不是难事。” “雪风岭行踪诡秘，烧杀抢掠，乃是江南一害。我身为平江县令，剿灭匪患，责无旁贷。古老板若能提供线索，不仅是帮了我，也是为江南百姓除害，功德无量。” 他话锋一转，又道：“当然，若老板觉得为难，或者……不愿意，那这盘棋，不弈也罢。” 他作势就要收回棋子。 “慢着！”古力查阻止了他。 他盯着齐征，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无声的对峙，连那两个随从都屏住了呼吸，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良久，古力查忽然笑了。 那笑容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玩味。 “好！好一个齐县令！果然名不虚传！”他重新拿起一枚黑子，“既然大人有此雅兴，小人自当奉陪到底！”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古力查落子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雪风岭势力庞大，眼线众多。就算小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大人确定……有能力去剿灭吗？” “能不能剿灭，就不劳古老板费心了。”齐征神色平静，右手白子应声落下，“老板只需要告诉我，他们在哪。” “好！一言为定！”古力查不再多言，注意力重新回到棋盘上。 棋局再开，气氛却已截然不同。 之前的试探和客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赤倮倮的较量。 棋盘之上，黑白纵横，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古力查棋风霸道，大开大合，如同一头猛虎，不断冲击着白子的防线。 齐征则沉稳应对，看似步步退让，实则韧性十足，如同磐石，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并悄然布下反击的后手。 他的右手越来越稳，落子速度也越来越快。 判官笔放在手边，那块暗金色的“天陨金精”放在另一侧。 他能感觉到，三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第132章 一个无形的循环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个无形的循环 判官笔上的星图纹路，与“天陨金精”内部的某种能量结构，以及“地肺宝穴”那源源不断的地气暖流，仿佛构成了一个无形的循环。 这循环让他精神高度集中，思维运转速度远超平时。 棋盘上的每一步变化，每一个可能的陷阱，都清晰地映照在他脑海中。 他甚至能隐隐“看到”古力查落子时的气机流动，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棋力较量了。 这是借助了外力的……降维打击！ 古力查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自己浸洇棋道数十年，对付一个年轻的县令绰绰有余。 可随着棋局的深/入，他却感觉越来越吃力。 对方的棋路看似平淡无奇，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堵死他的去路，瓦解他的攻势。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落子时，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那股气势。 那不是棋手的气势，那是一种……掌控全局，俯瞰众生的威压！ 仿佛与他对弈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执掌规则的存在！ 怎么可能？！ 古力查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他看向齐征手中的判官笔，又看向那块“天陨金精”，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难道……传闻是真的？ 这支笔，这块石头，真的蕴含着某种……超凡的力量？ 而这个齐征，竟然能够……引动这种力量？！ 他背后的势力，派他来平江，果然是有深意的！ 古力查的心乱了。 落子之间，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绽。 齐征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破绽！ 白子落下，如同画龙点睛，瞬间盘活了之前布下的几处闲棋！ 一条被黑棋重重包围的大龙，绝地反击，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反将黑棋的数子吞噬！ 局势，瞬间逆转！ “你！”古力查脸色大变，猛地抬头看向齐征。 齐征神色平静，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古力查看着棋盘上那已经无法挽回的败势，又看了看齐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输了。 不仅仅是棋局，更是气势，是心态。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齐大人棋艺通神，小人……甘拜下风。”他站起身，对着齐征再次行了一个抚胸礼，只是这一次，姿态更加恭敬。 他示意随从将那个装着“天陨金精”的盒子推到齐征面前。 “此物，归大人所有。” 齐征没有立刻去拿盒子，只是看着古力查：“那么，雪风岭的老巢……” 古力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雪风岭，并非只有一个老巢。”他缓缓说道，“他们如同草原上的狼群，狡兔三窟，行踪不定。” “不过，”他话锋一转，“他们最重要的一个据点，或者说，他们的‘圣地’，我知道在何处。” “在哪里？”齐征追问。 古力查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地名： “黑风山，通天崖。” 黑风山？通天崖？ 齐征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此地距离平江多远？位于何方？” “不远。”古力查道，“就在平江县与邻县交界处，那片连绵群山的深处。从鹰愁涧往南，翻过三座山梁，便能看到一座形如巨鹰展翅的山峰，那便是黑风山主峰。通天崖，就在主峰的背阴之处，极为隐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那里地势险峻异常，常有瘴气弥漫，更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盘踞。雪风岭能占据那里，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不凡。大人若想前往，还需……从长计议。” 齐征将这个地名牢牢记在心里。 “多谢古老板告知。”他点了点头，“赌注两清。古老板请自便吧。” 他没有挽留，也没有再多问古力查的来历和目的。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古力查深深地看了齐征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带着两个随从，转身离去。 看着古力查消失的背影，齐征拿起那块暗金色的“天陨金精”。 入手温润，带着奇异的能量波动。 他将其放在判官笔旁边。 两件物品似乎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黑风山，通天崖。 柳如是，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齐征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恢复如初的右臂。 是时候，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付出代价了！ 他推开房门，外面阳光正好。 平江县的重建，才刚刚开始。 而他要走的的路，还很长，很长。 但他有信心，也有底牌。 判官笔在手，地气为助，更有这“天陨金精”相辅。 他仿佛看到，一条波澜壮阔的画卷，正在自己面前，缓缓展开……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在他拿起“天陨金精”的那一刻，他手腕上，那因为吸收地气而变得温润的判官笔笔杆深处，那片原本清晰了一些的星图纹路，其中一颗位于边缘的、毫不起眼的暗淡星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 遥远的京城，皇宫深处，一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密室之中。 一个身穿龙袍，面容枯槁的老者，猛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他面前的虚空中，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青铜镜。 镜面上，原本模糊的星辰轨迹，此刻也随之微微波动了一下。 老者枯瘦的手指掐算着，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诧异无比的……惊骇！ “变数……出现了？！” 古力查带着他的人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齐征，还有那块暗金色的“天陨金精”。 他拿起那块石头，触手温润，内部仿佛蕴含着一片流动的星沙，与判官笔之间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黑风山，通天崖。 齐征将这个地名在心中默念几遍。 古力查的话，他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 这个胡商来历神秘，行事透着古怪，肯吐露这个地点，必然有他的算计。 或许，他想借自己的手，去探一探雪风岭的虚实？ 又或者，他和雪风岭之间，本就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方位。 第133章 无异于送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异于送死 救回柳如是，这是眼下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但他没有立刻下令出兵。 古力查说了，那里地势险峻，瘴气弥漫，更有“不干净的东西”。 王甫林的惨败就是前车之鉴。 贸然派大队人马进去，无异于送死。 必须先摸清情况。 他唤来亲卫队长。 “立刻抽调最精明、身手最好的弟兄，组成一支斥候小队。”齐征命令道，“带上干粮、水和解毒药物，潜入黑风山区域。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交战，不是救人，只是查探！” “查清通往通天崖的路径，查清沿途的守卫布置，查清那所谓的瘴气和‘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确定柳主事的具体/位置和看守情况。” “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刻回报，绝不可擅自行动！” “是！”亲卫队长领命，眼中也燃起希望。 大人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还在冷静布局，柳主事就有救！ “钱！”齐征又道，“去账房支取一千两银子，交给斥候队长。告诉他，钱不是问题，消息的准确和弟兄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新到账的巨额资金，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掌握黑风山的一切。 打发走队长，齐征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块“天陨金精”。 他将石头握在右手，同时左手握住判官笔。 两股奇异的能量在他体内缓缓流转。 判官笔吸收地气后带来的温润暖流，与“天陨金精”散发出的那种凝神静气的清凉感，竟然隐隐形成了互补。 他感觉自己不仅伤势恢复速度加快，连精神力的消耗也在迅速补充。 这块石头，果然是宝物！ 而且，似乎与判官笔有着天然的契合。 他尝试着将精神力沉入其中。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星空和人影。 而是无数细密的、如同金色脉络般的纹路。 这些纹路复杂而玄奥，仿佛是某种天地规则的具象化。 他试着用判官笔的力量去触碰这些金色脉络。 嗡！ “天陨金精”发出一阵轻鸣，表面的蜂窝状孔洞中，竟然溢散出丝丝缕缕的金色雾气！ 雾气缓缓融入判官笔中。 笔杆上的星图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之前一些完全黯淡的区域，也开始显现出模糊的星点！ 有效！这“天陨金精”竟然能“点亮”判官笔的星图！ 这星图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某种……功法？或者地图？ 齐征心中狂喜，立刻加大精神力投入，想要看清更多。 但很快，他就感觉大脑一阵刺痛，精神力如同决堤般消耗！ 他连忙停下。 不行，以他现在的精神力，还无法完全解读这星图的奥秘。 但这个发现，已经让他欣喜若狂！ 这“天陨金精”，简直是为判官笔量身定做的“充电宝”和“说明书”！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彻底掌握这支笔的力量！ 接下来的两天，齐征一边等待斥候的消息，一边抓紧时间利用“天陨金精”和判官笔恢复自身，熟悉暴涨的力量。 他甚至尝试着不用笔，直接以手指引动地气暖流，在空中虚画符箓。 虽然还很生涩，威力也远不如用笔书写，但确实可行！ 这代表着，他多了一种对敌的手段！ 平江县城内，因为竞价大会的成功，和“地肺宝穴”带来的巨大预期，一片欣欣向荣。 开发督造处正式挂牌成立，各路商贾带来的资金和人才开始涌入。 道路、桥梁、房屋的修缮工作全面展开。 城西的“地肺宝穴”区域，更是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各种新奇的建筑和引流设施正在规划建设中。 柳如是被劫、钦差离去的消息，虽然也引起了一些猜测，但在巨大的经济利益和齐征日益增长的威望面前，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人们更愿意相信，平江县在齐大人的带领下，正在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未来。 第三天傍晚，斥候小队终于传回了消息！ 而且是斥候队长亲自带回来的！ 队长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 “大人！查清楚了！”他见到齐征，立刻单膝跪地。 “快说！”齐征放下手中的判官笔。 “黑风山，地势确实险峻！尤其是通往主峰背阴处的那条路，只有一条悬在峭壁上的栈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栈道入口处有重兵把守，粗略估计不下百人，而且装备精良，不像是普通山匪！” “山中瘴气确实厉害，我们损失了两个弟兄才找到规律，只能在每天日出和日落的特定一个时辰内通过。” “至于那‘不干净的东西’……”队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我们在山谷深处，看到了一些……一些被啃噬得只剩下骨头的野兽尸骸，还有一些……如同鬼火般飘荡的绿光。弟兄们不敢靠近。” 齐征点了点头，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柳主事呢？”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找到了！”队长精神一振，“柳主事被关在通天崖顶的一个石洞里！洞口有至少二十名高手看守，日夜不停！我们的人观察了两天，只找到一个机会远远看了一眼，柳主事……看起来很虚弱，但应该……还活着。” 还活着！ 齐征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很好！”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踱步，“地形、守卫、人质位置都清楚了。是时候……去接柳主事回家了。” “大人，我们何时动手？”队长请示。 “不急。”齐征摆了摆手，“强攻不可取。我们得想个……让他们自己把人送出来的办法。” 自己送出来？队长有些不解。 齐征走到桌前，拿起笔，铺开纸。 他沉吟片刻，没有写字，也没有画符。 而是画了一幅画。 一幅……极为简单的画。 画上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形似判官笔的毛笔。 另一个，则是一块布满了蜂窝孔洞的暗金色石头。 正是那块“天陨金精”。 画的旁边，他只写了三个字： “来取。” 他将画递给队长：“把这个，想办法，送到黑风山，让雪风岭的头目看到。” “大人，这是……”队长看着画，更加疑惑。 “告诉他们，”齐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想要这两样东西，就带着柳主事，亲自来平江县城外十里的长亭……交换。” “让他们来平江？！”队长大惊，“大人！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 第134章 背叛了自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背叛了自己？！ “他们会来的。”齐征打断他，语气笃定，“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他顿了顿，又道：“告诉他们，我只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是看不到人，那他们就永远也别想得到这两样东西了。” 他拿起那块“天陨金精”，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而且，我会亲自毁了它。” 这一下，队长彻底明白了。 大人这是要用绑匪最想要的东西，逼他们主动走出那个易守难攻的老巢！ 这是一场心理战！ 更是一场豪赌！ 赌对方对这两件东西的渴望，超过了对自身安全的顾虑！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队长领命，带着画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三天，平江县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表面上，依旧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 但县衙内部，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 齐征调集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在城外十里的长亭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 明哨暗哨，陷阱机关，甚至连李白都被他请去坐镇。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既要救人，也要……留下那些胆敢捋虎须的家伙！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约定的日子到了。 清晨，齐征穿戴整齐，右臂的绷带已经拆除，虽然还不能完全发力，但已无大碍。 他将判官笔和“天陨金精”贴身藏好。 “大人，真的要去？”李白看着他，还是有些担心，“对方未必会守信。” “我知道。”齐征点头，“但我不去，柳主事就真的没希望了。” 他看向李白：“城里，就拜托李大哥了。” “放心。”李白拍拍胸脯，“有我在，没人能在平江翻出浪花。” 齐征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带着一队精锐亲卫，策马朝着城外长亭而去。 长亭孤零零地立在官道旁，周围是开阔的田野，再远处便是起伏的山峦。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给这片天地平添了几分肃杀。 齐征的人马早已在周围隐蔽起来。 他独自一人，牵着马，缓缓走到长亭下，负手而立，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太阳渐渐升高，薄雾散尽。 官道上空无一人。 难道……对方不来了？ 齐征的心，微微有些下沉。 就在他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 远处，官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行人影。 大约有二三十人，个个黑衣蒙面，气息彪悍。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气势尤其迫人。 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被绑缚着的青衣女子。 正是柳如是！ 她看起来更加虚弱了，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眼神却依旧倔强。 看到长亭下的齐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随即又被担忧取代。 那伙人押着柳如是，不紧不慢地走到距离长亭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下。 为首的高大黑衣人上前一步，声音沙哑难听：“齐县令，果然守信。” 齐征看着被挟持的柳如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担忧，声音平静：“东西带来了吗？” “自然。”高大黑衣人拍了拍手。 两个黑衣人押着柳如是，又往前走了五十步。 “一手交人，一手交货。”高大黑衣人说道，“东西呢？” 齐征没有立刻拿出东西，而是看向柳如是：“柳主事，你还好吗？” 柳如是看着齐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眼神却充满了焦急，似乎想提醒他什么。 “看来齐大人很关心你的这位下属啊。”高大黑衣人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就拿出诚意来吧。我们要的东西，你应该知道。” 齐征深吸一口气。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支漆黑的判官笔，以及那块暗金色的“天陨金精”。 两件物品出现的瞬间，对面那群黑衣人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眼中更是迸发出难以掩饰的贪婪和狂热！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高大黑衣人，死死盯着那两件东西，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成了！ 齐征心中一定。 对方果然是为了这两样东西！ “东西在此。”齐征将两件物品托在掌心，“放人。” “好！”高大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你先把东西扔过来！我确认无误后，自然放人！” 先扔东西？ 齐征冷笑：“你当我傻吗？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这是规矩。” “规矩？”高大黑衣人语气变得阴冷，“在这里，我就是规矩！要么扔东西，要么……我就先在这女人脸上划几刀！” 他示意旁边的黑衣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柳如是的脸颊旁！ 柳如是身体一颤，但依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齐征的心瞬间揪紧！ 但他面上依旧平静：“你若敢伤她分毫，我保证，你们所有人，今天都离不开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和自信。 高大黑衣人看着齐征，又看了看周围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原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知道齐征敢这么说，必然有所依仗。 硬拼，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好！算你狠！”高大黑衣人最终妥协，“我们各退一步！你往前走五十步，我让这女人也往前走五十步！我们在中间交换！” 中间交换？ 这似乎是个相对公平的办法。 齐征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可以。” 他拿着判官笔和“天陨金精”，迈步向前。 对面，两个黑衣人也押着柳如是，向前走来。 一百步的距离，很快缩短。 双方在官道正中相遇，相距不过三步。 齐征能清晰地看到柳如是苍白的脸庞和担忧的眼神。 柳如是也能看到齐征眼中那隐藏的关切和决心。 “东西给我！”高大黑衣人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齐征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看向押着柳如是的两个黑衣人：“先解开她的绳子。” “放了她，你再给东西！”高大黑衣人警惕道。 双方再次陷入僵持。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异变陡生！ 柳如是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张口狠狠咬向了押着她的那个黑衣人的手腕！ “啊！”那黑衣人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几乎在同一瞬间！ 一直看似虚弱的柳如是，如同蛰伏的猎豹般暴起！ 她没有逃跑，也没有攻向敌人！ 而是用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头撞向了……齐征的胸口！ 她怀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齐征只觉得胸口一凉，随即一股剧痛传来！ 他诧异无比地低下头。 只见一柄淬着幽蓝光芒的短匕，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而握着匕首的，竟然是……柳如是？！ 她……她竟然……背叛了自己？！ “为什么……”齐征看着柳如是那张近在咫尺，却写满了疯狂和怨毒的脸，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第135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齐征胸口剧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如是。 那张平日里温婉沉静的脸庞，此刻扭曲着，充满了疯狂与怨毒。 眼神中再无半分熟悉的情愫，只有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 匕首很短，淬着幽蓝的毒光，显然是特制的凶器，目标直指他的心脏！ 为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齐征脑中炸开，随即被剧痛和身体迅速流失的力气淹没。 “哈哈哈！齐征！你没想到吧！”柳如是的声音尖利刺耳，完全变了个人，“你这个窃据高位，玩弄人心的伪君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似乎还想将匕首再往里送！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刺入齐征胸口的匕首，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竟然无法再深/入分毫！ 同时，齐征贴身藏着的那块暗金色“天陨金精”，骤然发出一阵灼热！ 一股温润却又带着无匹韧性的力量瞬间扩散开来，不仅挡住了匕首的进一步刺入，还将柳如是狠狠震退了出去！ “噗！”柳如是踉跄着后退，口中喷出一小口黑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握着匕首的手腕处，皮肤竟然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留下一个淡淡的金色印记！ “这……这是什么？！”她失声尖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柳如是懵了，连对面那个高大的黑衣首领也愣住了。 他原本已经准备好，在柳如是得手的瞬间就扑上来抢夺判官笔和天陨金精，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 齐征虽然挡住了致命一击，但胸口的伤势依旧严重，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色官袍。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自己必须立刻反击，否则必死无疑！ 没有时间思考柳如是为何会变成这样，也没有时间去管那块救了他一命的天陨金精。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强忍着剧痛，将体内刚刚恢复不久，又吸收了部分地气变得更加凝练的力量，疯狂地灌注到左手的判官笔中！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什么“神意”或“笔法”。 只是最原始、最本能地，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求生意志，都凝聚于笔端！ 判官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和决心，笔杆上那刚刚清晰了一些的星图纹路瞬间亮起！ 不是银白，不是纯黑，而是一种混沌的、仿佛能搅动虚空的……灰！ “嗡！” 一股无形的、却又带着毁灭性力量的灰色波纹，以齐征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这股力量，不是针对物理实体的攻击，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震荡！ 首当其冲的，是距离最近的柳如是！ 她身上的疯狂和怨毒如同被冰水浇熄，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痛苦！ 她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之中竟然缓缓渗出黑色的血液！ 那柄淬毒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押着她的那两个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像被无形的大锤砸中，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软软地瘫倒在地，瞬间毙命！ 而稍远一些的那个高大黑衣首领，以及他带来的那群黑衣人，也感觉到了那股灰色波纹的可怕！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灵魂都要被这股力量撕碎！ 一些实力稍弱的，直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高大首领脸色剧变，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这是什么力量？！ 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绝不是凡俗武功能够拥有的力量！ 难道……这支笔，真的是传说中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 逃！必须立刻逃！ 他甚至顾不上去抢夺掉在地上的判官笔和天陨金精，也顾不上去管那些倒地的手下和已经陷入痛苦挣扎的柳如是！ “撤！快撤！”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转身就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残存的几个黑衣人如蒙大赦，也连滚带爬地跟着逃离。 他们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如同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灰色波纹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波动平息，长亭周围只剩下一片狼藉。 几个昏死过去的黑衣人，两个当场毙命的倒霉蛋，还有抱着头痛苦呻.吟、七窍流血的柳如是。 以及…… 胸口插着匕首（虽然没.入不深就被挡住），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鬼的齐征。 “噗通！” 齐征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握着判官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不断从胸口的伤处涌出。 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透支了生命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模糊。 但他不能倒下！ 他强撑着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痛苦挣扎的柳如是。 她身上的疯狂已经褪去，眼神中充满了茫然、痛苦和……一丝深深的绝望。 她看着齐征，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黑色的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 齐征心中一痛。 她果然是被控制了！ 刚才那灰色的力量波动，似乎暂时破坏了她体内的某种禁制，让她恢复了一丝神智，但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必须救她！ 齐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平江亲卫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们看到眼前惨烈的景象，看到重伤濒死的齐征和七窍流血的柳如是，无不目眦欲裂！ “大人！” “柳主事！” “快！保护大人！” “抓活的！那几个昏过去的别让他们跑了！” 亲卫队长第一个冲到齐征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大人！您怎么样？！” “死不了……”齐征声音微弱，指了指柳如是，“快……救她……” 队长不敢怠慢，立刻指挥几个懂医术的亲卫上前查看柳如是的状况。 其他人则迅速将现场控制起来，将那几个昏死过去的黑衣人捆得结结实实。 很快，负责查看柳如是的亲卫脸色凝重地回报：“大人，柳主事……情况很不妙！ 她体内好像……好像有东西在乱窜！破坏她的五脏六腑！而且……而且还在不断侵蚀她的神智！属下……属下无能为力！” 第136章 取那里的地气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取那里的地气水！ 齐征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果然是邪术！雪风岭那些妖人，在她体内下了歹毒的禁制！ 刚才的力量波动虽然暂时打破了控制，却也加速了禁制毒害！ “快！回城！立刻回城！”齐征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把县衙最好的药材都拿出来！还有……去地肺宝穴！取那里的地气水！” 地气水？ 亲卫队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大人是想用那神奇的地气能量，来救柳主事？ 可是……那地气能量虽然温润，但也蕴含着地底煞气，凡人直接接触都未必能承受，何况是柳主事现在这种状况？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死马当活马医！ “快！准备软轿！用最快的速度回城！”队长立刻下令。 一行人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将重伤的齐征和昏迷不醒、情况危急的柳如是抬上软轿，带着俘虏，火速返回平江县城。 留下几个亲卫处理现场，掩盖痕迹。 返回县衙的路上，齐征强撑着没有昏过去。 他看着旁边软轿上，柳如是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能看出昔日温婉的脸庞，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怒火。 雪风岭！往生教！ 我齐征在此立誓！不将尔等连.根拔起，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判官笔和那块天陨金精上。 他能感觉到，这两件东西，似乎因为刚才吸收和释放了巨大的能量，正在发生着某种缓慢而深刻的变化。 尤其是判官笔，笔杆上的星图更加清晰，仿佛一片真正的微缩宇宙，蕴藏着无穷的奥秘。 而那块天陨金精，内部流动的金色星沙似乎更加活跃，散发出的清凉气息也更加浓郁。 这两件东西，是他的依仗，也是一切祸端的根源。 他必须尽快掌握它们的力量！ 不仅是为了自保，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守护！ 守护这个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平江县，守护那些信任他、依赖他的人！ 软轿急速行进，很快回到了县衙后院。 早已等候在此的大夫们一拥而上，却对着柳如是体内那诡异的状况束手无策。 倒是取来的“地肺宝穴”水，带着温润的地气，被齐征强行度入柳如是口中后，她痛苦的挣扎似乎缓解了一些，七窍流出的黑血也渐渐止住。 有效！ 齐征心中稍安，但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必须找到根除那邪恶禁制的办法！ 他让人将柳如是安置在自己隔壁的房间，派最可靠的人日夜看护。 自己则屏退左右，再次将心神沉入判官笔和天陨金精之中。 他要尽快恢复，尽快变强！ 同时，他也让亲卫队长，立刻开始对那几个活捉的黑衣俘虏进行审讯！ 他要知道雪风岭的底细！要知道他们到底想用判官笔和地肺宝穴干什么！ 要知道……柳如是身上的禁制，到底是什么！ 审讯的过程，异常艰难。 那几个黑衣人似乎也中了某种禁制，一旦涉及核心秘密，便会头痛欲裂，甚至自绝心脉。 最终，只从一个意志相对薄弱的人口中，撬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雪风岭，并非普通的山匪。 他们更像是一个……古老的宗派？或者说，是一个邪教的分支？ 他们信奉着某种“血肉轮回”的歪理邪说，似乎在寻找着开启某种“飞升之路”的钥匙。 判官笔，似乎就是那把“钥匙”之一。 而“地肺宝穴”的生气，则是启动仪式的关键。 至于柳如是身上的禁制，被称为“噬魂毒”，一旦中毒，便会神智错乱，任人摆布。若强行解除，必将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齐征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 好歹毒的手段！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柳如是了吗？ 就在齐征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之际。 他脑海中，那段一直模糊不清的“炼魂录”信息，似乎因为判官笔吸收了大量地气和天陨金精的能量，又清晰了一丝！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名字，而是一些……残缺的符文和口诀？ 其中一段，似乎就与……炼化魂魄，驱除邪祟有关！ 难道……这就是救柳如是的希望？！ 齐征精神大振！他立刻抛开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沉浸到那段残缺的信息之中，试图理解、推演、补全！ 这过程比练习书法、下棋更加艰难百倍！ 那些符文古老晦涩，口诀佶屈聱牙，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紧迫，柳如是等不了！ 他盘膝而坐，左手握着判官笔，右手握着天陨金精，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奇妙状态。 判官笔上的星图，天陨金精里的星沙，他脑海中的残缺符文，以及那源源不断的地气暖流，仿佛构成了一个玄奥的循环……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时。 齐征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不再有疲惫和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和……强大的自信！ 虽然“炼魂录”依旧残缺，但他已经成功推演出了一种……或许可以压制甚至炼化那“噬魂毒”的符箓！ 虽然风险极大，但值得一试！ 他立刻起身，取来最好的朱砂和黄纸，左手执判官笔，右手引天陨金精之力，调和地气暖流为墨！ 深吸一口气，落笔！ 这一次，他画的不再是字，也不是画，而是一道…… 一道散发着淡淡金光，结构复杂无比，却又蕴含着某种镇压魂魄、净化邪祟的浩然正气的……灵符！ 符成之瞬，满室生辉！ 齐征看着这道自己耗尽心力才画出的灵符，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成败，在此一举！ 他拿着灵符，快步走向隔壁柳如是的房间。 推开门，他看到柳如是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弱了，俏丽的脸庞上，隐隐有黑气缠绕。 噬魂毒的毒害，已经开始了！ 不能再等了！ 齐征走到床边，看着柳如是痛苦的睡颜，深吸一口气。 他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那道散发着金光的灵符，贴在了柳如是的眉心！ 同时，他右手引动天陨金精的力量，口中默念着刚刚推演出的残缺口诀！ 第137章 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净心神咒，涤荡邪氛……” 随着他的念诵，那道金光灵符骤然大放光明！ 柳如是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 她眉心处，那缠绕的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扭/动、挣扎，试图抵抗金光的净化！ 齐征脸色凝重，全力催动灵符和口诀！ 金光与黑气疯狂交织、碰撞！ 柳如是的身体如同战场，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成败，就在此一瞬！ 突然，柳如是眉心那道金光灵符，光芒黯淡了一下！ 而那黑气，却仿佛找到了机会，猛地化作一只狰狞的黑色小虫虚影，张开獠牙，狠狠咬向灵符的核心！ 不好！噬魂毒要反扑！ 齐征心中一紧，正要不顾一切地加大力量！ 就在这时！ 异变再起！ 那只黑色小虫虚影，并没有咬中灵符。 而是…… 猛地调转方向，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无边的怨毒和毁灭气息，射向了…… 齐征的眉心！ 胸口剧痛钻心，冰冷的触感几乎冻结了血液。 齐征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如是，那双平日里温柔沉静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疯狂与怨毒。 为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巨石，狠狠砸在齐征的心上。 下一秒，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答案。 求生的本能超越了一切。 “哈哈哈！齐征！你没想到吧！”柳如是尖利的声音响起，透着一种不属于她的癫狂，“你这个伪君子！去死吧！” 她手腕用力，试图将匕首送得更深。 但一股灼热的力量从齐征胸口猛然爆发！ 是那块贴身存放的天陨金精！ 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温润却又坚韧的力量硬生生抵住了匕首的锋芒。 柳如是闷哼一声，被这股力量震得向后踉跄，握着匕首的手腕上留下一个浅浅的金色印记，冒起丝丝青烟。 “这，这是什么？”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 对面的高大黑衣首领也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贪婪的光芒。 天赐良机！ 齐征受创，防备大减！ 他正欲扑上。 齐征动了。 没有时间愤怒，没有时间悲伤。 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将体内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包括刚刚吸收尚未完全炼化的地气暖流，一股脑地涌向左手的判官笔！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 只有最原始的愤怒和求生意志！ 判官笔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笔杆上的星图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金，不是黑，也不是红。 是一种混沌的，仿佛能磨灭一切规则的……灰色！ 嗡！ 无声的波纹扩散开来！ 空间仿佛都在这灰色波纹下扭曲颤抖！ 柳如是首当其冲，身上的疯狂瞬间被痛苦取代。 她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眼耳口鼻中缓缓渗出粘稠的黑色血液。 匕首脱手落地。 她身旁那两个负责押解的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碎，软软地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高大首领以及残存的黑衣人也遭到了波及。 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灰色的波纹撕.裂，一些修为较弱的直接昏死过去。 那高大首领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绝对不是凡人的力量！ 逃！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甚至顾不上去捡掉在地上的判官笔和天陨金精，转身就跑！ 残余的几个还能动的黑衣人也屁滚尿流地跟着逃窜。 灰色波纹如同潮水般退去。 长亭周围，只留下几个昏死的绑匪，两具扭曲的尸体，七窍流血、痛苦挣扎的柳如是，和单膝跪地、摇摇欲坠的齐征。 鲜血从齐征胸口不断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但他不能倒。 他看着不远处的柳如是，看着她痛苦扭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茫然和绝望。 果然。 她是被控制了。 “快……救她……”齐征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冲上来的亲卫嘶吼。 早已埋伏好的亲卫们如潮水般涌出，一部分人迅速控制现场，捆绑俘虏，另一部分人则冲向齐征和柳如是。 “大人！” “柳主事！” 亲卫队长扶住齐征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切地问道：“您怎么样？！” “死不了……”齐征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柳主事……她体内有东西……” 懂医术的亲卫立刻上前查看柳如是。 片刻后，他脸色惨白地回报：“大人，柳主事情况危急！她体内似乎有活物在乱窜，侵蚀她的五脏六腑和神智！属下无能为力！” 齐征心头剧震。 邪术毒害！ “回城！”他吼道，“立刻回城！取……地肺宝穴水！” 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用，但那蕴含着特殊生机的地气，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希望。 一行人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将齐征和柳如是抬上软轿，火速返回平江。 县衙后院，大夫束手无策。 地肺宝穴取来的温润泉水被灌入柳如是口中，她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许，七窍流血止住，但人依旧昏迷，眉宇间黑气缠绕。 齐征让人将柳如是安置在隔壁房间，严加看护。 自己则立刻开始审问那几个活捉的俘虏。 必须弄清楚柳如是身上的禁制到底是什么！ 审讯异常艰难，俘虏口中的禁制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终，一个濒临崩溃的俘虏吐露了真相。 噬魂毒！ 往生教秘传邪毒！ 中毒者神智被控，沦为傀儡。若强行解除或施毒者死亡，毒虫便会毒害宿主，吞噬魂魄，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魂飞魄散！ 齐征如坠冰窖。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他绝望之际，脑海中那模糊的“炼魂录”信息，仿佛被判官笔和天陨金精的力量激活，竟清晰了一丝！ 一段残缺的符文和口诀浮现出来！ 似乎……与炼化魂魄，驱除邪祟有关！ 第138章 跃然纸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跃然纸上！ 希望！最后的希望！ 齐征立刻屏退左右，盘膝而坐，左手判官笔，右手天陨金精，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开始疯狂地推演、补全那段残缺的信息！ 冰火两重天的痛苦在他体内肆虐，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 但他不能停！ 柳如是等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 齐征猛然睁眼！ 眼中神光湛然！ 他成功了！ 虽然依旧残缺，但他已经推演出了一道或许能克制噬魂毒的灵符！ 他立刻起身，取来朱砂黄纸，引判官笔之力，聚天陨金精之能，调地气暖流为墨！ 落笔！ 一道结构复杂，散发着淡淡金光，蕴含着镇魂、净化之意的灵符，跃然纸上！ 符成，满室生辉！ 他拿着灵符，冲入隔壁房间。 柳如是气息奄奄，眉宇间的黑气愈发浓郁。 不能再等了！ 齐征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将金光灵符轻轻贴在柳如是的眉心！ 同时，他右手引动天陨金精，口中念诵推演出的残缺口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大放！ 柳如是身体剧颤，脸上露出极度痛苦之色！ 眉心的黑气疯狂扭/动，化作一只狰狞的黑色小虫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 金光与黑气激烈对抗！ 就在这时，灵符光芒微弱了一瞬！ 那黑色小虫虚影抓住机会，猛地挣脱束缚！ 但它没有再次攻击柳如是！ 它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怨毒的黑线，如同闪电般，射向了近在咫尺的…… 齐征的眉心！ 那道怨毒的黑线快如鬼魅，直扑齐征眉心！ 噬魂毒竟然要毒害其主，夺取一个更强大的躯壳！ 这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到齐征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刚刚耗尽心力画出灵符，又全力催动对抗毒虫，此刻正是精神最为空虚，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刻！ 眼看那黑线就要钻入眉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齐征怀中，那块挡住致命匕首的“天陨金精”，再次爆发出温润的暗金色光芒！ 光芒并不耀眼，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精准地挡在了齐征眉心之前！ 嗤！ 黑线撞在金色屏障上，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块，发出一声刺耳的急响，冒起一股浓烈的黑烟！ 那黑色小虫虚影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疯狂地冲击着屏障，却始终无法突破！ 天陨金精的力量，似乎天生克制这种阴邪之物！ 与此同时，贴在柳如是眉心的那道金色灵符，失去了攻击目标后，光芒再次大盛！ 它仿佛被激怒了，不再仅仅是净化，而是化作一张金色的大网，猛地朝着那正在冲击屏障的黑色小虫虚影罩去！ “不——！” 黑色小虫虚影发出了绝望的嘶吼，想要逃窜，却被金色大网牢牢困住！ 金光如同烈焰般灼烧着它的邪恶本质！ 黑烟滚滚，惨叫连连！ 最终，在一声微弱的爆鸣声中，那只肆虐已久的噬魂毒虚影，彻底被金光净化，化为虚无！ 金光灵符完成了使命，也耗尽了力量，光芒散去，化作点点金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危机，解除！ 齐征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床边，大口喘.息，冷汗如同水洗。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若非天陨金精再次护主，他恐怕已经……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致命的威胁已经解除。 他看向床上的柳如是。 随着噬魂毒被彻底净化，缠绕在她眉宇间的黑气也烟消云散。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痛苦的神情也渐渐平静，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虽然身体的损伤还需要时间恢复，但至少，魂飞魄散的危机，解除了！ 齐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几乎要立刻昏睡过去。 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挣扎着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块依旧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天陨金精。 这块从胡商古力查那里赢来的石头，两次救了他的性命！ 它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会有如此神异的力量？ 还有判官笔，它吸收地气，点亮星图，甚至能让他画出威力巨大的灵符。 这两样东西，都远超凡俗。 它们之间，似乎还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齐征隐隐觉得，自己卷入的，恐怕不仅仅是前朝余孽和邪教的纷争那么简单。 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力量。 他将天陨金精重新贴身收好，又拿起判官笔。 经过刚才的消耗和地气的滋养，笔杆上的星图似乎又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但此刻他无暇细究。 他走出房间，吩咐守在外面的亲卫：“好生照料柳主事，请大夫用最好的药物为她调理身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另外，”齐征顿了顿，“将那几个俘虏，秘密处决。手脚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对于这些害得柳如是险些丧命，又试图抢夺自己的邪教妖人，他没有丝毫怜悯。 斩草，必须除根！ “遵命！”亲卫队长眼中闪过一丝煞气，立刻领命而去。 处理完这些，齐征才感觉到身体几乎被掏空。 他回到自己房间，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盘膝坐好，左手握笔，右手按着天陨金精，开始缓缓引导体内残余的地气暖流，修复着受损的身体和消耗的精神力。 他需要尽快恢复。 平江县，还需要他。 接下来的几天，齐征彻底进入了闭关状态。 对外宣称需要静养，一切事务暂由县丞和几位主事代理。 柳如是也在精心照料下，渐渐恢复了意识。 只是她醒来后，对于被劫持和之后发生的事情，记忆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被人打晕，然后就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梦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直到被一道温暖的金光唤醒。 对于自己刺伤齐征，以及噬魂毒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 齐征去看望她时，也没有提及此事，只是安慰她好生休养。 有些伤痛，遗忘或许是最好的良药。 柳如是虽然疑惑，但看到齐征平安无事，也放下心来，开始安心养病。 没有了齐征的坐镇，平江县的各项事务却并未停滞。 在充足的资金和明确的规划下，重建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开发督造处运转高效，各路商贾的投入也陆续到位。 城西“地肺宝穴”区域的建设速度惊人，一座融合了疗养、休闲、商业的全新区域雏形已现。 第139章 到最后，他几乎要跳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到最后，他几乎要跳起来！ 而城内，道路修葺一新，损毁的房屋被重建，新的商铺鳞次栉比。 以工代赈的难民们，也渐渐融入了平江的生活，找到了新的生计。 整个县城，焕发出一种劫后余生、欣欣向荣的活力。 齐征虽然闭关，但他留下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他之前书写的那些蕴含“神意”的字画，成了平江县独特的文化符号。 不少商铺都悬挂着“齐体”墨宝，据说能招财进宝，生意兴隆。 甚至连普通百姓家，也想方设法求购一张印制的“平安符”，贴在门上，求个心安。 齐征的名字，几乎成了平江县的“守护神”。 而齐征本人，在判官笔、天陨金精和地气暖流的三重作用下，恢复速度也远超常人。 不仅伤势痊愈，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他对地气能量的掌控越来越熟练，甚至可以脱离判官笔，直接引动少量地气用于疗伤或对敌。 他对“炼魂录”那段残缺信息的理解也更深了，虽然依旧无法画出更高级的灵符，但对于灵魂、精神层面的力量，有了初步的认知。 最重要的，是判官笔和天陨金精。 在两者能量的不断交融下，判官笔星图上的星辰，被点亮了近半！ 虽然依旧无法完全解读，但他能感觉到，这星图似乎不仅仅是地图或功法，更像是一种……权限？或者说，是某种规则的索引？ 而天陨金精，在不断输出能量后，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但内部的金色星沙却更加凝练，散发出的清凉气息也更加纯粹。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两件东西合在一起，或许能解开某个惊天的秘密。 半个月后，齐征正式“伤愈”出关。 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守在外面的亲卫们无不精神一振。 大人身上的气势，似乎比受伤前更加沉稳，更加深不可测了！ 齐征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巡视全城。 看着焕然一新的街道，拔地而起的房屋，忙碌而充满希望的百姓，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短短时间内，平江县能恢复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重建只是第一步，如何让平江长久地繁荣下去，才是关键。 他来到了城西的“地肺宝穴”开发区。 这里已经大变样。 围绕着那个曾经的“死亡大坑”（如今已被精心改造，用特殊材质封顶，只留下几个可控的通气口），一座座风格各异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有引流地热的高档温泉汤池，有售卖奇珍药材的精品商铺，有提供歌舞表演的娱乐场所，甚至还有一座小型的斗兽场！ 这一切，都由那位神秘的胡商古力查主导投资建设。 他的魄力和财力，令人惊叹。 看到齐征到来，正在工地监工的古力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齐大人！您可算出关了！快请看，这宝穴的开发，进展神速啊！” 齐征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却并无太多波澜。 他知道古力查在打什么算盘。 这个胡商绝非善类，他投入如此巨大，所图必然更大。 “古老板辛苦了。”齐征淡淡道，“工程虽快，安全和质量也要保证。这地气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放心！小人请来的都是西域最好的工匠，用的也是最稳妥的法子，绝不会出纰漏！”古力查拍着胸脯保证。 齐征不置可否，目光转向那些已经初步建成的温泉汤池。 “这些汤池，何时可以对外开放？” “快了快了！”古力查笑道，“最多再有半个月，第一批汤池就能迎客！到时候，定能吸引八方来客，日进斗金！” “很好。”齐征点了点头，“本官也正有此意。” 他看向古力查：“本官打算，在第一批汤池开放之日，举办一场‘平江开沐节’。” “开沐节？”古力查一愣。 “对。”齐征道，“邀请周边府县的名流士绅、富商大贾前来体验。同时，也让平江百姓同乐。” “不仅要有温泉沐浴，还要有歌舞表演，珍馐美馔，奇珍异宝展示……” 齐征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更重要的是，本官打算，在开沐节上，推出几样……平江独有的‘特产’。” “特产？”古力查更加好奇了。 平江县除了这地热，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 齐征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他转头对身边的亲卫吩咐了几句。 很快，亲卫捧来了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齐征示意亲卫将托盘拿到古力查面前。 “古老板不妨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古力查好奇地揭开红布。 只见托盘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细腻光滑，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墨锭？ 这墨锭通体漆黑，上面用金粉描绘着一个抽象的“安”字，正是齐征的笔迹！ 旁边，是一叠厚厚的、颜色微黄、质地却异常坚韧的纸张，纸面上隐隐有水波暗纹。 还有一支造型古朴的毛笔，笔杆非竹非木，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石光泽。 最后，是一方小巧玲珑的砚台，石质细腻，色泽紫润，一看就非凡品。 笔墨纸砚？ 古力查看着这些东西，有些发懵。 这就是齐大人要推出的“平江特产”？ 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品质不错，但也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贝吧？ 难道…… 古力查心中一动，拿起那块刻着“安”字的墨锭。 入手温润，墨香之中，似乎真的带着一股……安宁定神的气息？ 他又拿起那叠纸，指尖触碰，感觉纸张坚韧异常，那水波暗纹更是巧夺天工！ 再看那支笔和那方砚…… 古力查越看越心惊！ 这些东西，看似普通，实则……都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与齐大人的书法，以及这“地肺宝穴”的地气，似乎……同出一源？！ “这……这些是？！”古力查声音都有些变了。 “‘平江四宝’。”齐征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墨，名曰‘安神墨’，以地肺之水，合百草精华，辅以本官意念所制，有静心凝神之效。” “此纸，名曰‘静心纸’，取韧竹之浆，融地气暖流，锤炼而成，书写流畅，墨韵悠长，且能……承载神意。” “此笔，名曰‘灵犀笔’，笔杆乃是地脉温玉，笔头采北地狼毫，经特殊法门祭炼，与使用者心意相通，落笔如有神助。” “此砚，名曰‘紫云砚’，采黑风山紫云石，经地火淬炼，发墨极快，墨色饱满，且自带润泽之效。” 齐征每介绍一样，古力查的眼睛就亮一分！ 到最后，他几乎要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