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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红珊瑚

作者:木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板棂窗撤掉横棂,两侧大敞着。


    细风穿堂而过似是夏暑的薄荷香,凉意一逝而过。


    朱氏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抬眼看向上首的长公主,对方像是毫无察觉般坐的安稳。


    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后槽牙用力咬住。


    她没有忘记自己今日登门的目的,出门前虎奴哭闹不止,满脸的泪痕看的人心疼。


    孩子还小离不开娘,偏他的亲娘因为冲撞了长公主被禁了足。


    每日午后,母子二人隔着一扇木板门看不见对方的模样,闻声而泣。


    虎奴是她心尖尖上的孙儿,朱氏不忍其难过。长公主尊贵,她不敢埋怨。


    兜兜转转朱氏将一腔的不忿都怪在了儿媳徐丽玉身上,长公主是何等的贵人,她恨不得见其立马躲起来,以免寿阳会想起在宋府的不开心的日子。


    偏偏那徐丽玉是个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上赶着触长公主的霉头,府上一大堆的糟心事还不够让人心烦吗。


    枯瘦苍老的面孔上艰难的挤出一抹笑,笑的尽力。还想着说些旁的话逢迎一下长公主,又怕显得太过于谄媚。


    “臣,臣妇听闻…”


    朱氏的声音不大,说话时像是刻意用了力,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自额间落下又匆匆被拭去。


    两人之间隔着三阶步阶,寿阳听不太清她的话,不过她也没认真听。


    从朱氏进门后,寿阳便被她发间的红珊瑚嵌玉石簪吸引去了视线。


    这个距离不足以让寿阳看清楚发簪的细节,可哪怕是闭着眼睛她都能画出来。


    寿阳并非真的无情,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满心的权谋。


    五年前,她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对自己的未来并非没有期待。


    满朝勋贵,家中有适婚公子的少说有十几个,寿阳在其中一眼便挑中了宋璟。


    老太师占其一,那场桃花宴才是关键。


    世间珍宝无数,贵为公主每年父皇都会从各地搜罗出一大筐奇珍异宝送到寿阳的寝宫中率先为其挑选。


    可鲜有人知,在众多的珍宝中寿阳最钟爱于红珊瑚,十年如一日。


    可世人皆知先皇后,也就是寿阳的母后和皇帝就是因为一串红珊瑚而定情。但自先皇后逝世后,皇帝怕睹物伤情不允后宫之中再出现一串红珊瑚。


    因此除了身边极为亲近的人,是鲜少有人知道此事的。


    桃花宴是先皇为寿阳举办的一场选驸马的宴会,当年元京城中的青年才俊均在受邀的行列中。


    彼时的寿阳根本无心情爱,她早早理清了朝堂上的局势,心中也已经有了人选。


    宋璟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寿阳纵然很是看中老太师的名声以及威望,但也不难看出随着老太师年纪的增长,宋家也逐步的走下坡路。


    桃花宴的其中一场是展示各家公子带来的春日礼,无非是些奇珍异玩、名家真迹,寿阳早已经兴致缺缺。


    唯有一抹耀人的红色混迹在一堆珠光宝玉之中,格外的显眼。


    红珊瑚宝石簪用料不算顶级,但胜在做工别致造型新颖,仅看了一眼就再移不开视线。


    也是从哪一日开始,世人才知寿阳公主对红珊瑚的独特喜爱,此后每一年的生辰,寿阳总会收到来自于各个地区的红珊瑚,但哪一个都看起来平凡索然。


    就连那支一眼就惊艳了她的簪子,也不知被放在了宋家的的那个角落里吃灰。


    红色的宝石晃的寿阳眯了眯眼,这簪子因何消失也显而易见了。


    朱氏仍是坐着,她也庆幸自己此刻是坐着的,不让头顶着长公主的视线,她怕不是要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去。


    内心十分不安,脑海飞速的转着。


    她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快速回想了一遍,朱氏仍旧不思其解,只能顶着目光,硬撑着。


    这样的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掌心的汗将手里的帕子浸湿了大半。


    这时,长公主身边的锦竹突然走近,快速的在她的头顶一抽。


    下意识的,朱氏伸手摸向头顶,却摸了个空。


    眼神跟着锦书过去,隐约间看见一抹红色的光影,朱氏心头一跳,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人抓不住。


    锦书没有立即将簪子递到长公主手中,而是先拿去耳房,片刻后才用一方锦帕包裹着递到了案桌上。


    离近了些看,或许是这些年被磨灭了光华,寿阳只能依稀的看见五年前这支红珊瑚宝石簪的光彩,却再无法让人惊艳,将目光停驻在上面。


    好不容易拾起来的兴致一下子消失殆尽,寿阳示意锦书将东西拿走,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朱氏一直都不大清楚脑袋仿佛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她唯一一件从长公主手中夺过来的首饰。


    寿阳虽然对她有时候的刁难视若无睹,但想要从她的手中获得好处却是件极不容易的事,这么些年朱氏也仅仅得了这么一件簪子而已。


    哪怕那支簪子已经被锦书拿走了,朱氏现在仍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承载了千斤重,压的人喘不上来气。


    所以,怎么就这么巧带了这支簪子呢?


    因为府上值钱的首饰大多都变卖了,独独留下这一个独特又卖不上什么价钱。


    还没等寿阳说话,朱氏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强壮镇定。


    朱氏:“长公主殿下,臣妇罪该万死。只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府上其他人一条生路啊。”


    寿阳:“本来就不好看,哭起来就更丑了。”


    屋内的哭声一哽,寿阳扬起了嘴角倒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寿阳:“哦,罪该万死?那就让本宫听听,你到底犯了哪些罪。”


    朱氏怎么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惹了长公主她就算是没罪也会成为有罪。


    但要是非要说的话…


    “罪妇自不量力,觊觎长公主的心爱之物。”说着,她抬起头偷偷观察着寿阳的脸色。


    “呵。”寿阳一个眼刀就叫人低下头去瑟瑟发抖,“宋夫人何必如此,这珊瑚簪本就是你们宋家的东西,本公主没有强夺人所好的癖好。”


    只是没想到她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朱氏以为长公主是故意这么说,跪在地上,腰弯的更低了,脸上的泪水汗水齐齐落下,污了寿阳名贵的毾?。


    “罪妇知错,听了长公主对一支红珊瑚簪子分外喜爱才起了歹心,都是罪妇的错啊。”


    情到浓处,朱氏哭的不能自已。


    寿阳早在她话音落下之前就皱起了眉头,看向朱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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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困惑再到恍然,最后坐在上首的寿阳兀自笑出声来。


    这声音朱氏听的渗人,哭的越发真切了。


    过了半晌,朱氏还在哭。寿阳抿着唇盯了她半晌,像是终于不耐烦了般,让人将她撵了出去。


    那根簪子就那样被平置在桌上,寿阳看了好久却始终没有触碰。


    已经过了晌午,与长公主府一墙之隔的隔壁院落香味扑鼻。


    今日季霍非难得有兴致去城外打了几只野味回来,在边疆扎营驻守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练就出了一番烤肉的好手艺。


    只需要简单的几位调料,血腥的兔肉顿时香的人直流口水,季嫣这几日俨然成了兄长的小跟班,宁可顶着熏人的烟火气也要在一旁蹲着看。


    咬上一口香喷喷的兔肉,香的季嫣眼睛直冒光。季霍非在她的心中已经从征战沙场的威风大将军转换成了无所不能的兄长。


    在过去的几年里季嫣总觉得这府上仅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太过于空荡了,如今兄长回来了,镇北将军府才像是个家。


    看着忙碌的兄长,季嫣笑的眉眼弯弯,甚至连话都说不上,只是一味的往嘴里塞肉。


    季霍非看了觉得好笑,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一抹笑意闪过,还没等下人反应过来就很快消失了。


    将剩下的几只兔子支上烤架,他远远的望向墙的另一侧,手上的动作更加细致了些。


    *


    金丝踱步床上,头顶是嵌金色线的销金帐,外侧的纱幔缓缓落下。


    锦书还没回来,锦竹望着帐子,满眼都是担忧之色。


    她们是自幼伴着公主一起长大的,五年前公主收到簪子时的喜悦两人是真真看在眼里的。


    情窦初开的少女浑身散发着粉色的气息。


    锦书和锦竹也是真心为公主感到欢喜,她们一直很心疼公主用自己的婚事作为筹码,但若未来驸马是个暖心的人,哪怕是个病秧子也没有关系。


    刚入宋府的那段日子里,两个丫鬟比公主都盼着驸马身体能够好些、再好一些,能够多陪着公主一段日子。


    后来时间长了,也就看的明白了,这宋府满府上下都是个冷心肠的,也怪不得如今落个这样的下场。


    仅是想着公主过去受的苦,锦竹就心疼的落下泪来,她们公主一个自小被娇养着长大的人儿,怎的要经历这些。


    老天爷也不带这么磋磨人的。


    锦竹无声的抹着眼泪,锦书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纷纷红了眼眶。


    帐中传来声音,是寿阳唤了声“锦竹。”


    锦竹哭的正凶,没敢接话,倒是锦书替她应了下来。


    寿阳也没有在意,轻声询问:“那个簪子呢?”


    锦书不知道,她用眼神询问锦竹。二人默契十足,锦竹一个手势她就懂了。


    锦书:“长公主,已经放进东面的库房里了。”


    帷帐之下看不清长公主的神情,里面传来一声叹息声。


    紧接着,二人听到了长公主的声音“还是扔了吧…”


    主子要休息,当丫鬟的自然是极有眼力见的准备退下。


    应下了寿阳的话后,锦书、锦竹放轻脚步,齐齐退了出去。


    隔扇门轻轻合上,锦书、锦竹再对视时,发现对方都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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