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翠子大人我比他厉害多了。
从床上坐起身,翠子浑身酸痛。她按压大腿肌肉,酸爽,像往肉里注射过酸奶,仅一下就叫人神色扭曲,她嘴巴张圆,无声地呼呼呼。
要不,她下次还是别试图翻身,躺着享受也挺好。
发丝微动,传来痒意,有人撩起她的头发。
她回头,杰盘坐在她身后,他穿着件深黑浴衣,披散着长发,没扎丸子头,刘海也普通地散着,身前摊着张纸质卷轴。
“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他问。
酸死了,像跑过一千米,但能忍,说难受会显得她很弱。
翠子神色淡然:“也还好吧,你怎么还在这儿?”
阳光透过纸门,白得发光,气温蒸得室内竹香弥漫。时间已经是大中午,而教主大人平时都朝六晚五、全年无休,比大部分“老板”敬业得多。
“今日休息。”他说。
常识告诉杰,初次后,男方最好留下陪伴,虽然翠子可能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锁骨下方,那有一圈牙印,深红到她蹙起眉头。这是他昨天留下,不只这一处。
因为翠子总会说些让人想咬她的话。
“我要在上面,等着吧,我会上你的。”
“是狗吗?这么、喜欢咬人?”
“上面的嘴也要、你亲……快点。”
有些凶恶,但很可爱,想咬。
他凑过去,咬住翠子的脸颊,像青草味软糖。
“啪。”
手掌与脸颊接触,发出清脆声响,翠子一把推开他。
“干什么干什么,帐撤了吗?我今天就要远航!”
他顺势抓住翠子的手腕,把她抱进怀里,握住她一束头发,问,“要去哪里?做什么?”
“保密。”
说完,怕杰又生闷气,
翠子凑过去亲他一口,正好亲到下颚。
“五天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准时来找我哦。”
“……这里。”
杰指着他的嘴巴,但不等翠子过去,他就自己过来。
黏腻的时间持续很久,直到翠子唇周泛红,变得敏感疼痛。感觉事情又要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她连忙推杰,从他身下钻出来。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
穿上外衣,戴上眼镜,她检查自己身上有无咒力残秽。
“昨晚你睡着之后,我就清理干净,刚才也一直收敛咒力。”
“你真好,我喜欢你~”
之前翠子也说过这句话,连语调都一模一样,像是从哪里照搬的。
“翠,你是从哪儿学来这句话?”
“没有啊。”
说是没有,但当然有。
像在Ted演讲学如何安慰友人一样,这招,是翠子在推特学的。某天,她刷到个恋爱博主,博主说,想让男人经常做什么事,就等他做对后夸奖他,就像小狗做对后,也要鼓励夸奖一样。
她瞪大眼睛盯着杰,显得自己很无辜,确实无辜,她又没有想害杰,只是自己不擅长这方面的事,就努力学习罢了,该赞颂她才对。
“算了。”
杰起身套上袈裟,先给翠子梳好头发,再整理他自己的,像曾经那样,谁弄乱的头发,谁负责梳顺。
期间,翠子跟他交代情报,狱门疆啦、羂索想封印五条悟、她之前忽悠了五条悟之类。
之后,杰跟着翠子离开房间。院落里,帐还在,只是没再限制翠子出行,仅防止梦幻跑丢。
直到穿透帐时,杰还跟在翠子身旁。
“停,”翠子来回挥手,在两人之间划线,“不许跟着我,戒断、戒断,从现在开始分头行动。”
她要去见真奈美,可不想让杰、真奈美、她三人在场,容易暴露她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好事。
“你没出来过,不知道怎么走。”杰说。
“我让真奈美来接我。”
“……行吧。”
盯住她一会儿,杰绕路离开,翠子拿出手机给真奈美发消息,但在真奈美抵达之前,她先遇到其他两位“女性术师”。
浅色头发的菜菜子和深色头发的美美子,她们手拉着手,逛到这边,看见翠子时停下脚步,齐齐望着她。
她们身高刚到翠子胸口,穿着正常人的衣服,即商场买的漂亮童装,看上去就很昂贵,估计她们也能进行现代人的正常洗漱。
杰就只强求她跟他吃苦是吧?
她还以为,这两个小孩是在长大后有自己的审美,才穿上非术师的衣服。
“你是谁?我们没见过你。”菜菜子说。
美美子盯着翠子身上的衣服,紫丁香色,这个布料她在夏油大人手上见过。她凑到菜菜子耳边,说起悄悄话。
听完,菜菜子叉着腰问:“你为什么有夏油大人做的衣服?你和夏油大人是什么关系?”
玩伴?或者照世俗的定义,应该是恋人或者姐姐?
摸摸下巴,翠子想,资料里说杰是两姐妹的养父,那就是她们的爸爸,像是她看到裕美结婚会不舒服一样,两姐妹听到杰有对象,说不定也会不高兴?
“我是他姐姐,”翠子说,“衣服是你们夏油大人孝敬给我的。”
“哇,”两姐妹双双张大嘴,“那你也是夏油大人?你比夏油大人还厉害吗?”
“别叫我夏油大人,叫我姑姑就好了,嗯,我比他厉害多了。”
“姑姑是什么?”菜菜子问。
“爸爸的姐妹。”美美子抢答。
两姐妹面面相觑,随后望向她,说:“但我们有爸爸,夏油大人不是爸爸,夏油大人就是夏油大人。”
这样吗?她还以为两姐妹叫杰为“夏油大人”,是像她叫裕美的名字一样,觉得叫裕美“妈妈”,像是给裕美套上壳子。
小时候,裕美给她讲鬼神传说。在传说里,名字是束缚,只要知道某个神、鬼、妖、人的真名,就更容易使其听令。她就想,那对各种身份的称呼,不也是束缚吗?比名字还束缚得多。
“好吧好吧,”翠子说,“那你们叫我翠子就行,等会儿我要出门,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菜菜子举手:“翠子大人,我们想要水果千层蛋糕!上次在东京吃过!夏油大人说新产的水果千层蛋糕会咬掉人的牙齿,他打不过,所以不敢去买,你能买到不咬人的吗?”
“行,但不咬人的可能没那么好吃,你们先去玩吧,我要办正事。”
“好~”
打发走两个小孩,翠子想,要是买不到低糖的水果千层蛋糕,就让杰做一个,他应该能做出来吧?做不出来她就求助别人,比如意大利餐厅老板,反正总能完成答应小孩的事。
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她终于见到真奈美,那一刻,她神色都明亮起来,朝真奈美挥手。
真奈美比她大两岁,身材相当丰满,玫瑰色的修身长裙更显凹凸有致,真奈美还有一头橘粉长发,和裕美发色接近。
说起来,她好久没见到裕美,等把杰打捞出来,她就回家见裕美。
真奈美走到她身前,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相当自来熟,凑到她耳边小声询问:“那个人怎么愿意放你出来办事了?”
“不知道,可能觉得差不多够了吧?”
真奈美皱眉,打量四周,确定无人后,恶狠狠骂道“渣男”,随后又说:“这样也好,至少你能出来了,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兵库县看看,但在出门前,你能借我套衣服吗?我现在这身在外面太显眼。”
翠子去到真奈美的房间换衣服,真奈美拿出一套裤装,也是玫瑰粉加针织质感,和真奈美的裙装像是同系列,这就是所谓的闺蜜装吧?
想想她和兰对真奈美干了什么,怎么有些愧疚呢?
摸摸鼻子,翠子问:“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诶,你怎么知道?”
真奈美从橱柜拖出行李箱,一边翻找衣服,一边说话。
“可能是最近忙着赶路,我晚上总是失眠,体重也减轻了,还时不时会头晕。”
“不去医院检查吗?”
“小毛病而已,不至于吧?养养就好了。而且我是通缉犯,医院肯定有咒术界的人吧,像「窗」之类的,你知道窗吗?”
“知道。”
窗是咒术界官方的组织,成员类似辅助监督,都是能操控咒力、却没术式的人,平时负责后勤工作,比如监测哪里有咒灵,评级然后上报。
坐在一旁,翠子盯着真奈美整理行李箱。
真奈美时不时就挑出件衣服,在翠子身前比划,说这件适合翠子,那件也适合翠子,说翠子皮肤白透,肉感刚刚好,可以穿宽松浅淡点,当盐系少年,也可以穿修身性感些,当冷脸辣妹……
但翠子去隔壁换上第一套后,就懒得再换。
真奈美摊手:“好吧,你还想要哪些?之后几天再穿,等出去了,我们还能去商场买新的。”
真奈美拉着翠子絮絮叨叨,翠子觉得,对真奈美下手的计划,似乎也没那么必要。
只是,真奈美在去见兰的时候,兰就请她用餐,把寄生虫卵喂给她。
如果不执行计划,就要尽快打掉寄生虫,免得真奈美身体反应越来越大,又不能去医院,去小诊所也检查不出来是什么毛病。
因为这种寄生虫,是她在上条线中发现,在这条线里让兰派人去找,感染后的症状与常见寄生虫不同,打掉它所需的也不是常见的打虫药。
要打掉它,需要她去药店选几种常见药,再买点化学制剂、设备,加工调制,再喂给真奈美。
问题来了,怎么让真奈美不怀疑她呢?要是真奈美发现她干的坏事就糟了。
学兰,她也偷偷下药?
第52章 巅峰对决但幼稚男高(大)吵架版。
爱知县,GDP总值仅次于东京,人口却只有东京的一半。这里高楼大厦较少,风景如乡村般秀丽,甜品很不错,咒灵含量极低。
虽然
咒灵少,但不意味着都弱小,偶尔还是会冒出只强大的咒灵,让掉以轻心的术师栽在其中。
五条悟就刚捞出只吓破胆的一级术师,他离开爱知县,回到东京,拿出手机备忘录,检查一遍任务。
没有很紧急的,那就歇几个小时再继续。
伸个懒腰,他走在涩谷街头,一路观察,主要是观察甜品店,他连续工作24小时,急需甜品犒劳。
生活就是要多吃点甜!
不吃甜就会苦上加苦。
什么,你说吃甜容易长痘?他可从不长痘,始终肤白爽滑,不要嫉妒,天赋,这就是天赋。
路过一间茶寮时,五条悟认出它,这是几年前他来过的地方。
当时杰的姐姐也在场,杰提议来这家店,说这家店有“麦片冰淇淋铺烤棉花糖”。但他们到了才发现问题,那个甜品只卖在五人套餐里,就没有买。
走到店门口,他盯着招待员看,招待员也回看他。
盯着他的脸,招待员眼睛睁大,随后避开视线转向地面,有些害羞:“那个、你、客人您需要帮忙吗?”
和几年前不一样,招待员也换了人,他记得原来的招待员是个冷酷的女人,都不肯相信他的谎话,无情!
拉下墨镜,五条悟朝新招待员抛“媚眼”,他两只眼睛同时眯着,上下眼皮挤在一起,身体像鲤鱼旗一样扭动,语调做作。
“哎呀,我只有一个人,可以买这个家庭套餐吗?”
招待员面容僵住,耳边隐隐传来破裂声,是她对帅哥的滤镜碎掉了。她垮下脸,挂上营业微笑。
“可以的呢,这位先生,家庭套餐只是叫家庭套餐,不是一定要一家人到齐才能购买。”
五条悟舒展神色,点点头,很好,熟悉的感觉。他指着广告牌上的甜品,它仍然只随套餐卖。
“我付套餐价,但只用给我做这个甜品哦,毕竟不能浪费粮食嘛。”
等招待员应下,他进入店内,放眼望去都是甜甜的焦糖色。他随便选个座坐下,目光呆滞,看着像发呆,但实际是在用反转术式修复大脑,大概是太久没睡觉,脑子总嗡嗡响。
修了会儿,甜品还没上桌,他余光中出现个黑影,走到他对面上座。
盯着那人,五条悟叫出他的名字。
“杰。”
他都快要习惯了。
杰叛逃后,他接到硝子的电话去找到杰谈话。之后,杰去他老家,他又见了杰一面。现在,杰更是直接来找他……
目前,他们不是能友好交谈的关系吧?
但杰每次都选在人多的地方,笃定他不会在这种地方动手。
确实不会,不管是他还是杰的术式,破坏力都很强,他的单体杀伤力高,但杰清“小怪”的AOE范围更广,打起来能把这一片区域毁掉。
“找我做什么?”十指交叉,指尖抵着撑着下巴,他问,“又来跟我说你那套理论?”
“攻击性真明显,我之前也没有强逼你接受我的想法吧?”
杰坐得端正,眯着眼睛笑,想着翠子后来告诉他的情报,直接引入正题。
“你知道羂索吗?一个想找狱门疆封印你的人。”
五条悟摘下墨镜,甜品正好端来。店员站在桌旁,看着穿袈裟的男人,一时无措,不知何时多了个顾客,她却没注意到。
“请问我能帮到您什么?”她问。
“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和他谈点事情。”
男人的笑容在在视野中晃动,格外温和,店员脸蛋微红,说:“好的,好的。”
慌乱中,她转身快步走掉。
见状,五条悟叉起颗棉花糖扔进嘴里:“说好的厌恶非术师呢?”
怎么还是和往日一样,对谁都是副和善的模样。三相教也像高专那样,有「最受异性欢迎的人」评选吗?他还记得每次他都是垫底,杰是第一。
真没眼光!
“怎么说也要保存自身实力吧?还是需要适当利用猴子,从它们身上收集咒灵,怀柔政策和恐惧统治并用。”
刺耳声响起,是五条悟在用叉子划拉瓷盘,故意的。
他看着杰皱起的眉头,问:“狱门疆是什么?羂索是谁?”
根据翠子给他的通风报信,他猜到羂索是那个带疤人,也已经从天元口中问得狱门疆,但承认就会暴露翠子。
也不知道杰会怎么对待翠子,这两人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就算你有些龌龊的想法,也不能绑架你姐姐吧,她应该回归正常生活。”
“呵,不用你管。”
装作不知道翠子给悟打过电话,杰先解释狱门疆的事,再说起羂索。
“羂索有类似夺舍、更换身体的能力,最近使用的身体叫虎杖香织,也可能换到加茂家的人身上。”
“所以呢?”
“所以我们可以暂时合作,先解决掉他——补充说明,他也想杀我,所以我们利益一致。”
五条悟吃完表层的烤棉花糖,开始舀麦片冰淇淋。
同时,他另一只手举起,拇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捏在一起,剩下两根翘起——
暖色光透过他的手打在墙上,映出狐狸的影子,狐狸嘴巴一张一合。
五条悟配音:“最强的五条大人~请帮帮我~”
怎么这么贱呐!
眼角抽搐,杰抬手摁住额角,要不是翠子让他同时拖住悟和羂索,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来见悟,怎么也得是最后宣战的时候。
眯起眼睛,看着五条悟嘴角的笑,杰愈发不爽。
他问:“悟,你学会领域展开了吗?我有点头绪了。”
“什么——呃、我也有头绪了,马上就能构建出半成品。”
实际上,因为忙着做任务,五条悟完全没时间构思领域,但今天回去他就想!绝对不能输!
“真的吗?”杰撑开眼睛,佯装惊讶,他手指点向桌面中央,“那你在这里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
“……”捏紧叉子,随后放松,五条悟拇指指向店外,“我还控制不好领域,在这里会伤害到普通人,去远点的地方就展示给你看。”
谁信啊?话术太低级了。
“你就是不会领域展开吧?”
五条悟拍桌:“你会吗?你展啊?”
“还展不开,但我想好名字了。”
“叫什么?”
“保密。”
“那我也想好了,但保密。”
“……”
气氛陡然陷入沉默,刚才他们就和曾经吵架时一样,但曾经吵着吵着就会打起来,现在却不能。现在打起来就是你死我活,再连带一片无辜死伤。
或许只是对他来说无辜,但对杰来说并不是。
玻璃球般的眼珠盯着杰,闪着光的碎片像要扎透他,五条悟质问:“你杀过多少非术师了?”
除了记录在案的,应该还有其他。
“不记得,”杰摊开手,姿态大方,“但以我现在的想法,除了我父亲,我不觉得我杀掉的其他猴子该活。而且对人来说,无论动物有没有犯错,都可以决定它的生死。”
和其他猴子比起来,他父亲还没来得及做出过于恶心的事。
但他当时想褪去过往,杀掉最亲近的佐证理想,若是不杀掉亲近的非术师,他凭什么说要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呢?
要不是菜菜子要走蝴蝶、美美子要走小熊、翠子来电后他想当面杀死翠子,那么,翠子也会在那段时间突然死去。
只是现在看来,过去也是构成他的一部分,他由非术师的父母生出,在非术师的社会长大,这是不可更改斩断的事实。
「尊重过去的自己。」
「你真正想成为什么?」
翠子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话说,翠子到底在做什么?不让他留下咒力,只允许他留下一只极小的咒灵,比小指指尖还小,连和她同行的菅田真奈美都察觉不到。
他现在也只能勉强感知到她的大概位置。
在兵库县。
那里有什么?
等解决羂索后,他要不要提前过去?
第53章 如何给人下药?花衣魔笛手。
翠子在想,她要如何给人下药?
首先,找到一款趋近于无色无味的药。
这一步,她就做不到。
隔着医用手套,翠子捏着试管,里面是新调配的溶剂,扇闻,又臭又苦。她又在里面加入糖和草莓香精,连草莓味都变得心惊,多喝几口,就能让人戒掉草莓。
要不,提取成粉末,压成药片混进维生素里,再忽悠真奈美吃?
但她没有压药片的机器,机器又很大,不像试管、烧杯……她可以藏在背包里带回来,如果搬来机器,再让人吃药片,那不明显是她做的吗?
要不,做成中药药丸的形式,说是她老家的古方,可以治失眠?
可以试试。
但当她捧着药丸到真奈美面前时,真奈美不肯吃。
兵库县,冬木市,某家酒店内。
顶层套间的客厅里,真奈美和翠子在茶几两侧,面对面坐着。
桌面上,摆着个小木盒,木盒软垫中央有颗黑丸子,直径五毫米,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个是我老家的土方,专治失眠,应该对你有用。”
翠子如此说。
但真奈美扬起眉毛,微微摇头。
不是她不信任翠,只是,翠是个能被宗教欺骗的“小女孩”,不知道是从哪个山沟里长出来的。
虽然翠有些特殊技能,也能听她劝,但不管是听信三相教觉得自己是猴子,还是在网上听她说三相教不对就信了她,都证明翠是个容易受到欺骗的人,傻乎乎的。
这个药丸的效果就很难说。
总之,先收下吧,吃不吃是另一回事。
“多谢你为我考虑。”
真奈美盖上木盒,用双手捧回,郑重道谢,却没有翠子想象中该有的下一步动作。
翠子眨眼:“你不吃吗?”
“等睡前吧。”
但窗外一片漆黑,她们只穿着单薄的睡裙,已经准备各自回房睡觉,哪还需要再等?
真奈美就是不想吃吧。
欲言又止,但翠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一无所知,之后再另想他法。两人各自回房,翠子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把龙之介的照片发给真奈美。
上条线中,她忙着报复杰,把龙之介忘在脑后,完全没管。但这条线,她和龙之介一直都保持联络。
或许是迟迟抓不到她,龙之介决定人为推进游戏进度。他跟她说,只要能她能赶走她身边的咒灵,他就透露下一个目标地点,说不定她有机会抓他现行。
【龙之介:我准备在冬木市干一番大事业,兵库县的冬木市。】
翠子就带着真奈美来到冬木市,在第三天时,找到龙之介所在。
他出现在某家便利店。便利店的监控视频中,橘色头发的男人买下一提纸巾,转过身来时,正是龙之介的脸。
她记下这家便利店,再后一天就和真奈美去蹲人。
但在便利店对面,她们坐在咖啡店里一整天都没见到龙之介。
黄昏时刻,咖啡店打烊,老板请她们离开。不久后,店门咔哒上锁,老板看她们几眼,却发现她们还在店外吹风,不像要走。
“你们也快点回家吧,最近这边不太平,听说有人在晚上失踪。”
简直像触发任务的游戏NPC,证明她们找对了。
翠子冲老板比起大拇指:“感谢。”
老板看她们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不再多说什么,自行离开。真奈美凑到翠子身边,声音放低。
“我们找雨生龙之介做什么?资料上,他只是个普通人。”
“评估他有没有用,”翠子说,“他可不是普通人,是术师哦,只是从来没进入过窗的视野。”
“因为他没运用过咒力吗?如果在非术师家庭长大,那确实有这种可能。”
点点头,真奈美了表示解龙之介的身份,觉得是同类,神色便软化下来。
但翠子提醒她:“保持警惕,是敌人哦,不,也不能算敌人,总之,不能让他伤到我,也最好别伤到他。”
真奈美:?
“敌人?我们不是出来招募同伴的吗?教主给你调岗了?”
差点忘了,她是HR,翠子抠抠脑袋,沉默片刻,自己撒的谎自己圆。
“没调岗,就是招募,前提是确认有价值,我会把他引荐给教主。”
夜色渐深,二人站在街边,辱骂赶走两个以为她们是站街女的男人,真奈美还打晕一个破防想动手的。身边倒着“尸体”,终于没人再骚扰她们。
不久后,奇特的声音传来——
一段古怪的旋律,没有寻常曲子的起伏与节拍,也找不着规律,只听得出它似乎是从笛中吹出。
循声而去,两人在巷尾的拐角,见到龙之介。
路灯发出滋滋声,明暗闪烁,照得龙之介橘色的头发很是显眼。他正双手持笛,身边还站着个小孩。
那孩子随着曲声轻轻摇晃身体,目光呆滞。
“这么快就找来了吗?”
龙之介注意到翠子,放下笛子,对小孩挥挥手,小孩像提线木偶一样转身,慢步离开。他又盯着真奈美打量,最后看向翠子,笑容阳光灿烂。
“哎呀,我忘说也不能带其他人了,但也行,不然你就不会过来了吧?”
小孩的背影消失于夜色,翠子这才收回视线,看向龙之介。
“你在做什么?是被欠工资,然后当起花衣魔笛手吗?”
花衣魔笛手,一个德国传说——
某地鼠患泛滥,当地居民就告诉路过的吹笛人,如果他能赶走所有老鼠,就给他报酬。
吹笛人用笛音引得所有老鼠跳水,但居民却反悔,不愿意支付报酬。
于是在某个夜晚,吹笛人通过笛音拐走了当地所有小孩。
“这个咒具确实来源于此。”
龙之介手指转动,魔笛在他手中旋转。
“不过我没有被拖欠工资,孩子们也只是在陪我玩游戏哦。”
鬼才信他的话。
翠子说:“我能去看看你的大事业吗?”
“如果你一个人来的话,呃、两个人也行。”
说着,龙之介看向真奈美,叹气。
“但至少不能带专业的术师吧?这也太欺负人了。”
明明他都让步,把大致地点告知小D,还被看见拐人现场,小D却不体谅他,是不是嫌他无聊了?
与龙之介隔得很远,翠子越过他的话题,摸着下巴:“龙之介,你最近有没有觉得麻木,有些无聊?”
“你怎么知道?”
“因为规律就是递减。”
“你想想,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最刺激的吧?因为是初体验。”
“之后第二个、第三个,就逐渐变得无聊,就算能整点花活增加新鲜感,也总有习惯的一天。”
是这样的没错,龙之介点头,走向二人。
真奈美瞬间绷紧身体,怎么看,这个龙之介都不太对劲,但翠子好像也不太对劲。纠结一瞬,她挡在翠子身前,做出手型就要使用术式,龙之介只好停下脚步。
他眉头锁成结,朝翠子抱怨,语速飞快。
“小D,杀人的手感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不会已经杀过人了吧?我还以为第一个位置会留给我,你真的太过分了。”
“先别说那个,我在说你感觉无聊的问题。”
翠子从真奈美背后探头,盯着龙之介的眼睛。
“有没有可能,对现在的你来说,观察死亡、研究死亡的最好方式,是你自己体验一次?”
龙之介睁大眼睛,黑眼珠泛起光彩,白皙的皮肤逐渐染上红色。他喉结微动,吞咽唾液,张开双臂大喊。
“天才啊,小D,你真是天才!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个谁,你能不能让开,我都看不见小D了。”
真奈美汗流浃背,一句话也说不出,几乎怀疑自己来到精神病院。
翠子拍拍她的手臂:“不用理他。”
又看向龙之介:“别自杀哦。自杀的话,你会提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对待,就不会有对未知的恐惧,也不会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徘徊。等我找人来「他杀」你,怎么样?时间未知、地点未知、出场人物未知。”
“唔……”
龙之介闭眼想象,随后瞪大眼睛,几乎快要脱框,他又笑起来,盯着翠子,很久不眨眼。
“小D,你对我太好了。”
真情实意。
与龙之介分别时,真奈美神色恍惚,回到
酒店都还没缓过神。翠子也注意到这点,与往日相比,真奈美容易近身得多。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强行喂药的好机会吗?事后,就说她只是太关心真奈美的身体状况,害怕真奈美病重死去。
傻瓜人设真好用啊。
难得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手伸进衣兜里摸索,除了给真奈美的一颗药丸,她兜里还有其他的,就是形状没那么完美圆润。她在药瓶里掏出一颗,偷偷塞进嘴里。
“真奈美。”她喊。
酒店一楼的大堂内,真奈美回头,脸颊一紧。
翠子双手捧住她的脸,挤压,迫使她嘴巴张开,拇指伸进来按住她的舌头。
随后,翠子嘴唇凑上来,与她相接,朝她嘴里吹气。在舌根后方,有个东西击中那处,她生理性地吞咽,吞下去那个东西。
“翠子?”
有人喊翠子的名字,是男性的声音。
真奈美抬眼——
酒店大门,站着个男人,长发怪刘海,身材高大,穿着宽松,墨绿的田相衣上排布着金纹,很有个人特色。
是教主啊。
第54章 下药和劈腿之间她选……
在翠子离开三相教的第二天,夏油杰找到五条悟,二人去到京都。
在加茂族地,五条悟直接从正门进去,没有拜帖,没有问好,丝毫没把人放在眼里,引得其中一片喧哗。
夏油杰则隐去身形,在加茂家上空观察。
过了段时间,他没见五条悟出来,却看见另一个人,在族人集体声讨五条悟时,他从族地最偏僻的一角离开,额头缠着白色绷带。
大概这就是羂索。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鬼鬼祟祟的,显得有些猥琐。
他知道这是他的偏见。
杰抬抬手指,咒灵显现在那人身旁,捆起他,扯掉绷带查看。绷带下,割痕新鲜,周围的皮肤泛着红,几个染血的十字水平排列。
确定身份特征,用咒灵把人扔回加茂家,扔去五条悟所在的位置。等五条悟携人离开,杰又监视加茂家一整天,直到五条悟那边确认羂索的身份。
事情算是办好了吧?
但时间还没到翠子说的第五天。
他只好回到教内,耐心等待,反复感知翠子的所在地,白天跟猴子们讲道都变得真心些,晚上独自一人时,就在红棉树下胡思乱想。
见面的时候,要带礼物吗?
带什么?美食,或者猴子的书,但书都可以,那游戏也行。
到时候,翠子会夸他吧?怎么说他也解决掉一个隐患。
「这么轻易就搞定了,你真厉害。」
翠子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双手捂脸,他在想什么?翠子肯定不会说这种话,除非她别有目的。
压下嘴角,他告诉自己不过做了件小事,别放心上。但等到第四天刚过,时间跳到第五天零点,他准时出现在冬木市。
当杰见到翠子时,翠子正走在街上,与菅田真奈美并肩而行。她穿着件暗紫色卫衣,菅田真奈美是同色系长裙……
这不是有点像情侣装吗?
但他听说,关系好的女性会使用相似物品,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的初中女同学们就会这样做,在学校和朋友带同款耳钉、挂同系列手机挂坠之类,来彰显她们关系很好。
所以没什么值得讶异的。
跟在二人身后,杰停住脚步,侧头,透过建筑群“看”向某处。
在很远的位置,有咒力浮现,那股咒力像乐曲波动,夹着浓郁的诅咒。该是有术师在使用咒具,很强大的咒具,来自遥远的过去。
等会儿他再去那边查看。
这样想着,他追上翠子,走到酒店门口时,看见翠子的背影。她在大堂中央,正背对着他,捧着真奈美的脸——
接吻?
不自觉的,他微微张嘴,随后闭上眼。
是他看错了吗?
但快速睁眼,还是那幅场景。
“翠子?”
他喊她的名字,有些不确定。
虽然这个人和菅田真奈美在一起,背影和翠子一样,连咒力也和翠子一样,但万一就是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却见翠子顿住身形,慢慢回头,神色僵硬。
看来,她也觉得她做了错事。
也就是说,她真的在吻真奈美。
深吸一口气,无数思绪划过脑海——
翠子是双性恋吗?
第一次见面他就注意到,真奈美的头发颜色和裕美很像。
真奈美和裕美名字都带美。
所以,翠子对真奈美有好感?爱情向的?
低头,深呼吸,他强迫自己和翠子对视,正要说点什么,翠子就跑向他,拉起他的袖子。
“那个、那个,我们出去说话?”
翠子扬起假笑,杰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她是想两两相谈,分而化之。如果拉着真奈美离开,他会强行跟上去,但拉着他离开,真奈美不会跟来。
无视翠子的小心思,他像座沉重的山,乌云沉积在头顶。任由翠子拉扯,他立在原地巍然不动,随后,他握住翠子的后颈,按着她走向真奈美。
三人对质。
“就在这里说清楚,怎么回事。”
咒力充斥四周,雨天般潮闷,秤砣般重压在所有人身上。
不清楚具体情况,真奈美留下冷汗,看向翠子,快速眨眼试图交流。
“我们只是在……”喂药。
真奈美想解释,但翠子打断她的话,翠子的声音极大,响彻整个酒店大堂。
“我就是想试试女孩子的嘴巴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比起被发现给术师下过“毒”,还是被认为劈腿比较好吧?毕竟前者是违法犯罪,后者只是私德有亏。
耳边却是沉默,没有人接话,连刚才窃窃私语的柜台小姐都捂住嘴巴。
被捏着后颈,翠子没法看向杰,只能盯着空无的前方。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想想,你都亲过女孩子,知道女孩子的嘴亲起来是什么感觉,我没有过,这多不公平!所以我也试试。”
“呃、为了公平,你也可以去找个男的亲,嗯。”
真奈美:?
柜台小姐:?
她们偷偷抬眼,看向夏油杰,果不其然,他神色扭曲,尤其在听见翠子让他「找个男的亲」时,几乎变成恶鬼,头发都飘起来。
但翠子看不见他的脸,越说越觉得怪有道理:“要不是你来这么早,怎么会、唔。”
杰死死捂住翠子的嘴,嵌住她,拖她回房间。
为什么他知道翠子的房间在哪?
因为一开始就是他订的酒店,翠子就在他订的酒店里亲别人。
进入房间,杰松开翠子的后颈,翠子终于得以回头。她盯着杰的脸,那处满布黑云,暗沉一片,她这才意识到……似乎策略有误。
某些事情,不是她能辩赢就行的。
于是,她吞回下一段想说的话——
试图说明她和杰本来就没确定关系,来论证她亲谁都没问题,随时随地到处亲都行。
第六感告诉她,说出来会很不妙。
但不能辩论的话,那要怎么办?
滑跪?
总之,不能被发现她给真奈美下过毒。
“对不起,我错了。”
翠子抱住杰,脸埋在他胸口,他现在绷得像块硬橡胶,没有平日的弹性宽厚。
“但我真的只是亲一口,绝无二心!”
杰安静好一会儿,乱飞的咒力也渐渐沉寂,仿佛这就被哄好了。
但只是仿佛。
他抓住翠子的肩膀,把她从身上扒下来,面无表情的,说出刚才她吞回去的话。
“仔细想想,我们也没确定关系,只
是玩伴对吧?所以你这么做没问题。”
他语气平静到有些怪异,引得四周有东西在蠕动,扭曲挣扎着,又被遏制在原地。
翠子汗毛竖起,脸颊抽动,随即板起脸,眼神坚定地像要去参加选举。
“不,问题大了。”她说。
“哦,有什么问题?”
杰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看着她,刘海耷拉在眼前,眼里面暗沉沉的。
“呃、因为会惹你难过,怎么能那么做呢?真是太过分了。”
像个旁观者,她指责过去的自己。但话音落下,室内沉寂。透过镜片,四周全是弥漫的咒力,暗蓝泛着红,她也不敢随意开口。
过了会儿,杰走向浴室,她不敢跟过去,只抬头张望,听见水声。没多久,杰出来,重新来到她面前。
细布浸过水,盖在她脸上,冰凉柔软。
杰一手扶在她脑后,一手按着细布擦她的唇,力气很大,磨得有些痛。
十分钟后,她嘴唇变厚,大概是肿了,麻木到没什么感觉。
她正细细品味嘴唇的新厚度,黑影笼罩她,温热潮湿的气息包裹下来,只是还没仔细感受,痛意袭来,下唇切磨着痛,痛得她浑身紧绷,咸腥顺着唇纹蔓到口中,是血。
杰也尝到味道,拉开些距离,鲜红的一块在他唇上很是显眼。
他又凑近轻吻她,说:“你不觉得我们该确定一下关系吗?”
“……那确定吧。”
翠子说着,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只是个名分。
杰说:“确定什么呢?玩伴吗?”
“……”
从刚才起,杰就阴阳怪气的,翠子想扭开头,但脸被捏住,想移开视线,脸上的力道加重。
“男女朋友。”她连忙说。
但杰把她推到墙上,捏住她胸前,说:“再想想。”
第55章 病人X病人有罪的眠床。
再想想?
想什么?
好吧,翠子想,无非是杰觉得“男女朋友”的关系也很轻飘飘,他想听“永远”、“一直”之类的话。
但说这种话的压力也太大了。
等事情解决,她还想出国生活,要是承诺永远,杰会永远关着她吧
她视线飘忽不定,想浑水摸鱼,但杰的手越来越没礼貌,她忍不住扇他一巴掌,啪地一声击在手上。
自知理亏,她也只敢打在手上。
“……翠。”
杰口中吐露她的名字,四周气压更低。他抱起她,低头亲吻,嘴唇重重碾在她的伤口上,痛得她呲牙咧嘴。
就着呲出的大白牙,她反咬,但仍由她啃咬,他也不停,越来越多的伤口破在他唇舌,血与肉连接他们,融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唔、啪。”
实在受不住,这一巴掌放轻,但落在他侧脸。
趁杰顿住,翠子使劲后仰,唇上是斑斑血迹,嘴里满是浅淡的腥甜,都是杰的。她抬手擦擦牙齿,袖角染上淡红,是她的唾液混合他的血。
太有病了,这个人。
“停停——”
她手抵在他脸前,挡住他直勾勾的视线。
“这样吧,等2016年,也就是八年后我们还在一起的话,再说永远行不行?万一连七年之痒都挺不过去呢?”
但从小开始算的话,他们已经在一起八年了。
杰问:“为什么不是等七年?”
因为翠子在2016年10月31日自爆,无论如何,她要在那之前躲着五条悟,等到自爆时间点,再通过五条悟判断世界线有没有覆盖。
如果“锚点五条悟”突然卡壳,以第二条线的记忆为基础,想起第三条线的记忆,那就证明就算她不去触碰锚点,只要到对应时间点,世界线就会覆盖修正。
那等到2017年11月30日兰死时,杀死她的“锚点杰”也会出现,拥有第三条线的记忆。
见到第一条线的杰很不妙吧?
但如果她多和第三条线的杰相处,或许能救下自己?
其实,次优解是——如果世界线会覆盖,那就和五条悟合作,杀死杰,和第二条线区别不大。
最优解是——现在的杰杀死她,她们一起回到过去,就没有前两条线的事。
想到这儿,翠子盯着杰,指尖戳在他下唇的伤口上,指甲向肉里抠。
“要不,你杀了我吧?”
杰微微睁开双眼。
“真的。”
翠子双手握住他的手,拉到她脖子前面,捧着,她神色真诚,眼里含着期待。
“你杀了我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到过去,或许是十年前,很多人就不用死了。”
杰凝视着她,张口想说什么,但咽部深处像挂着重物,沉到说不出话,只能吞咽。
是他关翠子太久,导致她多了些精神问题吗?
“你不信?”
翠子发现他的异样,眯起眼睛,冷哼一声。
“那我收回之前的话,八年后也不行,反正我不会说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好肉麻哦,恶心,你竟然期待这种东西。”
不知道第几次深呼吸,杰抽回手,按住额角,隐隐头痛,他想生气但生不起来,他好像真的把翠子关出精神问题。
等等,也可能是翠子故意的,故意表现反常让他愧疚,以此占据优势。但仔细观察翠子的神色,说话是冲了些,脸上却没戾气,不像在骗人。
她想让他杀死她,认真的。
她真的病了。
虽然,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掐死翠子,有时候也真的很想粗暴对待她,比如灌泡芙让她怀孕,但前提是,那不会真的伤害她。
但现实是伤害极大,所以摈弃这些卑劣的欲望,他不会那么做。
对比起来,翠子似乎变得比他还有病,那突然亲真奈美,也可能只是犯病?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他告诉自己是。
默默的,杰抱起翠子,举止温柔,他们坐到床上,酒店猴子的床,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亲吻她的额头。
他说:“你之后,要不要多出去走走?”
他本以为,以翠子的刚强韧性,绝不会出心理问题,除了她先天自带的。
“啊?”
翠子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她本以为,她可以激怒杰让他生气,等他一时冲动下手杀她呢。
她又劈腿,又主动求死,还嘲讽他的爱情观肉麻恶心,这都不行吗?
那就只有次优解了,和上条线区别不大,至少对杰来说。
想到这儿,她撇嘴,有些郁闷。
“嗯,可以啊。”
她应下杰的话,视线落在他胸前的长发上,有气无力地绕住,轻轻拉扯。
“但我想回美国完成学业,又不想离你太远,你能带着三相教搬过去吗?”
等死了,就见不到了,所以现在不想离太远。
但刚说完,她就又说:“唔,果然不行吧,你还要在日本收集咒灵。”
也不是不行。
想到她说她不想离他太远,杰勾起嘴角,把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蹭。
“如果能缩短来回时间的话。”
“那让五条悟当中转站。”翠子说。
高专时期,杰是听悟说过在研究长距离瞬移,但已经研究出来了?悟告诉翠子的?
“翠,我现在是诅咒师,和高专不能有合作。”
至少在明面上。
强调完这句,他又抽出一条手帕,这次不用放置翠子给她压力,所以直接造水沾湿,轻轻擦净二人唇部的血迹。
就在此时,昏暗的室内,翠子腹部亮起,准确来说,是卫衣兜里的手机亮了。
翠子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手机,于是杰眯起眼睛,摸进她的卫衣兜,拿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翠子头冒冷汗,但会在锁屏界面弹窗的消息,并不需要隐藏。理论上,她不应该慌,但或许是杰今天表现得太重男,她莫名有些心虚。
当面输入密码解锁,再点进消息,是龙之介发来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
【龙之介:我在未远川附近的下水道,附近有一家西点店叫G线。】
龙之介在报点,
从分别的那一刻,翠子就收到龙之介的消息,说他在哪里。他是准备去哪里都给翠子报点,对即将到来的袭击期待不已。
“这是谁?”杰问。
备注不带姓只写名,证明关系亲近,他人还正好在冬木市,给翠子发他在哪里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游戏搭子,叫雨生龙之介,读大学时认识的,明后天我要去见他,你要一起去吗?”
当然要一起,免得翠子又突然犯病亲人,但是……
“你来冬木市就为了见他?”
“不不不,”翠子赶紧否认,说,“我是为了你。”
“哈?”
“他是术师啦,我们去招募,真的。”
越说翠子越心虚。
但杰没有发现,他在想此前感知到的不详咒力,该是来自这个术师。
“不过,”翠子捧起杰的脸,提前打预防针,“到时候你可能会生气。”
“是性格很糟糕的诅咒师吗?”
像组屋鞣造和尾神婆那类人。
“不,他只是爱好过于猎奇,但性格超级好,阳光开朗、乐观积极、从不emo、听得进去人话、从不拧巴,长得帅还真亲切,游戏技术比你好多、唔。”
越听越像在点某人。
于是酸气翻涌,话语堵在口中。
随后,熏香的气味充斥五官,温热微甜,随着时间流逝,先是雨后甘露,到甜酒,到糖果,愈发沁人浓稠。
柔软的皮肤像丝绸,逐渐裸露,绘着淡色红痕,这是缓缓消失的花,于隐秘旁,重新变得红润。
琥珀色皮肤逐渐升温,滚烫得,蒸起绵密芳香,手下,绸缎丝滑,随着身体起伏,泛起阵阵涟漪。
热气消散,夜渐渐深,人也困顿,陷入有罪的眠床,恶意顺着身体悄然爬上。
黑暗中,翠子悄悄睁眼,想着之后杰会是什么反应。
她脑海里浮现那个小孩离去的背影,她有预感,龙之介在做的,是罪大恶极之事。
他可以是拗转杰观念的重要工具人。
第56章 领域展开人体实验。
旅行社、全家便利店、一兰拉面、JR冬木线垂水站、不知名的公园,未远川……
翠子翻查手机,一排排蓝色未读邮件,内容全是龙之介发来的地点,他甚至会提前告知要去哪里。
不得不说,龙之介一天很忙,深夜回到旅行社,白天要去便利店和拉面店打工,下班后在城市的各个街道乱逛,之后会去废弃公园,再然后是未远川附近的地下水道。
最后两个地点怎么看都不对劲。
滑出邮件,点进备忘录,手指白净到散发冷意,它们点击屏幕,记录这两个地点描述。
另一只手覆过来,比她宽大,颜色更深,裹住她的手和手机,塞进被子里。
六月的天气本该很热,人类将被迫失去柔软的被窝,也嫌弃起本该充满安全感的拥抱。
但就算不用空调,也有能制冷的咒灵。
制冷后,翠子怕冷,就只能窝在被子里,只能窝在某人的怀抱里。
他的胸腔贴着她的肩背震动,毫无间隔,声音从脑后传来,没有平时的故作温柔,慵懒低沉,显得傲慢。
“一个一个找过去就行了吧。”
她又拿出手机看,杰又把她的手抓回去。
烦死了,什么挨个找,那多浪费时间精力,她想做很完美的计划,那种她一出手就刺中关键点、一击必杀的感觉,不懂人真是没品。
“高贵的术师大人,禁止碰猴子,禁止碰猴子的被子,禁止睡猴子的床。”
她推开杰的手臂,后蹬,手肘后击,却被整个摁住,脸朝下摁在床上。
他按在她的背部,下压,挤压肺部,挤出的气流穿过声带,她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哼唧声,透过枕头传出。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嗯——”
杰又按她一下,她身体一轻,又一重。他从她身上坐起身,但仍按着她的背,指腹抚过她的后腰,握住,下压,上抬托起。
后腰的皮肤发烫,是昨晚留下的痕迹,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姿势,什么都看不见,感觉不受控,肺部被挤压,一点也憋不住声音,但……
杰好像很喜欢听,身体反应总是很快。
不过他大概也很纠结,因为这个姿势不容易贴贴,他总是会翻过她,亲吻缠绵。
身后发生变化,她连忙说:“现在做这种事,你会愧疚的,真的。”
“嗯?”
“真的真的,而且我会生气。”
她使劲捶床。
杰松开她,重新覆过来躺下,拇指揉过她的脸。
“吓到你了吗?还是哪里弄痛了?”
不,只是想想之后她们要去做的事,现在就不方便快乐。
“因为我们现在该出门了,排查好了,就两个地点。”
穿衣,洗漱,吃饭,翠子和杰离开房间,客厅里空无一人。昨天她硬是撑着眼皮,等杰睡着,才给真奈美发消息,让真奈美先别回来。
当时,她打开消息就是真奈美的道歉,真奈美说,套间外的帐她破不了,认识的朋友也破不了,实在没办法帮忙。
该道歉的是她才对。
摸摸鼻子,翠子拉着杰离开酒店,先是去废弃公园搜索,没搜太仔细,因为翠子觉得概率比较小。
很快,两人就去到未远川附近,以G线糕点店为中心来回寻找。
未远川是条河流,贯穿整个冬木市,河道两边预留有草坪,宽得能种地,这片地之后才是倾斜的河堤。
这里的草野蛮生长,又高又立,快到翠子的膝盖,风吹过时,像手抚过毛绒玩偶那样,草坪泛起深浅不同的各式绿色。
杰走在翠子身旁,打量四周,没感知到咒力的痕迹。
“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那个人刚才发送给你的地点不是这。”
“因为我猜这里是他老窝?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得去他家里看看,嗯,恋爱博主说的。”
“你看恋爱博主做什么?”
“我什么都看。”
没营养的对话断断续续到傍晚,两人找到一处下水道口,铁栏门隐约有撬过的痕迹,比其他位置颜色浅。
翠子本来想试试撬这把锁,但杰说脏,没给她机会,直接用咒力捏碎。
向隧道里走,耳边是淅沥沥的水声,意外的,没闻到臭味,只有潮气。
不久后,翠子看见一个“帐”,不同于寻常的、黑色的帐,这个帐是很浅很浅的蓝,近乎玻璃质感。
杰说:“是用灵力构建的结界术,属于神道教。”
但一些有灵力的诅咒师也会使用,是个防止窗监视的好技能,也防住他的感知,不然不至于找这么久。
翠子嗯一声,突然,喊他的名字。
“杰。”
止住破除结界的动作,他回头,看向翠子。她的绿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亮起的地方像带荧光的毒。
“怎么了?”他问。
“你知道,人类为了让自己和同类过的更好,会做医学实验吧?”
“实验对象通常是老鼠、猴子之类的,总之要和人类的DNA比较接近,越近越好。”
“对术师来说,反转术式就是医学手段,而反转术式虽然难度高,但理论上,每个术师都能学。”
“为了术师的集体利益,为了同伴的生存率,你不应该培养大家学反转术式吗?”
“应该圈养和术师结构最接近的非术师,死成百上千只,就能造福所有术师。”
杰沉默,她又一次找到他行为上的漏洞。
片刻后,他说:“动物保护主义者只捕杀伤人的动物,甚至也不捕杀。”
“嗷,你是半极端动保是吧?”
说着,翠子比出“请”的姿势,直直指向结界里。透明干净的幕墙中,像是朝下的洞穴,逐渐变得黑暗,似乎塞满不详。
翠子的意思是,那里面有与她所说相关的事。
没有回话,杰破除结界,一瞬间,各色咒力扑来。
深紫到近乎黑色,象征恶意、恐惧与极端的绝望,夹杂血腥与腐臭,还有某位术师的咒力,上次他感知到过,是雨生龙之介。
他身体
绷起,眉头紧锁,两指并拢,布下账拦住怨气以防引来窗的关注。
“你先回去。”
杰说着,鹈鹕咒灵出现,在隧道中,缩着它雪白的大翅膀,一口含住翠子就往外跑。
“嗯,你小心。”
坐在大口中,翠子的回答并未传出去,但反正已经打好预防针,就是提得不是很前,像输液前做皮试一样。
希望杰不会崩溃吧。
他总是喜欢找个固定的踏板踩在上面,找个固定的意义作为痛苦世界中的落脚点,但世界复杂荒谬,固定的东西无法对抗千变万化的荒谬。
现在他新找的踏板也要碎了。
可怜。
幸好她不用跟着进去,在外面就觉得臭,想吐,以她对龙之介的了解,大致能想象出里面的光景,应该会比较残忍?
龙之介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据说,凌迟的最高纪录,是割下人四千两百片肉,却仍不让其死去。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程度该是极致了吧?
但对术师不同,术师有术式,说不定就有术式的能力是治愈或者保鲜。
水道从隧道中间过,向外流,杰向里走,腐臭味越来越重。
隧道两侧出现铁笼,铁笼里关着团小小的东西,形状像是人,血肉模糊,杰想起菜菜子和美美子。
但这些东西不是术师,也不能动弹,近乎死去,只留有一丝呼吸。
腥气从鼻腔进入,钻入头骨,头有点痛,但杰继续向里走。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铁笼后,他看见个不好说是什么的东西。
腿骨接在脊柱下方,肋骨张开,雨伞架般撑起薄薄的膜,淡黄的像是皮肤。
血管和心脏还在,暴露在臭气中,奇异地鲜活鼓动,连接着头颅。
头颅完整,位于“伞顶”,他会眨眼,只是很慢很慢,目光呆滞得像是干枯的井。
他垂眼,避开视线,掐住眉心,四周的恶臭结成团堵在他咽部,难以呼吸。
他抬手想做点什么,随后放下,继续向里,他都不确定那孩子,或者说“伞”是否还活着。
再里面,是一个“竖琴”,琴弦是肠子,发声器似乎是头,他又移开视线,没再多看。
再之后,是“桌子”。
“桌子”只做到一半,他的眼睛仍有光彩。
他看见杰后,想向他移动,只是他趴着,四肢变成削成白骨的桌腿,与身体固定成九十度直角,只能小幅颤动。
“救、救。”
孩童本就纤细的声音更加微弱,在发现他动弹不了后,他眼珠子向下,再一次看见他畸形的身体。
“不想让妈妈看见,”他说,“能不能销毁我?”
隧道外,夕阳的红逐渐渐褪去,天空变黑。
雨生龙之介吹着笛子,身后跟着三个小孩,他刚走到下水道口,就发现有人来过。
笑容慢慢在他脸上出现,他放下笛子,舔舔嘴唇,也不管笛音停下后茫然的小孩,径直向里面走去。
只是期待的情绪,在看见他的作品全数咽气后,就全落下来。
“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大喊,重重挥着手,在揍空气。
这可都是他的辛苦杰作!
真是的,小D找的是什么人呐!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不过没关系,他拍拍脸颊安慰自己,生活就是这样,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再努力就是,要积极向上。
只是,不管怎么做,如小D所说越来越无聊。
脚步声响起,及其轻微的,若不是他天生五感敏锐,绝对察觉不到。
陌生的咒力,带着恶意向他袭来,他勾起嘴角。
死前,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
“领域展开——”
后面没有听清。
第57章 你撒谎太多照顾。
夜晚,大概是凌晨两点,翠子推开窗户,室外的风微凉,像过于轻柔的水,缓慢流进,平息室内的燥热。
门口传来咔哒声响,开锁声清脆,开门人却沉郁。
杰看起来与平日忧郁时相似,但更深更暗,如果能触摸到他内心,会像深海中的暗流,混乱,在火山喷发后,泥尘扰得海水灰蒙一片,高温炖死绝大部分生命。
“柠檬水。”
等杰走进来,翠子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杯壁凝结些许水珠,冰冷,沿着掌纹流动。
“我自己做的,只放了一点点糖,应该在你的接受范围以内。”
虽然做的时候有参考油管上非术师的教程,杯子也来自酒店,但没关系吧?
杰没说话,接过杯子,坐在客厅沙发上。
似乎,他不那么排斥非术师了。
站在杰身旁,翠子也没说话,只是站在他旁边,等站累了就也去沙发上坐着,和他隔些距离,免得打扰到他思考人生。
龙之介大概是死了,如他所愿?
那些孩子有救吗?
有救的话,杰肯定已经安排好他们。
应该也有死掉的孩子吧?
她本来想再提议,让杰把她杀死,大家就都能有救。
但……
打量杰的神色,她决定先等他缓缓。
靠倒在沙发里,她迷迷糊糊陷入睡眠,不知过去多久,她只觉得挤,快要被压扁,而且身边滚烫,热得像她死后下了地狱。
梦醒,她睁开眼,杰正靠着她身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一动不动,呼出的气体掠过她,暖烘烘的,比平时热。
她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一凉一热,杰是烫的那个。
这属于是非感染性发热?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导致?
神奇,她第一次见杰生病。
龙之介的效果有点过于强力,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没照顾过人,翠子回想她生病时裕美和杰是怎么照顾她,再拿出手机搜索,总结——出门买体温计、退烧药、毛巾、维生素C……再让杰多喝点水。
但事情止于第一步。
她要起身离开时,杰抱着她不松手。热气喷洒在锁骨前,他扑在她怀里,或者说,撑开她怀里。
她顺手解开杰的丸子头,让发丝自然散落,免得他第二天头皮痛,又轻拍他的脸颊,不停地念他的名字。
几分钟后,他才清醒,手臂撑在她身侧,起身望着她,上眼皮颤抖着往下坠,很是疲惫。
“怎么了?”他问。
“你都不觉得不舒服吗?你发烧了,我要出去买药,就是这样。”
交代完,翠子就起身出门,回来时杰已经去到卧室里,褪了外衣躺在床上。
确认他还在,翠子去到厨房,拿起酒店提供的瓶装矿泉水,突然想到,病人是不是喝热水比较好?虽然她都是喝冷水,在美国喝惯了。
去饮水机兑一杯温水,盯着杰吃下退烧药,再去拿盆接冷水,打湿毛巾,给他的脑袋降温。毛巾拧起来很累,还磨手,她自己发烧时,图方便都是用棒棒冰降温,就是冰得头痛。
这期间,杰总看着她,欲言又止,就差从嘴里发出惊叹,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她会照顾人很奇怪吗?
这不是有手就行。她只是平时懒,但养过很多实验小鼠、实验小鱼……还有超级难养的章鱼,饲养死亡率可是同组最低。
重重推在杰的肩膀上,以示不满,一个小时后,她拧干换过好几个帕子,杰还睁着眼睛,盯着她也不说话,也不闭眼睡觉。
“你怎么还不睡?”她问。
“你也没睡。”
“那你可以让咒灵来照顾你?我们就都能睡了,皆大欢喜。”
杰移开视线,看着天花板:“有点困难。”
真的吗?翠子表示怀疑,他就是想被照顾吧?
过了会儿,又换条毛巾,她趴在床边打哈欠,就着湿润的手戳杰的脸,同时说话提神,越说越精神。
“你看,不管是术师还是非术师,被划分为底层的大家都很辛苦,绝大部分人只是想活着,只有少部分人会去残害——等等。”
本想说众生皆苦,坏人是少部分,让杰不要极端到判罪所有非术师,但说着说着,翠子就觉得不对,左右
脑互搏。
“不对,也不是只有少部分会残害他人,要看时间。”
“某些时间段,某些国家的大部分国民,比如二战时期的日本、德国,会把残害他国人民当做正当的。”
“因为有人不停地告诉他们那是正当的,到处都是广告、宣传、树立战争英雄,将杀人包装成爱同胞和爱国。”
“这其中的一部分人,虽然不聪明,但本心还善良,在真上战场后,又或者侵略到敌国境内后,亲身接触被定义的敌人,亲眼看见敌人的惨状,发现敌人与他一样受苦,才会意识到——”
“那个人和他一样,也是人,中枪就会流血,踩中炸弹就会四分五裂,刀割的切面血肉模糊、很难平整……”
她继续戳杰的脸:“这样一比照,你也很典型嘛。”
见不得好人受难。
杰也不说话,就盯着她,任她戳。
她们都不喜欢承认错误。翠子会想方设法辩赢对方,又发现她确实有点不对,然后悄咪咪改正;杰会假装听不见,忽视对方的指责,然后换个方式补偿。
翠子知道这一点,也就不在意杰的态度,直接切到下个话题,随便从脑袋里抓取个新消息。
“今年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突然火起来,再版了十多次。”
“大概因为不签劳动合同的派遣公司越来越多,普通人的劳动待遇越来越差,大家有了共鸣?”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看?”
“话说,你是不是困了?”
“没有,”杰说,“没回答你就当默认,你继续。”
“那还有《死亡诗社》的重映,一起去看?”
这场谈话持续着,翠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天快要亮时,她睡着了。杰把她抱上床,一如既往地当成抱枕。
第二天,翠子醒来,摸摸杰的额头,发现他退烧后,第一时间就摇醒他。
艰难地撑开眼皮,杰推起额发,手扶在头顶,无奈至极。
翠子想干什么?
她想说时间回溯的事。
坐起身,她看着杰迷蒙的眼,从贞子咒灵袭击她开始,讲到她超酷炫地杀了杰一次,像生化危机的艾达王一样炫酷,再讲到她如何碟中谍忽悠羂索,最终来到这一条时间线。
艺术加工后,她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女人!
杰躺在床上,揉揉太阳穴,本来就发烧不清醒的脑袋更晕,有点复杂,什么你杀我我杀你,还有那个时间回溯,规则怎么那么多?
真的不是翠子编来折磨他的吗?
“所以,”翠子说,“你杀了我,亲眼看着,我们就能一起回到很久之前,然后,运气好的话,可以救下来所有人哦。”
反正杰杀过那么多人,也不差她一个,翠子想,但随即她就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杰会生气,遂闭嘴。
“……你编的吧。”杰说。
“你不信我?”
她都说了这么多,虽然加工美化过某些部分,比如她和兰干的坏事,比如枪打不准,最后还很丢脸地哭了……
她瞪着杰,杰思维近乎停滞。
他拽下她,抱着她,闻她的气味,抚过她的脖子,指腹摩挲轻按,在脖子前侧靠两边的位置,能摸出鼓动的脉搏。
“嗯,不信,你撒谎太多了。”他说。
“那你没救了。”
翠子紧抿嘴唇,扭头,恶声恶气。
“要是到2016年,证实世界线会覆盖,那个你会回来,我会立刻怂恿五条悟干掉你!”
“行啊。”
说着,杰放开她,坐起身,把右臂伸向左边,卡在弯曲的左臂里拉伸,再反方向来一次,活动病后僵硬的身躯。
“想吃什么?”他说,“之后我要出门办事。”
翠子撇着嘴,有些郁闷,但听到杰要出门做她不知道的事,立刻盯着他好奇起来。
“要去做什么?”
“完成几个孩子的遗愿。”
第58章 交男朋友了再一次来电。
电视剧里,人死前总会交代一串长长的遗言,在说到关键点时突然死掉。
但在现实,就算体质强大如杰,有着小强般的生命力,飞出去撞穿好几堵墙都能活蹦乱跳,他在受到致命伤后,也就能说两三个短句。
那普通人小孩,在受到致命伤后怎么交代遗愿?
跟着杰,翠子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她们来到第一个孩子家附近时,她没注意到拐角处的电线杆,直直撞上去。
但好在杰牵着她的手,即将撞上的一刻,杰拉开她。
“在想什么?”他问。
“你怎么知道那些小孩的遗愿?”
“领域效果。”
听见这话,翠子眨眨眼,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啊?你开花啦。”
“什么奇怪的比喻,”杰牵着她继续向目的地走,补充说,“还只是半成品。”
所以,他不是很想展示给翠子,总觉得不够好,有些丢脸。
但翠子紧紧抱住他的手臂,问:“叫什么名字?具体什么效果?”
他别开脸:“……等成品再告诉你。”
但她想知道,提前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啊?
翠子掐住杰手臂上一块肌肉,但很快松开。
算了,看在她们是在去“祭奠”的份上,杰心情可能比较低落,她就先不压榨他,反正以后总会知道。
翠子和杰去的第一家是栋一户建,门口的邮箱生了锈,邮箱上贴着寻人启事,上面的小男孩笑得明媚。
这个家里没有人,可能出门上班,也可能出门寻人。
杰带翠子走到院落里的某处,抬头就是二楼的窗户,进去就是主卧,大概是孩子父母的房间。
杰环顾四周,找到钢笔和便签纸,在便签上留下几行字迹。翠子凑过去想看,但他躲开翠子的视线。
“这个孩子死前,就只是想跟他妈妈说些话,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好吧。”
翠子立正。
下一个孩子的遗愿比较特别,她想在她房间种满花,两种花,一种蓝色中带点粉,一种雪白但要亮晶晶的,杰花了大半天才和咒灵一起搞定。
但这两个都还算简单。
下一个想霸占家附近公园的秋千,写上他的名字,并让别人不能玩,用结界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
还有个要和玩具熊结婚的女孩,着实有点为难人……
看着杰一通忙活到傍晚,翠子还是忍不住问起领域。
“完成这些遗愿,也和你的领域有关吗?”
“是吧。”
但其实只是他想这么做,正因为他想,所以构建出来的领域才有这些条件。但这么说显得有些弱,毕竟大部分领域都是无条件。
“这只是一个效果,还有其他的。”
所以没有看上去这么鸡肋。
他补充说明:“咒术界的东西,总是束缚越多就越强。”
但翠子没在意他补充的话,也不在意强弱,只想知道未知的事。
“其他的还有什么?不只一个功能吗?三个?”
“……保密。”
“至少稍微告诉我一些呀,”翠子摇晃他的胳膊,望着他,“比如,是参考我说的那种吗?一个点还是整个世界?”
杰拉开她的手,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穿着袈裟,按着翠子的肩膀,俯身,与她鼻尖相碰,亲吻脸颊。
“前者,然后别问了。”
“好吧。”
两人回到酒店,结束一天的日常,躺在床上面对面,手交叠,额头抵着额头,她入目是杰的脸,近到她看不清。
“你多久准备回学校?”
杰问着,捏捏她的手,常人或许会回握以示亲近,但因为不痛,翠子不觉得要还回去,只是仍由杰握着手。
“就,最近?”
她感觉杰正常许多,至少在对非术师的态度方面,应该没问题了吧?
但解决这个后期才出现的问题,却还有杰本身就有的问题。
快十年没见过叛逃前的杰,翠子有些忘记他那时的性格,也忘记她当初为什么被亲一口就跑得飞快。
“翠。”
杰念着她的名字,右手慢慢与她左手相扣,十指相交。他撑起身,握着手连着人,将她仰面按在床上。
随后,他从翠子的衣兜里摸出手机,解锁,翠子在他面前解过锁,他记下了密码。
打开相机,对焦,咔擦,黑暗中灯光闪耀。
照片中,四周昏暗 ,中心的高亮区域里,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他在上面,她在下面。稍微用力后,雪白的床单以他们的手为中心下压,压出褶痕。照片一角有铺躺的黑发,略微弯曲,也有垂落的黑发,末端翘起。
“你干什么?”
翠子伸手抢手机,但这只手也被按住,两只手抓到一起,按在头顶。
杰进入她的脸书,在个人主页发表照片,在推特也发一张,完成后,转过屏幕给翠子看。
与按住她的举动不同,他笑得很温和,俯身亲她脖子,再往下,绵绵密密的吻,最后亲吻她的嘴唇。
“可以放你出去,但不许在外面亲别人,知道了吗?”
皮肤发红,绷着身体,指甲扣紧他抓她的手,胸前一片凌乱起伏,翠子这才想起——
这家伙本来就是个重男啊!
即,感情沉重到令人窒息的人,总是希望一直、永远、一辈子,认定什么就会撞南墙撞到濒死。
这是杰叛逃前就有的属性。
但现在这个也不是重点了。
她想起来更紧急的事,也是因为十年不用,所以她忘记的事。
“这两个是生活号,我没有屏蔽裕美啊!”
虽然裕美不喜欢玩手机,但为了宣传甜品店,还是会每天登录推特,试图营销。在发现翠子也有推特后,就关注她,也只关注她。所以在她发推后,裕美总是第一个点赞。
她话音刚落,电话声响起,杰看了眼来电,手机屏幕上两个大字:裕美。
而翠子直接通过特殊铃声,听出是谁的来电。
“给我,给我!”
翠子挣扎着喊叫,怎么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想起来了,她们初次接吻时也差不多。
但这次,杰默默放开她,把手机递给她。
接通来电,电话那头传来裕美的声音。
“翠子,你,你交男朋友了吗?还是缺什么?可以跟我说呀。”
裕美觉得很不可思议,仿佛翠子谈到男朋友是件不可能的事……其实也差不多,听上去裕美还怀疑她是缺钱了。
翠子飞快拉起衣领,翻过身趴着不看杰,不然总觉得怪怪的,现在,是她和裕美的场合,杰达咩。
“啊,这个……”
她尝试回答。
还是不承认比较好吧?承认的话,万一裕美问她详细信息怎么办。
“没、嗯——”
正要否定,背后一阵风扑来,随后暖烘烘的,杰压在她身上,咬住她的耳尖,轻磨,用很轻的气声说:“你否认的话,我就承认了。”
“交了!”翠子立刻说。
“是……真的喜欢吗?”裕美仍在怀疑。
脸被咬一口。
翠子说:“喜欢,当然喜欢,喜欢死了!”
“那……好吧,在美国认识的吗?”
裕美接受现实,虽然翠子性格有点糟糕,但万一就有受得了翠子的人呢?什么锅配什么盖,就像她一样,怎么看都觉得翠子聪明、漂亮还可爱。
“看照片像是东亚人,是哪里人呀?中国?韩国?还是日本?”
杰在床单上写日本。
“日本。”翠子满头大汗。
“诶,国籍也还在日本吗?”
这次都不用杰写,翠子自己就说:“还在日本。”
反正杰就是不想她否认,也不想她说出别人,但又允许她藏住他,免得给裕美太大冲击。
女儿曾经的弟弟,在疑似杀死亲生父亲后失踪,目前是邪教教主,被官方认定的最恶诅咒师。
虽然后两条裕美不知道,但……
这还是见不得光的恋人啊!
而裕美对此还一无所觉。
“那马上就要暑假了,你们不是正好可以一起回来吗?”
裕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她试图向翠子传递知识,帮忙避雷避坑。
“注意防护措施,你先别太认真,等到时候,你带他来我们店里坐坐,我在后厨躲着帮你看看,把关一下。”
第59章 早F晚H傻子恋爱脑。
你知道吗?
除了常见的维生素A、B、C、D,还有很多其他的维生素,比如维生素F和维生素H。
为什么翠子突然想到这个知识点?
她想,在日本把那种事代称H,源于“変態”一词的发音“Hentai”。而F,她只是想到F.U.C.K,但她没研究过美国本地通俗用语。
那这和维生素有什么关系?
最近有个概念很火,叫“早C晚A”,裕美转发给她的视频里提到过,即早上用维生素C类产品护肤,晚上用维A醇类产品。
坚持早C晚A的护肤,对她来说十分困难,一次也没做到过。
不过,她刚刚达成了“早F晚H”,说是“早H晚F”也行。
“冷漠吗?什么温度?”
杰按压她的小腹。
“……热的。”她说。
清晨透过白纱闯入室内,点点光斑映在墙上,如蝴蝶颤动,飞舞持续整场宴会。翠子捂着泛粉的脸,杰慢慢退出去,拉开她的手,温存中,双方呼吸逐渐平稳。
事情起源于昨天和裕美的通话。
挂断电话后,翠子试图说服杰,换个人装作男朋友去见裕美。
效果像是玩游戏投骰子投出“大失败”,之后,用少儿适宜的话说,大概是惩罚或者教训吧。
于是今早醒来,她决定退一步,不换其他人,但杰也不去见裕美,装作冷漠、不肯跟女友见家长的坏男友。
还是投出“失败”,体验一次温度。
再退一步试试?
洗漱完毕后一身清爽,但真奈美给她的衣服全都不见,她只好换上杰带来的衣服,他做的那些。
明明已经不介意非术师的东西了。
坐在高脚凳上,翠子抱着双膝,杰在她身后梳理她的长发。发丝到杰手上后,缠结仿佛都消失,听话得与平日完全不同,轻飘飘的。
清清嗓,她再一次说起见裕美的事。
“至少要等我给裕美打预防针吧?”
“我先跟她透露透露,看她愿不愿意见面。”
“你想,万一突然出现在裕美面前,给她吓得脑溢血或者心梗怎么办?故事不就变成悲剧了吗?”
“别说不吉利的话。”
“不是没可能吧?”
“如果她不愿意见你,我就叛逆叛逆,反正——”
杰俯身亲在她脸侧,她顿了顿,还是说出后半截话。
“反正最多叛逆八年。”
翠子又在说时间回溯的事,从后面,杰捏捏她的脸,柔软得像糕点。
“你就这么确定一定会覆盖?”
“我觉得大概率。”
“而且,2016年后你就不能碰我了。”
“连接二线和三线的锚点是五条悟,但连接一线和二线的锚点是你。”
等二线和三线融合,变成二线,杰就变成锚点。
“我不接触灰谷兰就行了吧?”
“不行不行,一二线的覆盖规则是「穿越者兰碰到锚点杰」。”
“但问题来了。因为二三线融合,到时候只会有「穿越者翠子」和「连穿越记忆都没有的兰」。”
“我觉得,我和兰随便谁碰到你,都可能触发覆盖,甚至我的权重更高。”
“那到时候再说。”
真讨厌!
杰像是完全不信她的经历,只是在陪她玩角色扮演,一点都不觉得紧急。
但她还有八年时间说服他。
梳顺头发,杰在她脑后扎个马尾,免得她夏天热。
“离暑假没剩多久,你是要去美国,还是跟我回三相教?”
她脑袋靠在他身上:“我可以去教内吗?我可不想再被关着,虽然我也不怎么会出院门,但我出门的话,身份上不是很难解释吗 ?”
“身份就是恋人。”
“那教义?”
术师、非术师、神、猴……那一套。
“能改,”杰说,“彻底寄托于某种信仰的人,本来就已经被现实击垮,没有自己的想法,要改变他们很容易。”
崇拜强权和强大的人,遇见更强大、无法反抗的,很快就会改变。
“那回去之前,我要去杜王町那家餐厅,买水果千层蛋糕。”
翠子想吃吗?
听起来这个品类有些耳熟,前段时间,菜菜子和美美子格外沉迷它。
傍晚,两人回到教内,两姐妹早有预感般冲出来。她们这几天都在大门口蹲守,为了水果千层蛋糕。
盯着翠子手上两个蛋糕盒,她们围着翠子团团转。
“太厉害了翠子大人,你真的比夏油大人厉害!”
杰挑眉,歪头看向翠子。
翠子点点头,挺起胸口,递出蛋糕盒:“那是当然。”
“不愧是夏油大人的姐姐!我和美美子都分不出谁是姐姐,谁更厉害。”
“咳咳。”
杰清清嗓,吸引两姐妹的目光,他蹲下,带上哄小孩的微笑。
“她不是姐姐,是我的恋人哦。”
恋人?那是什么?不清楚,大概比姐姐还厉害吧。
菜菜子跑去拉着翠子的手,望着她,眼里闪烁星星。
“太厉害了,恋人!”
饶是翠子都眼角一抽,随后立刻点头。
“嗯,没错!”
一片混乱中,杰额角突突地跳,小孩子不懂恋人是什么意思,翠子还不懂吗?快速平复心情,他抓住两姐妹的肩膀,循循善诱。
“不对,不对,你们不可以叫她恋人哦,只有我可以这么叫。”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菜菜子美美子记下了,夏油大人说的就是对的。
但另一侧传来惊呼:“恋人?!”
随后恍惚道:“非术师……夏油大人的恋人……”
来者是祢木利久,自从被杰从非术师手中救走,就跟着杰践行“绿色生活”,一同没苦找苦吃。
杰深呼吸——
啊,人越来越多了呢。
头好痛。
怎么感觉把翠子放出来后,事情就变麻烦了呢?
他向外走几步,招呼祢木利久过去,准备单独谈谈。
见状,觉得杰没有注意到她,翠子拿出手机发讯息。
【AAA三相教HR翠姐:真奈美,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没有时间等真奈美回复,她连续发送消息。
【AAA三相教HR翠姐:等见到教主,你能不能别告诉他我喂你吃过药,千万不能。】
杰要是知道了,肯定能猜到她干过坏事,这件事绝不能败露!
和确定关系前不一样。曾经她干坏事,杰最多把她绑起来。但现在就不好说了,就算还是绑起来,那之后要做什么也不好说。
但她这样拜托真奈美不一定能成,真奈美说不定会为她好而帮她解释,“不是亲吻,是喂药”。
得找个理由,让真奈美觉得,不解释才是真的对她好。
【AAA三相教HR翠姐:实话实说吧,我喜欢看他吃醋!】
【AAA三相教HR翠姐:教主吃醋超可爱的!「#占有欲男友」,最近这个类型不是很火吗?】
【AAA三相教HR翠姐:求求你了真奈美,千万别说真相,不然他就不会吃醋了。】
【菅田:?】
【菅田:那之前是怎么回事?】
【菅田:你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菅田:还要我当你们play的一环?】
【AAA三相教HR翠姐:真奈美,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菅田:……】
【菅田:算了,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
终于,继败坏杰的名声后,翠子也败坏自己的,在真奈美心中成为彻彻底底的傻子恋爱脑。
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在她切出隐藏系统的最后一刻,杰那边的事解决,他走过来,拿过她的手机。
“你在给谁发消息?灰谷兰?菅田真奈美?还是别的什么中国人、韩国人、国籍不在日本的日本人?”
你看啊,兰,终于有人帮你分担火力,还有好多呢。
心里感叹着,翠子任由杰翻手机,他在科技运用方面就是个真正的普通人,只会手机电脑的常规操作,从没深挖过隐藏功能。
就算哪天她真的劈腿,他也别想通过手机抓到她。
就这样,三相教中的生活,每天鸡飞狗跳,时间很快落在一年中最热的时段。
暑假,她要去见裕美了。
第60章 三身聚诸法抛开咒术要素。
翠子总说要他杀了她。
他只好装作不信她的经历。
如果她所说为真,等到时候,他就拜托悟。毕竟,他不确定自戕会不会变成咒灵,更不确定变成咒灵又会导致什么。
看在这点的份上,他就不去悟面前炫耀他已经学会领域。
“领域展开,三身聚诸法。”
话音落下时,杰身上重叠两道身影,一明一暗,如日光与日影,但定睛一看,又只有杰一人,根本没有两道重影。
寻常的领域会划分一个空间困住敌人,又或者给术式添加必中效果,但他都没有,他选择扩展“咒灵操术”的定义。
既然术师、非术师、咒灵三位一体、相灭相生,那他能操控咒灵,就也能操控术师和非术师。
他吞下咒灵,分担它们的痛苦,就代表接纳它们,理应可以使用它们的身体,使用它们的术式。
至于术师和非术师——
若是死者,完成他们的遗愿,就可以化身为他们,使用他们的能力。若是生者,得到认可,便可以借用于他们。
当时,在未远川的地下,杰在他的新“角色库”里,发现硝子和悟。
竟然还认可他吗?
他使用硝子的反转术式,治好变成“桌子”的男孩,但只治好他一个。
如同咒灵操术,他御使咒灵时,不会消耗自身咒力,而是消耗咒灵本身的。借用术师的术式时,也是消耗对应术师的咒力。
大概是他技艺不精,也可能是男孩伤势过重,他光是治好“桌子”,就把硝子的咒力抽空。
之后,结束其他早已行尸走肉的人形,接受他们的遗愿,他用五条悟的术式结果雨生龙之介。这样的话,窗就只检测得出硝子和悟咒力残秽。
那天对悟和硝子来说很离奇吧?像是一眨眼,手机就突然掉电,硝子的更是直接归零。
这次领域展开,杰借用一位非术师教众的样貌。他的身体并没有变化,但在周围人看来,他就是那位非术师。
他跟在翠子身后,走进裕美的甜品店,在翠子不知道的情况下。
暑假刚开始,店内人流量比往日多,裕美正忙着,走过去,走过来,隔好一会儿,才注意到翠子。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裕美随手拿一瓶果汁,走到翠子面前,放在桌子上。翠子捧住果汁,冰冰凉凉的,摸着就很爽口。
“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把时间故意说晚了。”
古怪。
翠子还会给人惊喜了?通常是惊吓。
裕美打量四周,没发现可能和翠子关系亲近的人。
“人呢?没带来?”
翠子抠抠脸颊,拧开果汁喝一口,是在拖时间组织语言。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我?”翠子问。
裕美挑眉,觉得翠子是不是已经对这段感情产生怀疑,才过来询问什么人适合她,要是不符合就考虑分手。
“温和一点,能包容你的脾气?”
要是这点都做不到,还是
趁早分吧。
“还有呢?”
“能陪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比如玩游戏;能收拾你搞破坏后的烂摊子;能给你打整房间,还能给你做饭……”
还要懂怎么限制翠子别变坏!
这么一想,翠子几乎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对象,对现在的感情产生怀疑也正常。
然而翠子看向窗外,视线落在阳光下摇曳的花朵上,良久后回头。
“妈咪,你说,谁最符合呢?在我们认识的人里面。”
“……”
翠子初中后就没叫过她妈妈了,妈咪更是闻所未闻,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隐约察觉到什么。
但裕美说:“兰?”
翠子震惊拍桌,用不打扰其他顾客的力度。
“兰根本不会陪我玩游戏,还嫌我没品味。知道我睡眠不规律,他会嘲讽我早早变丑。看到我房间乱糟糟的,他肯定会骂我!”
“妈咪,换一个,你再想想?”
裕美看向窗外:“从小到大,我们邻居家有谁是养比格犬的吗?都挺符合的。”
比格是很难养的中型犬,年幼时长相可爱,但性格被称为大魔王,能养好它的人被称为忍人,即善于忍受痛苦、脾气极好的人。
“裕美!”翠子大叫。
裕美肯定知道她在说谁!
“……”
裕美打量周围的顾客,拉起翠子肩膀处的衣物。
“我们进去说。”
她们来到员工更衣室,很小,普通家庭的浴室那么大。
“你们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失踪了吗?还有他爸的事?”
如果真的是夏油杰做的,那她很难支持两人在一起,光一个翠子就是危险分子,两个人还得了?
“就是那么回事,我们可能初高中就互相喜欢了?在你去长野县出差的那段时间,至于失踪和——”
“他确实是通缉犯,和我们不能有明面上的往来。”
这句话几乎确认是夏油杰杀了生父。
裕美摊开双手,上下摇晃,有些崩溃。
“这个恋爱你一定要谈吗?”
“……一定吧。”
但翠子仔细想想,就算裕美不知道,但一线和二线的杰都杀过裕美,她还是要获得裕美的认可,才能谈得比较舒心。
“我想补充一点参考信息。”
翠子弯腰,拖来根小板凳坐下。
“他当时才十六岁,经历了一些,呃、霸凌,先是学校牵头让他们霸凌一个女孩子,虽然不是霸凌至死,但那个女孩子在过程中,被别的小混混捅死了。”
“十七岁的时候,还有个朋友被打死,在学校上层的默认下,事后也没有谁为此承担责任,或者受到惩罚。”
“学校的饭菜也很难吃,我闻一闻都能呕出来的那种。”
这是正规学校吗?野鸡学校都没这么烂吧?
裕美呼吸都停住,捂着胸口,很难想象她听见的是真话,这真的不是专讲校园霸凌的电视剧吗?
但翠子说得很认真,不像虚假。
“这种情况下,杰出点精神问题,也很正常吧?而且叔叔也要打杰的吧?可能应激了?”
“他怎么不跟家里人说?”裕美问。
“他一直都不跟家里人说。”
因为从小的家庭环境和教育。
裕美移开视线,叹气,看了眼翠子,又看了眼翠子,胸口像是被勒住。
虽然只是继母,但她也算是监护人,却不清楚杰在高中的情况如此严峻,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他现在精神状态很健康了,”翠子说,“比我健康,要是分开的话,说不定又会……”
裕美抱着手臂,看向一侧,想想她本来就没尽到责任,还要拆散他们,又叹气,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又拦不了你们。”
“这是可以的意思吗?”
“……”
不,也不是很可以,但……叹气,总之先确实翠子和杰在一起是否安全。
“你让他来见见我吧,我和他谈谈。”
走出甜品店的时候,翠子还在想,杰说下午两点来接她,但现在才一点,而杰还没买手机,她不知道怎么联系杰。
但刚走到甜品店旁的小巷,她手腕一紧,随后是熟悉的触感和木质香。
“翠。”
杰抱住她,裹得很紧,他捏捏她的腰,轻柔地吻她,一次、两次、三次,最后轻轻咬她的下唇,湿润地划压,一点也不痛。
“你在偷听。”翠子说。
“嗯。”杰承认了。
“那你现在和我进去?”
“你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
翠子跟上杰,眼睁睁看着杰变样,在进入甜品店员工区后又变回来。正想问问,裕美就也赶她走,说要单独谈谈。
真是的,她怎么就不能听了?
但结局是好的,杰出来时,告诉她裕美已经同意。
事情在向happyending的方向发展,翠子回到美国继续学业,杰时不时来与她见面。杰留在日本做什么?具体她不太清楚,可能是在肃清咒术界高层?
总之,三年后,他敢直接去到杉本家,他的通缉令已经撤销。
但如同杰身上背负的人命一样,哪怕他杀的绝大部分都是恶人,罪大恶极或者小恶之人,但对于文明社会来说,这毕竟杀得不正当,于是就重重压在她们身上,这条线,她们只能得到一个“伪结局”。
2016年10月31日。
杉本翠子、夏油杰和五条悟相约见面。
夜晚,某家和式茶寮中,翠子和杰并排坐在一起,齐齐盯着对面的五条悟看。
五条悟有些不习惯,受宠若惊,东一嘴西一嘴地巴拉巴拉。但无论他怎么贩剑,这两人都平静地关注着他,一点不破防,像是没脾气。 ?
五条悟:不是,哥们、姐们,有点诡异了嗷。还是小情侣约单身狗出门,围观他耍猴戏,看稀奇?
“你们怎么回事?”
他正说着,时间是晚上九点多,分针从十六跳到十七。
刺痛,来自大脑深处。
五条悟抱住脑袋,大口喘息。他的思维变得空白,过往像走马灯般浮现,拆解成碎片,隐没入另一份记忆中,暂且潜藏。
他瞪大眼睛,白色睫毛束束分明,他看向二人。
“没有缝合线、杰、翠子你不是自……”爆了吗?
“嘶——”
五条悟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是杰的声音。翠子疑惑地扭头,看向身旁,杰正扶着额头,神色扭曲,如五条悟一样。
掐住手心,翠子绷起神经,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自爆的时候,杰也在场,虽然是羂索在用他的身体。
但就像杰的身体总是帮她欺负羂索那样,是不是就像羂索说的,大部分人,灵魂、肉。体、术式也是三位一体。
那杰也算是二、三线的锚点?
但因为当时是半死亡状态,所以卡中bug,只承担锚点一半的职能。
她触碰三线杰不会触发覆盖,但覆盖后,他能想起记忆,和五条悟一样,先是以二线的记忆为主,再慢慢想起三线。
“翠?”
暗紫的眼珠子转向她,映出光点,杰抬手向她,像是要确实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等等。”
翠子向后靠,想避开,她跟三线杰交代过不能碰她,但二线杰还不知道。
但她哪里躲得过呢?
她被实实抱住,与杰肌肤相触。
眼前一黑,画面一闪,回神时,她由坐变站,她站在一处庭院中,像是重新装修过的、她在三相教的院落。
她低头,衣服也变了,摸出兜里熟悉的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是2017年11月30日。
直接跳过一整年,世界线全部融合,她来到第一条线。
“翠。”
她的名字再一次响起,同样是杰的声音,但是压得极低,颤抖着,带着些愉悦的笑意。
这是刚获得壹线记忆的杰,并暂时只有壹线的记忆。
意识到这点,她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她订在原地没有动,透过镜片,浓郁的咒力向她围拢,旋转着将她淹没,深红夹杂深紫。
“领域展开。”
“朝产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