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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作者:丛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河内地界,距离孟津最近的县,除了我司马氏所居的温县,就是野王县。野王县中,有一位自官场隐退的长辈,可说服与我等同道,做这个给予吕布诱饵的关键人物。”


    ……


    于是在一个时辰的分工后,刘秉已坐上了前往野王县的马车,同在车中的,还有提出这诱敌之策的司马朗。


    司马朗撑着那只受伤的脚,在车中落座,就听到车外,又传来了张燕的声音:“我真不欲与官兵合作……”


    他沉默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很想知道,外面这位到底是如何说出这句话来的。


    倘若刘秉真如张燕所称呼的那样,是这大汉天子,他就已经和天下最大的官合作了,怎么好意思说什么“不欲与官兵合作”!


    “你不必管他怎么说。”


    先一步坐在车中的刘秉开了口,顺手将张燕不知道从何处劫来的书搁在了一旁。


    见司马朗看向了他的手边,刘秉笑了笑,解释了一句:“竹简笨重,非我所好。”


    司马朗:“可惜纸张昂贵,黑山军中当无此物,委屈先生了。”


    刘秉改了个坐姿。


    对于自己先前扭伤了脚这件事,他起先还有些郁闷,觉得行动不便,现在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等伤势好转了,继续多装两日瘸子。


    既能避免骑马露馅,又能让他在此刻不必拘束于所谓的坐姿端正。


    他先前不敢距离司马朗司马懿太近,就是担心在士人礼数上露出了破绽。


    却不知道,因张燕那句称呼的先入为主,再加上这被释放后跑回来的一出,司马朗再看这仅着布衣的青年,已在心中多出了一句“不拘小节”的评价。


    刘秉问道:“出发得匆忙,先前竟忘记多问一句。这位野王县中的李公,是哪一年做的冀州刺史?”


    司马朗回忆道:“约莫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刚想说刘秉为何有此一问,又忽然反应了过来,张燕等一众人在做黄巾贼的时候,正是在冀州作乱的。


    若是李邵恰在这个时候当的冀州刺史,只怕刚报上姓名,就能直接打起来了,也不必谈什么合作。


    刘秉也果然面色一松:“那就好。只是……”


    “我身份特殊,说服李邵之事,还要劳烦伯达了。”


    因马车起行,车身随之一晃,摇动的车帘在车中青年的脸上投落了一层阴影,竟让司马朗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身份特殊”四字,他虽说来平淡,却让人听之心惊。


    司马朗连忙定了定心神,也让自己在车中坐稳。


    “不说是为了限制董卓的嚣张气焰,除他一位臂膀助力,就说只是为河内百姓出力,庇佑同乡,我也理当走这一趟。”


    自司马朗看来,刘秉的笑意有些捉摸不定。“哪怕,你现在只是一位童子郎?”


    他应声而道:“正是。”


    刘秉拍了拍手,再不多问,只闭目靠着车壁假寐。


    都说“言多必失”,他现在说了这么几句话,跟司马朗聊过天了,应该也不能算冷场。再要多说,他就要暴露自己没文化的本质了。


    眼见他这样的表现,同在车中的司马朗也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当对刘秉称为“陛下”,还是效仿张燕对外所说,尊称一句“先生”,现在刘秉闭口不言,反而让他也平复了忐忑的心情。


    在出行前的一个时辰内,他一直在努力观察着黑山军军中的情形和刘秉的举止。


    一个人的身份,是很难装出来的。


    刘秉习惯性要喝煮开的水,对拔营起行之时的常识几乎一窍不通,那名为孙轻的小头目抱着个古怪的包袱,被刘秉专门叮嘱小心保管……


    桩桩件件都在证明着眼前之人的不寻常。


    姑且先将他当作是逃难在外的陛下好了,或许,也正是他们司马氏出头的机会,现在在做的事也没有错。


    司马朗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外面的车马奔行过河内的原野。


    大河以北,太行山以南的这片土地,称得上是平旷肥沃。


    当黑山军大队在后,只这一路拜访李邵的使者先行时,便行路极快,未及黄昏,已抵达了野王县前。


    司马朗在河内一带也算是名人,像是他这样的童子郎迟早要入仕为官,且必定官运亨通。


    听说他要拜谒李公,自入城之后就有人开道领路,直抵李府门前。


    ……


    “你说谁来了?”李邵出外待客,心中仍有觉有些奇怪。


    自温县到野王县并不太远,以司马朗的身份,该当会先令仆从送来拜帖,敲定了登门的时间,再到此地,而不似现在这般好像匆忙到访。


    但他转念一想近来在河内的种种传闻异变,又忽然面色一振,给司马朗找补了一个理由。


    他匆匆到访,完全说得通。


    刘秉还未随司马朗在厅中等待多久,就见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脚步生风,踏进了屋中,笑容满面地朝着司马朗迎了上去。


    “世侄来得太是时候了,我原本还说有事想要与你商量,想不到你我如此默契,不等我让人给你送信,你就已先到了。”


    李邵揽着司马朗的手,向坐榻行去,低声询问:“你父亲还在洛阳,没找借口离开?”


    司马朗点头:“是。”


    李邵低叹一声:“该让他当心一些,董卓终究是西凉匹夫,万一起了冲突,他可不会按照礼数规矩。我看不仅是洛阳,河内也不安全。”


    “李公的意思是?”


    李邵面露忧心:“董卓部将兵抵河内,名为剿匪,实则如此谁也不好说。这野王县的县令有多少本事,你我是知道的,城防不严,兵力微薄……所以我有意举家搬迁到温县,与你们为邻,你看如何?”


    司马朗才因李邵说的那句“河内不安全”心中一喜,就忽然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脸色都僵住了:“李公这话说得不妥!”


    “古有虞国虢国唇亡齿寒的说法,现在河内地界上温县和野王也是如此,李公又是野王的大人物,若是贸然搬迁,非但不能集合两县兵力,共同抵御贼寇,反而会让两县的百姓都先自乱阵脚!要知,方今这世道,民与匪也不过一线之隔。”


    明明司马朗还不足二十岁,此刻横眉怒目,一时之间忘记了与自己说话的,乃是被尊称为“李公”的长辈,竟也让人不由为之一慑。


    李邵匆忙改口,又端出了沉稳的做派:“莫慌,莫慌。我也只是这样一说而已,世侄既然亲自前来,必定是有更好的法子?若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必定尽力为之。”


    司马朗心中一定:“有李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毕竟是曾经当过一州刺史的人,把当年主持冀州政务的能力用在对付吕布上,还能有什么难的?


    他年少之时,还曾跟随父亲多次前来李公府上请教,知晓对方胸中韬略。


    此刻一听他的态度已然转变,司马朗连忙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李邵闻言,面色凝重地思量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若真能结合野、温各县兵力,会同黑山军除去董卓一路助力,让北军五校有机会击退那西凉武夫,此事纵然要冒些风险,又有何妨?”


    “只是……”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我都知道,似董卓那等虎狼之将本就不该能屯兵河东,更不该给他机会入主洛阳,所以你说服我容易。可从名义上来说,河内诸县已收到消息,陛下险些遭难,是董卓将他救回宫中的,这样一来,董卓此人仍有救驾的清名,要说服野王县令就需要费些口舌。”


    他说到“陛下险些遭难”六个字的时候,司马朗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刘秉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他此刻乔装作自己只是个书童,眼观鼻、鼻观心一句不发,却好像并未错过他们的每一句交谈,又重新看回了李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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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依李公的意思……”


    李邵答道:“县令探亲未归,约莫明日回城。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我府中暂住下,明日一早,我与你一同去见县令。倘若他不愿从此正道,那就先夺了他的印信,咱们自作主张一次!”


    司马朗大喜过望:“就依李公所言!”


    李邵示意一旁的侍从,“去准备些酒菜来,今日我要好好招待世侄,也还要麻烦伯达,将我要做的事情再详说两句。”


    可在酒宴过后,将司马朗等人安顿下来后,跟着李邵的仆从就看到,这位长者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边掉头疾走,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速去收拾行装,切勿耽搁。”


    “您这是……”


    “行了,有什么话等离开此地了再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司马朗所居的院落,眉头死死地皱在了一起:“光知道他们司马家的人早慧,身量长得也高,怎么就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胆大的毛病!”


    何止是胆大,简直是疯了!


    连张燕这样的黑山贼都敢合作,还想给那董卓的部将设下伏击的圈套。


    告密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但要想让他配合这群人行动,也是休想!


    他即刻就带着家中的细软金银跑路得了,到时候,河东这地方就是发生了多少大事,也都和他没有关系。


    仆从虽不明白这是何意思,还是连忙点头:“我这就去。”


    李邵的府中人员简单,此次匆忙而走,也不打算叫起雇佣的一应护卫,只带精锐上路,未过半个时辰便已收拾妥当,可以出门了。


    唯恐被司马朗察觉出端倪,他也不打算再有多留,直接自府中后院的偏门溜了出去,后面跟着自己的家人与仆从,各自背负着不小的包袱。


    包袱挤压着偏门,发出的一声吱呀声响,都惊得他脸色一变,连忙回头,比划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可就是在他转头之际,他竟看见,后头跟着的那人眼中闪过了一道火光。


    是前方的光亮,倒映在了他的眼里。


    他匆匆回头,再度看向前方,就见这后院的街巷内点起了一道火把,在这火把之后,除了他白日里已见过的司马朗司马懿,还有一众数十名壮丁,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何时出现,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手掣火把的青年站在司马兄弟之前,面容半明半暗,冷声向他开口:“不知李公要往哪里去?不会是去将司马伯达有心杀贼的事情,通报给不应该听的人知道吧?”


    李邵骇然大惊:“我……”


    司马朗眼神复杂地看了李邵一眼,心中暗道,自己虽有急智,但对于长辈,却终究少了一份识人之明。


    反而是“陛下”在这事上看得通透,宴席刚至一半,便已断言,李邵有临阵脱逃的计划!


    司马朗向前一步,语气沉重:“李公,你为何如此啊?”


    为何辜负了他的信任。


    ……


    眼见司马朗已顶在了前面了,对上了进退不得的李邵,司马懿忍不住好奇,在旁轻声向刘秉问道:“您是如何看出他真想跑的?”


    刘秉手中的火把稳稳地立在夜色之中。


    “直觉吧,直觉他难当大任。五年前冀州黄巾叛乱,也非一日之寒,一位无为的臣子,起码要为这个结果负一份责任。”


    “原来如此——”


    刘秉瞥了眼司马懿恍然的表情,心中暗觉好笑。


    哈哈,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要信了,居然也真能说服别人。


    但他总不能说,他在想打退堂鼓又故作镇定的时候,和李邵的表现简直是一模一样!


    照镜子的人,难道会看不出对方的想法吗?


    忽听司马懿了然点头,用仍显稚气的声音说道:“既然此人无用,不如即刻杀之,假借他的名义连夜夺城,再令人送信吕布。绝不会耽误我兄长先前提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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