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的生辰……”
眼见穆岁安欲转身离去,姜奕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再次提醒一遍。
“陪我用过膳……再回去也不迟……”
说着,他向殿外吩咐:“请穆将军前往兵器库任意挑选,不得让临安郡王来此叨扰!”
皇祖父钦赐之丹书铁券又能如何!
禁军与暗卫不伤人便罢,岂容区区郡王擅自闯入帝王后宫!
“……”穆岁安稍稍用力,抽回自己的右手腕,转身落座于原处。
“吃呗!你是皇帝,我能说什么!”
李公公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向阿爹解释,至于郡王爷……总归无人敢当众伤他。
“生气了?”姜奕承缓缓坐下,意有所指地问道,“即便已和离,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穆岁安挽起自己的宽大衣袖,随手拿起金箸,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一夜夫妻百日恩,没听说过?”她头也不抬,随口回了一句。
“……”姜奕承倾身向前,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大快朵颐的女子。
“你分明待蔺聿珩甚好,但此刻我却略有疑惑,似乎感受不到你对他的深情厚意……”
和离之时不见悲伤,而今二人分开不足半月,这姑娘竟宛如没事人一般。
听到这话,穆岁安放下金箸,继而缓缓咽下口中的鲜嫩鹿肉。
“我十岁那年,途经青州城,发现一个捏面人的老先生,捏的面人简直是栩栩如生。”
“我很是喜欢……想着办完事定要回来买一个,只可惜最后却找不到了。”
“为此,我惦记了足足两年……”
说到这里,穆岁安低头笑了笑,似在嘲笑当年幼稚的自己。
“后来我终于得到了……遂将那个面人摆在床头,喜爱得不得了。”
“然而,未满一年,我又有了漂亮精致的玉雕和木人,便将那个面人随手丢弃一旁。”
“所谓的痴痴念念,不过是未曾得到的一种不甘心罢了……”
穆岁安没有直接回答方才姜奕承提出的问题,而是以一件小事,表达了自己的薄情。
“姜奕承……”她再一次直呼其名。
“你是帝王,又如此年轻,开疆辟土方为正事,而非醉心于男女情爱。”
“东境有诸多不安分的部落,他日我与阿爹,会将他们一一打下,让大雍八方来贺。”
“您是要一位朋友与忠臣,还是一个只知算计的深宫怨妇?”
说罢,穆岁安双手执起茶盏,敬向对面似有失神的姜奕承。
“……”姜奕承缓缓端起金樽,神情略显恍惚地与她轻轻一碰。
穆岁安说自己是薄情之人,那么他身为帝王,日后是否也会如此?
母后常说,他的性情肖似父皇,绝非长情之人,事实当真是这样吗?
姜奕承不得不承认,穆岁安确实了解他的心性,他不会亦不能强迫她。
穆风对朝廷之忠心,完全是建立在穆岁安安好的基础之上。
况且,即便不为国事,他也无法不顾穆岁安昔日之救命恩情,如此母后亦不会答应。
难不成他真能让穆岁安走上……自刎于朝阳门前之路?
“你这小小女子……”姜奕承微笑着看向穆岁安,“惯会糊弄人的……”
“你怎会是那不起眼的面人?分明是扎根在我心尖上的娇娇玉人儿。”
“如今这世上,唯有你一人敢直呼承安帝之名讳,再不会有第二人了。”
姜奕承一边低声呢喃,一边自袖中取出那枚熟悉的红玉榴花簪。
“这……”穆岁安微微蹙眉,“这支簪子怎会在你这儿……我还以为丢了呢。”
此簪乃她及笄之礼,是柳姨所赠,然于桃花宴遇险那日,却不慎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