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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作者:炤炤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第51章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沈柠表情微沉,手指轻敲桌面,压着语气问:“为什么?”


    “我不想再纠缠你了。”姜断难堪地说。


    “姜断,我要的是具体原因。”沈柠慢条斯理。


    姜断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无声的泪一滴接着一滴,嗓音干哑像是老旧的风箱,“你早就知道了,何必要我亲口说出来。”


    沈柠双手在长桌上交叠,平静叙述,“我知道什么,是你一直在欺瞒我。”


    她打量着姜断,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借着灯光打落的光影,能看见挂在他下颌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被风雨摧残的铃兰,漂亮脆弱。


    沈柠扯了扯唇角,轻描淡写的评价,“小骗子。”


    姜断浑身僵住,瞳孔放大,猛然意识到沈柠多次说他是骗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姜断呆愣愣的,眼中又直直落下两行泪来。


    他的确是满嘴谎言的骗子,是彻头彻尾的烂人、表子。


    自卑和难过将他鲸吞蚕食,他猛地撇过脸去,仓皇从餐桌前起身。


    “是、是我一直在骗你,隐瞒病情,隐瞒身体的残缺,你不用帮我治病的,我的病不是因你而起,我也不会因为离开就……就死掉,沈柠,我们分开吧,我不会纠缠你,所以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姜断说的艰涩缓慢,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让你为难,我会离开的……”姜断仓皇地擦了把脸上的泪,害怕面对沈柠嫌恶异样的模样,强撑着体面说,“我去收拾东西。”


    转身要走,手腕倏然一紧,沈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攥紧了他的手腕。


    不等姜断反应,沈柠已经施加力道,按着他坐回了扶手椅上。


    “离开我,你想去哪里?”沈柠眸色沉沉,冷冷地问。


    “我……”姜断语塞,眼中露出彷徨。


    “姜断,离开我你能去哪里?”沈柠慢条斯理又问一遍。


    “你身上带着我送你的项圈,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连锁那处的钥匙都在我手上,我没有跟你说过吗,项圈里有定位,你去哪里都在我的掌控下,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如把丑话说在前面,钥匙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你知道我卑劣恶心,还要留我吗?”姜断怔然过后,习惯性地去想最坏的可能,“你一定也觉得我恶心活该,所以要这样羞辱我。”


    沈柠凝视姜断灰败的面容,将他牢牢圈在椅子上,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羞辱?


    她对姜断的行为离羞辱尚隔了很远的距离,她只是在报复姜断,他明知道她喜欢毫无保留的情感,竟敢对她有所隐瞒,但不可否认,在报复的过程中,她也享受着欺负姜断给她带来的安全感。


    无论怎样捏扁搓圆,他的目光永远追随着她,他的所有注意力永远在她身上,他永远是属于她的。当从伊森口中得知姜断的病因她而起时,沈柠心中的喜意远大于忧心,姜断的病是他深爱她的最有力证明。


    她迷恋着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和她无比契合的姜断,所以拍板决定为姜断治病,她已经认可了姜断的爱,但她希望她的恋人是健康稳定的,而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器,朝不保夕。


    如果不是注射剂有副作用,姜断的疑心一日胜过一日,沈柠会一直隐瞒治病的行为,直到姜断彻底好转。


    把窗户纸捅开也无妨,姜断本不是脆弱的人,就算崩溃也只是一时的,何况这小骗子哪里有那么多底气同她对峙,这事本就是他理亏,但沈柠没想到他独自作困兽之斗,惊慌焦惧之下,竟然玩起了鸵鸟那套,遇事便要退缩逃避。


    明明离不得她半步,竟然还敢提出分开。


    “如果我在羞辱你,为什么还要跟你□□?你觉得我会委屈自己?”沈柠问。


    姜断神情苦涩,绝望的眼神已经告诉沈柠答案。


    沈柠扯了扯唇角,没料到姜断当真觉得她是会受委屈的那类人。


    怒气上来,又存了惩戒的心思,沈柠懒得和他多说,按着肩膀粗暴得吻了上去。


    攻城略地的吻,涵盖所有原始的冲动,像是野兽的撕咬。


    姜断被困在椅子上,被动地承受,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和哀鸣。


    面对沈柠,他从来升不起反抗的心思,仿佛灵魂早就认她为主。


    几个晃神的功夫,手腕被沈柠用风衣上的系带束住,高高举过头顶,姜断维持着屈辱的姿势,反倒安静许多,茫然又有些胆怯地盯着她看。


    沈柠从房间取出因为型号过大,她从来不给姜断用的那款,穿戴之后轻松扯下他身上的睡衣。


    姜断反应过来,猛烈挣扎起来,眼眶红肿,又有泪水不断落下,“放开我,我不做……沈柠,不行。”


    “不!别看那!”


    沈柠掐住他的脖颈,固定住他扭动的身体,“你在怕什么,那里存在与否,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就因为这点事闹了这么久,是觉得我会一直纵容你吗?”


    “恃宠而骄。”沈柠抹去他眼尾涌出的泪,如是点评。


    狂风骤雨席卷过境,就算是新生的健壮枝条都难以抵挡,更何况脆弱又濒临凋零的铃兰。


    沈柠是恶兽,也是贪兽,即便平日打盹蛰伏,显得温和宠溺,也不能忽视本质。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长桌上残羹冷炙无人光顾,地上一片狼藉,项圈上那枚珍贵的蓝钻被随意丢在角落。


    两人从餐厅转战至阳台、客厅,处处都是温存的痕迹。


    到最后,姜断精疲力竭,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间,盯着天花板,瞳孔僵直放大,久久不能聚焦。


    沈柠似乎离开了,他想要跟上去,想要看着她,被绑住的手指动了动,又徒劳地缩回掌心。


    她走了吗,终于发现他的残缺和恶心,想明白后还是把他扔掉了吗。


    为什么他不能被沈柠做死,至少到他思想停止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在她怀里,哪怕是以屈辱的方式。


    不行,他怎么又开始想那些糟糕的事情,他不能拖累沈柠,他怎么敢用死亡的方式和沈柠永远挂钩。


    他果然腌臜泥泞,他才不是什么小白花。


    姜断自嘲地想着。


    幸运的是,沈柠还没有彻底扔掉他,她去而复返,似乎在旁边拆着某种包装盒。


    发现沈柠在做什么后,姜断又陡然惊惧起来,“不、不行!我不打,我不打针,走开!”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剧烈的挣扎险些打飞沈柠手中针管。


    沈柠手中这枚是新版抚慰针,对于平复心绪有极佳的效果,数量稀少,便是她也只拿到三针。


    沈柠拧眉,眼眸闪过冷色,将他的胳膊举回头顶,顺势压住他的四肢。


    “闹什么,不仅要从我身边逃走,这下连针也不打了,姜断,是我平时太宠你了吗。”沈柠冷冷地说。


    针管利落插入他的肌肉,将冰冷的药物送入他的身体。


    因为挣扎,他吃了不少的苦,痛感是平日里的几倍大,姜断急促呼吸着像是搁浅的鱼,身体发颤,冷汗一下子从他额角冒了出来。


    “疼……”他无意识喃喃,逐渐止了挣扎。


    沈柠见他学乖,指腹描摹他苍白却更显昳丽的美艳,“不疼,你可以坚持的,我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沈柠语气缓和,姜断对上她满怀珍视的目光,内心忽然涌现一股极大的委屈。


    “我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闹很久……我只是很害怕。”姜断开始用干涩的嗓音为自己分辨,“我以后不治病了好不好,我想做一个正常人。”


    “治好了你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沈柠不给任何谈判的余地,“姜断,你是鸵鸟吗,遇事便要退缩,都是谁教你的。”


    “我现在的样子很烂……”姜断说。


    沈柠解开困住他双手的系带,用手掌包裹住,有一下没一下按摩着,“哪里烂了,你明明是上苍馈赠的珍宝,不许自轻自贱。”


    顿了下,沈柠捧起他的脸,强迫他对上她的视线。


    “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我不在乎你的精神疾病,你不会攻击别人,我练过散打格斗,也不怕你的攻击,至于你的身体,那东西有没有用,你心里没有数吗,它只起到助兴作用而已。”


    姜断呼吸一滞。


    沈柠的视线扫过他微微起伏的腹肌,漫不经心地补充,“就这么锁着也还不错。”


    姜断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恢复自由的手腕悄悄环住沈柠的腰,用哀求的目光望她。


    “不……”他苍白的挣扎,“不行,会坏。”


    沈柠眼中溢出笑意,“不说分开了?”


    姜断睫毛轻颤,忍了又忍,哑声说:“你就一味欺负我。”


    沈柠微微收敛笑意,手指插入他柔软的发丝,是一个完全掌控的姿态。


    她早习惯了制定游戏规则,游戏由她宣告开始和结束,哪怕只有一个参与者,也由她审判。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沈柠的爱便是如此。


    “姜断,你要怎样才能明白呢,”沈柠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


    “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并不是因为生病的你残缺,我信任我的眼睛,我能看见全部的你,不卑劣,也不腌臜,或许我从前不该限制你从前那些小心思,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不是我的提线木偶。”沈柠说。


    “我……我怕我回不去。”姜断语气涩然。


    “没关系,我会慢慢治好你。”


    第52章 第52章让他因我而活,喜怒因我……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沈柠和姜断都精疲力尽,到最后连清洗都顾不上,沈柠拥着姜断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姜断睡得很沉,却不算安稳,一晚上都溺在梦里,梦里有一只令他恐惧的巨兽追赶他,他被巨兽的爪子按着,喘不过气来,他想要找沈柠,却遍寻不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他急得大汗淋漓,四处却是令人惊惧的漆黑,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挣脱梦的束缚,猛地睁开眼睛。


    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挥洒进来,他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喉咙肿痛得发不出声音,艰难地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后知后觉发现有一只手臂从他胸前横过,想必是令他一夜多梦的罪魁祸首。


    姜断眨了眨眼睛,侧头果然对上沈柠的睡颜,像是一只熟睡的大猫。


    姜断望着沈柠,一颗心几乎融化成一汪春水,脑袋依偎得凑了过去。


    忽地,横亘在胸前的手臂一紧,抬眼去看,却发现沈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懒懒地看着他。


    姜断抿了抿唇,犹豫着把挤到沈柠脖颈处的脑袋移开,却被沈柠按住。


    沈柠将人往怀里搂得紧了几分,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眼角眉梢流露笑意。


    她凑过去轻轻吻他苍白的唇,“生日快乐。”


    姜断怔住,这才想起今日是他的生日,他因为陷入病情败露的恐惧里,竟是忘记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生日快乐。


    “谢谢。”姜断脸颊迅速浮现红晕,逃避似的看向别处,额间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他赧然的神情。


    沈柠搂着他贴了一会儿,“今天我们回沈家老宅,司机一会儿到


    楼下等我们。”


    顿了下,沈柠故意逗他,“还能走路吗,去洗个澡,昨晚还没洗呢。”


    姜断耳尖爆红,顿时不怎么敢看她,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嗯。”


    “去外面的浴室洗,有事叫我。”沈柠松开环绕姜断的手,低声说。


    姜断慢慢从被窝里钻出去,他身上自然不可能有衣服,肌肤上尽是青紫痕迹,像是打翻的调色盘,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身体实在敏感极了,只是被沈柠注视,就会泛起清浅的红。


    脚尖甫一沾地,姜断的身体倏地紧绷起来。


    他只觉得昨晚被沈柠光顾过的部位粘腻潮湿,难受极了,走两步似乎还有东西滑出来。


    他吓得不敢回头,生怕被沈柠看出异样,抓住又折腾一番,受惊的兔子一般逃走。


    等姜断离开,沈柠舒展身体,也下床去洗了个澡。


    她的动作比姜断快上许多,洗完出来,吹干头发,还能有时间做个早饭。


    沈柠厨艺平平,最多只会点火烧水这种基础技能,惦记着今天是姜断的生日,正好厨房里还剩了些方便面,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方便面替代长寿面,倒是也不算维和。


    姜断洗完澡出来,沈柠正好把面端上餐桌,见状冲他招手,“过来吃早饭。”


    碗里的面卖相极好,还配了圆润饱满的荷包蛋,只是看着便令人食欲大振。


    姜断细嚼慢咽吞下第一口,眼眶一酸,幸福得差点落下泪来,极力掩饰才没有让沈柠看见他的脆弱。


    沈家老宅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庄园,坐落在郊外,离沈柠住的地方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路上遇到堵车,两人抵达老宅时已经临近中午。


    管家早早接到消息,和罗姨领着一众佣人在门口迎接。


    “小姐,您回来了,这位是姜先生吧,我是负责沈家老宅的管家,有什么事情您可以随时吩咐我。”


    管家上了年纪,瞧着比罗姨要年轻一些,戴着单片眼镜,看上去是个阅历丰富并且稳妥可靠的中年男人。


    姜断同管家打了招呼,尽可能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


    沈柠环顾四周,没什么情绪地问:“他呢?”


    “崔先生在屋子里等着。”管家回答,“他坚持今天下午要去参加晚宴,只见姜先生一眼就走。”


    沈柠的父母貌合神离,母亲常年在国外和各式各样的情人交往,父亲同时养四五个情妇,不遑多让。


    和沈女士不同,沈柠对崔修齐没有任何感情,偶尔还会因为要给他收拾烂摊子,对他满心厌恶。


    沈柠拉着姜断的手,没什么情绪地点了下头,侧头对姜断说:“我们先去见崔修齐,打个照面即可。”


    姜断轻轻点了下头,身体微微绷直,透露出几分紧张。


    沈柠拢住他,用力使他弯身,在他唇畔轻了下,“乖点,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有人能欺负你。”


    老宅花园的中心是一幢四层欧式风格的大别墅,显然每年都在养护,别墅里更是内置乾坤。


    崔修齐坐在长沙发正中间,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法令纹很深,但还是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俊美。


    他穿着一身唐装,手中捏着镶嵌宝石的拐杖,听见管家领人进来的声音也稳稳坐着,一派古板大家长的作风。


    沈柠对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也没有什么尊敬之心,搂着姜断在他对面大大方方坐下。


    崔修齐皱紧眉头,脸上闪过不悦,却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捏着拐杖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闹得家里乌烟瘴气。”


    他的视线移向姜断,冷冷问:“这就是你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小明星。”


    上来就被针对,姜断脸色微白,正要问好,却被沈柠拉住。


    沈柠神情微敛,眯起眼睛说:“怎么,管家没跟你说吗,我带他来家里住一天。”


    “我们家大业大,你的婚事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一个戏子,哼。”崔修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姜断抿唇,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


    沈柠覆上他攥紧的手背,不由分说揉开他的拳头,和他十指相扣。


    “家大业大,也是我家大业大,是不是我太久没有回来,让崔先生产生了当一家之主的错觉,忘记了我姓沈,不姓崔,这里是沈家老宅,不是崔家。”沈柠慢条斯理。


    崔修齐脸色难看,有些挂不住面子,恶狠狠瞪了沈柠一眼,冷声找补说:“罢了,好歹也是江家的孩子,不算什么野种,你既然喜欢,留着就留着。”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我何必剑拔弩张,每次都弄得跟仇人似的。”他稍稍放缓语气。


    沈柠看他半晌,转头拍了拍姜断,“老宅花园很大,让管家带你去逛逛。”


    姜断指甲轻轻掐了掐手掌,懂事地站起身,“那我出去走走。”


    “快去快回,一会儿还要拆生日礼物。”沈柠毫无顾忌地亲了亲他,以作安抚。


    周围佣人极有眼色,纷纷退了出去,很快客厅里只剩沈柠和崔修齐两人。


    沈柠双腿交叠,靠着沙发椅背,姿势懒散,“你有事情想跟我说?”


    “沈柠,我好歹是你父亲,这些年一直按着你的心意走,也算尽力弥补从前对你的亏欠,平心而论,我难道不比你那个成日不回国的妈强许多吗。”


    崔修齐盯着沈柠,咬牙问:“我只问你一句话,我情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打的,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你都这么大了,就算那孩子生出来也不碍你的事!你何必下此黑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沈柠扬起眉梢,“你不是早就做了手术,怎么可能有孩子,别是白日做梦,或者人家肚子里的不是你的,你认错了。”


    崔修齐被气得脸色发青,手杖狠狠敲了敲桌面,“沈柠!”


    沈柠收敛表情,面色冷了一些,“别忘了,你入赘的时候签过协议,如果真整出什么私生子,你可以不在乎苍耀会受到什么影响,但你,给你生孩子的情妇,还有那个杂种,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果然是你!”崔修齐浑身发抖,“我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连男女我都不计较,我只想让崔家后继有人,难道我有错吗?”


    “那么在意落败家族的香火传承,就别想着入赘,都多大年纪了,父亲不会还要我教不能既要又要的道理吧。”


    “你这个杀我孩子的罪人!”崔修齐从沙发上站起,怒目而视。


    “要我提醒吗,我没有逼任何人去打胎,打胎是她听我陈述利害后自主的选择。”沈柠掀起眼皮,并不把恼羞成怒的崔修齐放在眼里,“她很清醒,不愿意再被你消耗青春,现在应该已经拿了钱,坐在去国外的飞机上了。”


    “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崔修齐连说三个好字,看沈柠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和厌恶。


    “你这样独裁独断,看来是打算把那个姓姜的困在家里,延续传统,让他做沈家的冢中枯骨了,我告诉你,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的性子,能受得了你们沈家的陋习。”


    “纵然他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也早晚与你离心,步我崔修齐的后尘,你等着瞧吧。”崔修齐撂下狠话,拽起餐桌上的手提包,大步离去。


    客厅静下来,只剩沈柠一人,沈柠双腿交叠,将已经凉掉的红茶送入口中。


    罗姨适时进来,向来有些神经大条的人此时也露出些许担忧。


    “先生气急时便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您莫要往心里去。”


    沈柠端着红茶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花园中即便是秋日也秾丽多彩的盛景。


    隔着修剪规整的灌木和紫藤缠绕的老树,远远能看见姜断和管家正站在一起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姜断蹲下身,不知道从哪里抱了只兔子在怀里。


    沈柠唇角牵起一瞬。


    “我为什么会往心里去,他被困在老宅多年,疯疯癫癫


    的样子难道我是第一次见吗,父亲虽然是入赘,但当年崔家也不算很差,对外也说是商业联姻,这么多年被迫守在老宅,生活作息被严格控制,是苦了一点,有落差也正常,毕竟有几个富家大少爷愿意做稳定提供精子的容器。”


    “小姐是心疼先生吗?”


    沈柠看向罗姨,露出不赞同的神态,“我是觉得做母亲的太软弱了,如果不是她对崔修齐疏于管教,不仅不把崔家狼子野心放在眼里,还因为不想逼疯崔修齐,在崔家破产后还允诺他各玩各的,我哪里用天天给崔修齐善后。”


    “我对姜断就绝不会如此,我会把姜断牢牢控制在手里,手把后教他,让他因我而活,喜怒因我而生。”沈柠神色倦懒,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所以,我怎么会步妈妈后尘。”


    罗姨露出唏嘘的神情。


    “不过今日父亲是有些放肆了,虽然母亲默许两人各玩各的,但也不该摆不清位置,我会通知苏特助,停掉崔修齐所有的卡,直到他老实下来。”沈柠说。


    第53章 第53章“嘘,别说话。”沈柠食……


    姜断跟着管家参观一眼几乎望不见尽头的花园。


    初看只觉得花园经过匠人精心修建栽培,像是极具观赏价值的园林,逛得久了,才品出几分凄凉幽寂。


    姜断惦记着别墅里的沈柠,逐渐没有了再逛的欲望,见迎面跑来只黑白相间的垂耳兔,亲人得很,在他脚边转个不停。


    姜断索性蹲下身,把那只扰人的兔子抱入怀里。


    管家见状,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


    “这兔子是小姐五年前哪个情人养的,他们啊,总喜欢养些小动物,既表达自己的爱心,又觉得宠物就像是孩子一样,能捆住小姐,等到合约到期,他们自知不能再从小姐身上捞到什么,便撒手不管,任这些小动物自生自灭。”管家语气颇为不赞同。


    姜断没说什么,意识到怀里的兔子是沈柠的某个情人养的后,抿了抿唇,弯腰把兔子放回地上。


    “原来是这样,那架子上站着的孔雀也是……”


    “那要近一些,是三年前带回来的,应该是小姐认识姜先生前没多久。”管家说。


    姜断:“……”


    见姜断情绪低落下来,管家从佣人手里拿了一盒鸟食过来,指了指不远处立在架子上,挺着胸脯的两只公孔雀,一蓝一白,具是睨着眼看人,高傲极了。


    “万物有灵,您去喂喂。”管家说。


    姜断垂眼看着手里的谷物和野果,慢慢走了过去。


    孔雀发现今日饲养员换了人,胸脯上的羽毛微微炸起,僵持好半晌,白孔雀才慢慢弯下脖子,轻飘飘叼了几颗谷子走。


    蓝孔雀看了半晌,有样学样,舒展羽毛,也矜持地从姜断手中的盒子里叼了一些。


    姜断垂眸,有些迟疑地伸手,蓝孔雀睨着他,没有理会的意思,白孔雀却凑了过来,用修长的脖颈轻轻蹭他的手指。


    “相信姜先生会适应老宅的生活。”管家微笑着说。


    “我不太明白您的话。”姜断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沈家家规森严,豪门世家的圈子里总说江家老爷子古板不近人情,但论起来,沈家百年历史,规矩比起江家只多不少,小姐这一代人大多不愿被规矩拘束着,是情理之中,小姐身为家主,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但作为小姐的伴侣,却没有此等权力。”


    姜断微微睁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奈地说:“我还算不上阿柠的伴侣。”


    管家平铺直叙,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除了同小姐一起长大的俞家少爷,您是小姐第一个领回老宅的人,我这把老骨头给沈家做了大半辈子的管家,小姐的心思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姜断抿了抿唇,“愿闻其详。”


    “沈家的规矩多,难免压得人喘不过气,小姐的父母关系姜先生应该知道,并不融洽,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小姐童年没有得到应有的亲情,母亲不常归家,父亲又心思大,不甘被困在沈家老宅寸步不得出,偶尔也会失了心智偷偷拿小姐出气。”


    管家叹了口气,“俞望那孩子原本是个很好的人,谁能料到会和家里在背后算计小姐,害得沈家差点破产,别看这些年小姐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我和罗姐心里都清楚,小姐是不太信任感情了,您出现后,知道小姐再度有了上心的人,我和罗姐不知道有多高兴。”


    “别看小姐不常回老宅,但小姐放在宅子里的东西都是她在意的,这么多年,她也在拼凑自己的家。”管家欣慰地说。


    姜断垂眸,心中泛起绵密酸意。对于俞望,他仍旧满怀嫉妒愤恨,嫉妒俞望能陪伴沈柠那么多年,愤恨他得到却不能珍惜,甚至伤害了沈柠。


    “被困在家里寸步不得出是什么意思?”姜断沉默了一会儿,问。


    “沈家有规矩,历任家主的伴侣都该充当贤内助的角色,留在老宅打理偌大的庄园,没有家主的允许,半步也不能离开。”管家解释,“崔先生闹了十几年,大小姐不耐烦了才松口,允他出入,但晚上他也是要回来的。”


    姜断的脸色苍白,长眉蹙起,“沈柠不常回老宅。”


    “是,老宅路远,家主事忙,家主的伴侣是庄园的主人,也是囚犯,若那届家主长情、钟情便也算了,若是……,”管家笑了下,“但您放心,我看得出来,小姐专一,也很中意你,有些事情实在不必担心。”


    姜断没有说话,出神地望着向他示好的白孔雀,表情苍白如纸。


    管家观察着姜断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是我失言了,我也是害怕晚点告诉您,您接受不了,但规矩如此,小姐带您来沈家,大约也有让您提早适应的意思。”


    他担心眼前的青年接受不了沈家的规矩,到时候又和崔修齐一样,在家里闹起来,却不担心沈家的规矩会把青年吓走。


    沈家家大业大,苍耀在沈柠的带领下已然是只手遮天的庞然大物,姜断若生退却之心,也只有沈柠有叫停的权力。


    接下来,姜断已经没有了再逛的意思,管家引他原路回到别墅,客厅已经换了景象。


    佣人们忙忙碌碌,脚下生风,乳白色地毯上摆放着堆成山的礼物盒。


    沈柠原本站在落地窗前同人打电话,见姜断进来,当下按断电话,抬脚朝他走过来。


    “回来的正好,礼物摆好了,快过来拆。”沈柠拉着姜断的手走到礼物堆前。


    姜断微微怔住,盯着成堆的盒子,茫然问:“怎么这么多。”


    “有的是你粉丝送的,有的是我的生意伙伴听说你过生日,主动添的彩头,有的是江夫人和江回送的,还有我送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当然会多一些。”沈柠说。


    “这是第一年给你办生日,礼物多些难道不好吗?”沈柠揽着他的腰,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快去拆吧。”


    姜断瞳孔晃动,望着比他还高的礼物,不知道从哪个下手,便选了最近的一个小盒子。


    是江母送的,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拆开,是一枚平安符,还有一处


    地段极佳的房产。


    “江回说,平安符是江夫人求大师亲自开的光,大师年迈,江夫人求了许久才求到。”沈柠说。


    姜断攥着平安符的手微微收紧,感触良多的模样。


    沈柠看出他的心思,从他手里拿出平安符,帮他戴在脖子上。


    “别辜负她的心意。”沈柠说。


    姜断又接连拆了几个礼物,终于拆到沈柠的。


    很精致的浅色礼物盒子,上面系着月白色蝴蝶结。


    姜断的手放在蝴蝶结上,忽地紧张起来,喉结微微滚动,心跳得飞快。


    纸盒子被拆开后,里面还有个红丝绒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但里面的东西却出乎姜断意料。


    是一块手表,月白色表盘,周边镶嵌钻石,表盘中心也镶嵌着一颗钻石,在灯光下栩栩生辉。


    “是手表。”姜断捧在手里,有些不确定地说。


    “不喜欢吗?”沈柠扬起眉梢。


    姜断耳垂泛红,哑声说:“喜欢。”


    说着便将手表戴在手腕上,手掌轻轻放在表盘上,爱若珍宝的模样。


    “我只是没有想到……”


    沈柠看出他的心思,捏住他的下颌望他,“以为我会送什么?”


    姜断神情闪烁起来,视线移向别处,不敢看她。


    “姜断。”沈柠故意沉了语气。


    姜断哪里敢和沈柠扯谎,无法,只好嗫嚅着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我以为你会送我饰品。”


    毕竟有项圈的例子在前,他又视自己为沈柠的宠物和附庸,哪里会觉得自己能得到和情事无关的礼物。


    沈柠牵起唇角,“想要饰品还不好说,你想戴在哪里,随你挑。”


    她故意逗弄他,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膛,一路向下。


    “这里,还是这里?”


    姜断脸颊也染上红晕,羞恼地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听你的,你怎么对我都行。”


    沈柠眼中的笑意愈加真切,双手揽住姜断,贴在他的怀里,“我想要你。”


    姜断眼神慌乱,瞥了眼周围来往的佣人,用商量的语气轻声说:“拆完礼物好不好。”


    沈柠也不为难,侧脸亲吻他的唇,落下绵长一吻,直到对方胸膛起伏明显才停下来。


    “行,听寿星的。”她语气宠溺。


    姜断收到的礼物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粉丝送的占了大头,全部拆完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听到管家提醒,沈柠放下手里的书,指挥佣人把礼物先摆在别墅各处,摆不下的则放入仓库保管。


    姜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迟疑地说:“伯父回来看见会不会不太好。”


    “以后你也要住在这里,提前把东西放过来很正常,何况以后你才是老宅地主人,不用看他的眼色。”沈柠漫不经心。


    姜断脸色微变,心中情绪复杂,一时不知道是该惊喜沈柠的认可,还是该难过。


    他不怕被困在老宅失去自由,他只是害怕见不到沈柠,害怕沈柠会变心。


    丰盛精致的晚饭摆在面前,姜断却吃得心不在焉。


    沈柠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没有点破,帮他切了块蛋糕放在盘子里,伸手摸了摸他的平坦的腹部。


    “吃少点也没关系,省得晚点胃里难受。”沈柠说,“今天是生日,先把蛋糕吃了。”


    吃完饭,两人各自去洗澡,姜断仍旧想着白日里管家说的话,揣摩着沈柠的态度和未来,因为失神,险些被洗澡水烫伤。


    他匆匆忙忙把身体清理干净,裹着浴衣出去,在佣人的引导下去往走廊尽头,属于沈柠的房间。


    沈柠的房间宽敞奢靡,吊顶上的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姜断尚没有来得及观察屋子,沈柠就从身后抱住了他。


    “你好快,我还以为我会快一点。”沈柠的发尾还染着湿意,轻轻扫过姜断的锁骨。


    姜断睫羽轻颤,想要转过身面对沈柠,却被沈柠按住肩膀不能动弹。


    姜断放弃动作,低声问:“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不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沈柠有一下没一下揉着饱满的胸肌。


    “阿柠,我……”


    “嘘,别说话。”沈柠食指轻点他的嘴唇。


    下一刻,姜断被推倒在床上,他微微抿唇,轻轻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沈柠凑过去吻他。


    急风骤雨。


    老宅是沈柠长大的地方,是完全属于她的领地,这里触发了凶兽潜藏的本能,索取前所未有的强烈。


    姜断慢慢觉出不对,想要求饶,沈柠却像是早有预料,在他开口前,堵住他所有的声音。


    他无法抵抗,无法令沈柠心软,只能被动承受,沈柠的动作早早将他杂乱的情绪冲散,他所有的心神都转移到沈柠的动作上,紧张地等待她的下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断只觉得再也承受不住,却无法求饶,情急之下,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泪水就已经打湿他整个脸颊。


    他不受控制地哭着,喉咙中发出呜咽的声音,渐渐地,令他脚尖绷紧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沈柠把他从床褥间拉起,两人坐在床上,彼此相拥。


    沈柠取出放在嘴里的东西,轻吻他的脸颊,眼角眉梢尽是餍足的笑意。


    “哭什么,你今天白天那个状态,我还以为做的时候你也会继续心不在焉。”


    第54章 第54章“这次你不能再扔掉了。……


    她什么都知道。


    姜断的心弦,一举一动,皆被她纳入眼中。


    嘴里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走,姜断哭得无法自已,拥紧沈柠,哑声控诉,“别欺负我了,我好害怕。”


    “怕什么?”沈柠漫不经心问。


    姜断倏地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沈柠捏紧他的下颌,“嗯?”


    姜断睫羽轻轻颤了下,抬起眼小心翼翼问:“你以后会让我住在老宅吗?”


    “当然。”沈柠的回答不假思索,似乎理应如此。


    姜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秋日夜晚寒凉的空气令他打了个颤。


    “这里以后是你的家,住在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沈柠懒声说。


    姜断心中弥漫着委屈和恐惧,觉得沈柠对他残忍,她分明说喜欢他,接纳他的病,给他希望,最后却还是要扔下他,把他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姜断强忍落泪的冲动,仍怀着一丝希冀乞求,“那你会经常回来吗,阿柠,我能常常见到你吗,我不想被你忘掉。”


    “……你以后会不会腻了我,去找别人。”


    他问得小心翼翼,眼尾红了大片。


    沈柠凝视他,手指摩梭他眼尾的肌肤,隐约明白姜断在担心什么。


    “是管家跟你说的?”沈柠漫不经心问。


    姜断抿唇,微不可查点了下头。


    “你不想成为我的正式伴侣吗?”沈柠眯起眼睛,故意说,“只要结了婚,有正式、稳定的名分,循例你必须留在沈家老宅,替我打点内务。”


    姜断面色微白,眼眶通红,哑声回答:“我想……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


    “身为沈家的人,就要按照沈家的规矩走。”沈柠没有留任何情面。


    泪水不受控制从姜断的眼尾滑落,姜断脸上露出绝望,却没有犹豫,手臂悄悄环住沈柠,寻求慰藉,“我守规矩,我会留在老宅,求你不要把我扔在这里关太久,阿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饱含绝望和哀鸣,像是被丢掉的幼兽,明知道父母弃他而去,还是固执地守着洞穴,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沈柠望着他,眼中再次流露满意的笑。


    她知道姜断害怕什么,有意逗弄这锯嘴葫芦,就喜欢看他焦急无助的模样。


    遇见姜断当真是让她捡到宝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合她心意,就像是女娲垂怜,专门为她捏造的一样。


    沈柠凑过去,拢住他的脑袋,抵着他的额头,笑盈盈说:“那我们一直在一起。”


    “可是,你不常回老宅……”姜断涩声说。


    “你这样乖,我怎么舍得把你独自扔下。”沈柠轻轻亲他。


    姜断微微睁大眼睛,茫然看她。


    “方才是骗你的,沈家是有规矩不假,但我可以更改规矩。”沈柠捏着他的耳垂,慢条斯理说,“我的爱人,理应同我形影不离。”


    /


    隔日,沈柠没有带姜断在老宅多留,毕竟刘导的剧组经不起一拖再拖,拖延了一个星期,沈柠看得出姜断因为剧组的事情,时不时会心不在焉。


    沈柠大手一挥,当下放了姜断回剧组。


    姜断所在的经纪公司见风使舵,姜断在海悦公馆养伤的那一阵子,没少派人登门造访,他的经济人骆姐人在屋檐下,也上门替经纪公司说了不少粉饰太平的好话。


    沈柠对经纪公司曾想放弃姜断的行为没什么好感,但姜断在风口浪尖上,闹得太过难免适得其反,把姜断的随行助理替换成她的人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左右姜断和公司的合同即将到期,到时候她自会把他纳入她的羽翼下。


    当初韩泽广坑害姜断,差点令姜断丢了性命,沈柠盛怒之下,韩泽广自然讨不到好果子吃,身败名裂不说,至今还在局子里蹲着。


    男主演腿断手伤,男二号全网封杀,带资进组的男n号小网红前段时间撂挑子不干,别的倒是好说,只是男二号的戏份刘导不愿意ai换脸,几个资方也各有想法,剧组进度差点没从零开始,这一个多月刘导熬白了头发,揪着新找的男二号日夜赶进度,总算初见成效。


    甫一见到姜断,拿着剧本和男二讲戏的导演差点没泪流满面。


    “小姜,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沈总不会把你放给我了。”刘导抹了一把辛酸泪。


    姜断抿唇,有些愧疚地说:“是我耽误大家进度了。”


    “别这么说。”刘导摆了摆手,顶着熊猫眼宽慰,“从威亚掉下来也不是你我能更改的,剧组也有应急预案,你回来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还早上许多,估计一个月就能拍摄竣工,我已经很知足了。”


    见姜断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刘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承你的情,我们剧组的经费格外多,你都不知道,我老刘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账。”


    姜断:“……”


    刘导没有和姜断寒暄太久,很快又指挥着演员就位拍摄。


    新来的男二号刚进娱乐圈不久,长得青涩稚嫩,笑起来时脸颊一侧带酒窝,听说私人账号上颜粉无数。


    姜断同他简单点头问好,就去做妆造了。


    在家修养时他没少揣摩剧本,时隔多日再上场拍戏也不会不适应,拍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一连过去多日,竟没半点波折,同姜断对戏的演员无论资历深浅,很快都能在姜断的引导下入戏。


    闲聊时,刘导感慨,“当初胡导给我介绍你时,我还有疑虑,虽说你手上的奖项拿了不少,外界尊称你是影帝,但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尤其是娱乐圈的年轻人难免会有傲气,你又是……”


    顿了下,刘导笑起来,“现在看来是我这把老骨头多虑了。”


    “说起来这是你回国后参演的唯一一个电视剧,后面有接档的没有?有没有看上的,我帮你牵线搭桥。”刘导问。


    姜断谢过刘导的好意,如实说:“阿柠要我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还没有决定。”


    “做明星这行,最忌休息,时间久了,就算是影帝,外界也很容易忘记你这号人物,你就不担心?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和沈柠的感情虽好,但放弃事业做个金丝雀,终究没什么保障。”刘导皱眉。


    姜断垂眼,知道沈柠要他休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考量到他的心理状态需要静养治疗。


    “医生说我的腿需要修养,我自己也想休息一阵子。”姜断说。


    他知道刘导的话是为他好,事业在大多数时候都应该排在爱情之前,做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但他成长环境太过畸形,沈柠对他的意义太过特殊,失去沈柠,姜断的人生必然一蹶不振,香消玉殒。


    说话间,手机忽然弹出提示音,是沈柠发来的消息。


    【结束了吗,我在大厅等你。】


    /


    沈柠今日时间清闲,从姜断的助理那里得知他这两天拍摄任务少,问了时间驱车过来。


    她没有打扰剧组拍摄的打算,在公共大厅寻了个地方坐下,等待时间无聊,就从手机中找出姜断拍的电影看。


    作为演员,姜断的可塑性很高,平日里看着白瘦干净的青年,在专业导演的镜头下,变成了拥有小麦色肌肤,腰腹结实A气十足的漂亮男人。


    镜头下,他的腰腹随着呼气起伏,似乎蕴藏着力量,像是矫健的豹子,劲瘦有力。


    难怪网上有不小的一部分cp粉即便知道她公开的取向,也仍然磕姜断x她。


    沈柠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有些口干舌燥,正想从身边的托特包里翻出雪茄缓解躁意,身旁忽然坐下一人。


    不等她扭头去看,那人先递了杯热饮过来,沈柠垂眼,恰好看见男人白皙清瘦的手臂,以及手腕上挂着的运动手环。


    “要喝点咖啡吗,场务点多了一份,正好分给你,是热的,现在天气凉了,很适合姐姐你暖身体。”


    年轻的男人满脸善意,歪头笑起来时,嘴角边露出浅浅的酒窝,阳光灿烂,非常容易感染人心。


    沈柠看他半晌,笑了下,没有接他的咖啡,“谢谢你,但还是分给你们剧组的人吧。”


    年轻男人笑容微敛,有些失落地收回手臂,“抱歉姐姐,是我唐突了。”


    沈柠笑容平静,没有接话。


    “姐姐,能问问你叫什么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你生得好漂亮。”他的眼睛又圆又凉,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沈柠。”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夏梁,是刘导剧组的演员,姐姐能要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沈柠看他半晌,正要拒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熟悉的声音,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点懒散的笑意。


    她没有理会这个叫夏梁的青年,冲他身后的男人招手。


    “小断,这里。”


    姜断在远处沉默地站了许久,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直到沈柠唤他,才勉强从寒凉的秋日回温。


    “原来姐姐是姜哥认识的人啊,我还以为姐姐只是在这里歇脚。”夏梁语气坦诚,“姜哥,你认识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啊。”


    姜断慢慢走过去,没有理会夏梁,沉默地立在沈柠身前,任谁都能探查到他阴雨连绵的情绪。


    沈柠凝视姜断,不由笑了下,“夏——夏梁先生,我今天是特意来接姜断的,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先离开了。”


    “噢,好的姐姐,回头空闲了欢迎来找我玩。”夏梁开朗地说。


    沈柠拉着姜断上车,一路上,姜断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沈柠观察着他的表情,眯了眯眼睛,调转方向盘,将车开往和海悦公馆截然相反的方向。


    姜断情绪低沉,完全没有发现行驶的路线是他全然陌生的,等线条流畅的跑车在路边停下,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进了一处地下车库。


    姜断睫毛轻颤,茫然地扭头看沈柠。


    “回神了?”沈柠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问。


    姜断怔了下,敏感意识到沈柠话语中的不满,手指不安地蜷缩。


    “刚刚有些累,不小心走神了。”他下意识扯了个慌,眼帘低垂,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太敢看她。


    话音落下,下颌忽然一紧,沈柠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眼对视。


    盯着姜断看了半晌,沈柠缓缓说:“方才看了多久。”


    姜断知道她是问夏梁的事情,委婉地回答,“你们没有聊多久。”


    “原来是全看见了,”沈柠眯起眼睛,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下颌,“他在勾/引我,为什么不过来制止。”


    夏梁那点道行,沈柠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何况他本就是司马昭之心。


    姜断浑身紧绷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


    ,却不想回答沈柠的问题。


    额头上冒出冷汗,他拽着自己的衣角,心中弥漫着惶恐。


    “我……”


    啪的一声轻响。沈柠驻车后解开了她的安全带,打开车门利落下车。


    姜断神情一紧,下意识以为被她抛弃,眼眶霎时酸涩起来,手慌乱摸上门把手,却因为身体颤抖,一时没有打开车门。


    但他的慌乱没有持续多久,沈柠从外面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她没有说话,兀自操纵座位向后移动,直到前面留出足够空间,她才压进去,顺势关上车门。


    “姜断,”沈柠跨坐在他闭合的双腿上,攥住他乱动的手腕,“要我提醒你吗,你是我的正牌情人,你有义务为我挡住外面的花花草草。”


    顿了下,沈柠捏住他的下巴,望着他眼尾那抹蛊惑人心的红,继续说:“不守好我,你就不怕我真被那些人吸引走吗?”


    姜断的表情肉眼可见苍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有些失声,竟没能说出话来,闭上眼,脑海中都是当年他故意被曲焕推下水,反遭沈柠厌恶的那一幕。


    姜断的身体不受控制颤起来,半晌后才压着心中的惶恐回答:“对不起阿柠,你别看他们,他们不如我好……”


    沈柠因他的回答气得笑了下,“姜断,别避重就轻。”


    姜断吓得睫羽轻轻抖动,过了好半晌,眼尾渗出泪痕。


    “我害怕……我怕,我好讨厌那些勾引你的人,但我怕你会觉得我心思重,会像当年一样扔下我……”


    他嗓音颤得厉害,若非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任何声音都被放大,否则沈柠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沈柠凝视他布满惧色的苍白面孔,手掌覆上他的脸颊,唇角轻轻牵起。


    “你的心思多我是第一天知道吗?”她轻声问他。


    姜断若是没那么多敏感的心思,或许两年前也不至于患上心理疾病。


    “我……”姜断抿唇,瞳孔轻轻晃动,回答不上来沈柠的问题。


    “当初我需要一个不作懂事的情人,现在我需要一个懂我的恋人,下次再有人自荐枕席,帮我挡住。”沈柠没有给姜断回转的余地。


    姜断抿唇,身体仍然发颤,却乖巧地点了下头。


    沈柠望着姜断,眼中染上宠溺餍足的神色。治疗是有进展的,她知道两年被她抛弃是姜断的心魔,也是他病症最深的所在,但今日,连姜断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他的病已经好了许多,那些许久不出现的躯体化症状也减轻了。


    沈柠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慢条斯理说:“一码归一码,今天的事情你算是初犯,但我也是要罚的。”


    姜断顿时紧张起来,喉咙滚动一瞬,哑声问:“罚什么?”


    “罚在这里。”沈柠的手指已经放在他的外衣上。


    “阿柠,我害怕——”


    姜断想要拒绝,沈柠却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害怕是正常的事情,这里是一处停车场,现在是白天,来往的人很多,所以记得不要叫太大声,也别挣扎,这车可经不起你乱动。”


    姜断白着脸,身子轻轻发颤,视线粘在沈柠脸上,似乎不去看她手上的动作,他就不会害怕。


    依照沈柠的资历和经验,加上她本就花样百出,姜断无论如何也不是沈柠的对手。


    在车里不好施展拳脚,但沈柠的目的重在惩戒,没有深入的心思。


    她短暂解开了姜断身下的锁。


    苦于药物影响,他的身体仍然受限,但仅限于软硬的区别,其余和正常人所差无几。


    沈柠动作娴熟,很快姜断就被羞耻裹挟。


    等惩罚结束,他已经瞳孔失焦,下颌挂着晶莹涎液。


    沈柠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坏心地凑在他耳边说:“刚刚有人从我们车边经过,往车里面看了好几眼,你猜他是不是看见了?”


    于是姜断再也忍不住,哭声从紧咬的牙关溢出。


    “呜……”


    沈柠自然是骗他的,但这也是惩罚中的一部分,所以她便看着他哭,没有解释的意思。


    姜断实在是害怕极了,手臂死死攀着沈柠,喉头微微发出哽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柠打算哄哄他的时候,姜断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物。


    是一只沉甸甸的亮金色手镯,上面嵌满了璀璨的钻石,中间缀有一枚铃兰形状的白色吊坠,和当年手链上那个很像,只是更加漂亮精巧,整只手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姜断仗着车内狭窄,谁也施展不开,飞快地把镯子戴在了沈柠的手腕上。


    沈柠挑眉看他,“这是干什么?”


    “我托人定制的镯子,今天才送到手上,”姜断简明扼要,却没有说这只镯子花掉了他这两年大半的积蓄,无偿给品牌方代言打黑工,求了品牌方许久才得到。


    “这次你不能再扔掉了。”姜断仗着沈柠心情好,小声要求。


    第55章 第55章“为什么跪在这里。”沈……


    姜断的病已经治了有一段时间,他向来讳疾忌医,嘴上答应沈柠积极治疗,但因为介怀那药的副作用,加上药物注射过于疼痛,每日打针和上刑一样,总想耍花样躲掉。


    那日趁着沈柠出差,竟真让他躲了几次,沈柠回来发现后勃然大怒,在床上狠狠折腾一番,这才让他老实了下来。


    空闲时,沈柠私下问过伊森和裴姒,姜断并非心智软弱之辈,研究所研制出的那种注射剂也非空有虚名,只要使用药物且坚持到年后不受刺激,就康复有望。


    沈柠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在伊森的建议下,打算找个机会试试姜断的反应。


    刘导的剧终于正式结束了拍摄,只差后期剪辑,若运作得当,通过审核后就能正式上映。


    趁着剧组所有人都在,刘导设庆功宴宴请整个剧组,姜断不能推脱,在床上赖了许久,不得不从沈柠的怀中钻出去,起身准备赴宴。


    沈柠躺在床上,懒洋洋盯着姜断走来走去的背影。


    两人腻在一起的时候,大影帝鲜少能穿上衣服,无论是完美符合黄金比例的身形,还是劲瘦有力的流畅腹肌线,亦或者腹肌下那两道引人深入的凹痕,对沈柠而言都堪比国宴。


    姜断的身体敏感的要命,分明两人方才还紧紧相贴,现下离开沈柠,在屋子里走了没几步,沈柠目光所注视的肌肤还是害羞得红了大片。


    姜断避开沈柠懒散看过来的视线,嗓音微微沙哑,“阿柠,晚上想吃什么,我洗完澡,给你做了饭再去。”


    沈柠扬了扬眉梢,不假思索地报菜名:“辣子鸡,蟹黄豆腐。”


    她的胃病已经留了病根,依靠现代科技温养多年依旧敏感脆弱,任何刺激肠胃的食物都对她伤害很大,偏偏她始终无辣不欢。


    若是几个月前,姜断不敢忤逆沈柠,只能偷偷减轻食材的辣度,用完全不辣的辣椒蒙骗沈柠。


    现下,姜断垂眼,仗着沈柠的宠爱回答:“辣椒用完了,换一道菜好不好。”


    “去楼下买点。”沈柠不买账。


    姜断抿唇,小声说:“楼下也卖完了。”


    “……”沈柠。


    沈柠扑过去,轻轻扯他的脸颊,“这种话也拿来糊弄我?”


    姜断眨了下眼睛,已经能熟练分辨沈柠是否动怒,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摸了两下。


    “不吃辣子鸡,好不好。”姜断用商量恳求的语气说。


    沈柠看他半晌,难得败下阵,“算了,随便你做点什么。”


    顿了下,她眯起眼睛,不容置喙地说:“晚上回来不准上床。”


    姜断抿唇,微微弯身,将脑袋抵入她的颈间,从善如流说:“不上,我都听你的。”


    有关沈柠的事情,姜断从来不含糊,他用有限的时间准备出一桌丰盛的菜肴,尽可能满足沈柠的味蕾。


    沈柠坐在长桌的一端,不紧不慢品尝娇夫的劳动成果。


    掀起眼皮见姜断急急忙忙拿了几件衣服往身上套,轻轻蹙眉,放下筷子跟了过去。


    自从姜断名正言顺同沈柠住到一间卧室后,沈柠在连接主卧的衣帽间腾了一小块地方给他放衣服。


    在服装穿着这方面,姜断明显缺乏天赋,以前出席正式场合,他的经纪公司会把搭配好的衣服给他,平常,他恨不得把白衬衫牛仔裤焊在身上,休闲一点就是一套套相差无几的运动服。


    沈柠走过去,顺手帮他拿了套新中式改良西服。


    偏长款的高领西服恰到好处遮住他脖子上的皮质项圈、手腕上的手表,以及和他大腿紧密贴合的锁。


    眼见象征她所有物的标识被一一遮挡,沈柠面色微暗,扯着他的衣领,吻着他的唇狠狠碾磨,直到怀中的青年整个身体软下去,喉咙中发出呜咽的声音,她才将人放开。


    “


    去吧,”沈柠看了眼时间,“九点前回来,我准时让司机去接你。”


    “嗯。”姜断凝视沈柠,毫不犹豫地应下。


    姜断离开,宽敞的屋子显得更加安静。


    沈柠随手整理衣帽间过季的衣服,回味着姜断方才的穿着,认为他很适合新中式的风格,打算空闲时让品牌送一组过来。


    倏然,她目光微凝,落在玻璃柜的一角。


    是一款已经被她淘汰的老款女士包,大概是两年前的款式,因为造型像贝壳,沈柠去海边休假时用过几次。


    沈柠打开柜子,顺着记忆翻找,很快便拿出一条金色手链,链身上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铃兰,抛开白贝母失去光泽的因素不谈,和沈柠手镯上挂着的那枚很像。


    当初,沈柠认定被海水侵染的手链暗淡无光,不好再送还给姜断,便让苏特助从她拿了一条崭新的送还给姜断,倒是阴差阳错,把姜断的情义留了下来。


    沈柠拿着手链反复看了半晌,随手扣在手腕,同手镯叠戴在一起,漂亮极了。


    深秋寒风阵阵,沈柠泡了个热水澡,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又翻出姜断从前拍的作品看。


    这次姜断演的是被敌国俘获的三军主帅,是他早期的作品,剧情槽点很多,上映及扑街,但姜断这个角色却确确实实爆了,毕竟美强惨在哪里都是热门。


    一个被俘后困囿敌营的伟光正角色,不肯低头,自然吃尽苦头,到最后连他的国家都放弃了他,他仍然心向光明。


    随着姜断的大火,这个角色在二次创作领域嬷嬷无数,一度被誉为正派经典。


    一部电影结束,距离沈柠规定的九点只差十分钟。


    司机早早给她发了消息,说已经在刘导宴请的那家私厨外等姜断了。


    姜断对沈柠言听计从,沈柠说九点,姜断往往会提前一刻钟,正想问问司机接到了没有,姜断的聊天框先弹了消息出来。


    【姐姐,姜哥喝醉了,一直在厕所吐呢,你方便来接他一下吗?】


    【你还记得我吗,姐姐,我是那天给你递咖啡的夏梁。】


    沈柠拧眉,发消息回复:【是姜断让你拿他的手机发的消息?】


    【我偷偷拿的。】对面倒是不隐瞒,大方承认偷拿手机的行径。


    【今天吃饭刘导请了几个圈子里威望很中的后期制作,姜哥跟他们多喝了几杯,我有些担心他,才想问问姐姐有没有时间接姜哥回去。】


    沈柠遇到过想上位的漂亮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夏梁这小绿茶的段位在她眼里实在不够看,夏梁的一举一动对她来说和司马昭之心没有区别。


    【姐姐,你今天方便吗,要不要给我个地址,我把姜哥送过去,还是说你们今天晚上不见面】


    【那我是不是太唐突了,姐姐,太抱歉了,我拿我的私人号加你,跟你单独道歉吧。】


    沈柠轻轻捏了下眉心,正打算敷衍夏梁几句,让他赶紧把手机还回去,司机就在私厨外等着,她用工作手机给司机发了个消息,嘱咐司机进去把‘醉酒’的姜断带出来,尽早结束这出闹剧。


    不等她发消息过去,那边又发消息过来。


    【抱歉,上厕所不太方便,有点耽误了,我马上回去。】


    【姜断?】沈柠扬起眉梢。


    【嗯,夏梁的事情我会解决,你放心。】


    沈柠牵了牵唇角,不再回答。


    灯光明亮的走廊上,姜断关掉手机界面,冷冷抬眼,“你偷我的手机,就为了和沈柠说那些?”


    夏梁被抓包,面上也不显尴尬,只阴郁一瞬,便挑衅说:“姜哥,我也是关心你,大家都是一个剧组合作过的,我刚才真以为你醉了。”


    “是想关心我,还是想关心到我伴侣的床上,夏梁,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姜断语气冷然。


    夏梁唇角微微下撇,“我知道姜哥之前从威亚上摔下来,因祸得福,意外逼沈柠承认了和你的感情,对姜哥来说是意外之喜,所以姜哥草木皆兵,但做人应该大度点,想沈柠那样优秀的人,本就应该多一些选择,不是吗?”


    姜断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沈柠是应该多一些选择,但是可供选择的优质货物,还是下等赔钱货,我自有分辨的能力,像你这样的次品,我并不认为值得纳入选择之列。”


    夏梁表情难看,索性已经撕破脸,干脆咒骂一声,质问说:“沈柠知道你心思这么多吗。”


    姜断被说到痛处,表情微变,身体轻轻颤了下,但他很快又想起那日在地下车库,沈柠拥着他,说他可以有小心思,也有权力帮她挡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他是被允许的。


    这样想着,姜断慢慢镇定下来,睨着夏梁,冷冷说:“先管好你自己再说,若再让我发现你接近沈柠,我有的是能力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


    同夏梁耗了不少功夫,姜断和司机碰面时已经比沈柠规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


    又因为第一次赶走沈柠身边的烂桃花,心中忐忑极了,即便是在车上也是正襟危坐,表情紧绷着,双眼隐隐透出几分慌乱。


    司机看破不说破,抵达海悦公馆后,恭敬地请姜断下车。


    开门进屋,屋子里的灯照常亮着,却不见沈柠踪迹。


    姜断转了一圈,见只有书房的门紧闭,知道沈柠应该是有临时会议,去办公了。


    他刚做了心虚的事情,哪里敢直接进去见她,思来想去,换了衣服跑进浴室洗澡。


    沈柠工作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最近有几个小公司在和苍耀竞价,对方的价格压得很低,对苍耀多少有点影响,沈柠已经派人去交涉调查,若是对方真有什么压成本不损质量的好办法,沈柠会考虑出个好价钱收购这几个小公司。


    司机早早给她发了消息,说已经把姜断送回来了。


    沈柠伸展腰身,推开卧室的门。


    四四方方的大屋子,什么东西都一览无余。


    沈柠目光凝于一处,扬了扬眉梢,缓步走过去。


    “怎么在床边跪着。”沈柠声音有带着懒意。


    姜断肌肤泛红,因为羞耻和心虚,不敢看沈柠,低垂着头,只露给沈柠一个黑漆漆的脑袋。


    “走之前,你说过我今天不能上床。”他哑声回答。


    “那你的衣服呢?”沈柠饶有兴致地问。


    姜断睫羽颤了下,“卧室只能穿睡衣进,洗完澡发现睡衣全被洗了。”


    五六套换洗的睡衣,统统被沈柠扔进洗衣机,平日里,沈柠是不会洗衣服的,她的衣食起居已经完全外包给姜断和偶尔上门的罗姨。


    姜断拿不准运行不到半个小时的洗衣机是不是沈柠故意为难,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大剌剌跪在毛绒地毯上,任由沈柠发落。


    沈柠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故意为难他,“罚你不能上床是因为你没有按要求做辣菜,可没有让你跪着的附加惩罚,你自己无端加上,做了什么错事,自己坦白。”


    姜断面色泛白,下意识回答:“我不该对付夏梁,不该……”


    “错了。”沈柠冷声打断他,居高临下说,“夏梁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我本来要奖你,你却把这当成错事,姜断,


    你还是没学会。”


    姜断吓得红了眼睛,以为沈柠又要扔掉他。


    他想开口解释,却先发出了闷哼的声响。


    “呃——”


    沈柠竟踩了他那里!


    不适感弥漫全身,姜断却奇迹镇静下来,似乎沈柠的动作对他来说是种安抚。


    姜断红着眼眶,哑着嗓音小声说:“我错了,我错了,这次真的学会了。”


    “为什么跪在这里。”沈柠又问了一遍。


    这次姜断冷静思考,回答说:“我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回来,没有事情比你的命令还重要,我应该尽早回来。”


    沈柠轻轻扬起下颌,眼中终于露出几分满意。


    “乖孩子。”


    她这样说着,脚下的力道却又重了几分,笑盈盈说:“作为奖励,今晚我帮你解开那个好不好。”


    说是奖励,事实上,她只想试试没有金属之后的脚感。


    对于沈柠的司马昭之心,姜断耳尖透红,无可奈何,只能隐忍地点了下头。


    第56章 第56章“下次轻一点。”


    沈柠少有玩脱的时候,和之前每一任情人上床时,作为索取方,她总会把握分寸。


    但情使人难以自已,姜断的躯体对她的吸引力太大,她因脚感奇特觉得新奇,一时没有把出分寸,竟是生生把人……


    总之,姜断当场哭了出来,极惨烈的那种,愣是认定自己坏掉了,就算沈柠用手腕上那个姜断以为被丢掉的手链哄他,也没把人哄好。


    姜断罕见耍起性子,竟一晃半个多月没怎么理沈柠。


    沈柠纵着他的性子,由着他去,左右她会盯着他按时打针,到了晚上,两人还会照常睡在一张床上。


    当然,沈柠不算太在意是否睡一张床,临近过年,她忙得厉害,几乎和陀螺一样,恨不得倒头就睡,哪里会在意另外半边大床有没有人。


    倒是姜断的行为,别扭又可爱得不行,分明气性不消,但每天晚上都绷着脸上床,蜷缩在双人大床的小小一角。


    有天沈柠心血来潮想捉弄姜断,从他进卧室就盯着他,盘算着让他出去睡,结果他根本不敢看她,低垂着头,眼尾习惯性泛着一抹红,搭配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唇,活像是沈柠要欺负他一样。


    沈柠心下一软,干脆由着他搞楚河汉界。


    仅限于睡着前的楚河汉界,沈柠睡大床睡习惯了,睡着后姿势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姜断也就做做表面功夫,事实上根本没有反抗沈柠的心思。往往第二天早上,姜断都乖巧地缩在沈柠怀里。


    刘导的剧上映在即,为保证收视率,几个主演要开直播为新剧宣传。


    姜断注册了直播号,按时登录直播页面,打开直播。


    作为行业内公认的话题王,直播上线没有五分钟,直播间就已经人满为患。


    姜断第一次直播,互动显得生涩,好在刘导第一时间拉了五个主演多人连麦,暂时缓解了姜断的困境。


    【好帅!姜姜好帅啊!】


    【终于等到姜姜了,姜姜一会儿能不能挑粉丝连麦互动。】


    【呜呜新戏的路透图都好帅,姜断我要做你的狗。】


    【主播在哪里直播,看身后装潢有点像海悦公馆,当明星就是好啊,干了没几年都能住这种顶级豪宅了。】


    【前面哪来的黑子,都什么时代了,往人身上泼脏水不先恶补一下资料吗,姜姜的薪资之前就爆出来过,基本是行业最低标准。】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我们姜断宝宝是苍耀掌权人的小娇夫吧,小娇夫住在霸总家不是很正常。】


    【原来两人同居了吗,cp粉狂喜。】


    【***毒唯悄悄死了。】


    【不是,真有人信姜断和沈柠是情侣啊,他俩明显是逼不得已的炒作,稍微懂点的都知道,姜断这种戏子出身,碰不上沈家这种超级大豪门,就算说他是江家的孩子也没用,没受过大家族的熏陶,没有耳濡目染,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蠢货。】


    【就你懂,懂帝,黑的白的都让你说完了。】


    姜断:“……”


    耳麦里,刘导正在对直播间的观众做答疑:“是的,我们的新剧《帝王谋》档期已经定了,相约寒假黄金档,各大平台会同步上映。”


    “拍摄过程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想必大家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挫折已经全部过去了,我们全组人员经历磨难坎坷,各自有所斩获,相信做得比以前更好。”


    “几位主演直播间的观众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一并为大家答疑。”


    姜断沉默,他的直播间好像吵起来了。


    他悄悄关掉连麦的声音,对直播间的粉丝安抚说:“大家别吵了,我们今天主要是宣传新剧,还是不要讨论有关我个人的话题了,等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会和你们单独聊。”


    但他的劝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直播间的观众吵得更加厉害了。


    姜断绝望闭了闭眼。


    恰好这是,他听见刘导挨个询问主演直播间的情况。


    “小万,直播间的观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小万耸肩,“他们问我和姜哥什么时候二搭,我说不知道。”


    “夏梁呢?”


    “他们问的问题您刚才已经解答了。”


    刘导点点头,“小姜,你那边热度最高,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姜断心情微紧,不敢说热度高是吵架吵上去的,只能说:“没有问题。”


    但刘导没有就这样放过他,他忽然伸了伸脖子,看着弹幕读了出来:“导演,别看姜断脸上镇定,但他心估计都凉透了,刚去看了一眼,姜断直播间吵起来了,因为屏蔽词太多,全是*号。”


    刘导:“???”


    姜断:“……”


    刘导沉默半晌,正要问姜断是怎么回事,视频窗口里,姜断身后冒出一道人影。


    时间已经很晚了,沈柠原本只是想问姜断有没有打针,手掌轻轻拍上姜断的肩膀,却将人吓得陡然一个激灵。


    对上他小鹿一样惊慌的眼睛,沈柠扬起眉梢,不紧不慢笑了下,“你在做什么?”


    滚动飞快得弹幕骤然停息一瞬,只剩寥寥几个人还在骂。


    沈柠扫视一圈,转瞬明白姜断在直播宣发新剧,她站在姜断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弯身,做出一个完全掌控的姿势。


    她大致看了眼弹幕消息,拔下姜断的耳机,改为外放,先冲刘导打了个招呼。


    刘导见沈柠出镜,心中一喜,知道财神爷终于来眷顾他了。


    沈柠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就连正规媒体都不敢随意放沈柠的照片,但以沈柠的权势地位,加上不俗的外表,一旦露面就是妥妥的热门流量。


    于是姜断的直播间在短暂停止一瞬后,热度再次炸了,直登平台榜首。


    “阿柠,我可以自己解决,很快直播就结束了。”姜断轻声说。


    沈柠侧头望向他精致分明的侧脸,漫不经心问:“不和我吵架了?”


    姜断浑身一紧,脸因为被戳破心事,瞬间红透,他抿唇,嘴硬地说:“没吵架。”


    “是没吵架,和我冷战是不是。”


    沈柠哼笑一声,也没太难为他,转而读出其中一条弹幕,“姜断是见不得光的情人,早晚被沈柠抛弃?”


    她瞥了眼姜断苍白的面色,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当作安抚。


    “让某些人失望了,我和姜断正在热恋期,顺利的话会在明年下半年结婚。”


    弹幕再度铺满整个屏幕,cp粉磕生磕死,堪比过年。


    有人仍旧提出质疑。


    【早期采访,你不是说过是不婚主义,说谎也不管前后逻辑吗?】


    沈柠神色平静,“遇见姜断前,我的确是不婚主义,现在看法更改不是很正常。”


    cp粉继续磕生磕死。


    因为沈柠的出现,弹幕上九成不满的黑粉水军销声匿迹,直播间恢复之前和谐的氛围。


    沈柠拥着姜断,温声说:“今天是姜断第一次直播,希望大家能多包容一下,一会儿我让


    助理给大家开总金额十万的抽奖,给大家添彩头,希望大家能关注即将开播的新剧。”


    “九点半抽奖会在《帝王谋》官方直播间和姜断直播间同步,大家不要错过。”


    【我靠!这就是霸总吗,果然财大气粗。】


    【对不起姜断,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姜粉了,我是柠粉。】


    【对不起姜断,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姜粉了,我是柠粉。】


    【平台规定单次抽奖活动不能超过五万,十万是平台的上限,但不是沈总的上限。】


    【呜呜如果不是姜断,我这辈都遇不见沈总这样的人,姜断我要粉你一辈子。】


    最高兴的当属刘导,只是一场普通直播,就平白从沈柠手里白得十万抽奖赞助,要是每次都能这么顺利,他的导演生涯就有盼头了。


    沈柠迅速联系助理小柯,让他登录姜断的直播号负责抽奖事宜。


    直播结束,姜断睫羽轻颤,悄悄望向沈柠,欲言又止。


    沈柠对上他的目光,扬眉笑说:“还生我的气吗?”


    姜断赧然,哑声说:“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躲着我?”沈柠追问。


    姜断脸颊蒙上一层薄薄的红,低垂着头不说话了。


    沈柠盯着他的表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哑然失笑,“做怕了?那天是我不好,没有收住,脚感真的很好——”


    “不许说!”姜断猛地伸手,轻轻捂住她的嘴,面上又气又急,“不许再说了。”


    沈柠笑了下,隔着腕表攥住他的手腕,轻轻吻了一笑他的手背。


    “不说了。”沈柠又问,“还要冷着我吗?”


    姜断抿唇,倾身搂住沈柠腰身,依偎着同她贴合,小声说诉求:“下次轻一点。”


    沈柠眼中漾出笑意。


    /


    冬天总是来得格外的快,空气一下子冷下来,温度降至冰点。


    刘导的剧如期上映,有赖于精良制作和顶级宣发,姜断主演的《帝王谋》很快爆火,讨论如火如荼。


    姜断听从沈柠的要求,不再和之前的经济公司续约,暂时停掉一切活动,在家修养。


    他的腿之前零零散散养着,好了大半,但跳舞总是受限,天冷下来,去到外面,没有地暖,便感觉小腿一阵无法忽视的刺骨寒意。


    对于能令沈柠开怀的东西,姜断向来紧张得厉害,他不敢和沈柠说他的顾虑,趁着沈柠去总部开会,偷偷挂号看医生。


    万幸的是腿恢复得很好,没有留下后遗症,面对姜断的主诉,医生认为是他心理过于紧张的缘故,让他调节心情。


    姜断稍稍放心,趁着时间还早,赶回家准备给沈柠做饭。


    计程车停在小区门口,姜断拎着新鲜的食材下车,抬眼却发现大门口有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青年徘徊,时不时抬头向林立的高楼看去。


    那人很快也发现了姜断,他的脚步有些踌躇,但很快迎上来。


    姜断瞳孔微缩,“是你,你怎么……”


    那人露出的双眼凹陷失色,声音也不复当年盛气,“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


    第57章 第57章“不准。”


    新年降至,集团事务进入收尾阶段,所有人都忙得厉害。


    沈柠审批完财务报上来的新年员工福利,正准备让助理把文件送回各处,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进。”


    有些出乎意料,来人是因故休假将近三个月的郝特助。


    沈柠扬起眉梢,嗤笑说:“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到明年。”


    郝特助抿了抿唇,低声说:“抱歉,因为我个人原因,给公司添麻烦了。”


    “我这倒是没什么,想道歉不如去找苏琪她们。”沈柠向椅背一靠,语气懒散。


    郝特助垂眼,无声抱紧怀中的文件,“我知道的,和苏特助交接工作的时候,我已经和她赔礼道歉了。”


    “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看看我新买的岛怎么样。”沈柠说。


    郝特助走到沈柠电脑前,同她挨近了一些,鼻间隐约能嗅到她身上极淡的玫瑰香。


    郝特助有些不自在,迟疑半晌,悄悄又离沈柠远了些,心不在焉地说:“非常漂亮的海岛,设施也一应俱全,您的眼光一向不错,买下它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这座海岛原本是属于一个E国贵族,前一段时间他们家族破产,资产进行拍卖时正好被我碰见而已,没花什么功夫。”沈柠轻描淡写。


    “等过完年,我打算带姜断过去住一段时间,住在海岛说不定有益他的心理健康。”沈柠说。


    郝特助神色黯然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沈柠微微收敛笑容,眸色冷了一些,“随染,我们共事多年,我是什么规矩,你应该清楚得很,我给你近三个月的时间冷静,但也仅此而已。”


    沈柠是个重权重欲的工作狂,她身边情人如过江之鲫,但从不会从公司选,曾经有个能力出众的年轻秘书向沈柠示好,试图一步登天,被沈柠发现意图后,隔日便被请离了公司,丢掉了工作。


    郝特助知道,沈柠在向他下最后通牒,他在她那里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她已经给了他很多次机会了。


    要么收心,要么滚。


    郝特助内心酸涩极了,从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只要沈柠不会喜欢别人,只要不再出现俞望那样的存在,他这个和沈柠朝夕相处的特助便是最特殊的。


    但现在,他的梦碎了。


    郝特助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沈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沈柠看他半晌,关掉海岛的平面图,“你找我什么事情。”


    “F国分公司发来消息,俞望不见了,连带着他的护照一起。”


    自从俞望被沈柠彻底清算后,便被沈柠送往了F国分公司,做拿基础薪资没有任何福利待遇的文职职员,护照一直扣在分公司,如无意外,沈柠这辈子都不会想再看见他。


    沈柠表情一冷,语气沉了一些,“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郝特助说,“分公司的负责人现在正和几家航空公司交涉,要客户信息,虽然还没有要到,但护照被偷走,俞望十有八九是回国了。”


    沈柠捏了捏眉心,罕见露出几分烦意。


    她倒是不担心俞望回来之后,会对她伺机报复,一个被拔了爪牙的小猫咪,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她担心俞望去找姜断的麻烦。


    姜断的心理疾病好不容易有了痊愈的迹象,她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故,让姜断又回到原点。


    “需要我让人在国内找俞望的下落吗?”郝特助问。


    沈柠摇头,“不用。”


    她说着,站起身,拎起厚实的毛呢大衣穿上。


    郝特助怔了下,“您要走吗?”


    沈柠看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淡声说:“让分公司负责人继续找俞望,确定他回国后立即告诉我,天色不早了,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你们也尽早回家休息。”


    “明白了。”


    夜幕降临,空气降至冰点。


    沈柠驱车回家,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诱人的菜肴香气。


    换下厚重的冬衣,踏着毛绒拖鞋走入餐厅,姜断正端着菜出来,身上系着碎花围裙,额间碎发垂落下来,显得格外温淑贤良。


    “今天吃什么?”沈柠有些期待的问。


    姜断摆好碗筷,给沈柠盛了一碗汤。


    汤碗触碰桌面,发出清脆声响。


    “酸汤肥牛,西湖醋鱼,还有汤和几道炒菜,是你平常喜欢吃的。”姜断低声说。


    沈柠舀了勺鸡汤送入嘴里,神情微顿,抬眼看向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跟我说说。”


    姜断坐在沈柠身边的餐椅上,手指悄悄抓紧膝盖上的围裙。


    他自然不想透露有关俞望的事情,他对俞望忌讳得紧,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在,他总觉得俞望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正宫,而他永远是躲在阴沟里觊觎沈柠的老鼠。


    姜断不喜欢俞望。


    他不想提起俞望,不想让沈柠想起还有俞望这个人。


    他的行程沈柠每日都要盘问,不着痕迹删去俞望的存在,沈柠应当不会发现吧……


    他心中打鼓,但欲望占据上风。


    姜断用勺子轻轻拨弄面前汤羹,轻声说:“今天没做什么,早上我去医院复查了腿伤,下午去买了菜和水果,都是你爱吃的。”


    沈柠盯着他看了半晌,姜断眼帘低垂,汤碗里的鸡肉都快


    被他搅散了,心事一览无遗。


    沈柠扯了下唇角,也没拆穿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肥牛含入嘴中。


    “打针了吗?”沈柠问。


    “……还没有。”


    沈柠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淡声说:“吃完饭来卧室,我给你打。”


    她说着,站起身,作势向卧室走。


    姜断愣了下,“你不吃了吗?”


    沈柠居高临下看他,淡声说:“不吃了,今天不怎么饿。”


    宽敞的餐厅很快只剩下姜断一个人,沈柠不在时,姜断总觉得孤寂不安。


    他揉了把脸,执着筷子,慢吞吞夹了一片冷掉的菜。


    调味料在舌尖瞬间炸开,咸得姜断蹙起了眉头。


    好咸。


    姜断睁大眼睛,意识到什么,又尝了尝其余几道,每道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有的菜没放盐,有的放了致死量的盐。


    鸡汤更是如此。


    难怪沈柠会是那样的反应。


    意识到因为做饭时走神捅了篓子,姜断如同做错事的孩童,茫然得看着满桌菜肴。


    沈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坐在梳妆镜前擦身体乳。


    借着镜子,她看见姜断慢慢走过来,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地看她。


    沈柠没有理会,挤出身体乳放在手上,正要抹开,姜断竟大着胆子走过来,轻轻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膝盖一弯,清瘦的身躯倾下来,有些心虚,却还是慢慢抬眼看向沈柠,一双眼睛清亮透彻,纯粹温顺。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人,他跟我说了很多阿柠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做饭的时候总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说的那些事情,放错了调料,阿柠我错了。”他小声说。


    白天,俞望和他说了很多事情,这些年俞望被磨平了锐气棱角,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变得灰扑扑弥漫着沧桑和死气,但说起沈柠,他眼里总是带着光亮,似乎说上三天三夜也不够。


    俞望说,沈柠小时候是个很乖巧的人,她只是单纯的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得到身边人的爱,但沈家的氛围太窒息,逐渐地,沈柠发生了改变,她仍然渴望关爱,却极度挑剔,对所有对她表露善意的人都抱有戒心。


    俞望其实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和沈柠成为朋友。


    姜断仰起头,露出没有被项圈完全覆盖的脆弱喉结,低声重复:“阿柠,我错了。”


    “错在哪里了?”沈柠问,语气藏着些许危险的意味。


    姜断抿唇,“我不该见那个人,不该跟他说话,不该因为他,放错了调料,不该欺骗你,刚才抹去那个人的存在。”


    不得不说,跟在沈柠身边久了,姜断已经能完全答出正确答案。


    沈柠扬了扬眉梢,伸手抚摸姜断毛茸茸的脑袋,以示赞许。


    “这次就不罚你了,但不准再见那个人,就算他找上门来也不许和他交流,离他远一点,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沈柠把他拉入怀里,环住他的腰身,用命令的语气说。


    姜断垂眼,任由她的手探入布料之下,他凑过去,虔诚地吻她的额头,呼吸发颤,轻轻应下沈柠的话。


    “我再去做点吃的好不好,你的胃需要精细养着,吃完饭,我随你处置。”姜断用商量的语气小声说。


    “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沈柠应允。


    姜断没有立即去做,他腻在沈柠怀里,仗着沈柠心情尚好,低声问:“他看上去有些可怜,你会原谅他吗,会……会重新……”


    他语气越来越沉,说到最后,艰涩得说不下去。


    沈柠看他半晌,牵了下唇角,“你想我原谅吗?想让我和他重修旧好?还是想让我可怜他?”


    姜断表情倏然一白,“不准。”


    “不准什么?”


    姜断抿唇,不说话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细蒙蒙的小雪,窗户上泛起朦胧的雾气,挡住了屋子里相互依偎的两条人影。


    翌日,得知俞望私下见过姜断,沈柠一面通知分公司停止搜寻,一面从联系人列表翻出许久未被她关注的名字。


    多年过去,俞望仍用着从前的手机号,他像是在等沈柠的电话一般,沈柠才拨出去,他便接了起来。


    “沈柠……”他声音沙哑,语气中藏着期许和缠绵。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见一面,苍耀总部大楼,时间你定。”沈柠开门见山,平静地说。


    俞望攥着手机沉默良久,哑声说:“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大概一个小时。”


    /


    俞望没有让沈柠等,一个小时后,他如约抵达总部大楼的会议室。


    多年不见,他脊背有些佝偻,面颊凹陷,稍微出现一点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就令他难受得皱起眉头。


    F国举目无亲,银行卡被冻结,事业一落千丈,加上一些早就存在的精神问题,俞心理身体双重打击,俞望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吃了不少苦头。


    这些都曾是写在邮件里报告给沈柠的。


    沈柠见他穿得单薄,端了杯热水给他。


    俞望搓着温热的水杯,多次看向沈柠,欲言又止。


    “其实我很惊讶,你这么痛快就过来了。”沈柠说。


    俞望神色黯然,“沈柠,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了,你把我关在冰天雪地整整三年。”


    沈柠平静地望他,“你心里很清楚原因,不只是因为姜断。”


    俞望眼眶一红,倔强低下头,没头没尾地问:“你决定是他了吗?”


    沈柠抽出一根雪茄点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和我长得很像。”俞望一时没绷住,眼中落下泪,“选择他……有我的原因吗,哪怕只是一点。”


    “没有。”沈柠没有给俞望留任何念想,居高临下望着他,“俞望,你从国外跑回来,想必路上也吃了不少苦,我放过你了。”


    俞望猛然睁大眼睛,泪眼朦胧看她,“什么意思?沈柠,你不能——”


    “俞望,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你不用再回F国了,我会让人向你银行卡里打钱,看在认识一场,给你一个从新开始的机会。”沈柠平静叙述,并没有给俞望选择的余地。


    “不要再去找姜断,也不要再找我,否则,连F国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沈柠说。


    第58章 终章:上他要活着,活着见沈柠。……


    临近除夕,沈柠带姜断再度回到老宅。


    沈家老宅远离喧闹市区,依山傍水,选址同几处老牌家族挨得很近。


    除夕夜,一栋栋平日里没什么人气的庄园都灯火通明起来。


    时不时有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极了。


    昨日下了雪,天气寒凉,地上铺着薄薄一层积雪。


    姜断坐在秋千上,安静地望着夜空中的烟火。


    庄园里养着的兔子害怕枪林弹雨般的声响,早就四处乱窜回窝了。


    两只孔雀倒是不怕,踩着积雪闲庭信步。


    管家给姜断带了一碗鸟食,吸引过来的不止两只孔雀,还有附近山林觅食的鸟。


    白孔雀落在姜断身旁,同它一起停留在轻轻摇晃的秋千上。


    姜断垂眼对视半晌,伸手轻轻抚摸颈上的绒羽,牵了下唇角。


    “鸟食没有了,明天叫管家给你加餐。”姜断低声说。


    肩膀忽然一沉,这才发现沈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倾身将他环住。


    姜断眼中溢出些亮光,比天边的烟火还要璀璨。


    “阿柠,你忙完了?”


    “嗯,和弓影公司的执行总裁开视频会,对方眼大肚子小,产品只是勉强过关,就敢狮子大开口,费了半天口舌。”


    “谈拢了吗?”姜断问。


    “没有,价格不合理,对方打价格战抢了苍耀几笔大生意,但能不能完成那几笔订单都是未知,由着他们去好了。”沈柠漫不经心地说。


    姜断眨眼,内心十分认同沈柠的做法。


    “我在屋子里找你半天,遇见管家才知道你出来了,外面冷,别冻着。”沈柠贴上他的脸颊,感受他冰凉的


    体温。


    白孔雀十分亲近沈柠,见沈柠过来,顿时飞下秋千,蹭到沈柠的腿边。


    “冬天不方便自由采食,多喂它们一些也好抵御寒冬。”


    “它们的窝里都有加热设备,哪里用得到御寒。”沈柠笑了下,捏住他的下颌,浅吻他泛着凉意的唇,直到两人身上有了燥意,才意犹未尽放开,“还有一会儿饭就做好了,你要在这里坐一会儿,还是先和我进去?”


    姜断犹豫一瞬,低声说:“方才崔伯父似乎在和伯母争执,你先进去看看吧。”


    沈卿岚和崔修齐吵架不是稀奇事,除夕夜能聚在一堂纯粹只是遵循家规走个仪式。


    但马上就要吃团圆饭,两人若是在饭桌上还冷着脸,多少也会影响沈柠和姜断的心情。


    沈柠收敛笑意,淡声说:“我去看看,坐一会儿就进来,吃饭不能冷着身体吃。”


    得到姜断的回应,沈柠沿着花园里的石径小路返回别墅。


    白孔雀见沈柠离开,显得蔫头耷脑,也不再粘着姜断,而是回到孔雀架子上。


    叮。


    兜里的手机发出轻响,姜断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短信。


    他前日买的快递到了,庄园大门按门铃没有反应,快递员把快递放在了门口。


    除夕夜,老宅的佣人多半回了家,除了罗姨和管家外,只剩下两个年轻些的轮值保安,这个时间估计正在庄园角落的小屋里休息。


    姜断没多想,拢着羽绒服起身。


    踏着皑皑积雪走向紧闭的庄园大门。


    外面黑漆漆的,黑金色大门是电子锁,从里面可以打开。


    姜断没有开门的打算,隔着大门的栏杆,可以直接拿到陷在雪中的快递。


    天气比半个小时前又冷了许多,天空凝聚着阴霾,乌云压得很低,似是有暴雪来临。


    姜断蹲下身,骨感泛着青筋的手指摸上快递纸盒,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见收件人写的他的名字。


    乌云遮住最后一片月光,天际暗沉,四周静得厉害。


    隔着大门向外面看,窥不见半分光亮,远处的灌木似乎藏着鬼影。


    姜断蹙眉,心中没来由涌上些许不安,正要起身离开。


    有人从身后勒住他的脖颈,浸了□□的黑布蒙住他的口鼻。


    紧接着姜断眼前一黑,意识坠入混沌。


    砰!


    漫天烟花于空中乍现,巨大璀璨的烟花在黑夜炸开,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新岁第一天,原本应当闭门休业的苍耀总部亮起了灯。


    顶楼灯火通明,沈柠所有的心腹齐聚一堂。


    沈柠坐在办公桌后,表情前所未有阴沉,眉眼压得很低,往日明亮通透的双目此时阴郁暴躁,像藏了一头陷入困境的凶兽。


    新岁的太阳还没有出来,窗户外下起暴雪,邪风肆虐拍打窗户。


    郝特助安静地站在离沈柠不远的地方,望向沈柠时,眼中满是担忧。


    苏特助快步推门进来,沉声说:“我查完监控了,对方有备而来,老宅附近的监控录像全部被黑掉,只有老宅院子里的监控拍到了姜先生被抓走的画面。”


    苏特助取出u盘,插入沈柠面前的电脑,调出姜断失踪时的录像。


    “抓他的是个男人,身形强壮,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见长相。”


    沈柠盯着屏幕,亲眼看见姜断晕倒后,被那人毫不怜惜地拖走,心中怒意滔天。


    “有人联系我们了吗?”沈柠问。


    郝特助摇头,“还没有,对方也可能针对姜断而非您,姜断的剧在热播,他近期名声大噪,或许是私生饭作怪。”


    “不一定。”苏特助否定郝特助猜想,“我顺道让人去查了,和姜断同一时间不见的还有俞望,无论是俞望绑走姜断,还是有人把两个人一起绑走,都和私生饭的说法相悖。”


    “要报警吗?”苏特助征询沈柠的意见。


    沈柠正要点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倏地响起。


    嗡——


    是未知来电。


    来了。


    沈柠接通电话,沉声问:“是谁。”


    “沈大董事长,别来无恙啊。”


    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刺耳且充满机械感,即便隔着手机,恶意直冲沈柠而来。


    沈柠攥紧手机,手背上青筋凸起,隐忍着问:“是你绑走了姜断?”


    “哈哈哈!”那人大笑出声,尖锐地问:“沈大小姐以为不见的只有姜断吗,还是你只关心姜断?”


    “你究竟要做什么?!”沈柠站起身,咬牙质问,“你用俞望和姜断威胁我,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沈柠,你什么都有,而我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你说对吗。”那人徐徐说着,语气黏腻阴森,毫不掩饰彻骨的恨意。


    他并不需要沈柠的回答,一个人兀自诉说扭曲的不甘和针对沈柠的恶意。


    沈柠一言不发,由着他说出恶毒诅咒的话。快速思考符合男人特征的仇家,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又被她一一划掉。


    不对,不是这些人。


    “沈柠,你家大业大,靠着从别人手里抢什么都有了,这不公平,两条人命,三个亿,不过分吧,为了抓他们,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我只给你十个小时,亲自带三千万现金来赎人,剩下的分五笔汇入我的银行账户。”


    “我去哪里见你。”沈柠冷静地问。


    “别急,到时候我自会通知你,别想着报警,如果我发现你报警,交易作废,这两个小白脸一个也别想活,沈柠,鱼死网破绝不是你能承受的。”男人阴鸷地警告。


    电话被挂断,沈柠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后,手背青筋浮起。


    郝特助倒了杯热水放在沈柠面前,低声问:“要报警吗,对方是亡命之徒,身份不明,只靠我们大概难以应对。”


    苏特助微微蹙眉,“因为不知道对方身份,冒然报警,如果我们恰好处于对方监视之下,人质的安全恐怕无法保证。”


    两个特助各执己见,在场其余几个集团高管也都眉头紧锁,时不时提出想法,但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可以试试找求助雇佣兵。”


    “雇佣兵在国外好用,国内施展不开拳脚。”


    “现在找雇佣兵时间也不够。”


    “对方发账户过来了,海外账户,钱一旦转过去,想再找回来就难了。”


    “三个亿,对方可真敢要。”


    沈柠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众人,签字笔在纸上发出窸窣声响。


    “你们都出去。”沈柠放下笔,沉声打断众人,“特助留下。”


    作为掌权人,沈柠说话向来好用,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退出去。


    “三个亿就算对苍耀来说也是一笔巨款,集团虽然能拿出足够的钱,但资金链定然面临断裂风险,董事们不大会同意。”郝特助说。


    苏特助扶了扶眼睛,神色有些凝重,“无论如何,救人是最关键的。”


    “钱从我的账户上划,本就不当走集团账目。”沈柠放下签字笔,把写了人名的纸推给两人。


    郝特助离沈柠最近,看清纸上的名字,瞳孔猛然收缩,“这个人……”


    苏特助低声问:“您认为是他吗?”


    “这个人的身份,我有八成把握。”沈柠冷声说。


    “以防对方在暗地里监视,我不便出面,苏琪去通知警察,确认对方身份的事情让警察做,三个小时之后我要具体的救人方案。”沈柠捏了捏眉心,一夜未眠,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明显的倦态,“就这样定了,都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两人不敢再打扰,蹑手蹑脚关上办公室大门。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沈柠。


    沈柠枯坐办公桌前,指腹按压眉心,遮住脸上神情。


    半晌过后,哗啦一声,桌面上摆设被尽数扫落,砸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沉闷声响。


    沈柠阴郁着眉眼起身,反锁办公室双开大门,向她的私人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宽敞简约,胡子拉碴的青年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三台显示器,愁眉苦脸的模样。


    见沈柠进来,他匆忙起身,神态明显对沈柠充斥敬意,“老板。”


    沈柠点头示意,盯着他开门见山问:“有结果了吗?”


    青年露出愁容,他比两个特助以及公司高管到的还要早几个小时,几乎是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他就被沈柠紧急叫到了公司总部。


    /:.


    在被沈宁正式收编前,他是一名能把警察耍得团团转的黑客,认识沈柠之后,人生总算发光发


    热,步入正轨。


    藏在姜断项圈和手表里信号追踪器的代码就是他的杰作,两种体系不同的信号接收器,手表中的更强更稳定,但贼匪绑走姜断时,手表脱落摔坏,成了废品;而藏在那枚项圈中的芯片并不稳定,稍一进入信号弱的地方,就难以捕捉。


    青年坐在电脑前折腾数个小时,直到汗流浃背,也没有姜断的下落。


    “信号太弱,一直捕捉不到,等到中午或许能有结果。”青年说,“内置芯片有生物发电的功能,如果姜断是清醒状态,也利于信号接收。”


    “一直等太被动了,就算我等得了,姜断等不了,交上赎金对方也不一定会放人,外面雪下得太大,姜断随时有失温的风险。”沈柠冷冷否决他的提议。


    “但……”


    “这是俞望最后出现的地点。”沈柠在他面前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的点位打断他的话,“另一边是沈家老宅的位置,那人带着人质,不会走远,同时离他们失踪的地方近,并且信号弱的地方,全部找出来,范围能缩小多少算多少。”


    青年反应过来,立即说:“我明白了,我正好有s市的虚拟模型,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有答案。”


    /


    呼呼——


    呼呼呼——


    姜断是被刺骨的冷风灌醒的。


    艰难挣破药物的控制睁开双眼,入目是废弃的铁皮建筑,窗户的玻璃破损,不断有风雪从外面灌进来,屋子里已经积聚了几厘米的积雪。


    意识逐渐回归,姜断维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想要动一动被风吹得僵硬的手臂,后知后觉发现手腕脚腕都被人用麻绳牢牢捆住。


    他身上还穿着除夕晚上的羽绒服,裤子上有拖行磨破的痕迹,久置暴雪摧残的破旧仓库,这些早不足以御寒,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白,浑身僵冷。


    姜断沉沉闭眼,转瞬明白当下的困境,惶恐转瞬即逝,他很快便想要自救。


    他不知道具体过去多久,沈柠找不到他,一定会着急,他不能让沈柠着急,他不能就这样被关起来,更不能被冻死在这里。


    他要活着,活着见沈柠。


    姜断注意到这处废弃仓库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对方同样被麻绳捆紧,歪斜坐在木椅上昏睡不醒。


    借着明光,他很快就看见了那人的脸,和他三分相似的脸,他至死都无法释怀的一张脸。


    姜断抿唇,视线四处望去,寻找着解开绳子的办法。


    忽地,仓库大门骤然大开,风雪争先恐后挤进来,刺骨的冷风令姜断睁不开眼。


    “是谁……”姜断咬牙,强忍着冷风看过去,看见一张他从前没有见过的脸。


    “竟然醒了。”男人讥讽地勾起嘴角,“这么冷的天,我还以为你们会就此冻死在这。”


    直面男人话语中的恶意,姜断的心猛然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劫持他和俞望的人,不想让他们活。


    第59章 终章:下“我的铃兰,怎样都好看。”……


    绝望的认知令姜断从头到脚都僵硬起来,他咬紧牙关,紧张地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破绽。


    男人阴鸷的目光凝聚在姜断身上,喉咙里发出不屑蔑视的轻嗤,明显不把姜断的警惕放在眼里,缓缓逼近。


    “那贱人果然在意你们,竟真愿意用三个亿来换,半点没有讲价的意思,这可是三个亿!”男人踢开姜断座椅旁的杂物废铁,铁器擦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三个亿,她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财大气粗,但这一切!原本是属于我的!若非俞望这个贱人临阵倒戈,连累我们,若非、若非家族那群废物无能,哪里轮得找沈柠那贱人张狂。”男人满目戾气,焦躁地踱步,言语间全然是对沈柠的嫉恨。


    姜断抿唇,极力缩小存在感,长眉紧紧锁着,大脑飞快思考对策。


    天不从人愿,男人很快把怒气迁移到姜断身上,他猛跨一步,伸手揪住姜断衣领,霎时把他从木椅上拽起。


    他上下打量姜断,蔑视说:“卖钩子的杂种,等拿到钱,我就送你们归西。”


    “呃——”姜断呼吸受阻,喉咙里发出呻吟,扭动身体,试图挣脱。


    “这是什么?”男人目光一凝,落在姜断的脖颈处,他把姜断重重贯在地上,欺身扯开羽绒服的拉链,露出在毛衣下若隐若现的黑色皮圈。


    “怎么,你还真是沈柠的狗,身上竟然戴了狗链。”男人厌恶地退后一步,嫌恶地擦了擦手。


    “还以为多清高的影帝,原来和俞望是一路货色。”


    姜断眉眼冷沉,沉声说:“你变着花样贬损我和俞望,借此压低沈柠,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可笑的自尊心作祟,你不甘心输给沈柠,一败涂地,想用剑走偏锋的法子证明自己没有输,可笑至极。”


    “你懂什么!”男人勃然大怒,猛地踹在姜断的心窝上。


    姜断闷哼,喉咙里弥漫起铁锈的味道,本就缺乏血色的脸更加破碎。


    “当年,柳家和俞家联手,势如破竹,沈家本是必死之局,若非俞望那贱人露出马脚,就算沈柠力挽狂澜,救回了沈家,也不会发现是俞柳两家在背后针对。”


    “如果不是沈柠和俞望,我父亲怎么会被查出税务漏洞,又怎么会在绝望之下跳楼自杀,我柳一铭有今天,全拜沈柠那贱人所赐。”男人面目狰狞,仿佛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姜断深吸一口气,平复胸口的剧痛,冷静地说,“分明是你们行事不正,和沈柠有什么关系,万事都有因果报应,现在收手或许来得及。”


    男人眯起眼,冰冷凝视姜断,皮笑肉不笑说:“你还真是沈柠养的好狗。”


    “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想必沈柠很在乎你吧。”


    姜断轻咬牙关,不说话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我看看,她究竟有多喜欢你这样的货色。”男人走上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起,视线扫过他脖颈上狗链一样的项圈,眼中恶意尽显。


    /


    十个小时转瞬只剩不到两个小时。


    沈柠独自坐在车里,白净纤长的手紧握方向盘,连接手臂的青色筋脉微微突起,神色阴郁低沉。


    “喂,你要的钱准备好了,地点呢?”沈柠打通柳一铭的电话。


    “急什么,早晚会发给你,你就这么期待和我见面?”依旧是特殊处理过的声音,刺耳古怪,令人厌烦。


    沈柠唇角绷直,后视镜中映出她冰冷无比的脸,“年前我们不是才见过。”


    电话另一边安静下来。


    “先前我还觉得奇怪,一个成立没多久的小公司,竟为了抢占苍耀的生意,开出赔本的价格,现在想来,柳先生为了给我添堵,恐怕花费血本,柳家残留下来的底蕴都被你用光了吧。”沈柠慢条斯理。


    “你是怎么发现的。”柳一铭压着戾气问。


    沈柠沉声回答,“我嫌少树敌,同我有深仇大恨的只有俞家和柳家,俞家早不成气候,后辈更是只有俞望一个人,柳氏当年锒铛入狱者众多,能成气候的只有柳董事长那一脉,他那两个儿子都在国外呆着,短期没有回国的可能,见面我也不会认不出来,除了这两个儿子,他还有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当年就听说他对他的私生子很是宠爱,一度要把家业传给他的孩子。”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是弓影总裁的?”柳一铭又问。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公司,你觉得我不会去查?”沈柠反问。


    “呵,你还真是敏锐。”


    沈柠扯了扯唇角,讥讽说:“知道你的身份后,我很意外,当年人走茶凉,也没见你参加父亲的葬礼,如今又是在闹什么?”


    柳一铭被戳到痛处,表情一冷,“地址发你了,一个小时内赶到,赶到之前,除却三千万现金,其余的我要在银行账户看见,如果让我发现你报警,两个人,你一个也别想救下。”


    “你——”


    柳一


    铭迅速挂断了电话。


    沈柠捏着手机,眸中酝酿着风暴。


    手指点动,她飞快打出几行字发出,确认柳一铭发来的地址,启动车子,从车库驶出,留下发动机传出的嗡鸣声。


    柳一铭给的地址是一处废弃仓库,仓库一面挨着深山老林,一面通往港口,是个亡命之徒跑路的好地方。


    沈柠驱车在仓库前的空地停下,不着痕迹将微型耳麦从口袋中拿出,放入耳中,从后视镜确认不会有破绽后,平静从车上走下。


    四方形仓库,双层结构,破败荒凉。


    沈柠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仓库二楼的铁架台上,眉眼猛地压低,表情阴戾忌惮。


    “钱已经带来了,你这是做什么?”她冷声发问。


    “注意你的态度。”柳一铭大声呵斥,落了灰的皮鞋踩在倒在地上的姜断的脊背上。


    “钱在哪里?”柳一铭问。


    “都在后备箱。”沈柠让开身后绯色跑车,“一分不差,请你按照约定放人。”


    “不急。”柳一铭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睨着沈柠,细长的眼睛精光毕露,“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玩个游戏。”


    “你就不怕夜长梦多,时间长了警察找过来,你死无葬身之地吗?”沈柠平静地问。


    “你以为我蠢吗?”柳一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从告诉你地址开始,我就开启了附近所有道路的监控,我不怕死,但条子敢来,这里至少有两个人为我陪葬。”


    沈柠攥紧拳头,同柳一铭冷冷对视,“你想怎样。”


    “我的游戏很简单,整个s市的媒体都知道你沈大董事长情人无数,也都知道你对俞望和姜断这两个男人格外殊荣优待,看在柳家曾经和也沈家是世交的份上,三千万许你拿回去一半。”顿了下,柳一铭扬起唇角,露出极致恶意的笑,“当然,人你也只能带走一个。”


    “你疯了?”沈柠冷厉说,“背上人命,你就那么笃定你能全身而退?”


    柳一铭全然陷在罪恶的梦魇里,心中装满仇恨,一心只想让沈柠付出代价,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快意起来。


    “少废话,选还是不选!”柳一铭狠狠踹了一脚姜断,弯腰撕下他嘴上的绷带,揪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脸。


    “你们的主子来了,不说点什么求你们主子带你们走吗?”柳一铭面目狰狞。


    姜断颤巍巍抬眼,远远对上沈柠的视线,身体发出轻颤,眼尾泛红,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头颅逆着柳一铭的力道想要重新低下,不想沈柠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他不愿成为沈柠的累赘,说不出求救的话语,惧怕沈柠的选择。


    见姜断百般不配合,柳一铭表情抽搐,揪着他的头发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姜断的脸颊很快高高肿起,狼狈极了。


    柳一铭松开姜断,扭头又去拉扯俞望,药效过去,俞望早就醒了,他表情灰败,心中却和姜断一个想法。


    他也在惧怕沈柠的选择,时过境迁,他早就认清现实,明白自己被沈柠彻底放弃。


    俞望颓然看向沈柠,嘴唇哆嗦,半晌才发出及其微弱的声音,“沈柠……”


    “柳一铭,他们两个人和你没有任何冤仇,你父亲丧尽天良,和上层勾结,没有我,也迟早有大厦倾颓那日,你迁怒我便算了,但他们两个是无辜的。”沈柠冷声说。


    “少在这里东拉西扯,看来你是不想选了。”柳一铭眯起眼睛,松开俞望,拿出放在兜里的美工刀,架在姜断脖颈上。


    比起俞望这碗已经馊了的饭,柳一铭更倾向于姜断才是沈柠在乎的那个。


    他嘴上说要沈柠选中的人活,心中早打定主意,他要杀了沈柠选的那个人,他要沈柠痛不欲生,永失所爱。


    美工刀抵着姜断的下颌,柳一铭手上力道没有轻重,姜断被绑着也不安分,极力挣扎,锋利的尖刃很快在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紧盯着柳一铭举动的沈柠瞳孔骤然紧缩,面部肌肉轻微抽搐,已然盛怒至极。


    这一瞬间,她洞悉了柳一铭的想法,她选谁,他就会先杀了谁。


    该死,狙击手不是已经就位了,为什么还不能把柳一铭击毙。


    像是听见沈柠的心音,微型耳麦中传来警察的声音,“犯人和人质太近,想办法让他离人质远一些。”


    沈柠的视线缓缓从姜断苍白挂着血痕的脸上移开,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我选。”


    柳一铭挑眉,抵在姜断下颌的美工刀离远了一些,追问:“选谁?”


    沈柠没有立即答复,再看向姜断时,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愧疚之意,似乎她即将放弃他的生命。


    她看见姜断神色破碎,一瞬间成了没有生气枯萎的花,无论用多少阳光和水浇灌,似乎都再也就不回来。


    沈柠很快移开目光,看向俞望,神情复杂。


    她还没有回答,但在场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了她的答案。


    柳一铭粗眉拧成一团,沈柠的答案远不在他的预期,他心中摇摆,抵着姜断的美工刀完全收了回来。


    “选谁,你想好了没有?”柳一铭逼问。


    “想好了。”沈柠沉冷地说。


    柳一铭站直身体,上身前倾,生怕错过沈柠的答案。


    “我选……”沈柠的视线回到柳一鸣身上,琥珀色瞳孔迸发冷静刻骨的厌恶,“我选让你去死。”


    柳一铭愣住,不等他反应过来,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终于捕捉时机,扣动狙击枪的扳手。


    子弹瞬发,直射柳一铭胸腔。


    “什么!”柳一铭被惯性冲击,重重碰在墙上,胸腔蔓延出大片鲜血。


    “呃!!!”


    “你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前来赴约吗?”沈柠说。


    “你、你竟然敢叫警察!”他没有立即昏迷或者死去,而是奇迹般从地上爬起,攥着美工刀,凭借惊人的执念,攥着刀冲离他最近的俞望而去,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沈柠见柳一铭被狙击枪射中,当机立断沿着锈蚀的台阶向二楼冲去。


    刚登上二楼嵌在外面的平台,就见到令她目赤欲裂的一目。


    姜断不知什么时候挣脱手上的束缚,挡在俞望面前,徒手握住了柳一铭刺向俞望的刀,瞬息之间护住俞望性命,但他自己却被那把美工刀刺破了腹部。


    “姜断!”沈柠向来沉稳懒散的嗓音罕见失去分寸,她随手抄起地上的铁棍,毫不留情打向柳一铭的后背,将他从姜断身上扯开。


    柳一铭被沈柠击打数下,彻底丧失行动能力,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沈柠把柳一铭踹到角落,杜绝他装昏偷袭的可能,转身蹲下,将遍体鳞伤的青年死死搂入怀中。


    “姜断,别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沈柠抱紧他,毛呢大衣上沾满他的血。


    意识到姜断的生命在流逝,沈柠的嗓音颤得厉害,带着点渴求的意味。


    姜断蜷缩在沈柠怀里,手指悄悄揪住她的衣衫,纤长的睫毛上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雪。


    “冷……”他小声说。


    沈柠立即将他的脑袋拢入衣衫,帮他挡住风雪。


    “我捂着你就不冷了。”


    姜断抿唇,安静地挤在沈柠怀里,悄悄侧过头,不想让沈柠看见他被划伤的脸。


    “我不该一个人跑到大门口拿快递,拖累你和俞望。”


    “他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你。”沈柠低声说,视线紧紧盯着远处,她依稀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躲在四周的警察也冲了过来。


    “就这样死


    掉也很好,我帮你护住了俞望,我死了……就不会纠缠你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前后没有逻辑,但沈柠已经足够了解他,转瞬洞悉他的想法,“姜断,人命是不能被比较选择的,我不会放弃任何人的生命,方才那些戏码都是权宜之计,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姜断怔然,瞳孔微微放大,破碎的眸光落在沈柠身上,想要相信,又带着遍体鳞伤后的警惕。


    沈柠捧着他的脸,低下头珍而重之地亲吻他的额头,擦拭落在他肌肤上的霜雪。


    因为失血,他的呼吸已经微乎其微,沈柠帮他摘掉颈肩的项圈,藏在项圈内部的芯片微微发热,沈柠的手代替它覆上他的脖颈,向他传递她的体温。


    姜断安静地依偎在沈柠怀中,汲取沈柠身上的温度,悄无声息昏睡过去。


    /


    因为失血过多,姜断住进了icu,不幸中的万幸,捅在他身上的那几刀都没有伤到脏器根本,但他仍然陷入了昏睡。


    沈柠嘱咐好护工和新上任的安保,退出姜断的病房。


    意料之中,俞望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身形瘦削,对上沈柠的视线,眼中才染上些光亮。


    他似乎等了她很久。


    “你怎么在这里,医生不是说你有些营养不良,需要静养吗。”


    俞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两行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落下,自然垂落的双手攥得死紧。


    沈柠望着他仓皇的神态,没有驱赶的意思,而是示意他跟上。


    两人走去天台,沈柠点燃一根雪茄,淡声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次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俞望低落地说,表情暗沉。


    “虽然柳一铭算是俞家种下的果,但对方明显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你。”沈柠说。


    “……我想离开s市,找个小城市定居下来。”


    “那很好啊。”沈柠吐了一个烟圈,慢条斯理说:“只要你能安分下来,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想再开个公司我也可以帮你。”


    沈柠姿态平缓,却是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


    俞望再度涌上郁气,眼眶酸涩泛红,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对于沈柠,他愧疚过,惶恐过,后悔过,也悄悄怨着她。


    怨她冷血,怨她不念旧情,怨她打碎他最后的期盼,为了一个相处半年不到的男人,把他扔去冰天雪地的海外,控制他的收入,拨除他的羽翼,把他赶出棋局。


    天知道在柳一铭逼沈柠二选一的时候,沈柠演的那出戏有多令他高兴,如果沈柠真的选择他,他死了也甘愿。


    但他没有办法,梦就是会碎的,沈柠从没有给他半点机会,她甚至堵死了他所有的路,摆在他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体面或不体面地离开。


    “姜断还好吧?”他压着情绪问。


    “受惊失血,还没有醒过来。”沈柠说。


    “他伤了脸,听说动了手术。”


    “嗯。”沈柠没有否认,“比起身上的伤口不算重。”


    俞望垂眸,低哑着声音说:“如果……如果他落了疤。”


    沈柠表情微敛,有些冷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俞望瞳孔晃动,想说如果姜断落了疤,毁了容,没有先前的模样,他愿意做姜断的替身,愿意去学姜断的性格,沈柠是不是可以把他留在身边。


    话已经含到嘴边,俞望却不敢说出来。


    不能说。沈柠会看低他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会不知道沈柠的性情,她留恋世间花丛,却都是玩玩,少有人能走入她的内心,他曾有永远留在沈柠身边的机会,却被他这个蠢货永远弄丢了。


    午夜梦回,他缩在被子里边哭边恨,恨当年为什么看不见沈柠慵懒冷漠伪装下赤诚的心。


    如果当初不背叛就好了,不背叛就可以像姜断这样,拥有沈柠全心全意的爱,就算毁容残缺,沈柠也不会因此放弃他。


    俞望自嘲地笑了下,黯然地说:“如果要做植皮手术,我会帮他的。”


    沈柠眼中的冷意淡了些,正色说:“有劳你为他着想。”


    俞望再无法坦然停留,在沈柠的注视下草草告别后,几乎落荒而逃。


    沈柠下楼买了捧红玫瑰,回到病房时姜断仍然昏睡着,两个高级护工守在床边,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汇报给沈柠,门外站着两名保镖,24h轮班,把病房里的睡美人看管得很好。


    沈柠走到床头,弯身正要把捧花放到床头柜的花瓶里,护工忽然发出惊讶的声音。


    “醒了醒了!病人睁眼了。”


    沈柠立即看过去,姜断果然清醒过来,微微睁着眼睛,长眉轻轻蹙着,竟是苍白倦怠的眼色。


    “姜断。”沈柠心中高悬的大石总算落地,扭头瞥一眼护工。


    护工心领神会,悄无声息退出去叫医生。


    沈柠凑过去,怀中还抱着大捧红玫瑰,声音轻柔和缓,“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姜断缓慢地眨动双眼,挂着吊瓶的手颤巍巍向沈柠贴过去,“阿柠、阿柠……你一直在这里吗?”


    沈柠点了下头,小心翼翼把他从床上扶起,令他靠在自己怀中。


    “我不一直在这里守你,我要去哪里呢?”沈柠轻声说。


    “我以为……”姜断抿唇,却不敢说出困扰着他的恐怖噩梦。


    下一刻,下颌被抬起,他对上沈柠郑重的目光。


    “姜断,这里没有以为,要我说得再明白些吗,人的性命不能被比较选择,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但如果从私心出发,我更不能接受你的死亡,如果死的是俞望,我会公事公办,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柳一铭伤到的是你,我绝不会放过他。”沈柠沉声说。


    姜断睁大眼睛,眼中不自觉染上光亮,悄悄拉住沈柠的衣角,试图回应沈柠,“阿柠,我……”


    “这次是我没护好你,等你好起来,我们就订婚好不好,我要看好你,让你永远在我的羽翼下。”沈柠手臂紧紧环着姜断的腰身,嘴上问着好不好,心中却没有给姜断选择的机会。


    她看上的,就只能是她的,对方没有后悔的余地。


    姜断哪里会拒绝沈柠呢,他不顾麻药消散后的剧痛,用缝了数针的手臂搂住沈柠,生怕沈柠会改变想法,收回他梦寐以求的幸福。


    “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算让我永远做情人也可以。”他小声说,受伤的身体缩在沈柠怀中,是一个完全献祭的姿态。


    /


    经过悉心调养,两个月后姜断终于得以出院。


    柳一铭令沈柠二选一的疯狂举动最终没有伤害到姜断,且因为坚持药物治疗,姜断的心理疾病完全好转,伊森和裴姒会诊过后,认为姜断已经恢复健康状态。


    姜断释怀,但沈柠却像是被绑架案吓出了ptsd,把姜断看管得很严,24h动向要全部掌控不说,甚至恨不得把姜断绑在裤腰带上。


    针对柳一铭的案件还没开庭审理,就有消息从监狱传出来,他疯了,每日都在试图自杀,宁愿死也不敢活着。


    商界熟知沈柠手段的几个对家老总看沈柠时,更添了几分敬畏,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见到沈柠他们还要绕道走。


    沈柠不关心外界如何看她,她即将宣布和大影帝姜断的婚期。


    全身镜前,女式礼服衬得她气场十足。


    沈柠戴上耳环,扭头看向沙发上的姜断。


    他在桌子上摆了个小镜子,正侧着脸,手中拿着粉扑,十分在意地盯着脸上粉嫩的疤痕。


    毕竟缝了数针,所以两个月过去也没有好全,前一阵子医生给不出准信,他害怕脸上留疤,甚至想避着不见沈柠。


    沈柠牵了牵唇角,踱步走到他身侧坐下,搂住他的腰身,凑过去对着他的疤痕轻轻吻了下。


    “不明显,都快好全了。”沈柠安慰。


    沈柠一吻姜断,姜断的身体就软得厉害,每次都任她予取予求。


    他红着耳尖,软在沈柠怀中,不自在地说:“别看我,还没有遮住,难看。”


    沈柠眼中笑意更深,窗外明媚的春光映在她眼中,比明珠还璀璨。


    她又凑上去亲他,“我的铃兰,怎样都好看。”【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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