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猫醒了。检查后没发现身体什么大问题,只是没前两天活泼好动了。
此刻坐在软垫上自顾自梳理毛皮,都不待抬眼看他的。
小太医说,是因为先前灌了禁情药的缘故。不发情的猫夏天里本就犯懒,何况也没有别的猫同它一起玩耍。猫一天要睡八九个时辰,白日里雩礼又折腾了一番,这会儿不愿搭理人也属正常。
谢麟初暗自松了口气,赏赐了些东西,叫内官将人好生送下去。
心中的石块落地,谢麟初胃口好了许多。忙完政务后,本想去陪太子妃用膳。
内官忽然来报:太子妃身体欠佳,血亏严重,医女在为其施针。
叫人熬了些红枣粥,谢麟初亲自过去探望。
太子妃躺在软榻上,房间里有些闷,一股药草熏蒸的味道。
谢麟初揉了揉鼻子,刚踏进来胃部就开始泛酸,这气味实在不大好闻。
仔细的问过医女,又让人将带来的丝锦软枕拿与他靠着,说是贴身也不热,会软和舒适些。
太子妃想谢恩,谢麟初不让她起身。瞧着对方脸色实在不佳,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小心,只能起身离开。
正要出门,突然感觉有道视线盯着他。好似又如暗夜里的蛇,阴毒、偏执。
谢麟初顿时警觉,可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一群宫人连同太子妃垂着脑袋,态度恭敬的送他离开。
谢麟初抿唇不语,想是最近神经太紧绷了,出门便叫内冠去找薄荷油来给他按按。
用过晚膳后,天气更加凉爽。暑热似乎退了一半儿,连心情都莫名好了许多。
谢麟初将猫挪回床铺上,日常用的枕头也撤了,专门给它拿了个鹅绒羽垫。
橘猫歪着脑袋盯着他,不太懂眼前的人类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之前各种嫌弃,还把它关笼子里。现在让它可以到处溜达,又给它备了好多好吃的,简直太奇怪了。
谢麟初换了身青玉色常服,笑眯眯趴在床头逗猫。
“小东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孤,嗯?”
橘猫看了他一阵,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转头继续顺着腿上的毛。
谢麟初也不介意了,伸手戳了戳刚被舔得湿乎乎的毛。
“你是不是能变人?在跟我装傻是吧…你真是妖怪?澜溯?你是不是叫澜溯?”
橘猫根本不搭理他,又换了姿势开始舔起了自己的屁屁。
体型大了许多的橘猫,身上的肌肉也厚实不少,翘起的后脚好像一个巨大的鸡腿。
看着猫毫无羞耻心的抚慰自己的物件,他瞬间带入了男人的身影。
那家伙也是这般无法无天,每次都拉着他做羞羞的事,还硬逼着他自己说出来……
嘶——
疯了!
谢麟初晃了晃脑袋,赶紧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他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一天天失心疯的到处找那只妖怪。
话虽如此,谢麟初转头又不死心般开启碎碎念。
橘猫不爱吃食,他就一口口喂。
羊奶做了冰块放在精美的瓷碟里,鸡肉也是用最嫩的地方切成丝,连熬好的鱼汤都小心翼翼给它吹凉。鱼肉去了刺,肉泥糊糊被谢麟初一勺勺递到橘猫嘴边。
“乖,就吃一口好不好?”
“鸡肉是山里爱飞的金鸡,不知你素日是不是抓过,尝尝看?”
“这可是玉溪里的活鱼现熬的,足有尺长,味道最鲜了,再吃些吧?”
“小东西,再不乖要打板子了……”
“孤错了孤错了!别怄气,瞧你这该死的小眼神,脾气还挺大。好了好了,孤不该凶你,大不了…让你咬一口?唔呃…真咬啊!咬了就不气了好不好?”
……
连哄带诓的,橘猫又顺他意多吃了点。
太子心疼的摸着它软软的毛皮,嘴里又是一通抱怨。“快点好起来!小东西,别想装死糊弄过去!”
一晚上太子都在与猫说话,神神叨叨好似犯了疯病。
外面的内官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个个表情甚为古怪。
自从有了这猫后,太子越发不正常了。
平日里不苟言笑,还动不动大发雷霆掉人脑袋。可现在又是御厨做菜又是折腾太医的,仿佛换了芯子似的,跑去对一只猫格外好。
还说猫是神兽,拿那些精贵食物喂养,一天天的让众人跪拜。
太子妃生病也不顾,一颗心扑在一只畜生身上。
似乎从神像消失那晚后开始,神庙上下掀起一股流言,说是神庙里有妖,有剧毒会吃人,还能附人身上!
大伙儿原是不信的,可见过的人越来越多还似模似样。不然怎么解释那些被溪水冲走的尸体?这里离玉溪可有段距离,悄无声息弄过去,肯定是妖怪干的!
算起来,就是猫出现后?
如今看到太子的诡异行径,真叫人不得不信。
殿下他不会……是叫妖怪缠上了吧?
夜风拂槛,明明最神圣的地方却莫名叫人背脊生寒,两名内官不由打了个寒颤。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可怖,似乎无形之中有一团看不见的巨大黑雾,正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晨起,太子妃状态好了许多,谢麟初陪着一起用了早膳。
席间,杨向薇提及了几个杨氏晚辈入太学府的事,言语上很是感激。
杨家根基在北临,与谢氏皇族平定天下后,领地范围也跟着扩大许多。
但作为武将一族,想在朝堂争夺话语权不易,文官里也必须有自己的势力。
将小辈送入太学府,不但能更好的培养下一代。同时也能借着同窗的关系,与更多文臣交好。
之前太子妃推来的人太多,谢麟初去了一些,斟酌后又为其中出众的两个,选了太傅首徒为师。
太子与首徒可是论师兄弟的。这样算下来,那不妥妥的与未来天子论同门?
一来一去,倒还是杨氏赚了。
杨家来了消息,人已经在太学府进驻。太子妃感恩,自然说了不少好话。
谢麟初念着她身体还未恢复,只道让她别思虑太多,亲手为对方盛了碗枸杞红枣银耳汤,怜惜的摸了摸她眼下的乌青。
难得两人有如此亲密举动,太子妃立时红了耳朵。
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赶紧将汤羹一饮而尽,催着殿下快些回去准备祭典事宜。
已是第五日的雩礼了。
祈雨仪式已经接近尾声,效果很是明显。
今日太阳没有出来,被厚厚的云层遮挡。
天气阴沉沉的,还发黄的厉害。空气里夹杂的雨腥气闻起来更重了,好些大人身上都泛着股红花药油味儿。
橘猫今日状态还好,早起时候把鸡汤喝完,还乖乖吃了一整条青衣子鱼。
瞧着众人围着它又唱又跳也没有乱动,乖巧的趴在祭台的软垫上,饶有兴趣的紧缩眼珠子不知在看什么。
仪式快完时候,韩绍表情凝重的从山下赶来。
龙甲卫飞鸽传书:天子病重昏迷,太医束手无策。
什么?
父皇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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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麟初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谢擎。
父皇身体欠佳,谢麟初作为储君,只能主动请缨前来天玺山祭祀。
虽然父皇旧伤复发一直病中将养,可太医瞧过并没到药石无医的地步。甚至大巫还为帝君测过,天命远不止于此。
这才离开几日?病情急转直下也太快了。
除了有人暗害,谢麟初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皇城禁院,铜墙铁壁。离开前,谢麟初还专门留了一大半儿的龙甲卫护佑皇城。
想将手伸到帝君跟前,只有摄政王谢擎一人可以做到。
狠厉的目光立时刺于台下,荣王表情镇定,周身带着一股云淡风轻的气韵。
他微微仰起下巴,狭长的眼尾皆是一股隽秀高华的倨傲。
他似乎永远在笑,嘴角上扬,只在下方安静的看着太子。
交锋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厮杀过一场,谢麟初居于颓势。
两人明明一句话没有。只一个眼神,仿若洞穿一切。
荣王说了,可又什么都没认。
只是望着谢麟初,对方在等他如何破局。
谢麟初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紧握拳头恨不能立马冲下去,将对方削皮剔骨除之后快。
众位看着太子突然转头望着下首不动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麟初径直起身,一旁的太子妃一脸茫然,但见他脸色阴沉表情不善,试图伸手去拉他衣袖。
“殿下…还在雩礼呢……”
太子顺势将对方拽到身后,手中的法器抛还给身旁的巫师。
“雩礼暂缓,摆驾回京!”
全场哗然。
定是出了天大的事,否则储君不可能终止雩礼。
众位朝臣自然要个合理的解释。
谢麟初自然也给了。
【前线急报:幽夜国屯兵五十万于边境,北临杨家以全境戒严。】
谢麟初并没说谎,这些天的公文已收到前线的战报。只是杨家军率先派出死士,夜入营帐取了敌将首级。敌军被成功震慑,现在人心惶惶根本不成气候。
但朝臣们不知道。
幽夜国的狼兵可是出了名的凶狠,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什么!
幽夜大军来犯?
比起穷人渴水,敌军压境才是权贵的噩梦。
他们瞬间接受了。似乎这些人也知道镇国神兽是假的,只有弱肉强食才是现实。
那些人像无头苍蝇一般,看向太子与荣王,希望眼前的两人赶紧拿个主意。
荣王未动,挑眉望向台上的太子,眼中不乏惊艳与亢奋。
将一人的恐惧放大到全部人的恐惧,这样才能达到利益同担的目的。
作为他谢擎的对手,谢麟初真是有意思。
荣王并未揭穿,反而恭敬拱手道了声。
“是。”
既然决定即刻启程,谢麟初派出龙甲卫先行,统领韩绍自是领命。
可等他们出了山门不久,前方探子回报:善玉桥断了!
善玉桥是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他们走不了了。
可韩绍多狠的一个人。竟借着周围竹林的韧劲,叫人挂了百链千索爪,一队人轻装先行,飞渡过河!
收到传回来的消息,太子自然大怒。
可抢修架桥也需要时间,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谢麟初转头望向人群中,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谢擎。
他走不了,荣王自然也走不了。
眼下,两人就看谁耗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