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失去行动能力,全身动弹不得,只有眼睛能够睁开、眼球能够转动。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群孩子围在他身边,一个比一个好奇的看着他。
魏尔伦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如果现在能说话,或是能有任何表情,一定会露出嫌弃的模样。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转动眼珠,即使被他不喜欢的孩子盯着看,也没办法驱赶。
他环顾一圈,注意力一下子被那个蓝眼睛的孩子吸引。
中原中也就盯着他看,当然也知道魏尔伦现在正注视着他,顿了顿道,“我是中原中也……也就是、你和兰波从实验室带出来的那个小孩。”
魏尔伦很想开口说话,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宰治看了看葵。
葵也看看他,“要把他的嘴巴打开?”
太宰治被他的用语逗笑,“什么把嘴巴打开啊……”
魏尔伦的目光转向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大概掌握了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是谁弄出来的,紧紧盯着葵看。
芥川龙之介静静将葵往后拨了拨,让他藏到自己身后。
“怎么了怎么了,大家都围在这里。”大叔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刚刚好和魏尔伦的视线对上,“……呜哇,把他弄醒了?”
太宰治随口道,“不然把他放着太多天,他的身体真的会死掉。”
魏尔伦很想皱起眉,也有很多想要说的、想要质疑的,但是依然什么都动不了,只有眼睛可以动。
大家都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还是很自然的围在他旁边,完全没有因为魏尔伦清醒就害怕的意思。
银朝大叔身后看了看,“兰波呢?”
大叔也转头看了看门口,“快过来了,我只是早走一两步而已。”
果然如他所说。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兰波就出现在门口。
因为门没有关上,所以他刚好听见了银的问话,回答道,“一楼有个窗户木板破洞了,我刚才随便用点东西补了补。”
木板破洞,在这栋已经被看不见的灵力武装起来的大楼,绝对不会是被人为破坏的,只是自然风化而已。
兰波刚好在上楼前瞥见,便随手拿了东西补上。
他回答完银的话,便看向大家围着的魏尔伦,很理所当然的和魏尔伦四目相接。
今天已经是将魏尔伦带回来的……第二天了。
第一天会没有让魏尔伦恢复意识,不是因为担心魏尔伦做什么,而是要让兰波和中原中也沉淀一下心情。
现在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兰波,都已经完全沉淀好心情,即便与魏尔伦猛地对视上,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心脏都没有怦怦乱跳。
他停顿片刻,走到魏尔伦旁边蹲下来,“好久不见,保尔。”
魏尔伦……还是只能动动眼睛。
兰波:……
兰波默默看向葵,又看向太宰治,“没有打算让他说话?”
太宰治耸耸肩,“他现在只会说一些没有意义又冲动的话,不如让他先听听你的说法、中也的想法,等他认真听完了、仔细想过了,再让他发言。”
兰波卡了一下,其实觉得太宰治说的完全没有错,魏尔伦现在是真的很可能无论听见什么,都只会说出太过冲动的话来。
因为对魏尔伦而言,他才刚刚在工厂和兰波再次见面。
他失去意识之后再睁开眼睛,就是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沉淀思考。
现在就先让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兰波先说话,再让中原中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等过两天再解除魏尔伦语言功能上的束缚。
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好,把魏尔伦搬进兰波的房间吧!你们在那里好好谈谈,谈完了再把他带出来。”
兰波沉默了一下,听见要把魏尔伦带进他的房间,还是有点小抗拒,“……先将他带进杂物间就行了吧。”
太宰治笑起来,“当然可以,你觉得行就行。”
他说着,又转向葵,“帮忙在杂物间弄点隔音。”
这种事葵已经信手拈来,闻言便点点头道,“嗯,弄好了。”
太宰治就往后退,连带着其他孩子也往后退,让兰波可以把魏尔伦搬起来,带进杂物间。
兰波和魏尔伦先单独在杂物间说说话,等他说完了,再让中原中也进去和他说话。
虽然都是单方面说话,但对现在的魏尔伦来说,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因为他是真的很可能听不进兰波和中原中也的想法,若是现在能说话,一定会说很多反驳的话。
为了让他可以认真听听兰波和中原中也的想法,就这么让他静静的完全动不了还比较好。
兰波把魏尔伦搬进杂物间,在大家关注的目光中笑了笑,便直接关上门。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确定没事吗?”
葵点点头,“嗯,魏尔伦动不了的。”
他有些误会了中原中也的意思,不过中原中也有些不合时宜的被他逗笑,下意识伸手揉揉他的头,“……啊,我相信葵能做好。”
芥川龙之介看了他一眼,“中也是在担心兰波会不会动手?”
他也有些误会了中原中也的意思,中原中也卡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笑,“这个、说的也是啊……好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本来是担心兰波……当然不是担心兰波会不会出手,而是担心他的心情,但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太宰治打了个呵欠道,“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你等会儿要和魏尔伦说什么。”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想想也是。
他想对魏尔伦说的话很多,但仔细想想又很少,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不过,还是有一些必须要说的话。
中原中也稍微安静下来,静静思考起等会儿要说什么、该怎么长话短说。
太宰治盯着紧闭的杂物间门板看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葵,“里面在说什么?”
葵想了想,“唔,不要听比较好?”
大叔很感动的摸摸葵的头,“我们小葵真棒!”
太宰治咂咂嘴道,“季叔明明也很想偷听。”
“我才没有那种好奇心。”大叔振振有词的说,“如果我把耳朵伸进去听一定会被发现,之后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魏尔伦尖刺的目光了好吗?!兰波也会生气耶!”
他还想要兰波在魏尔伦面前稍微替他这个真的很无辜的鬼说点好话的!
太宰治很过分的噗嗤笑出来,“兰波在魏尔伦面前说你好话,很可能会有反效果呢。比如魏尔伦觉得兰波真的对你有好感……之类的。”
大叔、大叔很痛苦的捂住脸,“所以说,为什么当初要假装情侣啊!好后悔!”
虽然那确实是能最快激怒魏尔伦、让他会以最快速度来到这里的方法,但他真的很无辜啊!
葵拍拍他安慰,“太宰之前说,魏尔伦没有那么坏。”
“我是这么说过。”太宰治笑眯眯的,“但也可能是我把他想的太好了,其实就有那么坏呢。”
大叔:……
大叔不想管他了,就盯着葵看,“葵觉得呢?”
葵很认真的想了想,“大叔不会被魏尔伦记恨。”
大叔立刻放下心,又摸摸葵的头,就差没特别感动的抱住葵而已,“还是葵最好了!”
有葵的直觉挂保证,他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了,心里特别安定,甚至还觉得可以偷偷飘进去一个耳朵听听看。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道,“刚才大叔还说没好奇心。”
“当然是假的。”大叔理所当然的说,“怎么可能没有好奇心?人类天生就对八卦感兴趣,就算死了变成鬼也是。”
感觉是和太宰治一样随口胡说八道的歪理,但感觉又不是没有道理。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默默看向他们,“等一下我也进去说话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偷听啊。”
大叔很难过的说,“真的假的?我不能飘进去偷听?”
银在旁边笑得不行。
葵想了想,安慰中原中也道,“我不会听,也会把大叔抓住。”
大叔:?
大叔有点震撼的看葵,“葵要抓住我?”
芥川龙之介也看了看葵,再看看大叔,“葵……很难抓住大叔吧。”
大叔本来就是身材高大的类型,路边的大人能抓住他的就没有多少了,葵又是个还没开始长身体的小孩,怎么可能把大叔抓住。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太宰治一下子就懂了葵的意思,有点兴奋的说,“葵可以直接抓着季叔的灵魂,让季叔动不了?”
葵点点头,“嗯,差不多。”
虽然不是直接抓着大叔的灵魂,但大叔和他有着契约关系,即便是很自由的契约、平时葵也不会对大叔做出任何制约的行为,可是真的要做也完全能做到。
比如让大叔不能乱动,或是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大叔震撼的说,“咦咦咦!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啦!我不会真的去偷听的!”
太宰治看大叔很紧张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好奇的问,“葵用契约抓着季叔,会让他很不舒服?”
葵摇摇头,“不会。”
太宰治还是很好奇,“试试看吧?”
葵看了看大叔。
大叔默默道,“别听治君的,没有什么好试的。就是那样嘛……”
“不试试看怎么确定是哪样,都是季叔自己想的吧。”太宰治不依不挠的说着好像很有道理的话,“凡事都要尝试了才知道!”
大叔:……
大叔被葵之外的孩子们有点好奇的目光看着,还是默默道,“……行吧。”
他都想尝试了,葵便抓住了他的灵魂,接着点点头道,“好了。”
太宰治盯着大叔看了看,“怎么样,是什么感觉?”
大叔停顿几秒,思考片刻,“……比我想像的还要轻松很多,但是也没那么轻松。就是有种不能离开葵旁边的感觉,即便想要离开,心里也会有个声音让我坐回去。”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一把抓起小白摸了摸,“这样啊,就像是某种无形的规则,让你在没有物理性束缚的情况下被束缚住了。”
大叔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
葵转头看他,“会不舒服?”
“不会。”大叔笑着说,“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太宰治呜哇一声,“所以说,甚至是有点改变想法的概念,让契约的灵体觉得就是要待在葵身边、留在葵身边是最好的,这种感觉吧?”
大叔被他的话语弄得愣了一下,“……确实如此。”
如果没有被点出来,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变得完全不想去偷听了,就想跟在葵身边。
“……真厉害啊。”中原中也忍不住道,“契约。”
大叔默默点头。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是真的很厉害。
“话又说回来。”太宰治继续揉捏小白,“葵可以不只契约一两个灵体吧?具体能契约到几个?”
葵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以很多个,但是不知道能几个。”
太宰治还是一下子就理解的说,“就是多到数不清的意思。”
葵想了想,微微点头,“嗯。”
多到数不清,就是完全可以弄成一个幽灵大军了。
不过葵乖乖巧巧的没有什么野心,当然也没有打算弄个幽灵大军,也不知道弄个大军出来做什么如果让对征服世界有兴趣的人听见,肯定会觉得他在浪费天赋,但这里没有人有兴趣征服世界,所以也就听听了解一下而已。
他们这里随意的说了会儿话,又过了一阵子,杂物间的门才再次打开。
兰波从门后探出头,朝着中原中也道,“中也,进来吧。”
中原中也舒了口气,站起身来,“嗯。”
兰波没打算离开杂物间,而是会和中原中也一起带在屋子里头,等中原中也说完话,他们再一起离开。
芥川龙之介看向再次关闭的门,顿了顿道,“会没问题的吧,他们。”
“只是说说话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太宰治说,“而且还是他们单方面说话,魏尔伦话都说不出口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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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没问题。”
芥川龙之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也是。”
虽然知道确实不会有问题,但他们面对的是魏尔伦那样近乎偏执的人,又是对兰波和中原中也而言都很重要、有着不同意义的存在,难免还是会觉得担心。
银想着,也有些担忧的望向门板,又转头看看葵,“魏尔伦那里……”
她说到一半,话语就有些顿住,半晌没把话说完。
太宰治有点小惊讶的看了看银,“银也想要去偷听吗?”
银微微摇头,“不想。”
只是她也担心魏尔伦会不会突然暴起。
不过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又想起太宰治已经问过葵,确定魏尔伦那里不会有问题、已经绝对被压制住了,所以又把话语顿住。
太宰治当然知道银在想什么,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银想试试看被葵隔绝灵魂?”
芥川龙之介愣了一下,“银?”
银默默看了眼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我不想试试看。不过太宰应该想试试看吧?比起看别人被隔绝灵魂,自己尝试一次似乎比较好呢。”
太宰治、太宰治就是在等这句话,立刻转头对葵说,“让我试试看!”
葵顿了顿,虽然没想过要在同伴们身上做这个,不过太宰治好像真的很想试试看,便说,“唔,那样会不太舒服。”
“没关系。”太宰治思考了一下,“我不想像魏尔伦一样全部都被隔绝,我想想,就把我的手束缚住吧,和之前束缚兰波一样就行了。”
葵点点头,轻轻碰了碰太宰治的手。
太宰治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失去控制,并不是没有力气,而是……很难用言语形容,也不是血液不畅通的麻木感,而是就像从来没有过“手掌”的存在。
如果不是葵很有先见之明的托着他的双手,现在恐怕两个手掌都已经往下垂了。
葵还是面无表情的、很平常的看着他,“要解开了吗?”
太宰治默默点头,“解开吧。”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两只手掌就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芥川龙之介和银都很好奇的盯着太宰治看,连大叔都很好奇的看他,“那是什么感觉?”
太宰治停顿一秒,“这个嘛,不太好说。不过感觉真的很不舒服。真亏兰波可以忍这么久。”
虽然他知道会不舒服,但难以想像有多么不舒服,自己体验了才知道是什么感觉。
该说兰波不愧是曾经接受过拷问训练的人吗?像这样与身体完全失去联系的感觉竟然能一直忍着那么久,都没有向他们请求恢复。
银想了想问,“是,就像手死掉了?”
既然灵魂与身体的连接程度代表着是否还活着,那么灵魂中关于手的那部分被束缚起来,或许就能说是手死掉了。
太宰治被她的比喻逗笑,笑了一下,又顿了顿道,“这么说也没错呢。”
芥川龙之介沉默片刻,倒是很快就理解了,“可能就像异能力被太宰消除的感觉吧?”
太宰治、太宰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吗?我触碰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会觉得异能力死掉了?”
“就是失去联系。”芥川龙之介说,“感觉非常不舒服,不会想要体验第二次。”
异能力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四肢、器官、身体的一部分,失去联系的感觉当然一点都不好。
所以不管是他、中原中也,还是兰波,也就是异能力者们,都会下意识的与太宰治保持一点距离。
虽然在大家互相抱抱的时候会碰到,但那也是一下下而已,所以没关系。
太宰治咂咂嘴道,“原来如此……我还在想我自己没办法体验到异能力被消除的感觉,没想到意外的体验到了啊。”
确实是很不舒服。
但越是不舒服,就越让他想要去欺负这些异能力者。
葵看看他,默默放开太宰治的手,“太宰好像在想很坏的事。”
太宰治、太宰治抱住自己,“呜哇,不要偷看我的灵魂!”
葵摇摇头,“没有偷看。”
芥川龙之介没忍住笑起来,摸了摸葵的头,语带笑意的说,“太宰是在想,平时要假装不小心碰到我们吧。”
他的“我们”,指的当然是异能力者们。
太宰治:?!
太宰治有点震惊的说,“芥川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大叔在旁边吐槽,“你刚才想的事情就差没写在脸上了,表情管理完全失败了好吗?”
太宰治摸摸脸,“咦、咦咦?!失败了?!”
银笑得不行,“没关系呀,在我们面前不做表情管理也没关系。”
芥川龙之介微微点头,“不需要那种东西,想要做什么也能直接说出来。”
葵也点点头,和芥川龙之介一样面无表情的说,“嗯。”
太宰治停顿一秒,很自然的说,“也是,毕竟葵能看见我的灵魂嘛。”
大叔带着特别慈爱的微笑,“哎呀,小治这种时候特别可爱。”
“我已经不是正太了哦?”太宰治用看变态的表情看大叔,“已经过了季叔的狩猎范围了!”
大叔:?
大叔为自己正名,“我对正太没兴趣。”
不过这也只是太宰治转移话题、掩饰心里小小的别扭害羞的方法之一,所以太宰治也没有继续抓着这个话题往下胡扯。
大叔也知道他只是在转移话题,所以仅仅随口那么说了一句。
公共空间的气氛还挺温馨平和,杂物间里的气氛……其实也挺平和的。
因为魏尔伦说不了话,所以完全没有吵起来的可能性。
中原中也进去之后,和魏尔伦说了想要说的话,就和兰波稍微聊起天来。
他和兰波已经单独聊过很多次,彼此之间的气氛早就没有任何紧绷,自然又平静的说着话。
魏尔伦就这么被他们晾在一边,只能看着、听着他们两个聊天。
他当然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这种状态……现在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竟然有些搞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