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兰波出门去找魏尔伦而已,大叔也相当光明正大的跟在后面,准备光明正大的看看情况。
留在家里的所有人……都围到了葵旁边,准备听他汇报情况。
葵很熟练地借用大叔的视线,朝着兰波那里看过去,“快到工厂了。”
他们选择的工厂和他们的距离虽然不近,但也不算太远,兰波的脚程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即将抵达目的地。
兰波虽然看不见另一个维度的事物,但他很清楚葵都在哪里放着小道具,所以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进入葵布下的、特地用来追踪魏尔伦的灵力网之中。
此外,他当然也知道大叔就跟在旁边,或者是后面一点的地方,而葵正借用着大叔的是现在注视着他。
老实说。
虽然因此没有办法立刻和魏尔伦说一些比较私密的话,但面对的毕竟是魏尔伦,被葵和孩子们远远地关注着,兰波竟然非常有安全感。
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都没关系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不只身体不会受到伤害,就连心灵都有一定的支撑,所以安心的不可思议。
兰波站在工厂之外,稍微驻足片刻,很轻的碰碰自己的胸口、轻轻吐了口气,才终于走进去。
魏尔伦就静静坐在工厂中间偏后一些、遗留着的高大器械最顶端,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工厂门口。
他现在的穿着打扮依然是符合擂钵街、相对比较破旧的衣装,也戴着黑色的假发。平时在擂钵街还会戴上口罩,但现在或许因为要和兰波见面,所以没有戴着口罩,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门。
兰波还没离开亚空间,所以魏尔伦还看不见他。
他就这么静静站在大门附近,抬头望着许久未见的魏尔伦。
大叔也抬头看看魏尔伦,在有些紧绷的气氛下还是没忍住吐槽,“坐在最高处,好中二啊!”
葵如实转达了大叔的吐槽给大家听。
太宰治先是噗呼呼的笑了一下,又一脸正经的说,“搞不好他不是中二,只是想综观全局嘛。”
中原中也默默道,“也可能只是单纯喜欢待在比较高的地方。”
芥川龙之介看了看他,“中也就是这样?喜欢高处。”
太宰治呜哇一声,“中二难道是遗传的吗?!”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辩解道,“我不是中二,只是单纯喜欢待在比较高的地方。还有,魏尔伦和我应该不能说遗传吧?!”
银被他的辩解逗笑,帮他说话道,“我也觉得中也只是喜欢高的地方,不是中二。”
太宰治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相信,很随便的说,“好嘛好嘛,知道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预感自己之后有可能偶尔就会被抓着这点说,但又知道太宰治一定是故意假装不相信的,欲言又止片刻,还是默默闭上嘴。
算了吧。
太宰治的个性就是那样,让他说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他们这里稍微说了几句话,葵便再次转达了另一边的情况,“兰波离开亚空间了。”
那边的兰波,在亚空间里看了会儿现在的魏尔伦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踏出亚空间。
总是要现身的,不可能一直留在亚空间里看魏尔伦,也不可能看完人之后就转头逃跑。
他是来面对这一切的。
魏尔伦看见他的身影,依然没有站起身,还是坐在高处,“你竟然还活着。”
兰波笑了一下,“彼此彼此,我也以为你已经死了。”
大叔在一边看得特别激动,仗着在场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很快乐的在旁边给评语,“哇哇哇,剑拔弩张!”
葵还是照实将这里的情况转播给大家听,顺便把大叔的评语也告诉大家。
太宰治也特别激动,“打架!打架!”
虽然他看不到,但还是希望场面热闹一点。
葵看了看太宰治,“太宰的语气和大叔一样。”
太宰治还是一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样子,“这就是希望他们打起来的语气。”
葵想了想道,“没打起来比较好。”
“打起来就可以直接把魏尔伦抓来了。”太宰治说,“打起来比较好玩啦,没打起来很无聊耶。”
话虽如此,但让兰波尽量避免战斗的人也是他。
魏尔伦现在坐着的高高的废弃器械,上头当然也被葵覆盖着灵力。
兰波很清楚魏尔伦进到工厂之后会待在哪里,所以那个高大的机器上也有着葵制作的完整灵力网。
光是引爆那个机器上的灵力,大概就足以引发剧烈的大爆炸,让整座工厂、甚至是周边的其他建筑都瞬间摧毁。
不过他们不会引爆机器上的灵力,只是要运用上头的灵力来避免魏尔伦一上来就是猛烈攻击,做出伤害兰波的行为而已。
兰波那一边……就和大叔说的一样,相当剑拔弩张。
魏尔伦明显没有打算进行谈话,一言不发的看了兰波几秒,便欺身朝他攻击过去——
兰波迅速往后退了两步,金色的异能力波纹扩散开来,“为什么?”
魏尔伦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和我战斗,你还有多余的心思说话?”
兰波躲闪着他的攻击,很努力地找着机会说,“你没有立刻动用杀招,我们还有谈话的空间对吧?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本来就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等等、保尔!”
“没有必要?”魏尔伦一边进攻,一边语气尖锐地问,“是你把羊之王杀死的吧?!所以才会找不到他的尸体,你是不是把他的尸体装进你的亚空间里了?!没有动用杀招,只是要让你把他的尸体还给我!”
兰波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沉默了一下,“我没有那么做,我没杀他。”
魏尔伦完全没有听进他说的话,依然故我的说,“即使只是尸体,也不能让你们这些人类利用——”
远在另一边的葵转述的速度有点慢,不过还是很努力全部转述了一遍。
他的转述当然没有什么感情,平平稳稳的将那些带着深刻情感的话语棒读了一遍。
……虽然光是听内容,会觉得颇有些感触,但被葵这么棒读着重复,不知怎么就让人有点想笑。
中原中也感觉最深刻,不知道到底是该因为那边的情况紧张而紧张,还是因为魏尔伦对他、对兰波复杂的情感而叹息,还是因为葵的语气而觉得好笑。
他心中五味杂陈的,表情也因此微微有些扭曲起来。
芥川龙之介看了看他,安慰道,“兰波不会有事,魏尔伦也是。”
中原中也很相信芥川龙之介、葵等人,也不怀疑兰波和魏尔伦不会有事。
只是。
他表情扭曲的原因绝对不只是担心兰波和魏尔伦而已。
他默默看了看葵,实在很想揉揉他的头。
想做就做。
中原中也随手揉乱葵的头发。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看了他的手一眼。
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摸头,有点小茫然,但还是没有动的任由他摸。
太宰治也看看没有再继续转述的葵,“他们现在没说话了,一直在打架?”
葵点点头。
太宰治便接着道,“已经把屏障弄上了吧?隔音的屏障。”
“嗯。”葵说,“弄好了,不会有声音传出去。”
魏尔伦现在一定没有察觉这件事,完全不知道他们打斗的声音只会被关在那座工厂里,甚至连工厂外的道路都听不见里头的声响。
魏尔伦现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兰波说了什么都听不进去,确实根本没有察觉这一点。
太宰治又说,“随时准备好把魏尔伦弄晕。”
葵点点头,停顿片刻道,“大叔说,他想要玩玩,用我的灵力去对付魏尔伦。”
太宰治很嫌弃的说,“季叔真的很幼稚耶。”
芥川龙之介很客观的说,“如果太宰可以用葵的灵力,也会和大叔一样很想玩。”
太宰治、太宰治完全无法反驳,立刻笑眯眯的说,“哎呀,人之常情嘛。如果季叔能做到,就让他来吧。”
“嗯。”葵说,“大叔可以做到。我会帮他。”
太宰治微微挑起眉,“还要你帮忙?所以是没办法完全做到独自使用你的灵力?”
葵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大叔不知道怎么弄。”
芥川龙之介道,“所以知道怎么弄了之后,大叔就可以自己来了。”
葵微微点头。
太宰治听着听着,表情突然变得很激动,就差咬手帕而已,“可恶,我也好想玩!”
不过,当然没办法。
只有等到他死后去往高天原,才有玩玩的机会了。
另一边,兰波所在的工厂里。
大叔眼花缭乱的看着两个超越者战斗,默默看着各种被打出来的建筑或垃圾碎片穿过他的身体。
这些碎片本该因为强大的力道而损毁墙壁、飞出工厂,但却只是在已经张开的灵力屏障上弹了一下,便失去力度的轻飘飘掉到地面上。
魏尔伦依旧没发现异常。
直到兰波很快不敌,魏尔伦直接触碰到兰波,试图再击杀他一遍的时候,他才发现哪里不对。
因为。
他完全没有办法碰到兰波。
分明已经将兰波逼到来不及使用亚空间的程度,为什么——
难道是这几年里,兰波有了新的成长?
兰波趁着他不到一秒钟的停顿,敏捷的往后撤,“你的心绪没有你自认的那么平静。否则,你一定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吧。”
魏尔伦皱起眉,盯着兰波看了几秒,终于发现……这栋饱经他和兰波异能力摧残的工厂,竟然相当诡异的维持着原状,丝毫没有损毁的痕迹。
“是那个男人?”魏尔伦脑中瞬间回放起在巴黎看见的景象,冷笑一声,“你的新欢做了什么?躲躲藏藏的不敢出来面对我,莫非是阴沟里的老鼠?”
大叔很害怕的迅速摆摆手,“我可不敢当什么新欢啊!真的不是!”
不过这句话只有葵和听葵转述的孩子们听见了。
但兰波没听到都知道大叔会在旁边辩解,有些不合时宜的轻轻弯了弯唇角,又很快收起笑意,“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同伴而已。”
魏尔伦眼神变得更冷冰冰的,“是谁都不关我的事。”
兰波顿了顿,“我们谈谈吧?我没有将你、将中也视为异类的意思,即便不是人类也没有关系,只要……别、保尔,听我说!”
魏尔伦没有理会他,越是听就越是愤怒,没有听完就再次出手,“你永远不会懂。”
兰波微微皱着眉,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唤道,“季四郎先生!”
魏尔伦听见陌生的名字,瞬间瞪大眼睛,怒气值再次往上抬升。
大叔:……
大叔迅速凑到魏尔伦旁边,在葵远远指导下,很不熟练地把葵的灵力放到手掌上,压到魏尔伦头顶——
他本来就是可以让身体穿透人类、选择要触碰到什么的幽灵,手掌自然也能穿过魏尔伦的身体,直接触碰到魏尔伦的灵魂。
或者说,是成为魏尔伦灵魂的异能力。
大叔本该触碰不到异能力的,但魏尔伦的异能力基本可以说就是他的灵魂、它的本体,再加上葵在场外指导,大叔就很顺利的触碰到了魏尔伦的异能力。
接着,又试着隔绝开魏尔伦的灵魂和身体。
魏尔伦是人造人,异能力被作为灵魂一样的事物人为地放进徒有人形的空壳之中,还被留着一道人类用来控制他形态变化的“门”,因此他的灵魂和身体本就没有相当稳定的结合在一起。
大叔原本以为会因为不熟练而弄一阵子都没弄好,但可能正是因为魏尔伦的躯壳和灵魂之间原先便有着一定的空隙,所以比大叔想像中还要轻易地就……啪一下把那道空隙弄得更大,按照葵的教学,把魏尔伦的灵魂和身躯之间完全隔绝开来。
描述起来似乎花了一段时间,但其实只是短短几秒。
魏尔伦在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之前,意识就先刹那间断线,身体软绵绵的往下歪倒。
兰波和他的距离比较遥远,没办法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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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接人,但他眼疾手快的用上了异能力,金色的波纹在魏尔伦面前扩散、将他稳稳当当的接住。
他现在看不见大叔,就只能看见魏尔伦突然就意识消失、整个人软倒的模样。
虽然是他呼唤大叔的,也知道大叔对魏尔伦做了什么,但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画面,还是特别有冲击力。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魏尔伦突发恶疾,或是异能力作祟,可是事实上并非那两种常见的情况,而是看不见的幽灵在把人的灵魂和身体隔开来。
……真可怕。
真的是、幸好不是敌人,葵也生性淡泊,没有什么暴戾之气,不然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也很难说。
兰波乱七八糟的在一秒内想了一大堆,动作没停的几步上前,把魏尔伦抱进怀里。
他的亚空间虽然可以装着人移动,但是就只有他自己和死物能够完全隐藏起来,比如普通的物品和尸体。
如果装着活人,就没办法完全进入亚空间里,会非常清晰地被普通人看见。所以要把魏尔伦带回去,还是需要葵的小道具,让他的存在感变得极其低微才可以。
既然现在要捕获的人已经失去意识,兰波和大叔就没有继续待在这座工厂的必要。
不过他们没有立刻离开工厂,而是不浪费的把放在工厂里的小道具一一收拾好放进兰波的亚空间里,一些体积太大的就放在原地,之后葵会远远撤回附着在上头的灵力。
另一边的大楼里。
太宰治很可惜的长长叹了口气,“葵在那里布置了一大堆灵力道具耶,竟然都没有用到!应该要在让魏尔伦晕倒之前先炸一下,把他炸到晕头转向的再说嘛。”
虽然没有打起来、或者说,一开始兰波就没想打起来,想着速战速决的快点弄晕他,太宰治也是这么想的。
但真的没打起来,还是觉得很可惜。
中原中也默默道,“我们原本就没打算让他受伤吧。”
太宰治摊摊手,“受点伤又不会怎么样,对不对,葵?”
葵想了想,点点头,“嗯,受伤的话,去高天原泡温泉就好了。”
“那也要来得及去泡温泉,没有在泡温泉之前就死了啊。”中原中也吐槽,“葵那么多的小道具爆炸,他还能留下几个碎片?”
芥川龙之介停顿一秒,被他的形容逗笑,微微弯起唇角,“能剩几片都该说很厉害了。”
银也有些被逗笑,玩笑着道,“葵想要让他剩几片,就能剩几片吧?”
葵没有犹豫的点头,“嗯。”
太宰治:……
太宰治听着几个人这么自然地开着其实很血腥暴力的玩笑,默默往后仰了仰,“好暴力哦。”
不过这就是擂钵街出身的孩子。
对生命的态度相当特别,虽然很重视同伴,但对同伴之外的人又不怎么在意。即便经过了街边冻死、或是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尸体,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同情或是感伤,而是先看看尸体身上有没有可以带走使用的物品。
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即便是他们,看见了尸体也会有物伤其类的感觉。但就是因为很清楚只要一时不察,下一个死在街边的可能就是自己,所以才要更加、更加努力生存。
比起替陌生的人感到悲伤,不如在心中哀悼,然后……找找有没有可以用的物资。
虽然会在擂钵街的路边死去的人,身上基本就没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但每个经过的人都会翻找一遍,所以最后街边的尸体可能只会剩下最后一个路过的人随手盖在他身上的木板或碎布。
受过正常教育、在正常的环境里长大的人,一般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但太宰治不算是受过正常教育,也不算是在正常的环境里成长,所以其实完全不会被他们的笑话吓到。
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开开玩笑而已。
芥川龙之介等几个人也不觉得他是真的在说他们很暴力,就只是跟着玩笑起来。
芥川龙之介满脸认真的说,“还好,还会想让人剩几片,不暴力。”
葵闻言也道,“嗯。我们也没有想让魏尔伦剩几片,会完完整整带回来。”
太宰治没忍住吐槽,“你们面无表情的这么说,听起来很像是不让人活着的完整带回来耶。”
当然都是开玩笑的。
留在安全地带的孩子们聊了会儿天,葵便转达了一下大叔的通知,“大叔说他们差不多要回来了,等一下该把魏尔伦放在哪里?”
意思是要放在一楼还是二楼。
太宰治思考一秒,“葵确定能完全压制住他吧?”
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看了看大叔那里的情况,才应道,“可以。”
既然他说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
太宰治一点都不怀疑,“行,那就把他带到二楼吧。”
二楼是他们平时起居的地方,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比起一楼的空间更容易让人失去戒备。
当然还是会戒备,但戒备心一定会比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漆黑冰冷的场所要少很多。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魏尔伦一醒来就想打架,还是要确认葵可以完全制住他才行。
太宰治对葵很有信心,葵说可以就是可以,何况还有兰波的亚空间可以制住人,就更不用担心了。
葵这么告诉了那一边的大叔,大叔和兰波就在回家之后,没有犹豫的直接上了二楼。
“是真的晕倒了耶。”太宰治有点震撼的看着那个软绵绵的魏尔伦,伸手戳了一下,“这和死掉有什么区别?”
除了葵透过大叔的视线看过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见魏尔伦,一个个特别好奇的凑过去围观。
芥川龙之介默默看了一会儿,在葵回答之前就先说,“好像真的和死掉没区别。”
葵带着蹲在他头上的小黑一起点点头,“嗯,魏尔伦现在和死掉差不多。”
如果灵魂跑出身体、没有办法控制身体,就表示人已经死掉的话,现在魏尔伦的灵魂意识被掐断、和身体的连接也被阻断,和死掉大概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的灵魂还在身体里,所以不算是真的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