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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挣扎

作者:兰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许兰晚的目光一排排扫过殿内的陈设,手指尖慢慢拂过桌椅与摆架,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贪恋与欣赏。


    她感觉自己在慢慢地复活、苏醒。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恰南风从屋外进来,许兰晚不经心问了一嘴:“你去哪了?”


    南风眉间似有哀思愁绪,低眉答:“回主子,奴婢刚刚去打点了宫中的花卉。”


    她眼神每每瞟过许兰晚,许是被她盯得烦了,许兰晚不耐问道:“有什么话便说。”


    南风绞着手指,嘴唇嗫嚅着:“殿下好像变了。”


    许兰晚一愣。


    南风接着说:“殿下在西玄亡国时每每想起故国都会落泪,如今如愿以偿,殿下却又做了皇宫的笼中鸟。”


    许兰晚的眼眸颤动,心脏疯狂跳动,似乎有什么要猛地冲出,她扶了下桌子,慢慢稳定住心神。


    南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目光悠远,继续道:“南风还记得那个晚上殿下吃醉了酒,拉着奴婢的手说,如果有能回到大昭的那天,宁愿做庶民过清净日子,也不要再踏入皇室半步……”


    许兰晚越发头疼,大脑似乎在与某一部分做剧烈斗争,有一道声音拼命想把她拉回久远的记忆当中,她再也忍受不了,挣扎大喊:“够了!别再说了!”


    南风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许兰晚的身子,却被她一巴掌甩开:“滚!”


    南风受了惊吓,眼神湿漉漉的全是不可置信,随后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许兰晚勉强恢复了神智,脚步虚浮地凑到铜镜面前,照出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她心中起了汹涌的怒意。


    许兰晚望着窗外南风失魂落魄的身影,勾起嘲讽的笑。


    如此悲春伤秋软弱无能,怎配与她共用一张脸。


    她欣赏着镜子中自己的神情,满意地想,可惜你死了,这句身体只会是我的。你破败无能的前半生也只能由我接手。


    *


    翠微端了一盘点心进来,李澜正在咬着笔杆斟酌家书怎么写,见她过来忽的松了一口气。


    翠微问:“王爷王妃寄了书信给殿下么?”


    李澜把那封书信拿过来,上面皱皱巴巴的不知被看了多少遍,上面隐约还有水洇的痕迹。


    许兰晚回来那天,云陌鸾就写了一封书信寄给李澜,她悄悄燃起一根烛火细读,读着读着那书信上平白有泪滴打落。


    “吾儿,若受了委屈,便回来陪陪母妃,你大嫂亦做了南瓜糕给你。”


    李澜把那封书信贴在胸口,云陌鸾总是这样,若她在外头受了委屈便叫她回家去,似乎都忘了她如今复杂的身份。


    李澜陷在那封书信的回忆里,手上毛笔的墨滴落在纸上,洇出一小片墨痕。


    “呀,这张纸怕是不能要了。”


    李澜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将纸拿到一旁,拿了一张新的来,却又不知写些什么。


    其实若光说安城公主封妃一事对宁荣王府的影响,那几乎是微不可说的。安城公主没有实力雄厚的母家,就算以后有了皇子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只是宁荣王府的人都知道此事对李澜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打击。


    赏赐安城公主的方式很多,譬如赐封地保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偏偏李昭秦用了最意想不到也是最难堪的方式,令李澜浑身生了刺般不舒服。


    李澜用手撑着脑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后宫尚空,也许以后慢慢都会充了人也不好说,李澜自嘲地笑笑,年少纯洁的愿景和誓言此刻在她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殿下,是淑妃来了。”翠微有些气愤地努着嘴,李澜往外看去,许兰晚换了宫妃的服饰窈窕走来,见了她露出笑容,行了礼。


    李澜藏好心中情绪,“妹妹不必拘礼。”


    许兰晚余光中瞥见桌上的书信,仅仅是几行字便刺红了她的眼,她眼皮剧烈跳动,额角冒出青筋。


    李澜见她盯着自己的家书看,忙不迭收好,扯开话题:“妹妹找本宫有事么?”


    许兰晚舒开眉眼,展开笑颜:“臣妾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往后还请殿下多多指教了,若是臣妾有何伺候陛下不周之处,殿下可不能笑话臣妾。”


    李澜的笑意僵在嘴角,不过她自小被教养得极好,甚至情绪不可浮于表面的道理,眨了几下眼睛,接下了这句明显的恶意挑衅:“妹妹不必担忧,本宫身为国母自当多多包容。”


    这下轮到许兰晚的神情僵住,挑衅未成反被将一军,她微微皱眉已有些不爽。


    不知为何,说出那句话时李澜的第一感觉不是爽快,而是一股悲悯涌上心头。那不是对许兰晚或他人的怜悯——而是一种对自己仅仅为一句话就燃起妒火的无可奈何。


    她转过头去,没有再给许兰晚说话的机会:“本宫乏了,妹妹请回吧。”


    许兰晚本想发难,却又想起什么,没再纠缠下去,而是愉悦行礼离开:“不打扰殿下了。”


    “姑娘!她这是什么态度啊……”翠微的抱怨嘀嘀咕咕冲进李澜脑子里,又原封不动地出去,李澜脑子里一片混响,几乎是什么也听不见。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翠微一下子止了话音,张了张口终是什么没说退下了,独留李澜坐在昏暗处看不清情绪。


    翠微叹了口气,唉,怎么两个人就闹成这样。


    她转头看了看宫殿的牌匾,心绪飞到李澜第一次搬到东宫那天,那时候她还像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有宁荣王府和东宫给她编织的一片天空供她自由自在。


    这一切都被这个所谓的安城公主打乱了。翠微不悦地想,她还不如不回来。


    主仆两个想着同样的人,只不过李澜想的是许兰晚身上对她莫名其妙的恶意。自己与她并无交集,她又何必处处针对。


    李澜眼前又浮现出许兰晚临走时对自己的轻蔑一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当天晚上成真了。


    翠微喘着气跑来,脸上满是愤然:“陛下今日去了淑妃宫中……”


    李澜手上的一笔骤然写歪,她揉了揉额角,当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封家书又写不成了。


    “陛下已经几日没来了,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翠微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李澜却只是淡定地又换了一张新纸又开始写未完的书信。


    “姑娘……”翠微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姑娘不气么?”


    李澜边写边答:“气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便随他去罢。”她专心致志地写好每一个字,那一个个字仿佛化成了精,长了眉眼一般露出和许兰晚一般的笑来,李澜当即便搁下了笔。


    “陛下是帝王之尊,三宫六院,皇子皇女。”李澜哽住,心中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又想起元皇后去世时李昭秦悲伤到极致的脸,想起太后,甚至想起明妃。


    她捂住脸,告诉自己不要再想。


    灯灭,月明风清,只是有一人始终不在身旁。


    永和宫中。


    李昭秦端正坐在榻边,脸上淡漠没有任何神情。


    许兰晚只穿了一件里衣,遣走了下人,上下打量着他。


    皇帝生的是不错,丰神俊朗,与皇后也十分相配。


    许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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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噗嗤一声笑出来,手勾起李昭秦的下巴,不经意挑逗着。


    可惜纵使他再有什么感情,往后也只会是满足自己欲望的附属品,是她最后刺向皇后的一把利刃。


    她信心十足地操控着下一步,却见李昭秦仍端坐不动。


    她疑惑皱眉,嗯?难不成是系统出了问题吗?


    “警告!警告!检测到人物内核自爆倾向,请暂停施压!”脑中想起尖锐提醒的机械音,许兰晚眼睛微微睁大,朝李昭秦看过去——


    只见他额上青筋爆起,面目微微狰狞,整个人都是一副极力忍耐挣扎的模样。


    许兰晚眼尖地发现地上的一小滩血迹,顺着看上去,竟是李昭秦的指尖深深嵌入皮肉之中,手掌心还在不断往下渗血。


    她瞳孔骤缩,想去扒李昭秦的手,却怎么也扒不开。


    “疯子……”她喃喃道,“真是疯子!”


    脑中系统仍在不停警告,警报声吵得她头疼,许兰晚只得停止施压,果然李昭秦一下子松懈下来,随即慢慢瘫倒下去。


    许兰晚像在看一具尸体居高临下盯着他,末了才伏在他耳边鬼魅地说:“罢了,我们来日方长。”


    李昭秦如一滩皮肉没有任何动静,等永和宫的烛火具灭,他的眼角才慢慢、慢慢渗出一滴不易察觉的泪,很快洇在发中消失不见。


    安城公主自入宫以来每每获得殊宠,此事在朝中上下已传开,宫中下人们都在议论皇后殿下是否失宠,更有甚者辞去了皇后宫中的职务只为投奔更有前途的主子。


    翠微看着自家没事人一般的主子,有些担心:“殿下在宫中空闲多日,要不出去走走?”


    出乎意料的,李澜爽快答应着:“好啊,正好许久没有出宫了。”


    许兰晚巴不得她离开宫中,因此李昭秦那里很快就同意了,主仆俩微服出宫,就像从前还在宁荣王府中一样。


    “姑娘不回府中看看吗?”好不容易出趟宫,总该回去一番的,翠微想。


    李澜摇了摇头:“回去,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我。”


    她想起什么,转头朝翠微粲然一笑:“只有我们两个不好么?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总偷偷带着你出宫,每次都非得待到快天黑才回府。”


    翠微被她岔开了话题,也陷入回忆中:“奴婢当然记得……那时王妃守在府中问起,都是二爷……”她止住了话头,喉咙一下哽住。


    李澜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们每次被云陌鸾抓到偷偷溜出府,都是李琅帮忙遮掩的。


    “姑娘看,桥头那家糕点铺子还开门呢,姑娘想吃吗?”翠微悄悄咽了咽口水。


    李澜憋着笑没戳穿她,只说:“那我们走吧。”


    “老板,要一笼红枣糕。”李澜看着新鲜出炉的糕点还冒着热气,也有些馋了。


    老板有些为难道:“抱歉啊这位姑娘,刚刚有位公子要了两笼红枣糕,现下已经卖光了。”他看见了什么,往不远处指了指:“喏,若是姑娘实在想要,不妨和那位公子商议商议,让他让出一笼来。”


    李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位公子坐在一旁,桌子上摆着两笼糕点,看着还未曾动过。


    “姑娘,不然我们不要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事,我去和他说。”李澜几步走到那公子的身旁坐下。


    公子看了她一眼,原本没有多在意,却又不确定似的多看了她几眼,眼中忽然生出些光亮来。


    李澜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问:“这位公子,冒昧打扰了,请问……”


    不料他忽然打断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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