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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作者:阡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齐衡是只老狐狸,他觉得,这金牌子惹出的杀身之祸不该是自己全数承担,纵然自己要面临被砍头的命运,也得拉个太后垫着自己。


    于是,他对着皇上磕了个头,大声地道:“这金牌子确实是微臣的不假,但昨儿下午,太后娘娘给我们的时候,那上面写的懿旨,并非是这个啊!”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将太后和所有保皇党们,全部拉下水。


    皇上顿时警觉了起来:“哦?你们?还有谁?”


    齐衡闭口不答了。


    皇上转过身来,依旧恭恭敬敬地对着太后,道:“母后,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母后明示。”


    此时,太后已然铁青了脸,她攥紧了拳头,心头的恨意仿若排山倒海般的山洪,只待一个缺口,便可肆意喷发。


    可她最终咬紧了牙根儿,没有回答。


    见太后没有吭声,齐衡着急了,他大声地道:“太后娘娘,昨儿的金牌子上写的明明是你让我去会宁,见你的王兄啊!微臣实在不知,怎么现在那金牌子上,写的竟然是什么让我把战报交于你的王兄,这……我根本不知晓这件事啊!!!”


    此言一出,堪称狡辩。整个大殿上,所有人都一片哗然。


    “所以,”皇上恨声道,“母后给你的金牌子上,确实写着让你去会宁,见他们大金的王了?!”


    齐衡再度将头深埋在冰冷的地砖上,不去回答。


    但他这副模样,已然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还有谁?!”皇上忽而一声厉问:“昨儿从母后手中拿金牌子的,到底还有谁?!朕给你们一个交代不死的机会!若是被朕查出来,你们一个个的,全部脑袋搬家!!!”


    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无人站出来。


    严律眼睫微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全然没有一点儿要站出来的意思。


    “还有谁?!”皇上又是一句暴怒。


    四皇子燕湛,思忖衡量再三,站了出来:“父皇,还有儿臣。”


    皇上恨声骂道:“朕就知道少不了你!”


    燕湛缩了缩脑袋,将怀中的金牌子摸了出来,呈了上去,道:“老祖宗只是让我娶齐衡的嫡女齐舒云,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


    皇上拿过燕湛的金牌子一瞧,正是他口中所言的那般,便点了点头。


    不待皇上再度发怒,严律才缓缓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回皇上,还有微臣。”


    说罢,他将藏于袖袋中的金牌子也呈了上去:“太后娘娘是希望微臣与宁瓷公主成婚,也没有什么旁的意思。”


    皇上冷冷地看着专属于严律的金牌子,其实,因为严律曾为他挡了一箭,皇上对严律终究是亲和以待的。


    因而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方才问:“燕湛的婚事得由朕来做主,但是,宁瓷的身份特殊,朕会尊重她的意思。既然母后给你的金牌子上算是指了婚,朕且问你,严律,你可愿与宁瓷成婚?”


    严律拱手上表,当着所有朝臣的面,他大声地道:“微臣,死也不愿!!!”


    严律的野心谁人不知?


    其实,他若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应下这门婚事,没准,严律不仅能继续站稳在太后的身边,更能得到皇上的全部信任。


    可他竟然拒绝了!


    一时间,朝堂之上,各位大人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却在这议论纷纷中,禁军统领姚洲和锦衣卫指挥使廖承安,开始紧张了。


    他二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


    在皇上准备派人搜查所有人的府邸时,锦衣卫指挥使廖承安,终于忍不住了。


    他“噗通”一声直接下跪,冲着皇上连连磕头,道:“请皇上恕罪,还有微臣。”


    廖承安的身份,本该是专属于皇上的,可他却成了太后手中的棋子,这本就是让皇上愤怒多年而无法爆发的事儿。


    此时,廖承安这么磕头下跪,皇上的唇边,却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说,你的金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在今年的武举选拔中,选出身手不错的,藏于西山,秘练。”廖承安艰难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旋即,却又大声地表了忠:“可是皇上,就算是太后提出,要给我的俸禄增加三成,我都没有打算去做这件事儿。昨儿出了慈宁宫,我便把那金牌子扔于后海里去了。”


    皇上气得牙痒痒,冲着殿外大喝一声:“来人!即刻押着廖承安去后海打捞金牌子!若是打捞上来,再做论断。若是打捞不上来,立即处死!”


    殿外兵将们急冲而入,押了廖承安便去了。


    还剩下一个姚洲。


    严律偷瞄了一眼禁军统领姚洲,却见姚洲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得让严律刮目相看了起来。


    其实,皇上知道太后手中的亲信们都有谁,于是,他直接点了姚洲,问:“你的金牌子呢?!”


    姚洲拱手答道:“昨儿端午大宴,微臣带着手下禁军在皇宫内外巡逻保护,并没有接到太后要分发金牌子的消息。想来,最近微臣不大去慈宁宫探望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应是把我给除名了。”


    此时,严律就站在姚洲的身侧,他的眸光微眯,终于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这个对手来。


    原以为廖承安是最棘手的,没想到,姚洲却是那个最硬的死骨头!


    接下来,就是搜府,抄家,褫夺齐衡的官位。将齐家上下所有人等,全部关押,静候发落。


    严律却觉得,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他感到满意。


    齐衡在这件事里,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他顶多是一个接手了太后懿旨,却不得不从的朝廷命官罢了。


    该如何是好呢?


    严律陷入了沉思。


    *


    眼下,同样陷入沉思,且如坐针毡,并觉得自己正遭遇最大劫难的,是太后。


    刚才在朝堂上,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很明显,整个局面已经不利于她了。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尚未回慈宁宫,宁瓷就已经从其他侍婢,嬷嬷们那里,听完了全部。


    宁瓷想着,这会儿的太后,是最头痛伤身之时,也是她最容易卸下防备之时。


    于是,这会儿当太后心慌意乱地回了慈宁宫正殿,正与达春焦灼地想着对策时,宁瓷端着熬煎好的汤药,和浸好毒汁儿的一小盒金针,进来了。


    太后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的,见到宁瓷缓步进殿,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意。


    宁瓷微微一笑,对太后道:“老祖宗,该施针了。”


    “你……”太后警惕地盯着宁瓷的笑颜,沉声道:“你听见什么了?”


    “什么?”宁瓷将汤碗放下,眨巴着两只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太后:“刚才我一直在小厨房里煎药,没听见什么呀?怎么了?”


    太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警惕的心并未全然放下。


    但就算警惕又能如何?


    她这会儿满脑子慌乱,也没个主意。更不想在宁瓷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淡定。


    于是,她强装镇定道:“今儿事务繁多,这会儿虽然头痛,但是今天,哀家不想施针。”


    “好。”宁瓷微微一笑,将毒针收了起来。


    “汤药也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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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现在草木皆兵,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碰。


    宁瓷装作可惜的模样,撒谎道:“刚才高院使来过了,这是他亲自指导我煎的药呢!”


    宁瓷料定了,高院使刚才来与不来,太后都不会去深究。


    因为,刚才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太后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在意这种小事儿。


    果然。


    一听是高院使亲自指导熬煎的汤药,太后便叹息了一声,将汤药一饮而尽。


    宁瓷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今儿的汤药,可是加了一点点廉价的脂粉呢!


    “老祖宗,今儿的汤药,苦吗?”宁瓷话中有话地问。


    “嗯,高院使亲自指导的,果然不同。确实没那么苦了。”太后舔了舔唇边,温暖的汤药入喉,她的警惕心也堪堪削弱了几分:“哀家问你。”


    “是。”宁瓷乖巧地点头应道。


    “你觉得,哀家身边的几个亲信里,谁最会背叛哀家?”太后忽而这么突兀地问道。


    宁瓷已知太后问询的缘由,但她还是装作一副不解的模样:“老祖宗为什么要这么问?是有人背叛你了吗?”


    太后沉吟了片刻,方才道:“哀家有几个任务交予这些人,可有人将这任务给弄丢了。等再次拾到,那上面所写的内容却被替换了。”


    “啊?”宁瓷好似一副吓坏了的模样:“是有人动了手脚吗?”


    “哀家想,若有人动手脚,那这速度也太快了。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就能把那上面的字迹给做了替换。除了这几个亲信,哀家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其他人知晓这个。所以……”


    “所以老祖宗觉得,是你的某个亲信把那上面的任务做了更改,甚至因此而嫁祸他人?”宁瓷心头一震,旋即,一个身影在她的脑海里缓缓浮现。


    “不错。”太后脸上的焦灼再度浮现:“你觉得,会是谁呢?”


    “严律。”宁瓷斩钉截铁地道。


    *


    此时此刻,严律独自一人端坐在书房里,翻看着名册上的齐衡那一页,他单指敲击桌案,“哒哒哒”的声响却不能让他心定几分。


    虽是这般翻看,可他的脑海里,想的却是简雪烟的笑容,想的是他在大雪纷飞的午后,第一次见到简雪烟的时刻。


    虽然是被太子燕玄推倒在雪地里,虽然有些狼狈,虽然……


    只可惜,再多的虽然,他也见不到他深爱的雪烟了。


    若非当年齐衡老狐狸首先发现了金雕飞镖,却将这致命的物什推给了简明华,他们简家也不会遭此横祸。


    这是什么?


    这就是齐衡的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


    严律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喊来洛江河:“昨儿咱们磨平金牌子上字迹的磨砂纸呢?”


    “在我屋里,老大要用吗?”


    “拿来!”严律越想越兴奋,唇边忍不住地显出一丝得意的笑意:“今儿夜里,跟我一起,把这磨砂纸,还有我这些年仿写太后字迹的小册子,一并送入齐家老宅。”


    洛江河眼睛一亮:“如此一来,那老狐狸死定了!”


    疏通了所有的困惑,这会儿严律只觉得神清气爽。


    “老大,那下一个咱们要对付的是谁啊?廖承安?还是姚洲啊?”洛江河拿过那个小册子翻看了起来。


    “不是他俩。”严律站起身来,向着书房外走去。


    “啊?”洛江河一愣:“还有谁?”


    “宁瓷。”严律站定在书房门边儿,看着门外的绿竹幽幽,流水潺潺,他冷冷地道:“简雨烟,她还活着,真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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