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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破局

作者:檀兮源木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莫要再说了,我不回宫!”


    亓辛挣扎着,趁郑八不备,摔下了马,跌跌撞撞地向着竹林深处去。


    世人皆慕她这身血脉,殊不知,她最想割舍的,就是“嘉陵长公主”这虚妄的空名。


    密竹丛生,这样的高头大马不便再穿行,郑八随即也下了马,卸下马鞍旁挂着的弯弓与箭囊,别在腰间,跟了上去,企图喝止:


    “殿下,莫要再任性了。”


    亓辛眼见着就要到竹林尽头,却隐约看见了几团黑黢黢的东西。


    那是什么?假山吗?石像吗?还是什么?


    总不能是猛兽吧。


    就快被郑八追上了,怎么办?


    她犹疑之际,那群黢黑之物竟动了动,爽朗穿透的声音继而响起:


    “嘉陵长公主殿下好大的面子!本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亓辛旋即止步,嵌在竹林边缘,定定地注视着来人,她攥着竹子的指节青筋暴起。


    见她不动,那声源之处继续道:“去,把咱大月的太子妃给本王请回来。”


    几个黑点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她的第一念头就是逃,可这荒郊僻壤,除了这片竹林稍有遮挡外,其余各处广袤无垠,她带着一身劫后瘀伤,还藏得到哪里去。


    他们是谁?


    月国人?


    她知道自己别无他选,理应先逃掉再说,不管能逃到哪里,能拖一时是一时,可这双足,却像是灌注了千斤沙砾般,挪动不得半步。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亓辛看清楚了,他们是从头到脚都附着着寒铁重甲,许是年久失修,各处布满了划痕、凹痕、锈痕,便衬得整体愈加黯淡,远望去,才会显得黢黑一片。


    这般瞧着,倒不像是哪族精锐,更像是怏兵残将。


    只是,经了方才一番死里逃生,自己连还算尖锐些的发饰都不知掉在何处了,现下,自己手无寸铁,着实无可奈何。


    靠近的几人即将碰到亓辛素肩之际,一条软趴趴的的薄刃甩了过来,电光火石间,靠近的几人悉数被撂倒,喉间纷纷留下了一道微如蝉丝的血痕。


    亓辛被来人扯着手腕带入怀中,甲上的暗扣磕得她鼻尖生疼。


    她垂眼瞥见那已然浸上了血的薄刃,脑中回想起之前那帮刺客惊恐的描述:


    手提垂星刃,腰缠软月剑……


    垂星刃、软月剑?


    这俩,应是郑八用的最为趁手的武器了吧。


    除了现下这个像个蠕虫般毫无筋骨的铁片,此前是不是还有个,跟个竹签似的玩意儿。


    它们明明瞧起来其貌不扬的,竟是有这般威力!


    方才那个自称“本王”的人,见此情状,愤然率大部队劈竹而来,须臾之间,便将二人四周的翠竹砍去大半,携随从围住二人。


    他翻身下马,令随从在原地牵住缰绳,靠近了些,好整以暇地望着二人:


    “久仰了,郑统领!”


    “哦,是吗?六王子阁下这些年来可曾安好?”郑八保持着一手回护着亓辛,一手持刃蓄势待发的姿势,笑望着对面。


    “拜郑统领和你家沈帅所赐,扣下了我二哥的太子妃,让我大月上下都不得安宁。贵国也算是礼仪之邦,既已有和亲之盟,哪有再将和亲公主领会的道理?我大月自是遵信守约之辈,贵国此般行径与那倒行逆施的凶煞狂徒有何分别?还请郑统领将太子妃归还于我们,否则,休怪我们翻脸无情了。”


    “六王子阁下可惯会颠倒黑白,且不说尊兄是如何待我们长公主殿下的,现今六王子阁下这般猴急,怕也是为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亓辛大抵听出对面这人是谁了——


    月国六王子赫联烬,那个月国最小的王子,虽与他二哥太子赫联烛,皆为月王的王后所出,可由于是月王近于暮年所得,便受尽偏爱。


    比起赫联烛,他虽是没什么真本事,可惯会耍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加之自小嚣张跋扈,从未将赫联烛放在眼里过,甚至,近些年来还萌生了弑兄夺位的念头,只可惜,一直没能得逞。


    亓辛此前在昭文阁密辛中见过他的记载,可惜只是观过画像,在月国却未曾谋面,以至于方才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这头,赫联烬被戳到要处,虽是怒不可遏,还是狐疑地四处张望着,总觉郑八留有后手。


    赫联烛好不容易成功研制了亓辛这个优零血者,却无法与之共鸣,便无法彻底施展傀儡之术,以将血丸之力发挥到极致。这次终于让他赫联烬逮到机会,只要能与优零血者共鸣,别说一个两个血余人,哪怕是再生血丸,或是再造优零血者,亦或是形成血余人大军,怕也不在话下。


    月国处于东部荒漠,除了晟月交境带那条河流,本土境内却是水源匮乏。这些年来,北边的北燕国和他们势均力敌,南部的滇汐国又与他们有玉山相阻,加之滇汐国早与其西边的南齐国早就抱团取暖。相较之下,本就尚文轻武的晟国,更为唾手可得一些。


    如若不是有那沈雩——


    现下,赫联烛已然废掉了那厮的双腿,估计这剩下的靖国军也只是忠心追随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既然赫联烛都能为了子孙万民的福祉开疆拓土,凭什么他赫联烬作不得?


    为人臣子倒不如翻云覆雨,夺了那位置。


    他赫联烬才是真命王储,父王的基业也应由他来发扬。


    他要受千民垂拜,万朝敬仰!


    赫联烬再也按耐不住,想着自己到底人多势众,应是胜券在握,随即怒吼着冲向二人。


    郑八一把拽下方才别于腰间的弯弓和箭囊,扔进亓辛怀里道:


    “殿下这准头,是时候该验验了!”


    而后,他自己直接迎了上去,将包围圈破出一个缺口,将赫联烬往亓辛的反方向引。


    亓辛瞅准时机,搭箭上弦,“嗖”得一声射穿了此前牵马随从的太阳穴,三步并作两步,从缺口溜出。


    那马受惊,在赫联烬的随从中毫无方向感地横冲直撞起来。


    亓辛趁乱爬上了一旁的乱石,吹了声口哨,那马像是得到什么指引般,直直地冲着她奔来。


    她在乱石上借力一跃,翻上了行进中的马背。


    仓促间,她瞥见郑八正孤身一人与赫联烬及其手下缠斗着,略有趋于下风之势。


    她想都没想,即刻勒紧了缰绳,停下那马奔逃的步伐。


    郑七郑八从未在危难时抛下自己,哪怕是孤立无援之时,也要为自己博得一丝生机,自己不能就这样丢下郑八不管。


    亓辛抬起箭尖,瞄准了赫联烬的头。


    无奈,赫联烬和郑八离得太近,兵戈相接中,又不停地换着方位,她毕竟初习箭术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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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情状,极有可能误伤了郑八。


    她只好调转箭头,暂时解决了周围几个欲上前帮衬的随从。


    可赫联烬的随从人数众多,又是前仆后继,不一会儿,她的箭囊就空了。


    那边的赫联烬终于发觉亓辛的这些暗戳戳的进攻,应接不暇间,疯也似地下令:“快去,给本王先捉住太子妃!”


    郑八这下才瞥见,亓辛已然立于马上,赶忙道:


    “殿下不必管臣,快些离开!”


    与此同时,赫联烬的随从生怕她逃脱,一剑飞刺向了马腿,亓辛应声从马背上跌落。其余随从赶忙疾步抓过她的双臂,又再她膝弯儿处踹了两脚,压制着她跪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郑八虽是有心,可以一敌多,到底是分身乏术,眼瞅着也要力竭。


    亓辛失去功夫后,身子本就弱了许多,加之血丸方才发作,接连险象环生,又持续在马背上颠簸,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动弹不得,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远处响起了战马冲天破日的嘶鸣,那渐近的阵阵马蹄声快要盖过了这里乱斗的喧嚣。


    她自嘲地笑笑。


    至于吗,就为了从郑八手里夺回她,在本就人数优势的境况下,还备了援军?


    不会是,赫联烛得到消息,也赶来抢她吧?


    亦或是,她隐隐察觉,却又对此毫无头绪的某些隐在暗处的势力?


    她思量间,只见数箭齐发,几支比正常尺寸要翻了三倍的巨型箭矢破风而来,在空中划出数道刺眼的白光,将一旁赫联烬的随从逐一钉死在乱石间。


    郑八那边也被一众瘊子甲骑兵围住。


    赫联烬停下手里动作,猝然回望,惊恐地对着那几支巨型箭矢喃喃自语:


    “破烽箭重现于世!破烽箭重现于世!这,这,这不可能!”


    那巨型箭矢的箭头也是不同一般,咋看上去,像是一个顶上生出尖刺的水母,实际上,其内侧靠边也隐着一圈暗刺。以至于,该箭一旦刺入人体内,就会使人血流如注,且因构造难以取出,即便不是刺入关键部位,也会使其因失血过多而亡。


    “六王子殿下这般不记教训,上赶着给在下将功赎罪的机会,真是,乐善好施呢!”


    那声音,亓辛倒是熟悉得紧,然语气,却不似从前般循循善诱。


    她不由得足底一软,方才挣脱束缚的身子,又堪堪栽了下去,迫切地朝声源处望去。


    郑七单肩挎着巨弓,气定神闲地立在一微杂着赤色的高头大马上。他面容苍白,还是透着些许病色,然其琥珀眸色中,却再寻不出一丝慵散,而射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刀芒,缀上那唇角依旧含带着的笑,竟是生出几分妖艳之气来。


    亓辛脑中嗡一下地炸开,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腿——


    他驭得了马?他不是坐着轮椅在军营里游荡?他在装残?


    有此疑问的,还有一旁已然被压制住的赫联烬,他尖叫着,那声音好似厉鬼的哀嚎:


    “你的腿不已经废掉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啊——”


    “郑七”显然懒得理会那边的闹剧,径直朝着已是懵然的亓辛走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与她对望一瞬,紧紧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喃:


    “嘉陵殿下受苦了,臣沈雩这就接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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