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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作者:盖子拧不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殿下”,王太医小心把李琤衣袖拉回去,站起身回道:“殿下所中之物为情毒,此毒进入肺腑毁人心智,必须要寻女子燕好才可解决。殿下良宵一度,已没了大碍”。


    王太医是皇城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年逾古稀依旧精神矍铄,脸上不过细微几道皱纹,身子保养得宜,被打理得干净整洁的美髯随着他说话微微抖动。


    “此毒对殿下身子可有影响?”李福在旁问。


    王太医摇头,“并无其他影响。不过为稳妥起见,微臣再给殿下开个方子祛除身上余毒”。


    李琤坐在圈椅上微微颔首。李福得到吩咐随王太医下去了。


    夏常在下首抱拳,声如洪钟,“殿下”。


    “查得怎么样?”李琤坐在上首假寐,指骨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


    “丰乐楼的掌柜叫梁义,酒楼在一年前开张,本是间无人问津的普通酒楼,后来不知怎的在忠勇侯的宣扬下,酒楼生意越发兴旺,许多人慕名而来尝尝此地的石冻春”。


    “属下派人彻查酒楼,发现了他们与梁朝逆党的通信”。夏常说着从怀里将东西掏出来呈上。


    李琤随意翻了翻,大多都是些无足轻重或者他们已经探查到的消息,很显然对方似乎料定他会去丰乐楼,特意布置了一张天罗地网等着他上钩。


    思及此,他将一沓信件往地上狠狠一掷,浑身上下布满寒冰,“好一个忠勇侯,胆敢勾结前朝逆党,孤看他既不忠也不勇!白白玷污了这封号!”


    见殿下发怒,夏常头埋得越发低。


    “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琤冷哼一声,往前探了探身子,冷冽的凤眸半眯,“待孤明日禀报父皇再作定夺”。这忠勇侯无论如何留不得了。眼下证据确凿,再没人救得了于家。


    说来这其中还有一番缘故在。梁朝戾帝当政时,忠勇侯于施便在东南组建自己势力反对朝廷。当时戾帝手里能臣甚多,隐太子琰光又在朝野素有贤名,亲自带兵前往东南准备灭了于施的势力。


    于施见败仗连连,最后无奈只好揪着尾巴乖乖投降。戾帝念其知错能改,并未过多处罚,只褫夺了他手里的兵权,于家的荣宠尤在。


    后来戾帝越发骄奢淫逸,不断加重赋税徭役,引得天下百姓不满。


    恰巧关中大旱,戾帝非但不赈灾济民,反倒愈加加重盘剥民脂民膏。有压迫就有反抗,最早是太原李氏发兵起义,枪头鸟刚冒头,旋即天下一呼百应。


    树倒猢狲散,即使琰光太子贤良有方,依旧阻止不了梁国走向灭亡的步伐。


    延庆九年,戾帝被反军攻入皇城乱箭杀死,太子琰光趁乱逃脱,下落不明。李家成了整个中原雄踞一方的势力。


    李家的胜利势不可挡,于施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之下率军投奔了李家。当今圣上念其诚心可嘉,特封其为忠勇侯,食邑千户。


    如今他过惯了几年逍遥日子,又忍不住与梁朝逆党勾结。夏常实在想不明白,这忠勇侯到底要干什么。戾帝当政的时候反梁,现在改朝换代到了大晋,他又跟梁朝逆党搅在一起。


    墙头草都没他摇得厉害。


    方伯衡原先在一旁捋着美髯,现在才开口道:“殿下,老臣听闻打算把那女子封为奉仪?”


    李琤似乎不喜人提此事,点着圈椅扶手的指头微微顿住,冷眼点头。


    “殿下万万不可!”他劝道:“丰乐楼是逆党们联络的地点,奉仪的身份存异。且在老臣看来,您身中情毒遇到奉仪,显然都是在敌人的套路之内,说不定这奉仪就是逆贼准备放在殿下身边的探子,如此一来,此人万万不可留啊!”


    方伯衡一番话劝得慷慨激昂。


    李琤心底发生动摇,清醒时他也曾有杀她的念头,从他身中情毒到遇见她被打,这些事情一环扣着一环,显而易见是逆贼为他精心设计的阴谋。既如此,那女子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只是,李琤心里也清楚,他虽身中情毒,但当时情形自己是有能力逃脱的。可不知为何,看到那对熟悉的眸子就再也走不动脚,任凭自己释放欲望强占了她。


    逆贼怎知道他小时候的事?又是从何处寻来的女子?


    见太子不言语,方伯衡又继续劝,“殿下和圣上好不容易坐拥江山,如今逆党未除根基不稳,不能因为这等小事而阻碍大晋的国业啊!此女断断不可留!”老臣声嘶力竭,剖出一颗赤诚的肝胆忠心。


    李琤觉得他所言在理,垂眸思虑片刻,刚准备点头,脑海中恍惚闪现那女子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可怜巴巴望过来的眼神。又娇又怯,似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他心弦。


    当时的情况,她不过好心跑来帮忙,还准备为他寻大夫。他把人压在身下时,女子似乎极不情愿,咬牙哭着试图推开他。男女力量悬殊,她到底没能成功。


    这样看来,她又有什么错呢?她在酒楼干着下等的工作,动辄被打被骂,不过一时好心帮忙还被他强占了身子。她心里想必也是极不情愿的吧?


    李琤下意识摆弄着腰间的玲珑玉佩,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双眸子时,他斩钉截铁:“一个女子而已,不足为惧,左右放她在后院自生自灭罢了。若是一女子就能窃取江山,那孤这太子也不用当了”。


    话音刚落,他放下手中玉佩起身。


    看着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方伯衡叹了口气。夏常劝道:“方大人莫要烦忧,殿下素来端方清正,岂会被一女子裹挟?再者说,殿下不近女色,身边也没个妾室通房。”


    “先前您不是怀疑殿下身子有问题吗?如今他好容易临幸女子,大人应该为太子高兴才是。属下瞧那女子也是老实无辜的,如此安分的女子放殿下身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殿下素来聪慧过人,咱们做臣下的,应该相信殿下的决定”。


    “是极,是极”,方伯衡想通这一遭,笑眯眯捋着胡子踱步,“先前老夫还担心殿下身子是不是有问题,如今看来那些担心纯属多余”。


    -


    梁含章被迎回东宫时天色已晚,李福弓腰在马车外候着,见人出来忙小心翼翼道:“娘娘,奴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总管,特奉太子之令亲自接娘娘”。


    梁含章回想起男人冷酷的眼神,心中打了个寒颤,他会亲自派人来迎她?怎么听怎么不可能。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十出头,长相肥圆的太监,着一身紫金四爪银纹吉祥袍,手中的拂尘搁在腰间。衣袍下包裹着的大肚子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几乎是一瞬间,她想到小时候吃到的南越盛产的仙草膏。


    仙草膏通体黑色,其性寒凉,可解溽暑。用手这么轻轻一碰也如李福的肚子般四下晃动,柔软且富有弹性。


    与笑得一脸褶皱的胖圆脸对视上,梁含章当下就对这位慈祥的大总管心生好感。


    她先前听说太子殿下容貌俊美,几乎是整个京都芳龄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可今日粗略一看,也就长那样。


    一只鼻子一双眼,一张嘴巴一对耳,看着脸白身弱的,虽然不算特别丑,总之实在跟俊美搭不上边。


    看来是外人太言过其实了,她心中叹息。本想着在这东宫后院中,时不时看见太子俊美的容颜,这桩买卖还不算太亏。如今发现太子长这个模样,实在大倒胃口。


    一想到往后要跟这鬼迷日眼又喜怒无常的男人打交道,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李福见人站在原地发愣,继续提醒道:“娘娘?”


    梁含章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低下头看着鞋尖,细声细气道:“我……我看这地方这么大,一时看呆了。青天老爷莫怪”。


    一声青天大老爷险些让李福笑出声来,他一个阉人因为殿下得势,可外边多少人背地里骂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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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命根子的贱玩意儿,啖狗屎的死狗獠,田舍汉等等。没想到在娘娘这里倒得到一声尊称。虽然这称呼实在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老太监感动得老泪纵横,多好的姑娘,不愧是被他们殿下看中的!


    小青在旁边嗤笑出声,“果真是下贱坯子没见识,不过一阉人罢了,还称什么青天大老爷?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住嘴!”紫衣女子提醒她。小青看到李福铁青着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李福神色未变,只冷笑一声,“殿下一直住在前院,多年不管后院之事,倒越发让你们认不清自己地位了。”


    他转头吩咐,“这贱婢当众言语侮辱娘娘,把人拖下去杖三十大板,若死了还则罢了,不死就把人发卖出去!”


    侍卫得到吩咐立即把人拖下去。黑暗中只留下小青的惨叫求饶声:“公公,奴婢不是故意的!公公饶了奴婢吧!”声音越传越远,直到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幽深宫墙中。


    经此一事,谁也不敢怠慢了梁含章。李福见人呆呆站在雪地,小脸冻得通红,显然是被方才一事吓到的样子。


    忙弓腰作势掌嘴:“哎唷您瞧瞧奴才,竟越过娘娘把人罚了去。娘娘,奴才行事不周,娘娘要打要罚奴才都不敢言语……”


    梁含章看着他扬起胖乎乎的白手打自己,臃肿的身躯险些在雪地绊倒,心里不由得发笑。


    面上依旧装作害怕受惊的模样阻止他,“公公这是什么话,我方才无礼冒犯公公,公公不生我气倒阿弥陀佛了”。


    眼下天寒地冻实在不是叙话的好地方,李福忙迎着人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为她介绍东宫景貌。终于走到一处院子前,他用拂尘指了指牌匾道:


    “娘娘,此地名芷兰居,往后便是娘娘栖身的宫殿了”。


    梁含章看着雄伟高大的建筑,毫不掩饰眼底的震惊,“这院子这么大,单是给我一人住的?”


    李福笑呵呵答:“娘娘身为奉仪,独住一个院子是合乎礼制的”。又朝旁边招手,很快上来四个统一蓝白色宫服的女子,“这四个丫鬟往后是伺候娘娘起居的,快给娘娘行礼”。


    四个丫鬟分别叫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名字好记,长相也各不相同,梁含章略微扫了几眼就记在心上了。


    李福拂尘一甩,还想继续为她介绍,梁含章拉着他袖子,小心翼翼道:“公公,四个丫鬟……会不会太多了?”


    她没遇到殿下之前也是丫鬟出身,身份比东宫的不知低贱多少倍。实在不适应这么多丫鬟伺候。


    李福看清她眼中的惶恐,安慰道:“娘娘如今是东宫后院最大的主子,四个丫鬟正合礼制。娘娘若推辞,底下人该怀疑你是不是失宠了”。


    娘娘看着娇娇小小,性格又软,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底下丫鬟欺负。李福心底叹息,看来娘娘这边他得上心些了。


    梁含章诚惶诚恐跟着进去,一时间还适应不了这种身份的转变。她把李福拉到旁边避开众人,“公公,您见多识广,章娘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低贱下人,往后还要靠公公多多提点”。


    李福乐呵呵:“娘娘这说的什么话?您是奴才主子,娘娘愿信任倚重奴才,是奴才三生的造化了!”


    梁含章自第一眼看他臃肿肥胖的身躯就觉得讨喜,眼下见人态度如此良好,丝毫没因为自己是东宫大总管而斜眼看人。顿时喜不自胜,拉着他袖子道:


    “既如此,章娘认公公为干爹吧,我自小没了爹娘,公公在这深宫提点我,有如我的再生父母……”


    李福活像被蜜蜂蛰了屁股般跳起来,手里拂尘差点扔地上,连连摆手,“娘娘,这万万不可啊!”


    奉仪是太子的人,宫里头的圣上才是娘娘正儿八经的爹,他一个阉人哪敢不知死活当娘娘的干爹?


    这不是要谋反的节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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