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唐柏性子迂腐,一动不动,阮柔却是深谙人性,当即从腰间储物袋掏出一瓶凝气丹。……
唐柏性子迂腐,一动不动,阮柔却是深谙人性,当即从腰间储物袋掏出一瓶凝气丹。
眼前这人修正是金丹期,得了养气丹顿时眉开眼笑,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你们要想进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修士貌似有些苦恼,语带警告。
“这位师兄见谅,里面有我们亲师兄,不进去也不行啊。”阮柔苦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劳烦您提点一二。”说着又递出一瓶凝气丹。
人修接了,说了些里面的注意事项,无非是些要伏低做小、不能出头的话,两人听了,仍要进去,他便也不阻拦,另唤了一名金丹修士将人带进去。
阮柔与唐柏二人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如今又稀里糊涂地进了这所谓王殿,只觉瞧什么都是新鲜的。
王殿的名字叫的声势浩大,其实在阮柔看来,连天衍宗随意一个山头都比不上,但带他们进来的修士却很是尊崇。
“多亏了灵树大人净化,蛮荒才能有如此好的环境。你们俩个外面来的给我小心点,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别怪我史宁不放过你们。”
说话的史宁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放起狠话来很是像模像样。
阮柔拉着唐柏点头,仔细观察脚下的地面,发现确实是比外面要赶紧很多,起码那种时刻飘荡在耳边的血腥味没有了。
一直往里走,大约穿过了四五道宫墙,阮柔这才直面了这棵灵树。
生长万年,光是其地面所生长的枝干,就足以遮天蔽日,下面不知多少修士在其中,或练剑、或唱戏、或杂耍,诚如方才人所说,这就是给灵树逗乐的地方。
而人群中,他们一眼看不到头,这里神识受限,一时竟然也没能找到俞清风。
“往哪走呢,先来报备,别不老实。”史宁不耐烦拽过两人,来到一处石台前给做了登记。
“行了,这里以后都随你们自由活动,唯独一点,不准伤害灵树大人,否则,有你们好看。”
“那师兄,我们如果想要离开,不知?”凝气丹在这时候成为了硬通货。
“这么大方,离开也容易,交一万中品灵石,自然就能离开。”
方才还八风不动的唐柏顿时皱紧了眉头,“一万中品灵石!”
史宁讥笑,“对啊,你们自己要求进来的,可没处后悔去,得,我事情到这里结束,你们随意。”
话说完,三两句话功夫,不见踪影,惹得想要再打探点消息的阮柔颇为无奈。
“师妹,咱们先找找俞师弟吧,练剑,应当好找。”唐柏对着茫茫人海,却忍不住有点心生绝望。
灵树范围广阔无边,在这里灵力、神识皆受限,找人可不是件简单事。
好在两人有金丹期修为,如今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如此,找到俞清风也已是五日后。
“小师兄!”阮柔看着眼前的俞清风几乎不敢认。
怎么说呢,原先宗门里的小师兄,不愧为修真界的朗朗君子,因为其年轻俊秀甚至还颇有一股少年仙君的风姿,而如今,简直就一落魄剑修,跟外面穷苦散修一般,唯一长进的大概是修为终于迈进金丹期。
“唐柏师兄,小师妹。”见着熟悉的人,被困此地十几年的俞清风两泪眼汪汪,就差当场嚎啕大哭。
“你先跟我们来吧。”阮柔将人拽到一旁的客栈。
可能是为了赚灵石,这里还开展了食宿一条龙服务,只要有灵石,还是可以生活得很好的,但显然,小师兄没有。
“小师妹,我心里苦啊。”俞清风喝了一口灵气充裕的灵茶,滔滔不绝自己近些日子的遭遇,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料师兄师妹听完却是一个个捧腹大笑,不吝于直接往他心口捅刀子。
“对了,小师妹,你们有带足够的灵石吗?金丹修士他们要足足一万中品灵石,一万中品灵石啊,我浑身上下一百都不知有没有。”俞清风毫不掩饰自己的贫穷,实际上,任谁都看得出来。
阮柔想起自己在来时路上偶尔听到的消息,忍不住猜测,别不是这群人魔妖修们想要人来交赎金,故意传消息出去。难道就不怕宗门长辈直接杀过来,毕竟这种事多少还是有点掉宗门面子的。
可很快,她就不想那么多了,因为很简单,秦恒真君闭关的消息外界几乎人尽皆知,其他长老还真不至于为了宗门弟子前来,也难怪这群人胆大包天。
别看他们三人都是金丹期,可这王殿周围不知成百上千的金丹期,真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
“放心吧,带齐了,只是,走之前,好歹看看那灵树什么样,不白交这些灵石。”阮柔拍拍储物袋,颇有财大气粗的模样。
“俞师弟,你在此这么久,可知道他们为何不直接杀了你们。”唐柏话说的直接,问题却问到了点子上。
俞清风几十年不是白待的,多少打听了不少消息,“因为灵树。”
“灵树?”阮柔疑惑,“小师兄,灵树真的有灵吗?”
“不知道,听说灵树也就显过几次灵,一次是几十年前,就小师妹你唯一出宗门那次,再后来就是我出门那次,怎么倒霉事都叫我们赶上了。”俞清风颇有些愤慨。
阮柔若有所思,倒不是她觉得自己多么特殊,而是修真界没有巧合,巧合多了,其中定有缘故。
但这些没必要跟两个师兄说,等自己有空再单独去探访一番。
“对了,师兄,这两份灵石收好。”阮柔分别取出两份一万中品灵石。
唐柏犹豫一瞬,阮柔直接塞给他,“收下吧,这一趟本就是我求师兄进来,若灵石还要师兄出,我成什么人了。”
结果他还未说什么,俞清风就泪眼汪汪看着她,“小师妹,那我呢?”
“你是定要还的,若还不上,这辈子就押给我还债吧。”阮柔可没那么大方,一万中品灵石,即使是她也得花上不少功夫,更关键的是得让小师兄长记性。
“唉。”随后的交谈中,只听得俞清风的长吁短叹,显然在为自己年纪轻轻,背上巨额债务而哀愁。
阮柔干脆用为数不多的灵力隔绝他的声音,转而倾听客栈内其他人的交谈。
因为灵力、神识珍贵,这里的修者说话并不都用神识传音,而是直接口出声音。
从他们的八卦中,阮柔得知不少这里的消息,但灵树的消息就那么几条,还都没有什么重要的,遂无奈放弃。
终于找到人,晚上,三人便各自在客栈开了一间房间用以休息。
无人时,阮柔用灵力打开门,悄无声息出了客栈。
屋内,唐柏睁开眼,几度想要跟出去,最终却仍旧没有动作,罢,总归没有太大危险,若是过会儿还不回,他再出去找吧。
几日下来他算看明白了,灵树范围内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安乐村,比修真界都要安全得多,倒也没什么太过担忧。
而俞清风,十几年压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好容易有了出去的希望,几乎是躺上床就呼呼大睡,压根不知晓其他两人的动作。
阮柔就这么出了客栈,外面漆黑一片,却依旧很是热闹。
修者耳聪目明,即使不特意使用灵力,夜间也能视物。
阮柔一步步靠近这棵巨大的灵树,说不清它是什么品种,总归不在修真界的灵花灵草录上,越是走近,便越是觉空气清新,同时,也愈觉灵树之浩大巍峨,仿佛面对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崖。
第132章 忽的,阮柔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谨慎抬头,
忽的,阮柔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谨慎抬头,手中已经凝聚出了法术,然而,抬头的一刹那,法术消散。
因为,印照她眼中的,并不是什么修士,而是一根柔软的纸条,青葱翠绿,充满着勃勃生机,此刻却无比轻柔地落在她上方几寸处。
看出对方没有恶意,阮柔伸手摸了摸纸条,就感觉对方欢快地在自己手中跳了跳,仿佛为此很是快乐。
“你是灵树吗?”阮柔问着,心中却已经肯定。
只是她依旧奇怪,她肯定这是第一次见到灵树,对方态度却如此亲近,仿佛他们是多少年的旧相识。
等等,旧相识,她确定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认识什么人,呃,或者灵树,如果说有什么人还认识她,那大概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阮柔霎时间眼神复杂,真的会有人倒霉到变成一棵树的吗?
她压低声音,悄悄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小树枝,“是你吗?”
柔软的枝条一瞬间僵直,仿佛被什么冻结了一般,甚至意图悄悄退后,假装自己不存在,但很快,明白自己否认不掉,枝条又挨挨蹭蹭地挤过来,讨好意味十足。
肯定自己答案的同时,阮柔有些忍俊不禁,看着硕大无比的灵树,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
她自己在修仙界飘了几十年,该做的都做了,当过炼丹师,努力修炼过,更是游历大半个修真界。
结果,她潇洒的时候,这人就一直在这里当棵树,动都不能动,看样子也没什么自动性,未免太过可怜。
“我大师兄的受伤,和小师弟被困几十年,不会都跟你有关吧?”将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阮柔忍不住怀疑。
枝条略微动了动,好似压根没听懂,又好似只是伸伸懒腰。
她试图往灵树中心处更靠近些,然而到了内围,一圈防护阵法层层叠叠,将灵树彻底保护在中心,也阻隔了她更近一步。
“我只能走到这里了。”阮柔摸了摸枝条,只是可惜距离树中心还是很远,枝条只有灵树本身传递过来的微末意识,全然没有一个“人”的活泼灵动。
枝条再次凑上来,安慰似的蹭了蹭,感受着主枝那里传过来的各种复杂想法,却压根表现不出来。
靠着枝条,阮柔陷入了思索。
虽然与灵树有了初步的沟通,可到底交流有限,除了认识一番,意义并不大。
如果要更近一步,那么,她就得想办法接近灵树,届时,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起码蛮荒界这些将灵树视作救赎的人不会坐视,且即使接近了,灵树的思维有限,她也不定能做什么。
但就这么坐视不理,她又觉得就有些过意不去。
无法交流,阮柔只在外围多呆了一会儿,最后只得离开。
回来屋内,她打坐修炼了一晚,第二日,也无人发现她曾在夜晚悄悄离开。
俞清风是早就在这里呆够了,如今一天都不想久留,听说唐柏师兄和小师妹不打算立刻离开,便自己留在了客栈,也不修炼,就吃吃喝喝睡大觉,不说别的,心态还挺好。
在唐柏的陪同下,阮柔在王殿逛了几天,碰到稀有需要的材料也会做些交易,靠着无往不利的丹药,在几个小型交易会很是受欢迎。
几日时间一过,阮柔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修仙者寿数悠长,她如今金丹期的修为,最低也能再活上几百年,总不能都耽误在这里,陪伴一棵没有太多自我意识的灵树。
更何况,这只不过是无数个任务世界中短暂的一个而已,以后若还有缘分自然能相遇,何必做小女儿姿态,白白浪费得来修真界的大好机缘。
于是,在俞清风的不断催促下,半个月后的一日,三人终于结伴离开。
摸着空空的口袋,出得外来,俞清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小师妹,我是真的出来了。”眼神还有些恍惚。
“嗯,出来了,小师兄。”阮柔没在这事上逗弄他,以小师兄的性子,被困这么多年,着实不容易。
“太好了,就是可惜那一万中品灵石。”俞清风转瞬又怀念起那还没捂热的灵石来,那可是笔巨债啊。
阮柔笑回,“放心,小师兄你慢慢赚,我不催你。”
“可我自己着急啊。”俞清风眼神幽怨,剑修穷没关系,可穷到负债累累的,也就他一个了吧。
况且,他本就是个咸鱼性子,这背了债,还能安稳继续窝在宗门过悠闲的养老生活吗?
对小师兄的怨念,阮柔清楚却并未过多理会,她再有钱也没大方到一万中品灵石都不在乎,只能说亲师兄妹,不必急着还。
捞回了小师兄,三人便没有在修真界继续游历,而是返道回程。
阮柔自觉经验游历足够,回去就准备闭关突破,唐柏本就是接了人物护她出来,俞清风更不必说。
一回天衍宗,阮柔首先来拜谢过唐柏师兄与尤长老,随后与俞清风匆匆回了主峰。
回到天衍宗,三人才发现,在他们不在的时间,宗门内竟还发生了不少大事。
主峰如今已是大师姐桑听雪的地盘,同为秦恒真君的弟子,往后不便继续呆在这儿,余下几个师兄们回来,就陆续搬了家。
大师兄穆鸿几年前回来,还带回了两个徒弟,如今与阮柔一般,另选了一座山头,单独开峰收徒,听说距离突破也不远了。
二师兄秦书得知师尊兼族中老祖秦恒真君闭关后,收拾收拾继续搬到了师尊闭关不远处,说是给师尊守护,有个什么需要他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至于三师兄石轩,一心沉浸修炼,并不在意这些琐碎,兼之他在外历练的时间多,呆在宗门少,懒得折腾,便选择继续留在主峰。
到底是同门师姐弟,桑听雪单给开了一块地儿,任由他回宗门时歇息。
最后剩一个俞清风,怕麻烦不想住在主峰,又不愿意出去立峰头,最后竟躲懒住到了阮柔的炼丹峰,偶尔帮着指点弟子。
桑听雪接任掌教之位时,几位师兄都不在,如今回来也没闹出什么矛盾,反而各自有了去处,也算幸事一件。
一切按部就班,阮柔回来理了理峰头的事务,盘了遍这段时间的账簿,指点弟子修行与炼丹,好一通忙活,如此一旬功夫,方才处理完毕。
拖小师兄俞清风在她闭关后帮忙看管一众弟子,阮柔便封闭了自己的洞府,再次进入闭关,突破元婴期。
第133章 修仙不知岁月。 阮柔在洞府中闭关,一时没有思绪,便先炼了几瓶丹药,这些丹……
修仙不知岁月。
阮柔在洞府中闭关,一时没有思绪,便先炼了几瓶丹药,这些丹药对金丹后期的她作用不大,直接交给下面弟子处理就可。
如此几炉丹药下来,体内灵力运转顺畅,阮柔自觉水到渠成,顺势突破。
谁知看起来没有丝毫瓶颈,真正冲击起来,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过往世界的经历,一点点在脑海中浮现。
从最开始的阮柔,到后来的阮慧娘、阮二娘……等等,这些世界里,她既是自己、更是她们,完成一个个任务,消除一个个执念。
走马观花般,几百年的时光倏忽而过。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有人在问她,“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她本能似的跟着思考。
一开始,当然不是她想要的,谁不想做真正的自己,可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她就渐渐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更何况,她的人生也不全是为了旁人,为之努力奋斗的事业、一路结交的朋友,伙伴,爱人,都曾给予她前进的力量。
“轰。”精纯的灵力自丹田而出,席卷全身,运转几个大周天,再次回到丹田。
周围的灵力被一扫而空,却仍然不够,她从储物袋掏出大把的上品灵石铺在地上。
渐渐地,随着灵气汇聚,丹田处那颗原本金灿灿的金丹逐渐消融,转瞬重新凝聚成一个小人状的物体。
观其模样,竟与阮柔本人有七分相似,只是小人明显沉着震镇静许多,稳稳当当坐在丹田,有条不紊指挥起体内灵力运转。
良久,阮柔睁眼,目中精光一闪而过,元婴修为已定。
继续巩固了一段时间修为,阮柔捏指算来,自她彻底闭关,时间竟然已过去十年。
十年时间,与外界没有交流沟通,她不禁有些担心。
匆匆出关,体内灵力充沛,一路从洞府径直飞至炼丹峰头,脚下停滞,悬浮在空,并未直接进去,而是暗中观察了一阵。
峰上一切依旧井然有序,并未因为她的缺席而陷入混乱,阮柔很是满意,正要落地,却忽地发现了不对。
峰上一切看着如常,然而,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对。
“小师妹。”俞清风感受到熟悉的灵力威压,很快来到她的身边。
“小师兄,峰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呃,小师妹,这可不能怪我。”俞清风挠挠脑袋,“都是你徒弟,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吧,她们没闹出什么事来,我就没管。”说着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头慢慢低了下去。
“没事,这些年多谢小师兄替我照看了,先前那一万灵石,就当我感谢师兄了。”
“真的?”俞清风惊喜不已,他确实想过小师妹可能免去部分债务,却没想到竟然全免了。
这可是一万中品灵石,懒散在山峰上呆了十年就还清,他还是很高兴的。
“小师妹,多谢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喊我。”俞清风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我去处理下,就先不多陪了。”
俞清风见小师妹脚步匆匆,也不在意,美滋滋回到洞府,只觉得人生美好。
另一边,阮柔御剑慢慢降落在众人面前。
观察一番,她已经发现,矛盾就出在童欣以及符丽君身上。
符丽君即为她当初所收的亲传弟子,这种亲传更重要的在于炼丹传承上。
虽然同为她的弟子,但是两人从一开始方向就不一样,阮柔总觉得她能平衡好两人关系。
然而,此刻事实证明,并不能。
“这是做什么?”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教导两个弟子倒不必真顾忌什么,直接开口就是。
“师傅。”
“师傅。”
童欣与符丽君俱都躬身行礼,态度依旧恭敬。
“嗯。”阮柔看着她们,再次发问,“刚才是在吵什么?”
“回禀师傅,不敢争吵,只是与师妹在宗门任务的安排上有些争议。”童欣首先站出来道,显然是想要将这遭岔过去。
“丽君,你说。”
“回师傅,师姐的说法我不敢苟同。”
从接下来小弟子的话语中,阮柔更清楚了这次争端的缘由。
在她闭关的这些年,天衍宗的风向很是不好,毕竟一个纯粹丹修突破希望本就不高,宗门里很多人都暗中猜测,她可能已经在闭关过程中陨落。
更甚至有那等小人信誓旦旦,甚至暗中派遣弟子们试图插手炼丹峰的各项事宜。
然后即使阮柔闭关,炼丹峰内也自有一套运转的办法,童欣与符丽君二人,一主外、一主内,二者相辅相成,互为倚仗、也互为监督。
兼之阮柔之前交好的一些人脉帮衬,二人联手之下将那些试图插手的外人都阻挡在炼丹峰外,很好保持了炼丹峰的独立。
然而时间长了,人的心态总是会变的。
譬如童欣,因为在外峰待过,更是明白宗门的形势,见师傅久久不出,外面逼迫越甚,便想着后退一二。
然而,符丽君却是个死脑筋,师傅教她炼丹她便一心炼丹,师傅说要护好炼丹峰,她便一意周旋。
面对师姐的妥协,符丽君压根不想懂,只是依旧坚持过去那一套。
师姐妹两人产生过不少次争吵,这次不过是最寻常的其中一次,哪料就被师傅看了去。
见师妹说完,师傅若有所思的模样,筑基后期的童欣却是急得脸都发红,“师傅,我没别的意思,我当时只是,只是”
阮柔挥手,明白缘由后,更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只能说两人立场本就有所差异,做出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不是触及炼丹峰核心利益的事,她不至于去计较,说白了,还是她缺失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你们这些年做的很好,我看峰上弟子又多了不少。只是琐事缠身,你二人的修为都无甚进步啊。”
“弟子惭愧。”二人皆低头。
“童欣,筑基后期的修为还算扎实,你自己决定是外出历练一番还是直接突破,要是外出历练,可以自己去找一个弟子护持。”阮柔叮嘱。
“是,师傅。”童欣应是。
“还有丽君,你怎么修为才筑基初期。”阮柔皱眉,很是不满意,“手头的事先别管了,专心把修为提到筑基后期再说。”
“是,师傅。”符丽君亦低头应诺。
将两个弟子打发去修炼,阮柔身上的担子一下重了起来,很多琐碎事下面的弟子不知如何处理得找她,修炼遇到问题得找她,总之一堆麻烦事,忙得人焦头烂额。
好在,她出关的消息震慑到了不少人,试探的目光减少,峰头上重归宁静。
然而,很快,一条消息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天衍宗的安宁。
秦恒真君出关了,带着一身化身修为,周围威势赫赫,压都压不住,只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显眼的白发。
显然,秦恒真君虽然顺利突破,可中途定然遇到了什么事,才导致满头华发。
也是赶巧,下面几个弟子此时都在宗门,便一起前去拜见。
“师尊。”面对强大的威亚,众人皆安静的跟兔子一般,大声说话都不敢。
旁人可以退,桑听雪这个大弟子兼下任掌教却退不得,顶着压力上前汇报宗门近些年的大概。
秦恒真君听着,目光一一扫过几个弟子,不知想些什么。
“嗯。”不论众人说什么,秦恒真君都只淡淡回应。
良久,几位弟子一一上前行礼问安,兼之诉说了自己最近的修行进度,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师尊,可是还有什么事?”依旧是桑听雪上前问道。
“没了,听雪和秦书留下吧,其他人可以先散了。”
于是,阮柔跟着穆鸿几位师兄一齐离开,俱都十分好奇师尊留下二人做什么。
殿内,秦恒真君神情复杂,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明白,自己在心雷劫中看见的,到底是对未来的一种观望,抑或仅仅只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不管如何,他争破了那层牢笼顺利突破,自然不会再受其影响。
“听雪、秦书,我有意为你二人联结道侣,你们可有异议?”
“什么?”桑听雪第一次震惊到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内心,诧异出声。
秦书亦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却并未拒绝。
“师尊,徒儿一心修炼,无心情爱,只希望在修仙一途走得更远。”桑听雪断然拒绝,这本就是她的真心话。
“秦书,你呢?”秦恒真君不置可否,转而问起另一人意见。
秦书纠结片刻,回道,“任由师尊安排,只若大师姐不愿,我不想强求。”
“那就先这样吧,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听雪,若是改变主意了,可随时来找我。”
“是。”两人依次告退。
离了殿堂,桑听雪看向秦书的目光第一次如此冷凝而慎重。
秦书却是有些委屈,“师姐,师傅说的这些我事前并不知情。”
“嗯。只是为何你不拒绝?”桑听雪问。
“大师姐,我本心愿,故而不曾拒绝。”
桑听雪默然,良久才道,“修仙者本就不该拘泥于情爱,是你迷障了。”
说完,御剑离开,未曾多置一言。
无人知晓,仅余一人的殿内,骤然响起猛烈的咳嗽声,秦恒真君手握雪白的帕子,如今却染上了一丝猩红。
他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突破遇到瓶颈,修为受创,如今寿数已不足十年。
十年,于一个化神期修士是多么短暂,可能就是一次闭关,一次外出历练,渺小到不可思议。
短暂到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而是尽可能为一些“身后事”做好准备。
若说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除去宗门外,便是秦家了。
一为他修炼成长之地,一为他出生之源,俱都割舍不掉,最后便只想出这么个主意,将作为天衍宗掌教的大徒弟桑听雪,与秦家本家侄孙秦书,凑成一对。
方才的询问不过一次试探,至于两人是否愿意,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真正的放心,即使十年内真的无法挽回,起码自己可以放心地离开。
尽管桑听雪和秦书两人都未曾宣扬,可很快,这个消息还是传遍了整个天衍宗。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阮柔立刻起身,往桑听雪这里赶,见其一脸苦笑,便大概明白了其中根由。
“是师尊?”
“嗯。”桑听雪的苦闷无人诉说,憋屈了好些天,此刻面对信得过的人,忍不住倾囊而出。
“师尊那日问我的意见,可我明明拒绝了。”桑听雪奇怪不已。
“是不是师尊他,出什么事了?”阮柔问得委婉,可毕竟那头白发谁都看得到。
桑听雪一震,忽然明白了所有。
是啊,唯有如此,师尊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否则,一位化神修士,足以庇佑天衍宗及秦家几千年之久,又何必做这种事。
可难道这样,就要牺牲她来换吗,她又做错了什么?
对宗门,她自认兢兢业业,几十年来丝毫不敢懈怠,天衍宗在她手中不说有多好,起码没有明显的颓势。
对师尊,她也绝对恭敬,即使师尊闭关期间,她也少不了孝敬与问安,如今换来的就是这个结局吗?
她想笑,大声畅快地笑,笑自己看不开,明明早就知道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却还是陷入了宗门的泥潭,硬生生耽误了修行。
即便想要拒绝,就凭她如今依旧金丹后期的修为吗?
看看最晚进门的小师妹,如今都已元婴,她就替自己觉得不值。
“大师姐,你想要怎么做?”阮柔瞧着颇有些心惊胆战。
“还能怎么做,既然是师尊希望的,我照做就是,只是谁也别想把我当个玩意儿。”
那一瞬间,桑听雪的语气格外冷凝,不像在说自己的师尊,而是什么阻碍道途的仇人。
事情终究还是向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很快,天衍宗内传出请柬,遍邀修真各大宗门,其宗门掌教与其同门师弟喜结连理,将在天道的见证下成为道侣,相伴一生。
且不说外人如何想象,光是宗门内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炼丹峰头,小师兄俞清风悠哉坐在摇椅上,仰头看天。
清风吹拂过他的身旁,发丝轻轻摇晃。
他喃喃,“小师妹,你说,我们修仙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求大道、求长生自在。”阮柔毫不迟疑。
“那为何?罢了,不说这些,你准备送大师姐什么?”
“结婴丹。”
“霍,好大的手笔,小师妹,等我突破,你能也送我一颗吗?”俞清风顿改刚才的严肃,嬉皮笑脸央求。
“嗯,可以。”阮柔答应得很是顺利,“只是希望尽快,毕竟修为太低,也很麻烦。”
两人都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俞清风烦躁起身,“所以还不如当一个修为低下的筑基期,省了多少烦恼。”
话是这么说,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眼看天衍宗即将乱起来,没有足够的修为傍身,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安然世外。
不管事件中心的两人是否愿意,一月之期究竟如期到来。
堪称天衍宗几百年难遇的大喜事,宗门内上下处处张灯结彩,喜庆非常。
惯常一身白衣的桑听雪与秦书两人,今日俱都一席红袍,衬得人面色格外精神。
桑听雪面上满是微笑,外人面前,丝毫看不出一点不乐意来。
天道见证下,道侣仪式结束,意味着两人彻底绑在了一起。
那一刻,阮柔分明看见,桑听雪笑着的面容下,漆黑的神色。
各家宗门送上贺礼,仪式过后,纷纷离开。
而没了外人,桑听雪才终于沉下脸色,甚至提不起一点精力继续伪装。
“师尊,您的要求我已经办到了,明日起我就闭关突破元婴期。”
“面对气闷不已的大徒弟,秦恒真君不置可否,轻“嗯”了一声表示许可。
桑听雪转身离去,丝毫不带停留,更未曾顾忌身后新鲜出炉的道侣秦书。
秦书面色微微尴尬,既没有追上去,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神情平静地、坦然接受一切。
等众人离开,秦书面对这位族中长辈,叹息道,“师尊,这又是何苦。”
“不用多说,道侣仪式既然成了,你二人以后就是道侣,听雪一时转不过弯,等时间长了就好了。”秦恒真君却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并不过多理会。
第134章 桑听雪闭关突破,宗门事务理所当然转给了她新鲜出炉的道侣,秦书。 有秦恒真君……
桑听雪闭关突破,宗门事务理所当然转给了她新鲜出炉的道侣,秦书。
有秦恒真君在后面做靠山,宗内还没有不长眼敢撞上来的,秦书的代掌门过程十分顺利。
与此同时,与桑师姐谈过一次的阮柔,再次开启了炼丹峰深入简出的生活,修炼、炼丹再次成为日常的主旋律
三年时间眨眼而过。
一日,天降雷霆,恰落在天衍宗主峰,阮柔便知,该是桑师姐的雷劫到了,也意味着,她的突破到了最关键的节点。
好在浩荡雷霆下,桑听雪终究还是顺利度过,成功晋升为元婴真君。
出关后她本应重新接过掌教的位置,结果却并没有,反而任由天衍宗被秦书所掌控,交代了自己几个徒弟一些事,她便轻松外出游历,美其名曰晋升后心境不稳,需要多历练。
修仙者一向看重实战以及剑道,如此,旁人即使有所猜测,也说不出什么来。
桑师姐走后,天衍宗面上一切如常,可实际,到底有所不同。
剑修们都是直性子,宗门掌教被如此肆意安排,即使摆布的那个人是前任掌教,亦是现任掌教的师尊,总归叫人不快。
如此之下,很多剑修不满秦书作为掌教,选择了出走。
所谓出走,其实不过外出历练,只是一个个既不接任务,也不在宗门报备留下讯息,便使得这场历练显得格外不平凡。
那场结契后,阮柔等几个师兄妹们也都跟这个师兄拉开距离。
期间,秦书未置一词,不阻止、不解释,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如既往管理着宗门。
天衍宗在沉默中走过了七年。
七年后,一封特殊的讯息传遍了天衍宗,以及众多天衍宗在外历练的弟子们。
宗门师祖,秦恒真君,寿数已到,于三日前仙去。
骤然间,得知消息的所有人先是不可置信,可随即而来的便是恍然。
恍然明白为何秦恒真君十年前会不顾当事人意见,强行给两个徒弟结契,良苦用心,想来也是临死前最后的私心吧。
化神修士死去,**甚至能十年不朽,故而,丧事被定在了一个月后,足以在外的人都能赶回来。
一日,二日,三日足足三十日后,丧事如期举行。
修真者的丧事没有凡间那么复杂,毕竟踏上修行路就是与天争命,随时都可能身陨,金丹期以下的弟子死去,甚至压根不会举办丧事,大多一团火球过去,彻底尘归尘、土归土。
也就是秦恒真君身为化神修士,又为宗门奉献多年,天衍宗才会如此郑重其事举办丧礼。
其他宗门的大修士以及秦恒真君生前好友暂且不提,其几个弟子此刻俱是赶了回来。
不拘生前有多少矛盾,在秦恒真君死后,这股子怨念都随时间而去,留在心中的唯有过去的记忆以及教养之恩。
以穆鸿为首,五个弟子在灵堂排成一排,俱一身白衣,头戴白布,面容哀伤。
三日的丧礼一眨眼过去,等一切结束,五个弟子们久违齐聚在天衍宗主峰殿堂。
阮柔坐在左下首的位置,看看上首的桑听雪,再瞧瞧左前方的四位师兄,忍不住有些发愁。
沉默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先前矛盾只是暂时被搁置,却并未彻底消失。
故而此刻,桑听雪一连冷漠,几年的历练,使得她比起多年前更多了几分坚毅。
大师兄穆鸿一脸冷漠,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早已从这烂摊子里走了出去,有了自己的人生。
三师兄石轩更是一脸无所谓,甚至有些不耐烦。
至于四师兄俞清风,怡然自得,跟在炼丹峰上的悠闲散漫没有丝毫区别。
而阮柔自己,则是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明明是一个师傅教导下的亲师兄弟妹们,如今却连陌生人都不如,也是讽刺。
良久,终于还是位于上位的桑听雪率先开口。
“我预备辞去宗门掌教之位,如今下面弟子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话音刚落,五双眼睛齐齐看向右边的秦书,转瞬,视线汇聚之时又再次散开。
也不知秦书有没有感受到,但他到底开口了。
“大师姐,秦家那边没有高阶修士坐镇,我不日就得动身回去,宗门的一些事务,还得与你交接一二。”
秦家本来有秦恒真君这个老祖在,即使人不在秦家,可没谁胆敢冒犯,可人一走,指不定就有些小人落井下石,他身为秦家人,受庇护众多,也到了该回报的时候。
阮柔等人眼观鼻、鼻观心,竖起耳朵听他们讨论。
只见两人三言两句便定下了宗门事务的处理,阮柔只觉无趣,本以为能看一场好戏呢。
至于穆鸿,则言说自己要去外开辟宗门,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自己的徒弟离开天衍宗。
对此,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他的目标是天衍宗掌教,后来没能当上,可能夙愿未了,自己开辟宗门倒是能了结夙愿。
而石轩依旧没什么说的,他可谓完美诠释了剑修的一生,不是在历练中,就是在历练的路上,除去自己的实力,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
而俞清风则表示自己就留在炼丹峰上,整个天衍宗再没有更适合他悠哉的地方了。
轮到阮柔,更没什么,不拘谁做掌教,炼丹峰都是她的地盘,暂时没人敢轻动,她更没有挪窝的打算。
师兄弟姐妹六人说完,又是一阵沉默,着实无话可说,即使不久前,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亲密师兄弟们,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到头来,终究是孤家寡人,甚至连指责谁对谁错都谈不上。
“若没什么事,今日便散了吧。”任谁都听得出,桑听雪说这话时的精疲力竭。
阮柔等一众人默然起身,今日一别,或许以后都再无多少相见之日。
身后,俞清风小跑两步跟上前面的小师妹,两人并排而行,关系看起来依旧亲密。
身后,穆鸿惨淡一笑,一别经年,他终究能说出那句“对不起”。
听到对方的传音入密,阮柔头也未回,该听到这句道歉的人早已不在,于她,毫无意义。
秦书似乎留下跟桑师姐说了什么,但两人显然不欢而散,一人往南一人往北,就此别过。
而石轩毫不迟疑往宗门外走,只是离开时,扔了一个小储物袋过来,阮柔接过打开,里面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漂亮石头,原主在时最是喜欢这些,比珍贵的上品灵石都要喜欢。
依稀记得那时,几个师兄外出历练,回来都会给她几块回来,乐得小丫头蹦蹦跳跳,一个劲给师兄们说着甜言蜜语。
而等阮柔回到炼丹峰,才发现,秦书已经等在了这里。
俞清风会意,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识趣地没有凑上来。
“二师兄。”阮柔低低喊了一声,“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自打你来了炼丹峰,我这个师兄还没有来过,着实惭愧。”秦书说着,果真在炼丹峰逛了起来,无奈,阮柔只得作陪。
醉翁之意不在酒,遇见几个弟子后,两人有志一同往偏僻处而去。
“二师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耐烦兜圈子,阮柔开门见山道。
“唔,小师妹。”久违的称呼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先前的事已经过去,有些事其实跟大师姐也没关系,都是我们当年没想通,你要怪就怪我们,不要怪大师姐,她也不容易。”
阮柔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有病,从哪里看出来她与桑听雪有矛盾。
好吧,桑听雪当上掌门是有她从中怂恿的缘故,可那也得她自己想要才行,况且,不当这个掌门,她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起码能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生吧。
至于为此搅和得几个师兄弟们反目,跟她有什么关系,若真的感情深厚,也不是这点小事能撼动惪
故而,阮柔对此毫无愧疚,甚至觉得秦书有些可笑。
“二师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与大师姐的关系很好,也不存在什么矛盾,就无需你担心了。”
秦书脸色倏然变得难看,却并未多说什么,“她日子也不容易,你若是能帮,就帮一把吧。”
留下这句话,他便立即御剑离去,眨眼间,空中只余飞剑的残影。
几息功夫,另一道身影翩然而至,正是一直默默观察的俞清风。
“小师妹,二师兄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一些自以为是的话,我都忘记了。”阮柔如此回道。
对今日的一切,其实她都觉得有点好笑。
这些人,凭什么以为如今的她还会对当初念念不忘,甚至对本身压根没错的桑听雪有所怪责,从始至终,她怪的都只有他们啊。
什么看着她就想起了桑听雪,既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桑听雪的亵渎。
以爱为名,实施伤害,可恶又令人恶心,即便原主在,恐怕也不会愿意与他们多说一句话吧。
只是她比原主看得明白,什么师门情谊、教养之恩,在不需要的时候廉价到了极点,在这个修真界,唯有实力,才永远不会辜负自己。
而她所做的,不过一点浅浅的报复,只可惜,轻易就闹了个人仰马翻,当然,她很满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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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一场风波过后,阮柔彻底过上了无人打扰的安生日子。
炼丹与修炼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
然而,可惜的是,人力有尽头,即使号称求长生的修仙者,也终有寿尽的那一天。
四百年后的某一天,阮柔依旧躺在自己的炼丹峰上,看着头顶的明媚日光,再瞧见山下弟子们的忙碌身影,倏然长叹。
修仙者的一生,可真是精彩又漫长啊,漫长到,她差点以为这就是自己全部的人生。
如今弥留之际,她依旧有不舍,却也为将来更精彩的旅途而期待。
“师傅,桑师叔与俞师叔前来,您要不要见见。”
“不用了,且让我安静点吧。”
“师尊。”符丽君双眼含泪,她如今也是元婴期的修为,面对敬爱师傅的离去,却再没了往日的坚强。
“丽君,不用哭,我足足活了四百多年,已经足够了。”阮柔很是看得开,“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要记在心上,若真有力不能逮之时,要记住,保全自身最为重要。”
“嗯,师傅,我都知道的,您不用为此劳心了。”
“那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符丽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
山峰之上,阮柔躺在摇椅上,享受清风的吹拂,缓缓闭上双眼,结束这一生。
当日傍晚,不放心上山来的符丽君见久唤不醒师傅,上前一看,才惊然发觉,人已于无声无息间去了。
遵从师傅临终前的嘱咐,符丽君并未理会这一任掌教所说办丧礼的建议,而是在炼丹峰上,与诸弟子一起送别师尊,而后一捧骨灰撒下,就葬在炼丹峰上。
“师尊,您走好。”
阮柔走后又三十年,此时的炼丹峰,与当初刚建立时已完全不同,这里不仅有精于炼丹的丹修,更有众多剑修穿梭其中,浑然一体,不分你我。
又是一任掌教上任时,符丽君看向上首一向与自己交好的佟师妹,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
所以,师傅,您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她在心中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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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厢,阮柔已经无暇再关注这一片世界,更不知晓自己徒弟暗中所做的图谋。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阮念雪的怨恨。”
“主线任务完成奖励10000积分,请查收。”
此时的阮柔,位于久违的系统空间,只觉恍如隔世。
“任务完成,宿主有三天休息时间,请问是否选择休息?”
“休息。”到底时间太长了,几百年的时间足以冲击她原本的记忆,无需犹豫,阮柔选择休息几日,调整状态。
三日时间一过,休息结束,阮柔不得不再次踏上旅途。
“嘀,任务世界即将传输,请宿主做好准备。”
阮柔定神,准备好接受即将而来的眩晕。
第135章 “叮,任务世界已传输。”系统的声音似梦似幻,阮柔逐渐感知不到。 意识……
“叮,任务世界已传输。”系统的声音似梦似幻,阮柔逐渐感知不到。
意识恢复的那一刻,阮柔只听得一阵带着怒气的斥责传来,胸口闷闷作痛,就要喘不过气来。
“阮安安,你闹够了没有?”
虽然没有记忆,可阮柔莫名觉得,对方是在说自己。
“阮安安?”应当是自己吧,正要挺直身子做出回应,却架不住身体不争气,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安安,安安,你怎么样了?”
急促的呼喊,昏迷过去的阮柔听不见,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雪白的病房。
入目所及,皆是白色,透过朦胧的眼缝,她能看到床边有两道纤细的身影。
没有原主记忆,她不敢立即醒来,重新闭上眼,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名为阮安安,乃潜城富商阮家独女,名副其实的富家千金。
阮家夫妻结婚多年,恩爱异常,生活顺遂美满,唯一的缺憾便是二人独女因当年阮夫人怀胎十月,遭遇绑架案,导致胎儿在腹中受到伤害,生下来便有先天心脏病。
一般的孩子生下来少说有五六斤,然而小安安生来只有三斤半,出生不久接连休克,人生的头一个月几乎全待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好在阮家不缺钱,多方邀请专家,总算将小女儿的命保了下来,只是依旧身子骨弱,自小到大,稍大的运动都动弹不得,委实一位病西施。
父母为其取名为安安,寓意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其他再无所愿。
小安安在阮家堪称掌上明珠,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只要想要的,就没有拿不到的,只是身体的缺憾到底无法弥补。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原主会在父母的照顾下安度一生,除去身体之累,再无任何愁苦。
然而,人生终究处处充满了意外。
六岁时,阮安安跟随阮夫人去福利院做慈善,恰巧遇到了刚被送到福利院不久的小女孩韩悦。
与身子骨孱弱的原主相比,韩悦就如夏日里的阳光,活泼可爱,性格开朗大方,灿烂到耀眼夺目,几乎第一眼,阮安安就被吸引了所有目光。
看着与自己同龄的小姑娘混在男孩里,一起在篮球场奔跑纵横,阮安安心中只有浓浓的羡慕。
一开始只是羡慕,长久的关注后,两人开始认识、熟悉,直至成为关系斐然的好闺蜜。
每周末前去“希望之家”孤儿院,成为阮安安的固定活动,在这里,在好姐妹韩悦的身上,她看见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那是她病弱的身体永远不能拥有的。
世界上,有的人,自己不能拥有,便也恨不得其他人都不能拥有。
可也有人,自己不能拥有的,看着其他人拥有,便如同自己拥有了一般开心愉悦。
作为玻璃房里长大的水晶人,原主就是后者,干净纯粹到让人心疼。
再一次看到韩悦站在孤儿院其他小朋友面前,以倔强的姿态顶撞了院长强迫做工的要求,却在无人处偷偷流泪,单纯的阮安安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好朋友的生活是这么困难。
我得帮帮她,她想。
不论小安安是如何从中操作,最后的结果便是,韩悦被阮家点对点帮扶,虽是福利院的孩子,却几乎大半时间都在阮家长大。
当然,阮家夫妻并非什么好心的大善人,从始至终,他们只是希望有个女孩儿能陪伴着女儿玩耍、逗她开心,而阮家则会承担她成长过程中的一切开销。
如此,本是两方得宜,韩悦性格开朗,在外时常护着病弱的阮安安,而阮安安也并不自持身份做些什么,阮家夫妻看在眼中,对其更添加了几分喜爱。
几年时间眨眼而过,韩悦在阮家一呆八年,期间一家和睦,两人与亲姐妹无异。
然而,矛盾也在暗中滋生。
十五岁的阮安安身体终于好了些许,征得父母同意,一直在家中请家教的她,第一次能去学校上学,自是高兴非常,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但是,外面的世界看似美好,实则人心复杂,莫测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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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舒一铭,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阳光灼热炙烤着大地,阮安安只觉心情烦闷异常,坐在车上往外看去,一眼就见到了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
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日光下,有着可以无限挥霍的身体,奔跑、跳跃,彰显着生命的生机与活力。
大概越缺什么,便越渴望什么,于阮安安心中,她艳羡一切身体健康、能跑能跳的人。
在那一刻,她心动了,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异性生出朦胧的好感,彼时她还不知道,对方与自己身边的闺蜜早已暗生情愫。
“韩悦,你看操场上那个9号球衣的,是不是很帅。”阮安安回头,指着操场上的方向欢喜道。
“啊,谁,我没注意。”遮掩过自己一瞬间的事态,韩悦假做不知。
“哎呀,田叔叔,麻烦倒车回去一下。”
坐在首位的司机田叔为难回道,“安安,这里路太窄,不好调头的。”
“安安,你就别为难田叔了,同在学校,以后有机会总能再遇见。”
“好吧。”阮安安瘪瘪嘴,到底不是为难人的性子,就此放过,只在心中扎下了根,却没看见,前方的田叔朝后方韩悦方向投来感激的笑。
这之后,她就莫名对这个少年关注了起来。
多方打探消息,阮安安方才得知,对方名为舒一铭,是高她们两个年纪的高三生,也是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校草级别的人物,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依旧单身。
尽管蠢蠢欲动,阮安安却并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本质上她依旧是自卑的,因为身体的原因,除了韩悦,她再没有一个朋友,更不敢奢求有人会喜欢自己。
故而,她只是远远看着,并不敢接近,后来因为学校的活动有缘结识,却依旧保持陌生朋友的距离。
三年的暗恋,这份感情越发真挚,所以,等到了同一所大学,再次相见,才会越发想要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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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听说舒学长家人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疗。”不知有意无意,韩悦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阮安安果然上心了,“啊,生什么病了,他们没钱治病吗?”
韩悦心中嗤笑,果然还是那个人傻钱多的大小姐。
“嗯,你不是喜欢他吗,你说,如果你帮了他,他会不会对你有好感啊。”
\“真的吗?\”阮安安欢喜,心头小鹿乱撞。
“真的。”韩悦说的斩钉截铁,“你这么善良,又乐于助人,他一定会真心感激你的。”
“我不要他的感激。”阮安安嗔道。
最后,这一笔到底是出了,阮家父母听说是帮助女儿的同学,二话不说打了一百万过来,几乎包揽了舒家人的所有医疗费用。
而与此同时,阮安安与舒一铭的走动逐渐频繁。
走到一起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先是感激、请吃饭、看电影,最后约会、告白。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两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男女朋友。
阮安安只以为是两人相互有好感,却从不曾想过,舒一铭只是迫于一百万的压力,不得不跟她在一起。
舒家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在舒父病重之后,更是一度陷入困境,负债累累,可以说,要是没有阮家的一百万资助,舒父当时大概只能回家等死。
如此深重的恩情,除了和对方在一起,舒一铭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报答的方法。
第136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便是舒一铭给出的报恩。 好似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便是舒一铭给出的报恩。
好似理所当然、顺理成章,阮安安与舒一铭在一起后,心愿得偿,只觉得心情舒畅,人生圆满。
然而,并非心甘情愿的在一起,怎么会长久。
就如方才,舒一铭与韩悦拥抱在一起,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关系都不一般。
闺蜜和男友的双重刺激,就这么让有先天心脏病的原主犯病,就此失去了小心翼翼维持二十年的生命。
而现在,换成了阮柔。
她适时睁开眼,眼前两人,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正是原主的母亲,阮家夫人,同时也是潜城富商顾家的千金,顾音音。
旁边年轻些的,约莫十八九岁上下,面色微有些硬朗,带有女子温柔的同时不失一丝英气,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就格外伶俐利落,可堪依靠,此刻正小心安慰一边满怀担忧的妇人。
几乎是在阮柔睁眼的一刹那,满心女儿的阮夫人就发现,甩开身旁的女孩,她靠近病床,一双眸子里担忧满溢而出。
“安安,你怎么样了。”
“妈咪,我难受。”阮柔皱眉,苍白的笑脸显露出她的虚弱。
“唉,我的安安,你躺着不要动,我马上喊医生过来。”
崇安医院是潜城一家私人医院,背后有阮家出资,为的就是给这个病弱女儿最好的医疗条件。
阮夫人一喊,医生匆匆而来。
而被安置半靠在枕头上的阮柔,装作这时才看见一旁韩悦的模样。
“妈咪,我不想看见她,你让她走。”
阮夫人丝毫没有犹豫,转头对韩悦道,“韩悦,你先出去吧。”
“阿姨。”韩悦央求出声,似乎还想说什么。
阮夫人却压根不等她说完,“我说出去!”
韩悦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到底还是出去,只是将央求的视线投向阮安安。
“安安,可是韩悦对你做了什么?”看着温柔慈和的阮夫人,此刻威严无比。
“嗯,我看见她跟舒一铭抱在一起,这才犯病的。”
“傻孩子,他们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生气。”阮夫人摸摸女儿的头,忽然觉得以前任由女儿随自己心情是不是错了。
韩悦,说白了,不过他们请来的高级陪玩,钱、资源、人脉,她给的从不吝啬,唯一要求就是照顾好女儿的心情,让她开开心心,她自认这些年仁至义尽,万没想到人这么心大。
而舒一铭,她更是看不上,要不是女儿喜欢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说阮夫人自傲,而是生活的圈子不一样,舒一铭除了一张脸还算能看,真没什么优秀的。
“妈咪,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阮夫人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嗯,以后你都不会看见他们的。”阮夫人斩钉截铁道,对女儿的决断很是欣喜。
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都不用她做什么,谅他们也没缠上来的本事。
更何况,阮夫人心中有层隐秘的猜测,韩悦与舒一铭两人都与关系亲密,可以说,除了亲人外,女儿最信任的就是他们。
而现在他们却勾搭在了一起,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对女儿、乃至对阮家图谋不轨。
她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一个男人想要往上爬的心,殊不见圈子里多少独生女儿被上门女婿害死再谋夺家产、百年基业改换门庭的。
也是她太过大意,阮夫人自责,她只以为女儿没有成婚,便不会有人害她,却不料还有人盘算这么早,若是他们计谋得逞,单纯的女儿怕是连骨头渣子都要被吃干抹净。
阮柔全然不知阮夫人心中的各种谋算,她依赖地依偎在阮夫人怀中,等医生检查完,又喝了一碗鸡丝粥,又被哄着入睡。
“妈咪,我睡不着。”原主的生活习惯十分规律,晚九点睡、早七点起,几乎从不改变。
“那我给你开会儿电视。”阮夫人也不强求,陪着女儿一起看剧。
安静的病房响起一阵欢快的哈哈声,她侧头,看着欢快的女儿,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这是她的女儿,她会保护好她,让她一生安全无虞,顺遂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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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韩悦焦急不安地原地打转,几次想要进去,却都被门口的保镖拦住。
阮家给阮安安配置的保镖团队一共四人,都是部队里退下来的退伍兵,最大的不超过三十五岁,是阮父特意找来保护女儿的。
为首的保安队长姓齐,今年三十二,退伍后来阮家做保镖,至今六年,身高足有一米九,高大威猛,气势惊人,让人望而生畏。
韩悦却是不怕,她自小在阮家长大,跟齐孟洋也算熟识,此刻忍不住哀求,“孟洋哥,安安是误会了,你就让我进去吧。”
齐孟洋摇头,“既然是误会,那还是等解开误会再进去吧,安安她身体不好,别到时候又被气晕了。”
韩悦气结,忍不住心内骂了一句狗腿子,却压根拿人没办法。
不一会,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悦悦,安安怎么样了?】
消息来自舒一铭,想了想,韩悦没再纠缠,拎着包,先出了医院。
“孟洋哥,要是安安想见我,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有点事先走了。”
“嗯。”齐孟洋敷衍点点头,余下几个保镖见人走了,皆松了口气。
这人的存在完全就是给他们工作制造压力,若一个不小心让人溜进去,说不得奖金都要被扣,还不能下狠手,几人方才看着随意,其实都提着心呢。
走出医院,外面已经天黑,韩悦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舒一铭。
“一铭,你一直在外面等着吗?”韩悦有些心疼,偏崇安医院是私人医院,进出都是预约制,没有病患家属的同意,外人根本进不去。
“没事,安安她没事吧?”
“安安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没事的。”
说完,两人陷入沉默,到底才二十岁,不是什么心机深重的人,差点害死一条命,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初秋的风微带些凉意,吹在人身上,只觉吹到了心底。
“一铭。”
“悦悦。”
两人同时出口,偏巧又撞在一起。
“你先说吧。”舒一铭道。
“一铭,我们的事,以后就不提了吧,安安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受不得惊吓,若出个万一,我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可是,”舒一铭痛苦打断,“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
是的,两人结识早在阮安安之前,那时,两人都对彼此有心,只是年纪太小,两人甚至约好高中一起努力学习,考上同一所大学,再在一起。
可是,可是,韩悦内心无奈道,谁叫她是阮家的千金,谁叫阮家对他们都有恩情呢。
“你别说了,阮家抚养我长大,在我心里,叔叔阿姨是跟亲生父母一样的存在,还有舒阿姨的医药费,也多亏了阮家。”
话说到这份上,舒一铭也沉默了,母亲至今还在家中叮嘱他,阮家姑娘心善,要好好对待人家。
“那以后?”
“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安安的姐妹,你是安安的男朋友,除此之外,你我就是陌生人。”韩悦毅然决然道。
舒一铭面上满是痛苦,却没能反驳,看着似是沉默的接受了。
“安安还在生气,暂时恐怕不会见你,夜里风大,你还是先回去吧。”
“嗯。”舒一铭低垂着眉眼,在暮色的掩映下,越走越远。
而原处,韩悦这时才敢露出一丝苦涩之意,她喜欢的男孩啊,终究是有缘无份。
返身走回医院,门口的保镖依旧守护森严,根本不让她进去,她只得掏出手机,在飞信上给安安留言。
【安安,你还在生气吗?】
【今天的事真的只是误会,我和舒一铭没有关系的。你要是愿意听我解释,随时给我发消息,我今晚会一直在门口等着。】
然而,消息发出去却是石沉大海。
宽敞的病房内,电视机的音量被压低到最小,阮夫人给女儿掖好被角,就那么看着睡过去的女儿。
忽然,手机闪烁的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名为悦悦姐发来的消息。
悦悦姐,是女儿对韩悦的称呼,对方比女儿大一岁,一直以姐姐自居。
想到女儿说的话,她熟练打开屏幕,将这个人从飞信的通讯录删除,又将其电话号码一起拉入黑名单。
接着,对舒一铭同样如此操作一番,这才放心。
女儿的联系方式一直保密,不认识的电话从来不接,只要她再给圈子里的人说一声,想必没人再敢给女儿递消息。
碍眼的东西终于清理干净,女儿熟睡,阮夫人也没在医院久等,不一会同样离开医院,只是临走前,也没忘记让人将韩悦从医院的通行名单里删除。
于是,刚跟着人走出医院,却压根赶不上汽车速度的韩悦正欲回来医院,却被医院的保安们拦在外面。
“韩小姐,不好意思,您不能进去。”
韩悦有些不耐烦,“我刚从里面出来,你现在跟我说不能进去?”
“不好意思,韩小姐,这是我们的工作,请您见谅。”保安依旧笑盈盈,也不甩脸色,只严防死守。
一刹那,韩悦只觉自己像是一条被人嫌弃驱逐的野狗,是众人眼中的笑话。
“走就走,你们别后悔。”甩下狠话,韩悦来到马路边,却是迟疑了。
她是个孤儿,只是一直住在阮家,现在惹恼了阮安安,她还能回去吗?
想到在阮家那个装扮得十分精致的大卧室,韩悦难得体会到无家可归的难堪。
第137章 到底无处可去,韩悦最后还是打了辆车,回到位于市中心的阮家。 这是一处五百平……
到底无处可去,韩悦最后还是打了辆车,回到位于市中心的阮家。
这是一处五百平的大平层,客厅、卧室、书房、健身房、家庭影院,可谓样样俱全,光是韩悦的卧室,就足有三十平方,更别提阮安安和阮父阮母的房间了。
与想象中的被阻拦不同,韩悦畅通无阻进了阮家,一直来到属于自己的卧室。
只是,她刚放下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在夜晚,仿若催命的女鬼。
“黄阿姨,是你啊,有什么事吗?”韩悦嘴角习惯性地扬起一个笑。
寄人篱下就得带着面具生活,这幅笑模样她戴了快十年,早已习惯处处讨好别人,就像眼前的黄阿姨,往常她经常去帮忙,是对方口中懂事勤劳的小姑娘。
只是眼下,对方严肃面容,不苟言笑,看着依旧如她刚来到这个家一般,不好接近。
“悦悦,夫人让我通知你一声,你已经成年,阮家这里不再适合你居住,今天晚上就算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也不安全,等明天收拾收拾,就搬出去吧。”
黄阿姨说的轻飘飘,却不吝于晴天霹雳。
“阿姨,你说什么?”
黄阿姨睨了她一眼,“我说,你收拾收拾,明天就搬出去吧。”
“对了,夫人说了,你房间里的东西,韩家就不收回了,若有值钱的,你卖了也能换几个钱,只是以后就只能看自己了。”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了,只是,韩悦依旧觉得,自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阮阿姨在吗,我想见见她。”
“夫人已经休息了,不好见你,你还是听话吧,莫要惹恼了夫人,这些东西都给你收回了。”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黄阿姨知道,夫人不是个恶人,这么做了,就肯定有她的理由,后面几句提醒的话,全当是她的私心了。
“黄阿姨,阮叔叔在吗?”韩悦依旧不想放弃,她觉得阮阿姨只是太过担心安安,这才误会了她,阮叔叔是男人,肯定没这么意气用事,毕竟,她在阮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啊。
“先生也是这个意思。悦悦,你听话吧,你还有些首饰,卖了足够你生活到大学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就不愁了。”
见人执迷不悟,黄阿姨劝了两句,便也离开了。
只剩下韩悦一人孤寂地站在原地,一时想不明白,到底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跟舒一铭抱在一起的事,明明只是一场误会,是她说了几乎话,惹得对方生气才一时情急,很快他们就分开了,怎么安安就是不相信他们呢。
韩悦委屈,但也无奈,她丝毫不质疑阮夫人的办事能力,明日一早,或许等不到中午,她可能就会被扫地出门。
她不敢去赌,只能认命地收拾行李。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三十平米的屋子其实很大,一个人住绰绰有余,除去卧室外,还有一个占地五平的洗漱间,里面一个大大的浴缸,她最喜欢在里面泡澡,撒上玫瑰花露,点上香薰,能消除一切疲劳,堪称极致的享受。
当然,她最喜欢的是一个十平的衣柜间,里面摆满了一年内时兴的衣裙鞋包,皆是有名的大牌,属于那种买回来反而会升职的名牌,即使卖二手也能卖上一个不错的价钱。
韩悦抿唇,眼中有些泛酸。
环顾整个房间,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是她的家啊,几乎占了她一半的过去,而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她不想走,韩悦想,这只是一场误会,他们暂时心急才会怪罪自己,等安安好了,他们的气或许就消了。
抱着这样的心理,韩悦收拾东西时,只收拾了一些贵重物品,堪堪占据一个小行李箱。
里面有三块手表,最贵的那块二十万,是行李中最值钱的,余下两块样式新鲜好看,价格上却差一大截,是她自己用平常的零花钱买的,加起来估计值个五六万。
除此外,还有一些常穿的衣服和生活日用品,虽然值些钱,可日常要用,韩悦用惯了,暂时不想换掉。
至于首饰,其实她也有几套,可那些都保管在阮夫人那里,她实在没脸去讨要,甚至即使要了也不一定会给,倒也不是专门针对她,因为即便阮安安的首饰也不是自己保管。
按照阮夫人的说法,这些首饰虽然贵重,可都是要日常护理的,若是长久放着,光辉也都没了,两个姑娘家做不来,还是她一起保管,要穿戴哪一套只管去她那里取。
以往参加宴会,她都是跟阮安安一起过去挑选,如今,怕是不能了。
一切收拾妥当,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
夜深人静,韩悦躺在床上,心想明天或许自己就要被赶出去,回来不知是何时,就有些心酸。
拿起手机,想要找个人说些什么,翻遍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
通讯录置顶的永远是阮叔叔阮阿姨,还有阮安安。
前者她不敢在夜晚打扰,却忍不住给阮安安发了一条消息。
【安安,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屏幕上鲜红刺眼的感叹号,刺伤了她的眼睛。
【安安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TA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申请。】
我被删除了,韩悦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觉得荒谬,再尝试给她发消息,果然也是如此。
而再加回好友,她甚至都不用考虑,因为安安关闭了所有加好友的渠道,换言之,只有她主动去加人的份,不熟悉的外人压根没这个机会。
视线再往下,往常交往的朋友和同学,大多知道她在阮家生活,甚至有的以为她是阮家养女,她从没否认过,毕竟除了那一纸文书,她跟养女没什么差别。
不,或许,这就是他们精心算计的,愿意给她最好的物质,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就是为了在赶她走的时候,不用承担任何非议,甚至于给点东西就跟施舍外面的乞丐一样。
快速略过一群圈子里的朋友,她将视线投在了舒一铭的名字上。
他睡了吗,今晚发生这么多事,他可能跟自己一样满心忐忑,说不定还没睡呢。
这么想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发消息过去,很快,对面有了回应。
【还没睡,安安怎么样了?】
【安安没事,阮阿姨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她把我拉黑了,我现在联系不上她,没事就好。】
韩悦皱眉,这么果决的吗,可安安对舒一铭很是喜欢,再者,即使不喜欢了,安安也不会主动删人拉黑名单才对。
【悦悦,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呢。】
【哦。】
原本聊天能聊上一整天,话就跟海里的水一般说不完的两人,此刻却陷入了无话可谈的窘境。
韩悦着实不知道怎么回复,说自己被迁怒,被阮家赶出门了,还是说自己同样被人拉黑了。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而她无力挽回。
【我没事,很晚了,睡吧,晚安。】
几乎是做贼似的将手机扔到一边,外面清浅的月光照进来,韩悦呆呆地看着屋顶。
琉璃般的吊灯璀璨夺目,房间内有着淡淡的熏香,身下的床绵软舒服,就是最不起眼的枕头都价值万元。
所有的一切,都彰显了阮家非凡的财富,以及对她的优待,而她,却对对方的男朋友起了心思。
不管再怎么辩解自己与舒一铭认识在前,其实她内心再清楚不过,自己是有错的。
如果她在阮安安对舒一铭表现出兴趣时,说出两人的关系,安安根本就不会再看对方一眼。
她向来是体贴的性子,生来带着病,自己活得艰难,却也从不会因此为难旁人,悲天悯人,就像一个真正的小仙女,而不像她,长在孤儿院,就连心思都带了几分阴暗。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没说呢?
因为嫉妒,因为欣赏对方的求而不得——你高高在上,我低入尘埃,可你喜欢的人,却在心底偷偷喜欢着我。
大概就是这样卑劣的想法吧,才会造成现在的一切。
七想八想,不知什么时候,就此睡了过去,只睡梦中,眉头依旧是紧皱着的。
翌日,时钟悄悄来到了上午十点。
初醒过来,韩悦便意识到自己耽误了时间,本来,她想着早起跟阮叔叔阿姨再解释一下的,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下楼一问,果然两人都已不在家中,阮叔叔照例去了公司,阮阿姨则去医院看望安安。
韩悦失魂落魄之际,却又接收到黄阿姨催促的视线。
“黄阿姨,你就让我等到中午吧,我一定会跟安安说清楚的,这只是一场误会。”
“悦悦,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难为我。”黄阿姨为难道,早上她可是问过夫人,以后都不想再见到这人,而说不定夫人中午就要回来,她不能失责。
韩悦无奈,上楼拎了自己的行李。
阮家今日当然没有准备她的早饭,昨晚也没吃,饥肠辘辘的韩悦拖着行李箱,压根不敢抬头看家中任何人的视线。
脚刚踏出一步,身后黄阿姨喊道,“悦悦,等等。”
她欣喜回头,看向对方,却听对方道,“悦悦,你房间里那些东西不带走吗?”
“先不带走了。”韩悦回道。
“可,”黄阿姨为难,轻声道,“可是夫人吩咐,若有剩下的东西,都要扔出去呢,我看那些衣服也值几个钱,你要不喊人来搬走吧。”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黄阿姨有些于心不忍,可无亲无故的,阮家不愿意再养着,也算仁至义尽,她能说什么。
韩悦心神一震,想到房间里剩下的东西,想到昨晚的盘算,想到准备好跟安安道歉的话语,一时愣在当场,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至于喊来搬家公司,她实在没那个脸,最后到底还是拖着行李箱走了。
身后,黄阿姨露出惋惜的神情,果真是没经过苦的孩子,能当钱财使的物件儿,竟然就这么不要,等出去过几天穷日子,指不定多后悔呢。
也怪阮家把人养的太好了,宝贝的时候给钱给东西一点不吝惜,赶人的时候却也不手软,可谁叫惹到人家亲生女儿了呢,听说安安小姐犯病住院,差点命都没了,难怪先生夫人这么生气。
这么想着,黄阿姨却是带着人进去收拾起来,今儿一天要做的事情可不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清理掉,房间的装修摆件全部都要重新来过,争取不留一点前人的痕迹。
说到底,这是阮家的家。
第138章 走出阮家,韩悦顿时生出一股,天大地大无以为家的落魄感。 而与此同时,阮柔正在……
走出阮家,韩悦顿时生出一股,天大地大无以为家的落魄感。
而与此同时,阮柔正在阮母的照顾下,准备出院。
白大褂的医生做着出院前的叮嘱,“这次没什么事是幸运,可以后一定要小心,情绪不要太过激动,药正常吃,下周过来复诊。”
“多些周医生了。”阮夫人道谢,今日的青绿色长裙,显得她格外年轻,与女儿站在一起,活似一对姐妹花。
阮柔立于一旁,小脸泛白,依旧病病弱弱的可怜模样,只对着医生讨好的笑,“周叔叔,这药要吃几天啊。”
“先吃着,健康最重要,什么时候能停药,等下周复诊再说。”
闻言,阮柔瘪瘪嘴,想起这一天内吃的十几颗小药丸,顿时没了精神。
在保镖的护持下,两人直接从医院的电梯下到负一楼,司机田叔早已等在那里,几人上了车,径直往阮家所在的方向驶去。
而地面上,崇安医院大门前,匆匆赶来一道纤细的身影,身旁还紧随着一个黑色行李箱。
这人正是韩悦,从阮家出来后,无处可去,她就想到了还在医院的安安和阮阿姨,只是可惜,与昨天一样,她被拦在了医院门外。
“我真的是昨天跟阮家人一起过来的,你们应该还认识我,就放我进去吧,我说几句话就走,一定不耽误你们。”
保安只静静听着,既不答应又不回绝。
韩悦只觉得发慌,又好言央求几句,依旧没得回复,她便也恼了。
“我今天还就要进去了。”说着就要往里闯。
保安这才慌张上前去拦,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敢太过用力,倒真的让人跑进去,急得在后面追。
“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
韩悦正欣喜,却见前面又来了一人,同样身穿保安制服,双手张开便拦住了她。
“韩小姐,您这样不符合规矩吧,也别让我们难做。”
韩悦见是认识的人,略松一口气,“秦队长,我真的只是进去看看安安就走,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秦队长苦笑一声,“已经是麻烦了,你这一进来,我和小孙这个月的绩效都没了。”
韩悦看看前面的秦队长,再看看后方所谓的小孙,左右为难。
“更何况,你要找的人也不在。”秦队长见状又补了一句。
韩悦失魂落魄,阮家在市中心的小区防护森严,比之崇安医院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肯定进不去。
也就是说,她再也没有机会见不到阮安安以及任何阮家人了。
不,还有学校,对,学校,韩悦仿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跟秦队长鞠躬道歉后,摇摇晃晃离开。
身后,小孙奇怪地问秦队长,“队长,你怎么跟她透露这些消息啊,要是。”
“你以为她还有机会跟阮家人接触。”秦队长嗤笑一声,“吃谁的饭都不记得,也是活该。”
保安团队也有自己的八卦圈子,阮家千金进医院的前因后果,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还是队长您英明,要不然还赶不走她。”小孙谄媚道。
“说好话也没用,你这个月的绩效先扣了,要是再有一次,年底的奖金也别指望了。”
“那不能够,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小孙信誓旦旦保证,眼中既有惋惜,又有埋怨。
车上,司机田叔从后视镜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心软,“夫人,我看见韩悦小姐在后面,要不要?”
“不用了,往前开!”阮夫人压根不带犹豫,心中已经想着将这个没眼色的司机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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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柔对医院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在阮母的陪同下,径直回到阮家。
黄阿姨正忙前忙后,指挥人将东西全部扔掉,再打扫一番,下午就可以喊装修队进场。
阮柔好奇问,“妈咪,这是做什么啊?”
“哦,我让韩悦搬出去了,这些东西让人收拾掉,以后那房间正好给你做一间书房,你不是一直说书房太小了吗?”阮夫人笑着回应。
阮柔回忆了一下,因为身体原因,读书确实是原主最大的爱好,更是她了解外界的重要途径。
只是,原主的房间足足有五十平,里面有一间十平的书房,竟然还嫌小,也是让她长见识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拒绝,遂甜甜笑着道,“那太好了,只是,韩悦她搬出去,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你放心,我让黄阿姨点过,她带走不少值钱的东西,少说也有三四十万,管她大学毕业绝对没有问题。”
阮夫人眼眸幽深,有些不悦。
倒不是吝惜这点东西,而是对方伤害了她最宝贝的女儿,但这些东西她却不得不给,否则,少不得被人指责心狠无情。
只是,过惯了富贵日子,每日的花销少说都得有几千上下,三四十万又能挥霍多久呢,她拭目以待。
回到阮家,阮柔正式开启了米虫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是最基础的,但凡想要什么,一声吩咐,立马有人送上来。
且这个世界十分新奇,有许多她没见过的东西。
上个能修仙的世界已经让她叹为观止,可这里,却让阮柔更觉神奇。
明明都是凡人,却拥有诸多神奇的物品,用来治病检查身体的巨大仪器,用来载人的所谓汽车,还有几十层高,遮天蔽日的庞大楼群,手机电脑、电视电影,等等,一切在阮柔看来都堪称不可思议的存在。
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时间,阮柔才算大概了解这个世界,对日常生活中的科技产品也不再陌生,甚至游刃有余。
而这时,阮母却提出了一个要求。
“安安啊,你休息了一个月,是不是也该回学校了。”阮夫人小心翼翼问着,生怕女儿对学校有了阴影。
哦,对了,学校就是官方教书育人的组织,这里的教育体系分为小学、中学,大学,原主目前就读大一,还是个学生。
只是,她记得原主跟韩悦、舒一铭在同一所学校来着,她可不想再看见那些人。
她面上适时露出一丝为难与嫌弃,“妈咪,我不想看见那两个人。”
阮夫人也皱眉了,在小区和医院,她可以阻断对方的接触,但学校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指挥的地方。
“我来想想,你马上大一结束,我问问学校有没有交换生的活动。”阮夫人很快想出了主意。
“交换生?”阮柔疑惑。
“嗯,潜城大学是有名的私人大学,跟不少大学都有交换生的活动,你可以出去看看外面,也省得那些人烦你。”
至于学业之类,不在阮夫人的考虑范围内,毕竟只要他们还在,女儿一辈子都不必为生活发愁。
“妈咪,你真好。”阮柔将自己整个塞进阮夫人的怀中,如小鸟依人般,带着无比的眷恋。
阮夫人慈爱地摸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心下放心不少。
如此这般,去学校上学的事情再次延后,好在阮柔是真的身体有病,跟学校请了长期病假,只需要在期末正常参加考试。
而阮柔在听说还有期末考试这东西后,忍不住开始紧张。
结果,等进入班级群,看到导师布置的作业,顿时松了口气。
无他,原主的专业是绘画,还是她最熟悉的国画,这期的期末考试最主要的就是绘制一副国画,对她来说可谓轻松至极。
没了学业的烦恼,阮柔继续在网络上游荡,看世界各地奇奇怪怪的新闻、追最热的电视剧电影、玩最畅销的游戏,当然少不了近几十年莱科技的发展和进步。
最后,直到眼睛下都挂上了一层小黑眼圈,逼得阮夫人给她禁网,才终止了这段放肆的生涯。
阮家一切风平浪静,而外面的韩悦却是急得不行。
被阮家赶出来后,她本来准备在舍友和几个同学面前诉苦装可怜,结果,阮家接连买了几个本地新闻,上面竟然是她卖掉一块手表得了二十万的消息。
于是,原本为她打抱不平的朋友们顿时眼光都不对劲了。
本来嘛,你也不是人家亲生的,更没被领养,即使人家把你送出来也没什么,更何况还有几十万的物资。
在富人眼中,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可在普通人眼中,就是天降之财,要是有人愿意给他们三十万,当面喊爸爸都可以。
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变成了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与舒一铭的来往,更是成了她背叛阮家恩情与友谊的铁证,不管她怎么解释自己和舒一铭只是朋友,并非恋人都没用。
更为重要的是,卖掉手表得来的二十万,也压根花不了多久。
一开始,她选择搬到学校住,结果四人间她压根住不惯,更不能接受竟然有人晚上睡觉磨牙打呼,最后不得不自己搬出去。
学校周边的住宿本就昂贵,她要求又高,选择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一晚上的住宿费就是七八百,加上零碎的吃饭饮料水果,一天一千都打不住。
就这,她都觉得生活品质严重下降。
效果绝佳的护肤化妆品见了底,三千,她得买。
天气冷了得添冬天的衣服,四套下来就去了两万,还有很多很多,总之,样样都是钱。
时间眨眼过去两个月,二十万竟然只剩下七千,差不多只够一周的住宿费。
看着身上的行李,韩悦不禁发了愁。
即使将剩下的都卖了,也没多少钱,更何况她总得留点好东西充门面。
八岁后,再没感受过贫穷滋味的韩悦,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在孤儿院缺衣少食、还得在院长组织下做工的日子,真像一场无比遥远的噩梦。
第139章 就在韩悦为钱财烦恼的同时,舒家也正爆发着一场冲突。 “一铭,你跟阮家小姐和好了隆
就在韩悦为钱财烦恼的同时,舒家也正爆发着一场冲突。
“一铭,你跟阮家小姐和好了吗?”舒母苍老的面容满是疲惫。
眼看又到老头子去医院检查的日子,还没人打电话过来安排,她着急啊。
舒一铭揉着杂乱的头发,坐在沙发,同样一脸烦躁。
“妈,我跟阮安安分手了,不会再和好。”
“什么,分手?”舒母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分手,阮家对咱们有大恩情。就是人有什么,你也该多忍着,更何况人小姑娘乖乖巧巧,心地又好,哪里配不上你。”
“她没有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行了吧。”舒一铭暴躁道,“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当初是没办法,现在咱们家情况已经好了,爸的医疗费我会想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舒母不满,“你就一学生,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何况这也不是钱的事啊,崇安医院那么好的条件,要是没有阮家,你以为你爸有机会进去治疗。”
更何况,家里背了一堆债,要不是她四处宣扬儿子跟阮家姑娘在一起,那些亲戚早就上门追债了。
她就指着两人毕业后成婚,届时,不论是老头子的病、还是家里这些债,都不是问题,结果,这傻孩子跟人家闹分手。
“那我能怎么办。”舒一铭听完,颓丧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写满了自暴自弃。
“跟人家道歉啊,安安多乖巧,肯定是你做错了,安安那么喜欢你,你诚心道歉,她肯定会原谅你的。”舒母肯定道。
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看看日益苍老的母亲、与因病瘦弱不堪的父亲,舒一铭只觉无力。
“可是她把我拉黑了,我根本联系不到她。”舒一铭低声道。
“那去找她啊,学校里、她家,总有办法的。”舒母怂恿道。
一旁的舒父猛烈咳嗽两声,“够了,一铭不愿意就算了,我去三甲医院也可以的,还能用医保,花不了多少钱。”
“老头子,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舒母满心委屈,使劲用手擦着眼睛,气冲冲走远。
舒一铭坐在原地没动。
舒父轻和的声音传来,似能抚平人的心绪。
“一铭啊,你别听你妈的,她是惦记我,可我半只脚进棺材的年纪,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也没差,你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爸。”舒一铭感动,甚至立即产生一种出去找人道歉的冲动。
“我去劝劝你妈,你出去逛逛吧,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舒父也颤颤巍巍地走了。
舒一铭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跺跺脚,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然而,依旧是熟悉的提示。
【安安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TA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申请。】
果然,他苦笑,转而给韩悦发消息。
【悦悦,你能联系上安安吗?】
【不能,安安好像还没有原谅我,你是有什么事吗?】
迟疑许久,舒一铭依旧没能将原因说出,只是解释道。
【我爸又到了三月的复检时间,我想问问,能不能去崇安医院。】
【哦,这样啊。】韩悦沉默,在这一点上,她没法阻止。
【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她吗?】
韩悦的消息删了再打字,几番后,终于发出去。
【我问过导师,安安一直没有来学校。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如果要找人,只能去阮家了。】
【好,谢谢你,悦悦。】
【要不,我跟你一起吧,也能当面解释一下。】
【还是不了吧,我怕安安再受刺激。】
韩悦眼睛死死盯着这几个字,每个字她都认识,却叫她看不懂其中意思。
脑袋嗡嗡的响,耳边似乎有声音在尖叫,她想质问,却依旧没能出口。
她能说什么呢,两人的关系从来没有挑明过,更从未越雷池一步,从某方面来说,阮安安那天所看见的,确实只是一场误会。
如果没有那一出,或许,舒一铭会顺从地和阮安安在一起,直至走入婚姻的殿堂,而她,也依旧是阮家的副小姐。
但现在,一起都被搞砸了。
她看了看时钟,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无疑,舒一铭大概率今天就会过去。
想着,她起身,对着镜子精心妆扮起来,腮红、高光、口红,眼影,一切都无懈可击。
出门,打车,在小区门前找了一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下,视线死死盯着窗外。
约莫半个小时,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正是舒一铭。
远远的,韩悦只能看见他上前跟小区保安说着什么,一张年轻英俊的面上此刻满是焦急与迫切,莫名的,让人生厌。
保安不停挥手,并不敢让他进入,只是再三央求下,保安拿起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
不一会,舒一铭接过手机,韩悦猜测,电话是打给阮家的。
他不断点头哈腰,隔着一条街,都能看出他的卑躬屈膝。
不过一分钟,电话挂断,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舒一铭跟保安道谢,面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是安安原谅他了吗,还是怎么样,韩悦猜不出答案,想要给人发消息询问,却又担心暴露了自己。
良久,她还是问了一句。
【一铭,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用了,阮家已经同意我爸去崇安医院,我妈肯定高兴,我先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出租车远远地驶离,韩悦从咖啡馆出来,只看见一串黑色尾气。
那一瞬间,她很难说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恨舒一铭没有骨气,明明分手,却还是要求上门来。
恨自己无父无母,没有跟阮安安一样有权有势的家世。
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归于一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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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看着黄阿姨接了一个电话,再忐忑递给阮母,阮柔忍不住好奇。
“妈咪,是谁啊。”
“哦,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家里人生病了,想来走通关系进崇安医院。”
“是不是舒一铭,你刚才答应他了?”阮柔几乎不用多想,以阮家的家世,交际圈还真少有进不了崇安医院的。
“嗯。”舒夫人到底没有选择欺瞒女儿,“不是为了别的,他家里人生病,既然之前帮了,现在不过随手的事,总比出了事被人埋怨上好。”
“嗯嗯,都跟我没关系,你随便做主都行。”阮柔此刻眼睛已转移到墙上大大的液晶屏上,全神贯注,态度十分敷衍。
阮夫人见她当真不在意,又好气又好笑,只觉这孩子没心没肺,可能压根没开窍,至于舒一铭,可能就跟当初喜欢韩悦一样。
而实际上,阮柔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
对于仇人,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对韩悦如此,对舒一铭,亦是如此。
且她比原主聪慧得多,经历过几世,旁人说的东西,她总能绕几个圈子想通其中关窍。
很显然,阮夫人刚才的话语中故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崇安医院的治疗费。
作为潜城数一数二的私人医院,崇安出名的不只是其昂贵的价格和入门门槛,还有内部诸多高价请来的专家医生,一个个皆是行业翘楚,可以说,卓越的治疗条件,都是背后股东用钱堆起来的。
对于阮家这般的,进出一趟不过跟吃一顿饭,而对于穷困的舒家,绝对会被刮掉一层皮。
而对此,阮柔可没有什么同情的心理,毕竟,若不是她的缘故,舒家人连医院门都进不去。
舒父当年生病其实已经病愈,三月一次的复检,选一般的三家医院不是不可以,既然人非要进去,也怨不得她,总不能还怪她不继续掏钱出力吧。
这些思绪只是一闪而过,不一会,阮柔依旧是那个沉浸在狗血电视剧中的小姑娘。
阮夫人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转头又接到几个圈子内夫人的邀约。
“安安,你钱阿姨和李阿姨邀我去做spa,你要不要去?”
“不去不去。”阮柔霎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记忆中,钱阿姨和李阿姨家中都有几个儿子,每每见到她这个阮家独女,都跟对着一块大肥肉一样,眼馋得很,她可懒得应付。
“那你一个人在家好好带着,不准看太长时间电视,阳台上的花缺水,你待会去浇点水。”
“嗯,我看完这集就去。”
揉了揉女儿的头,阮夫人颇有些无奈地去化妆,真不知道女儿这刚受的情伤,怎么就热衷上这些八点档电视剧。但只要女儿开开心心,不伤害自己,她没什么要求,也就随她去了。
不一会,阮夫人脚踩八厘米恨天高,气势昂昂出门。
一集剧情结束,阮柔听话去阳台浇花。
阮家的阳台很多个,但需要她照料的,也就客厅、阮父阮母以及她自己的房间。
阮父阮母的阳台多是各种鲜花,此刻正值冬日,只余一些清脆的枝条,无精打采。
客厅则种了几株高大的绿植,阳光的照射下,精神奕奕。
而她自己的阳台,则只有几盆小盆栽,圆滚滚、可爱爱。
全部浇过水,阮柔溜回了房间,无打扰,她终于有时间试试,在这个世界能否修行。
拉上窗帘,盘腿坐在床上,阮柔闭眼,尝试运转上一世的功法引气入体。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没有修行的增益,阮柔只觉得腿都酸了,却依旧感觉不到丁点灵气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不能修行的世界,阮柔这么想着,正要放弃,却忽然,猛地感受到有一颗微弱无比的灵气主动依附上来,可惜,因为她分心,那触感一触即离,消失不见。
第140章 过去几百年的修炼,让阮柔无比确定,方才不是自己的错觉。 大概这个世界灵气稀……
过去几百年的修炼,让阮柔无比确定,方才不是自己的错觉。
大概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修行困难,可只要能修炼,就是极大的惊喜。
这具身体有先天心脏病,虽说现在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到底不能有太过激烈的情绪、强烈的运动,约束良多,若能修行,洗精伐髓,说不得就能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晃动了下酸痛的双腿,她暂时放弃继续尝试的打算。
中午,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阮夫人却来了电话,喊她一起出去吃饭。
想起自己的盘算,阮柔换上新衣服,跟着司机出门。
新来的司机姓杜,同样是一位年轻的退伍兵,个字不高,做事却一板一眼。
阮柔心知原先的田叔因为给韩悦说好话,惹得阮母不悦,被解雇了。
当然,阮家做事从来都是按规矩来,赔偿金给足了五个月,可阮家出手大方,待下面人也客气,田叔再出去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活计,可谓因小失大,但心不在,这样的人用着总归不放心。
“去悦宾楼。”阮柔报出阮夫人午餐的地方。
悦宾楼是潜城有名的药膳馆,其内的各种药膳以清淡养身为卖点,最是滋补,也是阮柔少数能放开吃的餐馆。
事实上,原主外出吃饭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时候,她都在阮家吃着营养师自制的营养餐,即使外出就餐,重口味的火锅、川菜这类,也几乎与她绝缘。
到了悦宾楼,果然,内里就是上午阮母说过的钱阿姨和李阿姨。
两人是看着阮安安长大的,见到她都很高兴,一个劲揽着她,说着些时兴的首饰和化妆品。
阮柔自是习惯这样的场景,聊起天来游刃有余,甚至逗得两位阿姨呵呵笑。
可惜的是,到了最后两人还是没忍住,拎出自己的儿子来刷刷存在感。
钱阿姨家里是做物业生意的,大儿子商业联姻,娶了做家居生意世家的女儿,强强联合,故而此刻她介绍的小儿子。
钱家小儿子与圈子里常见的少爷们都不大一样,既没有那些接触家族生意而过早成熟,也并非丛林酒肉的纨绔子。
相反,他走艺术的道路,且与原主这般业余水平不同,开始在国际一些专业钢琴比赛上崭露头角,算圈子里小有成就的年轻人。
而李阿姨则大肆吹捧自己的二儿子,实际上,在场众人都清楚,李二那小子,就是一个大写的纨绔,抽烟喝酒玩女人,样样不落,若不是李家人管得严,说不定还得接触毒品。
虽说玩得过分,但在圈子里其实很常见,阮夫人不好指责什么,却也压根不考虑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女婿。
三两下岔开话题,几人吃过饭,没再继续逛街。
阮柔跟着阮夫人上车,去了最近的商场,定下几套最新设计的礼服,这才回家。
阮家依旧安安静静,先前韩悦的房间早已重新装修好,从原先的粉色换成天蓝色风格,清新干净。
阮柔没要这间书房,到底心底膈应,最后,还是阮夫人建议,在这间房间建了一间水族馆,瑰丽的水下世界,让全家人都很满意。
相比较对女儿千依百顺的阮夫人,阮父一直保持严父的威严,对待娇滴滴的女儿也不全是依从。
“这么长时间没去学校,功课没落下吧?”此时,饭桌上,阮父想起女儿在家中待了两个月,忍不住询问。
“没有。”阮柔猛烈摇头,犹如任何一个被家长抽到学业的学生。
然而,阮父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下个学期的交换生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在东城大学。”
“怎么那么远?”阮夫人着急问道,毕竟潜城有不少知名大学。
阮柔的眼睛却是忽地亮了,潜城经济发展不错,可到底不是一线城市,听说东城发展更为先进,几乎集合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切。如果能去看看,似乎不错的样子。
丝毫不知女儿的蠢蠢欲动,阮夫人却是十分紧张,“安安就没离开过我,哪里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阮父无奈摇摇头,“慈母多败儿啊。”
气得阮夫人当即上前,拧住严父的耳朵,疼得阮父的严父形象彻底消失殆尽。
阮父这才老实解释,“公司准备去东城开拓市场,未来一年估计我有一半时间待在东城,你跟着一起过去正好照顾安安。”
阮夫人满意,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安安成年后就很少犯病,这次受刺激不算,况且东城的医疗条件也更好,倒不用太过担心。
而自家在东城早前买过两套房子,其中一套小别墅,恰好在郊区,距离几所大学都很近,方便安安来回。
有她陪着,再带上几个保姆和保镖,应当可行。
想通后,阮夫人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
而阮柔,也在学校的催促下回到学校,开始期末考试前最紧张的复习。
不出意外,韩悦与舒一铭再次缠了上来。
韩悦依旧是老说辞,道歉,解释是误会,毫无新意,听得阮柔直打呵欠。
至于舒一铭,竟然改口求复合。
只阮柔瞧着他们一起过来,歪着头好奇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啊?”韩悦摇头,“安安,你误会了,我跟一铭真的没有关系。”
舒一铭也急忙解释,“安安,我跟悦悦就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上次你看到的都是误会,我一直很抱歉。”
“哦,这么亲密的称呼啊。”阮柔呵呵笑,显然并不相信,转头对身边的保镖道,“杜大哥,我们走吧。”
杜大哥开车的时候是司机,下了车就当保镖,可谓身兼两职,此时闻言,小心护着人离开,眼睛一定盯着那两人,仿佛警惕什么坏人。
韩悦与舒一铭到底没有与保镖较量的胆量,一路跟在旁边小跑,一边说着什么。
风太大,话入耳就过,阮柔压根没放在心上。
事后,她让人去调查了下两个人的近况,结果不出所料,都有点惨呢,
韩悦本就不是节俭的性子,在阮家几年,养成了她大手大脚的毛病,偏偏离了阮家后,没有足以匹配的能力,不过三个月,彻底陷入缺钱的窘境。
如今她住的地方,已经从五星级酒店,搬回了学校宿舍,伙食也变成了学校食堂,除了身上有些旧的名牌衣服外,看起来跟学校里一般学生没什么两样。
哦,对了,因为跟舍友相处不好,闹到学校领导面前,现在身上还背着一个警告呢。
如此,回到阮家可不就是她最迫切的愿望嘛。
至于舒一铭,倒不是他自己愿意,而完全是被家里人逼的。
上次在阮家通融之下,舒父顺利进入崇安医院复检,只是让一家三口震惊的是,其高昂的检查费用。
得了阮夫人的嘱咐,兼之负责的医生多长了个心眼,特意在每一项检查前都详细说明了费用明细,最好的设备与专家,自然收费高昂。
舒父当即就要离开,舒母不放心,愣是拿出存起来准备年底用来还债的钱,咬牙做了一套全身检查。
出了医院,一家子腿都有些软,因为,一次检查竟然花费了五六万。
“这医院怎么这么黑心呐。”舒母回头,只觉一头吞金兽。
路边还有人,一个个穿着富贵,看见他们就像看地沟里的老鼠,舒一铭嫌弃丢脸,扯了扯亲妈的衣角,“妈,别说了。”
“什么叫我别说了,还不都是你,之前安安在,你爸过来检查,哪次需要我们自己花钱了。”舒母越想越不满,一路对儿子指指点点。
舒一铭只觉脸都被丢尽了,闷头往前走的同时,又忍不住回忆起以前来。
当初治疗费用大概花了一百五十万,前期他们家借了大概五十万,后面阮家出了一百万,就再也没要他们出钱,至于后续复检,有阮家安排,他们没多想,万没想到竟然也要花这么多钱。
几年的花销,舒一铭只要想想,就能算出其中的费用。
一瞬间,愧疚席卷而来,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份金钱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等回到家,舒家三人聚在一起,面临当前最大的问题。
“今年存下还债的钱全都花光了。”掌管钱财的舒母点出残酷的事实。
当初借了五十万,虽然债主们看在阮家份上没有死命催,可每年舒家都会努力攒钱还上一点,几年过去,还了差不多一半,压力并不很大,但每逢过年总得还上一部分。
如今么,舒母简直难以想象,年底面对七大姑、八大姨该怎么交代,于是,逼着儿子去和好成为她唯一的选择。
舒一铭只觉自己放下了所有男人的自尊,低三下四前来和好,结果,迎头痛击。
眼看轻飘飘离开的阮安安,一瞬间,仿若本就分属两个世界的人,各归各位。
意外结束,他还是小巷子里的穷小子,对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阮家千金。
“呼,呼。”韩悦粗喘着气,实在追不动了。
她看向一旁的舒一铭,问,“一铭,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一铭、咱们。”不知为何,舒一铭觉得这两个词有些刺耳,那一瞬间,他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放弃道,“当初或许就是一场意外,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怎么行,明明只是一场误会。”韩悦焦急道。
“误会么?”舒一铭嗤笑,当初的心动不是假的,如今怎么就全是误会了呢,难道骗人久了,连自己都会被骗过去。
“就这样吧,我下午有一场面试。”对如今的他,找到一份好工作,靠自己把债还上,才是最要紧的。
舒一铭拍拍手走了,韩悦却依旧不甘心,“什么两个世界的人,明明我跟她就是一样的人。”
只是无人再听得见她的话。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