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包子铺终究赚的只是小钱,且两人精力有限,阮柔想着,与其费心费力开铺子,不如想办法做……
包子铺终究赚的只是小钱,且两人精力有限,阮柔想着,与其费心费力开铺子,不如想办法做调料生意。
在尝试过镇上几家酒楼的招牌菜后,阮柔几乎肯定,镇上的调料严重不足,素菜且不说,几道招牌菜的味道也只是一般,尤其一道水煮鱼更是腥味十足,吃得她连连皱眉。
在与柳湛青商量一番后,阮柔便正式开始了配置调料的枯燥生活。
除去简单的包子馅、烙饼馅外,阮柔还做了不少简单的做菜配料,为此,两人四处搜寻不少香料,将镇上的小摊、药堂逛了个遍,甚至连山上都专门请人采集,如今,家中厨房满满当当全是她的调料,做包子的地方反而被缩到了一隅。
“来,尝尝这道鱼怎么样?”阮柔笑着端出一盆水煮鱼,正是由她挑出的香料做成,鱼是河里最简单的黑鱼,肉质只算得上几分鲜嫩,此时却香气扑鼻,不见一点腥臭气。
柳湛青率先下筷,夹起一块白嫩嫩的鱼块,置于口中,鱼肉嫩滑、咸香味美,当即连呼“好吃”。
阿宇和五丫也接连品尝,皆是有志一同的好吃。
阮柔亲自品尝过后,方才露出几丝满意,也不枉费她这么长时间不断的调试。
接连几天,柳家的后院都沉浸在一片食物的香气中,勾得周围的人家胃口大开,不仅花费了不少钱买肉吃鱼,家中阔绰的甚至多跑了几趟几楼,可惜,这股子味道始终无法与柳家传出的香气比肩。
一连半个月,天天如此,便是原本再不好奇的人,也生出几分兴趣,更别提被馋到恨不得流口水的那些人。
这一天中午,柳家再次飘出香气,一条街上几个好口腹之欲的人家终于忍耐不住,一个个钻出门来,窜到了柳家门前,隔着一道门,那股子味道更加浓郁,就着手中的饭菜下饭。
五丫早就听见门外有动静,此刻打开门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满满当当,围拢了十几个熟悉的叔伯婶子,“叔婶,你们这是做什么?”
有人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说不出来。
却也有人就势提出疑问,“五丫,你们家这是在做什么呢,天天都这么香?”
五丫早就知道家中的这些做菜用的香料是要拿出去卖的,此刻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道,“是我娘在配做菜的香料。”
“果真如此。”有人恍然大悟,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不知你们家的配料是否外卖?”
这点五丫就不知道了,当即摇头,柳湛青正捧着大碗出来,这阵子,外人馋得不行,柳家几人却是吃地酒足饭饱,满足不已。
“都是街坊邻居,说什么卖不卖的,你们且尝尝就是。”说着将灶间的几道菜端出来,几大盆子的菜却挡不住十几人一拥而上,很快盆中只剩些汤汤水水。
得知柳家是想要卖这些香料,几人帮着出主意,有建议柳家开一个酒楼自家赚钱的,有提出卖给镇上酒楼的,甚至有人建议卖到省城才划算。
自家开一个酒楼的事情,阮柔自然考虑过,然而还是有个难题,那就是本钱。
镇上称得上酒楼的,最少也得有一座二层小楼,还要位置绝佳,装潢、伙计都不能少,无论哪一样,都是如今的柳家支撑不起的,故而,卖配料积攒本钱,才是如今的当务之急。
不过,东西究竟卖到哪里,确实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镇上拢共有两间大酒楼,一间名为吉祥酒楼,为镇上本地人黄家人所开,扎根此地已有几十年,根深蒂固,靠着不错的味道、以及优廉的价格,吸引了不少镇上百姓前往用餐。
另一间则为徐家的君再来酒楼,徐家乃府城的大商户,而君再来酒楼,也不过徐家在府城下辖诸多县镇的分店之一,味道鲜美的同时,价格也颇为昂贵,一般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去处。
至于其他小酒楼,客源有限,不过挣些小钱,怕是吃不下她的配料。
选择就在吉祥与君再来两间酒楼中,两人在商量中却产生了争执。
阮柔想将配料卖给吉祥酒楼,一来,吉祥酒楼本就处于弱势,本就占据优势的君再来酒楼若是再得了几种配料,很有可能直接将吉祥酒楼挤下,彻底霸占镇上这片市场,无论从他们还是从镇上居民的角度,这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二来,阮柔到底不甘与蜷在这一隅之地,等在镇上积攒够了本钱,总有一天她会朝着府城进发,届时,若是跟君再来酒楼对上,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柳湛青考虑的也有道理,吉祥酒楼能开的价钱有限,如此,配料算是贱卖,倒不如直接卖给君再来酒楼,更快积攒本钱,至于担心养虎成患,可以只卖几种配料。
最后,到底还是阮柔占据了上风。
在街坊邻居们都试吃过后,确认配料的口味没有问题,阮柔直接找上吉祥酒楼的东家。
吉祥酒楼的东家是一对中年夫妇,从父辈接过这家酒楼就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尽管不能跟君再来酒楼比较,靠着实打实的质量和分量,以及一群老街坊的捧场,生意尚算不错。
酒楼收益不错,两人也从没想过改善,一如祖辈那般老实本分。
阮柔初初找上门来时,两口子吓了一跳,连连拒绝。
“贞娘子,我们这就是家小酒楼,用不着这么好的配料。”黄掌柜说是掌柜,其实兼着酒楼厨师的活儿,整个人圆滚滚的,闻言连连摇头。
“黄掌柜不妨先尝尝。”阮柔上门自然没有空手,而是带着成品。
倒是掌柜娘子闻言笑了,“早就听老张他们说,贞娘子做的一手好菜,勾的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今儿我可得试试。”
黄掌柜阻拦不及,皱巴着脸,眼睁睁看着黄娘子大快朵颐。
“呜呜呜,”黄娘子边吃边忍不住赞叹,“这娘子这手艺绝了,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
黄掌柜见状,终究忍不住诱惑,同样坐下来,这一入口,就再也顾不得其他。
直到几道菜被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些汁水,黄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臊得满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
黄娘子却没那么扭捏,直接道,“贞娘子,您家的方子的确好吃,可想来,也不是我们区区一家吉祥酒楼能吃得下的。”
阮柔也不跟她兜圈,“实不相瞒,我是想着以后有机会去府城闯一闯,这才没有第一考虑君再来,无奈本钱有限,若是吉祥酒楼无意,我就只能君再来了。”说着,她向对面看去,两家酒楼距离不远,其实就在一条街的斜对面。
相较于吉祥酒楼此刻不多的客人,君再来可谓人来人往,座无虚席。
“这,贞娘子,不知你手中有几道方子,售价几何。”
黄掌柜到底更清楚其中利害,当即着急出声。
阮柔遂将自己预备出手的方子及价格一一道来。
越听,黄娘子的脸色越发惨白,“贞娘子,这价格也太贵了,是否容我们考虑一番。”
“这是自然,半个月内,随时过来找我都行。”说着,阮柔将碗盘收拾好,放回篮子里,
黄掌柜与黄娘子起身相送,面上浅笑,却依旧遮掩不住背后的惊慌与犹豫。
瞧着人远去,两人来到后厨,面面相觑。
“当家的,你咋说?”黄娘子满心烦躁。
黄掌柜纠结,“咱家小酒楼开了这么多年,怕是没有必要。”
“可咱家不买,贞娘子就要卖给君再来,届时,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唉。”一时间,两人都唉声叹气起来,始终定不下主意。
第102章 吉祥酒楼的纠结在阮柔意料之内,倒不必为此忧心,甚至于,他们的选择其实也一目了然,弧
吉祥酒楼的纠结在阮柔意料之内,倒不必为此忧心,甚至于,他们的选择其实也一目了然,或者说,压根就没有选择,都说学如逆水行舟,但其实,做生意同样如此,不进则退。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镇上的客人就这么多,舍不得去酒楼的人便是东西再好吃依旧舍不得,所以,上君再来酒楼的多了,来吉祥酒楼的自然就少了。
果不其然,阮柔这一趟结束,依旧窝在家中试验,不到三天,吉祥酒楼的黄掌柜再次上门。
他面上带着苦笑,“还要麻烦贞娘子了。”说着缓缓推出一个荷包。
阮柔打开一看,只见两锭亮晶晶的银锭,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价格,这是三个菜谱的价钱,在小镇,能卖到这个价钱也算不错。
收了钱,阮柔将黄掌柜带到灶房,手把手教导具体的制作手法。
第一道菜是水煮鱼,从鱼的处理手法、到配料、烹饪的时辰,阮柔都做了不少改善,从黄掌柜学会品尝一番后的眉开眼笑,阮柔便知,他是满意的。
三道菜谱,足足花了三天时间,阮柔可谓事无巨细,无一丝隐瞒,全盘教给黄掌柜。
一开始黄掌柜对于要花钱购买所谓的菜谱还颇有微辞,可在自己学会这些味道绝佳的菜肴后,反而满口夸赞,无他,看到了三道菜背后的价值,可以说,只要推出这三道菜,吉祥酒楼不说与君再来一较高下,起码有了不被彻底比下去的资本。
如此,百两银花的也值。
“贞娘子,我们吉祥酒楼预备在三日后推出这三道新菜,届时还请您二位来品尝一番,也给我们提提意见嘛。”黄掌柜弥勒佛般和善的面容上满是笑意。
阮柔欣然应允。
第三日,晚间,柳家一家四口难得没有开火,而是慢悠悠来到隔壁一条街的吉祥酒楼。
远远的,还隔着一段距离,阮柔就听见身边不少人奔着吉祥酒楼而去。
“走走走,听说吉祥酒楼推出了几道新菜,那叫一个好吃,咱们快点去。”
“老黄还能推出新菜,你别听错了,隔壁君再来还差不多。”有人调笑。
“这不能够,老黄亲口说的,咱们去了就知道。”来人想起那日闻到的香味,深呼吸一口,脚步更快。
阮柔与柳湛青相视一笑,柳湛青唏嘘,“不知吉祥酒楼今日多热闹呢。”
意料之内,一群人来到吉祥酒楼时,内里已经人满为患,不仅二层客栈内,便是门前,都特意搭了几张桌椅,客人们也不在意,照旧吃得热热闹闹。
镇上人大多彼此互相熟识,此时相见,拼桌的、添椅的,不一而足。
然而,阮柔一行四人,却没办法凑合。
就在为难间,照看酒楼上下的黄娘子一眼瞧见来人,热情将人迎进来。
“哎呦,贞娘还有柳东家来了,快快快进来,刚好二楼空出一桌。”
尽管明白黄娘子的热情与几道菜谱吸引而来的客人相关,阮柔还是欣然应允。
四人在二楼坐定,吉祥酒楼的规格并不高,即便二楼,也没有专门的包厢,而仅用几扇屏风简单分隔开,以便相邻桌并不受到影响。
五丫好奇的左右张望,惊诧于酒楼的气派和热闹,
阿宇读书已久,颇有了小小读书郎的姿态,身子笔挺,目不斜视,只偶尔能见到他眼中的惊叹。
到底是小孩子,从没来过这般的酒楼,阮柔瞧得好笑又心酸,默默记下,以后一定要带两个孩子到君再来酒楼见识一番。
客人多,上菜就格外慢,等待期间,倒让阮柔听见不少周围人群的议论。
“没想到吉祥酒楼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来,嘶,真好吃,我明天还要来。”
“味道再好,环境比不上君再来也不行。”一位年轻公子不屑轻嗤,在他看来,东西可以不好吃,档次却一定要上去,否则,要他天天来这等地方用餐,岂不是平白丢了面子。
“那有什么,大不了让黄掌柜送上门嘛。”年纪稍大一些的客人仿佛是位老饕,吃得心满意足的同时,不忘给吉祥酒楼说好话。
视线挪开,右前方的一桌三人就没那么多话语,一个个埋头大吃特吃,风卷残云,让人见了就十分有胃口。
正此时,柳湛青悄悄拍了拍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看看左前方。
阮柔循着方向看去,只见两位年约四十几的客人,看起来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正欲询问,忽然,她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般而言,即使经年老饕,在第一次吃到的美食面前,也不会如此耐得住心一点点鉴赏、乃至将其中配料一点点捞出观察。
比起客人,他们更像是前来研究,而在这处小镇,对方是谁,一目了然。
“君再来。”阮柔无声开口,柳湛青微微点头,随即有些担心的问,“其他人应该不知道这三方菜谱是出自你之手吧?”
“说不好。”她摇头,事实上,两边的来往并没有避讳他人,被调查出来不过迟早的事。
不过吗,若是被查出来,也未必是什么坏事,阮柔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跟不同的人,有不同做生意的方式,有了吉祥酒楼给的一百两,很多事情都可以做起来了。
除去对大酒楼的稀罕外,其他倒并没什么稀奇,或许是客人太多,阮柔一行吃过饭后直至结账都未再见到黄掌柜与黄娘子。
微风徐徐,两个孩子在前,阮柔与柳湛青在后,细细商量之后的生意。
卖方子只是一锤子买卖,而阮柔想要做的,却是长久的生意,如此,还得一门正经的营生。
酒楼自然是要开的,而在开酒楼之前,她却还要想做调料的生意,有了本钱,可以正式开始。
翌日,阮柔几乎拿出全部的存款,大手笔购入调料,晾晒、炮制、配比,最后出现一份份的成品配料。
之后,便是一家家的推广,镇上除去君再来与吉祥酒楼外,还有几间小饭馆,味道都颇为一般,想必她的调料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阮柔作为一个女子,与人往来到底有所不便,很多时候,都需要柳湛青专门陪同。
第一家饭馆是曹娘子所开,只做些简单的面条,阮柔甫一拿出调料,往面汤里撒上些许,顿时,扑鼻的香气袭来,曹娘子顿时眼睛一亮,几乎不用多说,你一言我一语,当即定下单子。
阮柔满意而去。
第二日,曹娘子的面馆就以鲜香的味道吸引了不少客人,三日后,同样客似云来。
一间、两间、三间,十日功夫,阮柔几乎将镇上的小饭馆跑了个遍,,面馆就给提香的香料,炒饭的就是特制的酱料。
很快,镇上酒楼饭馆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每日出门,都能听见外面人群的议论。
而作为始作俑者,阮柔事了拂衣去,依旧窝在小院,陷入了研究调料、配置调料的循环中。
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约半个月后,意料之内,阮柔收到君再来酒楼的请帖,约她在茶楼一聚。
唯一让阮柔感到震惊的便是,君再来酒楼前的人并非镇上酒楼的掌柜,而是从府城赶来的二管事,这也很好说明了,为何他们的人来的比猜想中的要慢上些许。
“阮掌柜,幸会幸会。”一位面容清隽、目光清明的二十岁年青人面上带着十分的热情伸手,“请坐。”说着,亲自上前拉开椅子。
阮柔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略怔会儿后,坦然入座。
“请问您是?”
“哦,家父正是君再来酒楼的老板,我在家中行三。”
阮柔了然,作为君再来背后的大东家,徐家人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三少爷,不出意外,应是庶出才对。
但不管嫡出还是庶出,对她来说都一样。
“原来是徐三少爷,失敬,只不知,您相邀,所为何事。”
“冒昧问一句,吉祥酒楼的三道新出菜肴,是否出自您之手?”
“正是。”阮柔并没有想着否认,当然她也否认不了。
就见眼前的徐三少爷眼前一亮,他从遥远的府城而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三道方子,而是为了更多的目的。
徐家家业虽大,可作为庶出,被嫡出的大哥二哥压着,他在家中处境可谓艰难,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却只管着几间潦倒的铺子,连带家中妻儿都在嫡出两房面前卑躬屈漆。
是以,在得知这里的君再来酒楼被一间小酒楼压倒后,他立马意识到了其中机遇,在大哥二哥都未曾意识到时,主动请缨,为此,还被大哥二哥笑话没见识。
如今成败,在此一举。
“阮掌柜可谓妙手,也不知如何做出那等美味的菜肴。”徐三少爷先是一顿夸奖,随即说起正事,“实不相瞒,君再来的掌柜可是跟我抱怨了好一通。”
闻言,阮柔眼神微亮,这说明对方亲自去吉祥酒楼,甚至可能几家小饭馆吃过那些菜肴,正经谈生意,被人重视总是好的。
“徐三少爷说笑了,不过三道菜,以君再来的分量,想必不足以造成什么影响。”
“阮掌柜,我此次前来,实则是想跟您谈谈这调料生意。”
“哦,徐三少爷连这都知晓了。”
徐三少爷只是笑笑,这几天,他可是尝了不少好吃的,若不是亲至,很难想象,光是一点调料,就足以对菜品的味道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在他眼中,这就是明晃晃的大商机。
“徐三少爷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徐家而来。”
“自然是徐家。”徐三少爷微愣,随即傲然道。
以他的身份,也就是在嫡出面前矮了一头,放在府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至于再次白手起家。相反,若是能靠着调料生意在老爷子面前多多表现,将来徐家也定然有他的立足之地。
阮柔略微失望,她还以为对方特意前来,是有心做出一些成就,却不料只是代表徐家,当然,徐家也有徐家的谈法。
在酒楼,两人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期间,柳湛青只在一旁喝着茶水,一句不曾多言,只是在阮柔起身离开时,他微微点头致意,随即两人同步离开。
等屋子内只剩下徐三少爷一人,他喊过君再来的掌柜,“听说,这阮掌柜的乃是和离再嫁的女子?”
“正是。”老掌柜躬身回道,随后将阮柔从阮家嫁到田家、再改嫁到柳家的事情一一说得清楚明白。
徐三少爷顿时如嗅到了肉味的狗般,眼中精光连连。
“他俩可又孕育子嗣?”
“并未。”老掌柜的头愈发低了,想不通三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莫非,可那贞娘子已是二嫁,若是再改嫁,岂不就是三嫁,再不敢想,他将脑海中思绪尽数甩去。
阮柔还不知徐三少爷莫名其妙的盘算,不过即便知道,也不过一笑了之。
翌日,徐三少爷登门小小的柳家院子,几乎将阮柔所配制的所有调料试了个遍,面上笑意也愈发真诚。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却不料,事情基本谈完,徐三少爷依旧不去,每日依旧上门,追问那些已经说过一遍甚至两遍的问题,问得阮柔不厌其烦,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客气,偏每次上门从不空手,给五丫买了不知多少好东西,乐得五丫见着人就喊徐叔叔。
背过人去,阮柔纳闷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柳湛青此刻倒是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醋,“你没看出来?”
阮柔摇头,“莫名其妙,我还等着他回去后,尽快签下单子呢。”
本没有点破的心思,闻言,柳湛青忽的冲动上头,“他在向你示好呢。”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向一个女人示好,还能有什么心思。
当然,他对此行径是万分鄙夷的,当日听他说自己妻儿在家中受气,还以为是个好东西,结果,哼,还是趁早走人的好。
阮柔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是说,他,”又指指自己,“讨好我,他是想”接下来的话没有明说,可意思却是明白的。
“可不是,谁叫我家贞娘这么能干呢。”
阮柔顿时好笑,“你难不成还醋了?”
“怎么了,人家可是徐三少爷,年轻有为,又家世不凡,不知将我甩到哪条街去了。”
“瞎说什么呢。”阮柔睨他一眼,相处了一年,她实际上也察觉到了他是谁,否则,即使二嫁,她也只会与人做明面上的夫妻。
柳湛青遂万分得意,再次见到徐三少爷时,不仅没有了那股子看不惯,反而多了几分轻蔑,硬是把徐三少爷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徐三少爷不是不知趣的,本以为以他的身份,撬个墙角不在话下,结果人夫妻两人好的跟什么似的,他也不是个能低三下气的,索性作罢。
但这并不影响他丝毫看不起这个男人,不过侥幸在贞娘子困难时娶了她,结果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在他看来,就是一小白脸。
再次将未定事宜商量一番,徐三少爷正式提出告辞。
回程之时,马车上满满当当都是各色调料,味道扑鼻,徐三少爷却没有半点不悦,这可都是金灿灿的财路啊。
却说徐三少爷日夜奔波回到府城,立即求见了亲爹,也即徐家的当事人徐老爷。
徐老爷多年经商,与一般商人的油滑不同,很是内敛严肃,即使见着亲儿子,神情也并未松缓半分。
“这一趟如何?”
徐三少爷高兴地将这一趟过程大致说来,听得徐老爷连连点头,“做的还不错。”
还不错的评价,从徐老爷口中听到已是十分高的评价,见状,身后一个伺候的小厮悄无声息退下,不过片刻功夫,又回到原位,徐老爷略掀了掀眼皮子,并未做声。
就在两人一一尝试调料之际,下人们进来汇报,“老爷,大少爷和二少爷在外求见。”
“爹。”徐三少爷急忙出声,欲要阻止,这可是他辛苦挣来的功劳,要是被老爷子送给老大老二,他得怄死。
“让他们进来吧。”徐老爷并未理会。
很快,徐家大少爷与二少爷接连进来,面带笑意,“爹。”
“嗯,怎么突然来了?”
“听说三弟回来,我和二弟过来看看。”
徐家关系复杂,徐老爷这一辈当年分家就闹得沸沸扬扬,当时老爷子偏心庶出的小儿子,闹了不少风波,是以,徐老爷在教育儿子时,对大儿子和二儿子倾囊相授,对下面几个庶出多有打压,怕的就是他们生出不好的心思。
可事实证明,人的能力是不同的,老三平时显不出什么,这一次就看出来了,有心的人总是能办成事的。
“一起来试试吧,这位贞娘子的手艺可真不错。”能直接上口尝试的,徐老爷直接就亲自试了,这次带来的样品不少,待会还可以让厨房的人多做几道菜试试。
徐家靠酒楼起家,几人的鉴赏能力都是有的,一一尝过后,大老爷与二老爷心情复杂。
本以为不过一件小事,老三抢着上也就罢了,结果,如今不大好收场。
徐大少爷作为老大,还是要想想法子,遂率先出声,“老三,你这一趟也累了,不如回家陪陪三弟妹和孩子们,接下来的事情,我和老二也该出一份力气了。”
态度很是和善,语气很是温和,却改变不了想要抢功的事实。
徐三少爷面色一僵,想要直接反驳,却碍于以往老爷子的偏心,欲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老三,你怎么说。”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徐老爷方才缓缓出声。
“爹,我不累,一直是我跟对方打交道,贸然换人也不大好,我还是想要继续跟下去。”
“嗯,那就老三你继续干吧,年纪轻轻的,说什么累不累的,想当年啊”
徐三少爷欣喜若狂,那一瞬间的得意掩都掩不住,而徐大少爷和二少爷却是同时变了脸色,几番阻断徐老爷的话不得,最后终于郁闷离开。
三兄弟出了门外,徐大少爷和二少爷皆是齐齐冷哼一声,三少爷却是没了过去的畏缩,这一次若是做得好,翻身不是不可能。
等人全部走后,徐老爷示意身后的老管事,老管事立即会意,将方才多嘴的小厮带走,又换上一个沉默寡言的。
徐家发生的一切,阮柔在镇上自然全然不知。
徐三少爷走后,头两天她还惦记着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等过去几天,她就给忙忘了。
再次收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
半个月里,徐家一点没闲着,除去试验集中调料外,还专门请了大夫一一看过,确认没有问题,又请了几个酒楼的大厨来一一鉴别,结果到最后,基础的原料也只能猜个七七八八,而关键的配比更是难以揣度。
阮柔拆开信封,打开一看,却是徐家邀她前去府城一叙。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柳湛青压根不用问去不去,因为答案是肯定的。
“再过几天吧,先把小六的事情解决了。”
“嗯?”
“明儿我把他接来,学徒工的位置找的差不多了。”
“真不送他去读书?”柳湛青有些纠结,两个孩子间的差异总让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不用,读书能有几个读书名堂的。”阮柔断言拒绝,小六的性子跳脱,压根不是读书的料。
事实上,根据几个月的观察,就连柳宇进学后的表现也不过一般,将来最多能考个秀才回来,至于举人,想都别想,如此,小六不如老实学门手艺,将来总不至于靠别人养活。
柳湛青遂不再多言。
阮柔按照计划,与田家说过后,便将小六送到了镇上一处酿酒坊,在这里小六将会从头到尾学习酿酒的技艺,从晒粮、造曲、蒸煮发酵、提纯酒水,几年下来方能出师。
田家对此自然没有意见,就连阮柔要求的每个月送粮食也没有反对。
时下学徒工艰难,可若能自备粮食,总多了几分底气,师傅教导起来也不会过去不知轻重。
小六稀里糊涂,就从肆意玩耍的田家被送到酿酒坊,拜过师傅后,懵懂开始了酿酒的学习。
而阮柔和柳湛青则携着五丫,乘着晃晃悠悠的马车,往府城而去,至于阿宇,因着学堂的进度不能耽搁,只能遗憾留下。
甫一入了府城,就有徐三少爷携着一众下人迎接,一路将人送到距离徐家最近的客栈方才告辞。
等人走后,阮柔便知,成了。
第103章 府城的辉煌气派,自然不是一般小镇能比拟,入眼皆是鳞次栉比的二层小楼,宽敞的街道上,人群川痢
府城的辉煌气派,自然不是一般小镇能比拟,入眼皆是鳞次栉比的二层小楼,宽敞的街道上,人群川流不息。
“娘,你看那。”往常表现十分沉稳安静的五丫此时却耐不住稀奇,东张西望个不停,简直看什么都稀罕。
直至到了提前安排好的客栈,入了房间休息,五丫才觉出几分路途的疲惫,很快窝在床上睡去。
阮柔与柳湛青相视一笑,倒是没急着出门,显然,徐家愿意与他们谈这门生意,本就说明了府城在这方面的欠缺。
安静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徐三少爷再次登门。
“家父相邀,请你们过府一叙。”
人生地不熟的,两人连同五丫一起带上,往徐府而去。
徐老爷早已在等待,严肃的面容上略带几分笑意,态度和善亲切。
两边的交谈很是顺利,徐家承诺会一直从他们这边进货,阮柔这边也让了几分利,东**家供应徐家。
契约一立,事情就此确定。
徐家名下的君再来酒楼遍布府城上下,甚至在临近州府都有分店,规模可谓不小,以阮柔如今的小作坊模式自然无法供应。
于是,在收到徐家第一笔订单后,阮柔首要考虑的就是,她的调料坊应该开在哪里。
按理说,镇上是家乡所在,办起事来也更加顺畅,可一来,距离徐家所在的府城太远,若有事情商议不太方便,二来,镇上还是府城于阮柔来了说其实并无区别,三来,府城的环境比之镇上不知好了多少。
她的寡妇身份,在乡下简直要没了活路,来到镇上也时常有人指指点点,在府城,却不会受到太多非议,凡是越发达的地方,环境越宽松,想来如此。
与徐家的生意定下,阮柔并未直接回去,而是在府城考察起来。
于是落在五丫眼中,就是爹娘带着她一路吃吃喝喝,府城的大酒楼几乎吃了个遍,总让人担心家中会被吃空。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半个月,半月后,自觉将镇上口味了解清楚的阮柔终于决定,将即将开办的调料坊开在府城。
拿出早前存下的银子,连带徐家第一笔订单的定金,阮柔在镇上北边买下一大片宅子,置办了各种器具,调料厂就此开工。
一开始只有她和柳湛青两个人,后来,又托牙行买了几个人,一切总算走上了正轨。
又一个月过去,供应徐家的第一批调料终于送到徐家,结清尾款后,两人终于有了点空余的时间,能够回镇上处理后续事宜。
临出发前,阮柔与柳湛青进行了一次深度沟通,确定以后将新家安置在府城,连带五丫和阿宇一起接过来。
这自然又是一通折腾,阿宇如今在学堂就读,来到府城肯定还要找合适的学堂,五丫的绣活几乎停了一两个月,也得另找绣娘学艺。
更别提如今名下的两家铺子,得知两人要去府城,无论李家人,还是柳家族人纷纷上门,这个说帮忙照看铺子,那个说替外孙看好产业,实则不过都是讨要好处。
原先租下的铺子早已买下,柳家铺子更是祖上传下,不可轻易变卖,故而两人只在原先的伙计中寻摸了两个靠得住的,帮忙管理铺子,日后他们还得三个月回来一次查看。
阮柔这边,小六学了一段时间的酿酒,颇有些乐在其中,阮柔估摸,指不定真能让他学些名堂出来,遂也不再改变,只额外租了一处小院,作为他的居所,不至于在镇上无处可去。
至于阮家,阮柔另送去二十两银,对乡下人算是很大一笔财产,这笔银子,为的是他们当初未曾抢夺柳家给予的十两彩礼银。
一切料理妥当,于镇上请了街坊邻居、亲朋好友一顿送别宴,阮柔一家就正式搬到了府城。
马车颠簸,前后一共三两马车,两辆坐人,一辆装载着一家四口可用的旧物,就这么奔向新的未来。
五丫在府城待过一段时间,已经很是熟悉,此刻也无担心,反而满是向往。
而阿宇,则满是忐忑,去往陌生的地方是一点,而另一点他谁也没告诉,那就是,他知道,能去府城全是靠了这位继母,这总让他感觉异常奇怪,似乎自己主人家的身份被彻底颠倒,然而,他既阻止不了一家搬到府城,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由此带来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他对五丫的态度更加好了,原先多少会带点使唤的意味,如今已然客气了许多。
阮柔将一切看在眼中,并不多说什么,就如当初她处于弱势时,并不会故意宣扬苛待,如今身份转换,也不至于高高在上趾高气昂。
更何况,小孩子家的事情,只要不伤害到对方,她其实压根就没时间管。
回到府城后,阮柔再次迎来了喜气洋洋的徐三少爷,托这一门生意的福,如今他在家中展露头角,可是得了徐老爷不少夸奖,由此得来的实际好处更是不知凡几,于是,对待阮柔的态度也越发和善。
说来也是好笑,因着当初对方试图挖墙脚的劣迹,柳湛青对徐三少爷颇有几分恶感,每每见了不是横眉冷目、就是不予理会,好在生意上的事只需要阮柔与之打交道,倒不至于为此恶了关系。
而在熟识后,阮柔也才知道,徐三少爷与其夫人确实十分恩爱,唯二的孩子更是备受恩宠,当初的事只能说对方是病急乱投医,想太多。
一切走上正轨,阮柔在忙活调料厂的同时,终于有了点享受生活的时间。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一直推着让前走,似乎总没个自由的时候。
而府城最让阮柔感到轻松的还是其中环境,府城中,她这般的寡妇虽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下层人生活艰难,总会有不少人因为各种意外或者病症丢了命,人死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男为鳏夫、女为寡母,各自再娶或再嫁,便也不稀奇了。
第104章 眨眼间,五年光阴一闪而逝。 阮柔在府城的调料厂越办越大,如今不仅供应府城内的小
眨眼间,五年光阴一闪而逝。
阮柔在府城的调料厂越办越大,如今不仅供应府城内的徐家,还远销往外地各府城。
偌大的生意,不是没有人跟着学,但不论如何调配,味道上总要差上几分,小饭馆不在意这些小差别,大有买的,然而越是大的饭馆酒楼,就越能品出其中不同,故而,不拘外面每年冒出多少调料作坊,于她的生意却没有太大的妨碍。
经年累月下,阮柔早已习惯了每日上午外出巡视一遍调料厂,等到中午回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下午或与人商谈生意或清闲在家,俨然一心铺在事业上。
与之相反,柳湛青因着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反而常年待在家中照顾家人,他本就于厨艺上有所擅长,如今深知家中所有人的口味,做出来的菜蔬更是让人吃得熨帖。
女主外、男主内的新鲜模式一开始在府城内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不知多少人议论纷纷,有劝柳湛青重拾男人的尊严,拿下家中产业的掌控权的,柳湛青一笑了之,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到了后来,见不奏效,调料厂的生意又着实红火,又有许多生意上的人家派出自家的年轻后生,或是偶遇、或是自荐珍惜,总之,也叫阮柔见识到了府城的诸多儿郎。
时日一久,众人心知无用,也就口头酸上两句,少有再犯到跟前来的。
倒是随着时间过去,五丫已然及笄,成为一个花信年华的大姑娘,更是引起了诸多人家的觊觎。
五丫的容貌并不如何惊艳,却独带着一股温婉和善的气质,让人望之便觉美好。
然而,这些只是表象,似乎是小时候在田家那般环境长大赋予的特殊性格,实则,府城几年,早已褪去了她在田家的畏缩和胆小,常年跟着阮柔打下手,性子早已变得风风火火,于很多事上都有足够多的见解。
阮柔预备过几年,便将调料厂的生意交托过去,再没有不放心的。
除此之外,柳家唯一糟心的事,大概就是柳宇读书读成了个书呆子,旁的事万事不管,只整日埋头在书本间。
偏他只会死读书,但凡书中深奥点的理解都要花费许多心思,更别提有自己的见解。
学堂里的夫子已经委婉提过几回,言道柳宇并不适合读书进考,不如趁早打算。
然而如今的柳家又不缺钱,即便一辈子读不出功名,柳宇闹着读,便让他继续读,只要不烦扰别的学子就好。
倒是先前一直让她顾忌颇多的小六,如今有了很大的改变。
也不知是因为脱离了田家,还是因为身边没了娘亲姐姐护持,被送到酿酒坊做学徒的小六,如今办起事来条理分明,因为学得好,一年前被酒坊里的师傅送到府城的师兄处来进修,两人倒因此多了许多走动的机会,关系虽然生疏,却也恰恰正好。
自打来到府城,两人在镇上与乡下都没有太多的牵挂,只阮柔隔上两年回去一次,看看阮家人,也顺带巡视一下镇上的两间铺子。
阮家人近些年来的生活堪称顺遂,一起都要多亏了阮柔当年送来的二十两银,家中用这钱置办了三亩多田地,一下子减轻了家中负担,兼之每年阮柔都遣人送回来的节礼,阮家在十里八村可谓头一份。
阮父阮母每年都能收到阮柔额外送来的节礼银子,腰包满满,家中富裕,子孙孝顺,再没有不顺心的,唯一牵挂的反而成了远在府城的女儿阮柔。
至于阮大嫂,无数次跟丈夫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着小姑子的事情口出恶言,方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阮大哥每每只是笑,并不多说。
若说阮家是附近十里八村人人艳羡的对象,那众人看田家的眼神就很是复杂难言。
为其错过了这般一个金财主惋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赤裸裸的嫌弃。
是的,嫌弃田家人没有眼光,俗话道有眼不识金镶玉,田家就是那等眼瞎的,如今依旧过着苦巴巴的日子,当着人面不表露什么,背过身去,却总是偷偷嘲笑,再大谈特谈一番,若自己是田家,把握住机会,该当如何如何。
说的多了,田家人总能听到一两回,然而,便郁闷更重。
田家剩余三房依旧没有分家,依旧跟着田家二老在一起过活,且遵循田老头开枝散叶的想法,孙子辈也逐渐开始婚配,孩子越生越多,家底却越来越穷,俨然成了村中的贫困户。
田老头田老太也不明白,明明一家子辛勤耕作,田间地头从不懈怠,为何却越过越差,眼看着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
田家一共四房,刨去三房在外做学徒的六孙子不提,其他三房,大房一贯的精明会算计,仗着是家中长子长孙,又生了重孙辈第一人,日日以劳苦功高自居。
二房的倒是老实,可也太老实了,就连当初以前老三家的递过来一些好去处也全回绝,田间地头打转,一辈子就没挣出个活路来。
至于四房,小儿子不说,小儿媳又是娘家姑娘,前者不舍得苛待,后者不能够苛待,养成了两个惫懒性子,日日偷奸耍滑,带得下面小子一个性子,俨然三岁能看到老。
自家愈糟心,就越觉得当初老三家的好来,田老头田老太内心也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不该把三儿媳送出去,否则,这泼天的富贵岂不就是自家的。
如此人,阮柔也不指望他们能想通什么真正的道理,只要她一直活得好,就是他们心头最大的那根刺。
更别提,由她给田家村开了个好头,其他一直渴盼归家或者在家的田家媳妇儿们,俱都各施所长,娘家人支持的,央着娘家人上门多闹几场,最后一走了之。
娘家人不支持的,也想着法儿谋求生路,总归挣扎还有条活路,不挣扎,宛如被囚禁的犯人般,活着跟死了也没两样。
不过区区几年时间,原本田家所谓规矩比天大,也被众人齐心捅出个窟窿来,犹如阴暗角落终于得以照射到阳光的明亮。
阮柔甚至并没有特意去做什么,但很多时候,上位者总能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阮柔与田家村的媳妇子们而言,就是头顶上顶富贵的人家。
离开田家村的媳妇子,也并不都会选择再嫁,有的觉得吃够了苦,还不如自己一人过日子,也有人对婚姻还抱着期待,不免再次踏入婚姻。不论如何,她们都走在自己想要的道路上,前方是好是歹,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
唯一无法挣脱的,得数田家族内外嫁的女儿们,当初被大笔银子嫁出去,跟被卖了没两样,因为没有娘家人撑腰,在夫家当牛做马低人一等,若娘家有良心的,帮着出头还好,若遇上没有良心的,日子更为艰难。
但总归,一切都比原来更好了。
田二嫂躺在床上,于她炕下正下方,被她偷偷钻出一个小洞来,洞里用帕子横竖包裹了好几层,正中间是一锭十两银。
若叫其他田家人知晓,定然吃惊不已,他们都以为田二嫂真的什么都没接受,但实际上,其他明面上会露出痕迹的,田二嫂统统没要,只厚颜要了这占地不大、又极有分量的十两银。
银子到手,她也没敢告诉家中任何一人,甚至包括同床共枕的丈夫,在她的设想里,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动用这笔银子的,如此,告不告诉也没太大必要,否则,说漏了嘴,被公婆强要了去,岂不更是吃亏。
钱是人胆子,有了这十两银,田家其他的她都不去争,也知道自己争不过大的,也争不过小的,只等哪天分家,再买上两亩田地,届时日子才能真的好起来。
只不知那日究竟还有多远。
要说唯一对阮柔充满怨愤的,当属田氏族长,本就年纪不小的他,这几年因为操心太多越显老迈,兼之失去了原先因为田家村良好风气,县里老爷预备给他们颁发的牌坊,自此一蹶不振,每每深夜,总要咬牙切齿咒骂一番,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这个最先犯了忌讳的人。
被诅咒对象的阮柔毫无所觉,不过无能者的狂怒,有什么紧要。
与此在意这点小事,不如认真做好当下,她的调料厂除去少数一些重体力活的位置,大量招了很多府城里未嫁和已嫁的姑娘媳妇子,自己能挣到钱,腰板子就能硬起来,再在娘家或者婆家受到欺负,也有了抵抗的底气,整个府城女子们的待遇都为之改善。
又三年,五丫十八岁那年,没有嫁人,而是选了一个老实的男人招赘入门,生下的孩子跟着姓阮,也算名正言顺继承调料厂。
五丫自己能干,厂子里的事情从来不辞辛苦,大小事宜俱都揽在自己身上,从不叫自家男人有插手的余地。
一开始,那所谓老实的男人还颇有微词,觉得自己男人的面子被驳斥,很是不开心。
可五丫也从来不惯着,经历过田家那般的教育,她不仅没有谨遵三从四德之类的训诫,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亦即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绝不给旁人指摘。
男人无奈,加上确实不是爱生事端的性子,折腾过几回,就没了心气儿,反而爱上了在家养花种地,俨然下一个柳湛青,任凭家人再如何怂恿都无用。
至于柳宇,阮柔与柳湛青商量过后,觉得他着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干脆一点不让他掺和厂子的事情,只给了几家府城繁华位置的铺面,光是每年出租出去的租金足够生活还有盈余,柳宇再没有不满意。
更多的,等日后年纪再大些,娶上一个媳妇儿,维持现状、抑或自己开铺子,都随他们去。
而小六,阮柔到底没能撂下不管,在他十三岁勉强算出师的那一年,阮柔出钱,给他在府城置办了一处小小的宅院,院中别的没有,唯独一口清泉格外甘甜,是做酒的好水,至于剩下的,同样得他自己去奋斗。
因着当初一次高热、一次被大房孩子砸破头的事情,他本就跟田家离了心,后来更是常年在外做学徒,其中心酸苦楚自不必多说,田家不仅没有关心慰问,反而一个劲旁敲侧击问他要好处,没过多久,小六就已经学会将那群人当石头对待。
如此,三个孩子各自有了去处,阮柔劳碌一辈子,才总算真正得了松快,与柳湛青带着两个下人,两人从府城出发,逐步向外四处游玩,一走就是八年,逛遍了这处王朝大半土地,身体着实撑不住,这才怏怏归来。
回了府城,他们也不愿意跟任何一个儿女同居,自回了两人的院子,儿女们隔上两三日便来请安,反倒比整日在一处更为融洽。
第105章 替身小师妹(修仙)
岁月催人老,在府城安生不过一年,阮柔渐觉身子骨不大利索,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去,肉眼可见得萎靡衰老起来。
心有所感,阮柔再次嘱托了一遍儿女,见过曾经的友人,一切完毕,果真已到了日薄西山之际。
躺在床上,阮柔看着床前挺立的三个儿女以及各自的家人。
作为长姐,五丫当仁不让站在最前面,五丫不过家人叫的小名,当年离开田家,阮柔说是给五丫改姓柳,实则不然,而是改跟了自己姓阮,名为阮明萱,意为豁达大度、英俊潇洒、明白事理之意,如今外人多称呼一声萱老板。
经年来,她与丈夫还算和谐,两人育有一子一女,俱都姓阮,不留一丝余地。
阮柔坦诚的说,有一个传承了自己姓氏的孩子,那种感情便格外不一般,原本对五丫九成的疼爱,此后也到了十二分,更被提下面两个小的,更是百般疼爱都不够。
当然,她也没有苛待其他两个,小六还算争气,酿酒酿出了几分新的,如今自己开了一间酒坊,在府城置产娶媳妇,也是个成熟的大人。
不过两人的关系始终略带几分生疏,仿佛中间隔了什么,就这么不远不近相处。
最没有长进的当数柳宇这小子,依旧沉迷读书,好在被一个好姑娘相看上,如今姑娘经营着城中几间铺子,才没有叫他饿死。
再后排的子孙,阮柔已经没有心思去照看,小六与阿宇的伤心尚可控制,五丫却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啜泣不止,一个劲的哭喊着“娘”。
她其实什么都懂,即使当年有过不明白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几分明悟。
当年娘想办法离开田家来到府城,一点点打拼,及至后来手把手教导,期间谆谆教诲,于她而言,娘亲就是天一般伟岸的存在。
往常娘虽不在,可每个月一封书信,她心中总是踏实的,如今人真的要去了,她浑似没了所有依靠,惶惶然不知所以,生意场上的雷厉风行风轻云淡全都破功,这一刻,她不是什么萱掌柜,只是一个即将要没了娘的小女儿。
“傻孩子,哭什么,人老了总有这一天。”阮柔笑着替她擦去眼泪,“你也不要太伤心,以后照顾好自己,万事以自己为先,生意场上的事,可以不要那么拼,在娘的心里,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五丫哭着慌忙点头,实则耳中嗡嗡,压根听不进一点儿。
如此又捱过几日,阮柔于一日夜间悄然没了气息,也省却了亲人相顾伤怀。
五丫操办完丧事,大病了一场,其后果然对生意淡了不少,天底下的生意总是做不完。
不再一心挂念调料厂后,她闲暇之余,陪伴家人,读书练字,教导一双儿女,便又得了生活的几分滋味,慢慢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走出来。
柳湛青见此,艰难维持的老迈身躯同样撑不住,一日夜里倒下,再也不起。
而后,没了爹娘的看顾,三姐弟互相照拂,一生都未怎么红过脸。
————-
一个晃神,阮柔再次出现在一片熟悉的空间,眼前是第一世的闺房模样,她足有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在此度过,原本无比的熟悉,可经历过更多,也不过尔尔。
“嘀,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阮贞娘的怨恨。”
“主线任务完成奖励10000积分,请查收。”
“开启下一个任务。”
“嘀,任务世界即将传输,请宿主做好准备。”
歇息片刻,听着系统例行结算完任务奖励,阮柔再次进入新的任务世界。
“小师妹,小师妹,你还好吧。”阮柔迅速反应过来,看着眼前人复杂的眼神,一时不该作何反应。
“没事,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阮柔不知情况,只能装作身体不适的模样,很快离开,寻了个无人地方接收这具身体的记忆。
随着记忆回笼,阮柔的眼睛越来越亮,满满都是激动。
却原来,这是一处修仙世界,原主名为阮念雪,是天衍宗宗主名下的小徒弟,如今年方二十,在寿命悠长的修仙宗门而言,是实打实的小师妹。
阮念雪原本不过天衍宗下辖城池中一户王侯之女,自幼丧母,在王爷亲爹的呵护下长至八岁,十年前,天衍宗开山门收徒之时,检测出火木双灵根,就此进入宗门修行,如今不过方才十年。
十年间,作为掌教秦恒真君的真传弟子,原主在天衍宗可谓备受宠爱,堪称整个宗门的团宠。
然而,这一切,在几十天前戛然而止。
所谓团宠,所谓师尊与师兄们宠爱的对象,不过假象,实则她只是天衍宗大师姐的替身,正主不在时,所有人都将她作为所有感情的寄托,甜言蜜语、珍惜宝物,送到跟前,原主都不一定有时间看。
而如今,正主回来,原主瞬间被打落深渊。
记忆回到一个月前,原主如往常无数次一般,来找师尊和师兄们聊天玩乐,忽然,一纸飞鹤飘来,也不知是谁的通讯,师尊见过后立马神色大变,无比欣喜地对着下面一众徒弟道,“听雪回来了!”
“听雪?”大师兄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狂喜,“大师姐回来了,她在哪?”说着急不可耐地起身就要往外冲。
瞧着他们这模样,原主满心的疑惑,“大师姐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是的,在天衍宗十年,原主从没有听说过师尊名下还有什么大师姐。
结果,她这句话一问出口,几人神色通通变了。
师尊从所未有地冷下眉眼,“你大师姐前些年跟魔门大战时,受伤失踪,她是正道门派的楷模,更是咱们天衍宗的骄傲,你日后态度恭敬些。”
不过略问一句,就招来一通冷语,原主忍不住露出委屈来,看看几个师兄,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来为自己解惑,更别提期待的安慰。
唯独小师兄见她茫然,匆忙之下提点了一句,“大师姐回来是幸事,你待会跟着我们一起出去迎接。”
就这么稀里糊涂,阮念雪跟着师尊及诸多师兄来到天衍宗大门前,眼睁睁看着一位他们与身着大红色衣裙,眉眼凌厉的女子含情脉脉,一眼千年。
“听雪,”一向得体稳重的师尊似是有几分近乡情怯,语音都略有几分颤抖,“你还好吗?”
女子面上带着舒朗的笑容,“师尊,弟子一切都好,师尊与诸位师兄可还好?”
“我们都好,都好。”
落于后方,阮念雪甚至隐约瞧见,师尊眼角有泪珠一闪而过。
几位师兄的表现也不遑多让,不拘是古板严肃、宗门鞠躬精粹的大师兄,一心修炼、心无旁骛的二师兄,还是性子跳脱、爱玩爱笑的三师兄,亦或是性子温柔的小师兄,此刻都成了一个模样。
那一瞬间,阮念雪很难用言语去形容,事后,只想到了一个比喻,那模样,好像她面对师兄们。
是了,她是师兄们的小师妹,可师兄们也是大师姐的师弟,好像没什么差别。
“师傅,这位是?”
秦恒真人露出从所未有的局促,难得结巴说不出什么来。
还是大师兄站出来,恭敬道,“大师姐,这是师傅新收的土地,名阮念雪,”说着朝她招手,“念雪,还不过来见过大师姐。”
阮念雪懵懂上前面行礼,笑容明媚的女子听见后,嘴角笑容越发大了,“念雪么,好名字,如今修为如何?”
秦恒真人总算镇定下来,“她性子顽劣,不过练气五层,远不如你。”
“都是师尊当时对我们太严厉,”女子瘪嘴,似不满,“不过,也多亏了师尊的严格,我才能回来,念雪,以后修行可要多努力啊。”
虽然说着自己,可阮念雪压根没有说话的余地。
其实她想说,师尊以前不是说修行不着急,慢慢来就行,大师兄更是放纵,见她修行累了还总是劝解,三师兄和四师兄更是拉着她玩乐,久而久之,她免不了懈怠,虽是二灵根的中上资质,修为在宗门只能勉强称一句不上不下,怎么如今,就变成了她不努力。
满心的委屈无人诉说,阮听雪跟着师尊师兄们与大师姐闲话家常,说着过往的趣事,欢声笑语不断,自己却一点融入不进去。
这日后,阮念雪发现一切都变了。
无比关心她的师尊,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再传召自己,几位师兄们更是无心理会她,即使偶遇,也不过点头招呼一声,随即匆匆离去。
很快,她知道,师尊与师兄们整日都在陪伴大师姐。
听说大师姐当初与魔门大战,身染魔气,伤了根骨,如今修为从金丹六层落到筑基七层,还有继续往下落的趋势,师尊与师兄们便是劳心此事。
她还听说,大师姐全名桑听雪,乃二流修仙宗门桑家的大小姐,天生单火灵根资质,五岁检测出灵根就被送到师尊处,成为真传大弟子。
听说,几个师兄从小都是由大师姐照看着长大、修行,故而对其感情深厚。
很多很多听说,阮念雪闻听后,心中酸楚,却也知晓事理,并不如何嫉恨。
直到她听说,自己与桑听雪年幼时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师尊与师兄们寻来用以慰藉的替身,就连名字,念雪,念雪,都是思念桑听雪的意思。
可明明,她的名字是爹爹为思念娘亲而取的,跟什么大师姐毫无关系。
众口铄金,说的多了,原主这才终于支撑不住,寻着来问一个答案,却被师尊训斥,师兄们更是满脸失望。
“念雪,你往常性子惫懒,你几个师兄们也纵你荒废,可你多少要知晓些道理,不要再胡闹了。”
阮念雪委屈,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想要简单的一句话,“你不是什么替身”,就够了。
可师尊与师兄们连这一句话都不愿说,反而横加指责。
若只是如此,原主也不过与师尊师兄们疏远,在天衍宗还有一处立足之地,可时隔半个月后,秦恒真热人再次传召,开口就是要原主自打出声就贴身佩戴的清心佩。
清心佩有静心凝神之效,自然能排除魔气的侵袭,对大师姐的伤势有几分作用,可于原主,清心佩同样重要。
原主娘亲怀胎十月时身中离火之毒,她不过一介凡人,生下原主不久就与世长辞,而原主,却自胎中将离火毒带出来,自小在离火毒的摧残下身体虚弱,还是原主的亲爹,大魏国的齐王央身为兄长的帝君汇聚举国之力,花大代价寻来此方清心佩,镇压离火毒的侵扰,这才得了几分安生。
离火毒来源神秘,即使原主进入天衍宗正式修行后,也不得祛除,甚至,只要一修炼,毒气在体内流动,带来的痛苦不堪忍受,如此,原主入门十年,才不过练气五层的修为,非是原主不愿意修炼,而是其中痛苦难以承受。
秦恒真人明知一切,却依旧开口索要,让阮念雪心寒不已。
连日来的被忽视,以及当下的委屈,原主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师尊,这是我爹费尽千辛万苦替我寻的,且有压制离火毒之用,请恕我不能给。”
秦恒真人闻言满脸的失望,“念雪,你太让我失望了。”
体贴的大师兄言语锋利如钢针,直扎人心,“念雪,不过借大师姐暂用,大师姐为正派而战,方才身染魔气,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大局。”
“就是,念雪,你也太小气了。”
即使最温和的小师弟,也是温言劝说,“念雪,宗门这些年对你不薄,如今到了你出力的时候,不过一方清心佩,等大师姐伤势好了,自会还你。”
一字字一句句,不是指责胜似指责。
原主却是个倔性子,不拘如何说,就是不肯答应。
秦恒真人怒极,拉不下面子抢夺,索性一挥袖子,元婴真人随手一下,就将方才练气五层的原主甩到院外,吐出一口血来。
一切到此结束,阮柔方才明白,为何那人的表情如此复杂,掺杂着嫌弃、看好戏,鄙夷、同情等等诸多复杂心绪。
那么你的心愿是什么呢?
阮柔认真感受这具身体,得到了答案,——她再不要做替身,她要让天衍宗上下看看,她就是阮念雪,而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既然天衍宗没有真正喜欢珍惜她的人,那她也不要在乎他们,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爹爹,才不担心没有人疼爱。
自小被众心捧月、在疼爱中长大的原主并不会低头,反而满是骄矜。
“我会做到的,你放心吧。”随即,她昂起头,如果原主过去很多次一般,缓缓踱步回到原主所在的如意院,虽然俗气,却与原主在王府所住院落同名,寄托着亲人最真切的祝福。
进屋,启动院落的防护阵,阮柔这才露出几分虚弱。
“咳咳咳。”她试探按了按胸口,尖锐的刺痛传来,再一看,早已青紫一片,看来秦恒真人一点没留手,甚至可能带着几分目的未达成的恼怒。
这样的伤势得抹药,阮柔皱眉,想了想,从储物袋取出伤药,涂抹一番,疲惫上头,她直接躺在床上睡去,也因此错过外面前来送药的大师兄。
穆鸿往院落的传音符上再次输入讯息,依旧未得回应,忍不住喃喃,“莫不是生气了,也不知伤得如何。”本欲再等一等,说说好话,师尊那边又传信过来,他犹豫一息,起身往正殿而去。
天衍宗正殿,秦恒真人皱眉,思索还有何物能解听雪身上的魔气。
一般的魔气,以他的修为就能强行抹去,奈何听雪身上的魔气,乃魔门元婴老贼双煞真人亲手所留,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祛除,且普通宝物压根起不了作用,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徒弟身上的清心佩颇有几分神异,奈何人委实小家子气,连借都不愿意,他又不好行抢夺之事,只得作罢。
只是以后,对待这小徒弟,他也得斟酌几分,毕竟谁也不想养个白眼狼出来。
“鸿儿,如何了?”
穆鸿摇头,“小师妹未曾开门。”
最后一丝希望落去,秦恒思索一番,道,“听闻药宗珍藏有一株清心雪莲,想必有些作用,你持我名帖去问问。”
穆鸿一惊,“那可是药宗的传承宝物,哪里是轻易给出的。”
“无碍,愿意出价就可。”秦恒挥挥手,为了听雪,付出什么宝物都是值得的。
“是,师尊。”穆鸿应下,持了信物,当即往药宗而去。
之后几天,几个徒弟陆续被派出去,搜寻各种能清除魔气的宝物,而秦恒真人则亲自留在宗门照看大徒弟。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受伤的阮柔忘在了脑后,至于阮柔,则一直安心在院子里养伤,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也并不关心。
三日过去,外伤已好,阮柔兴致勃勃尝试开始修炼。
学着原主记忆里的模样,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眼静心凝神,进入修炼状态。
灵气循着路径刚运转一周田,忽然,丹田处一股灵气突然暴动,横冲直撞,搅得五脏六腑都传来阵阵疼痛。
“咳咳咳,咳咳咳”
阮柔无奈睁眼,她可算明白,原主为何十年才是练气五层了。
但再艰难也得修炼,在这等力量的世界,金钱、财富在修为面前,什么也不是。
不提原主的心愿,就是秦恒那一击带来的威慑,都让阮柔无比渴慕起来。
想要修炼,就得解决原主身体的问题,阮柔沉思,过去十年,秦恒等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奈何离火毒虽是凡毒,却格外难缠,每次驱逐后都能获得短暂的宁静,可偏驱逐不尽,只要留下一点点,就会在身体里死灰复燃,再次在体内兴风作浪。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毒来自原主的娘亲,说不得原主的亲爹知晓些什么。
索性,近期的天衍宗非宁静之地,借归家的名义躲开,也省却好些麻烦。
说干就干,阮柔当即收拾好东西,原主共有两件储物法器,一个储物袋在外,不过装些日常用品,另手腕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碧绿色手镯,实则是储物镯,原主身上值钱的物品都藏在其中。
收拾好,看着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的洞府,阮柔来到任务堂。
天衍宗内,练气初期,亦即三层以下的小修士不被允许外出,因为外面实在太危险,练气初期不过会些清洁术之类的小法术,并无自保之力。
等到了练气中期,就可以从任务堂领取任务,外出宗门历练。
任务堂人来人往,以原主的身份,往来熟识的不少,她一一打过招呼,一番搜索,终于寻到与原主家乡所在方向相距不远的一个任务。
那是斩杀一头一阶妖狼的任务,按照任务所言,这头妖狼不过初开灵智,不懂修行,其实不过一介凡狼,只是仗着体型变大一倍,吞吃了不少凡人。
天衍宗接受下辖城池的供奉,便有守护百姓之责,一般凡人的争斗并不插手,但一旦涉及修士、妖兽、乃至魔门,天衍宗修士就必须出手,斩妖除魔,维护一方平安。
今日看守任务堂的乃外门孙师兄,近些日子闹得风风雨雨,他自然知晓眼前师妹身上的争端,一时间左右为难,不敢放行,更不敢阻拦。
“师妹,此番外出,你可与秦真人请示过?”
“师尊事务繁忙,些许小事,何必劳烦他。”
孙师兄面露纠结,任务牌紧紧捏在手中。
阮柔丝毫不客气,径自抽过任务牌,拱手,“多谢师兄。”
孙师兄一怔,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竟是松了一口气,也是,就是做个任务,他何必操那么多心。
凭着任务牌,出得宗门外,外面阳光明媚,风光正好。
练气五层尚且不能飞行,阮柔下山,在山脚处买下一匹骏马,仔细辨认了一番方向,一路往南,朝着大魏国的方向而去,接取任务的妖狼,正在大魏国境内作乱。
到底是第一次面对争斗,阮柔内心预设了无数次,路上无人处,将仅有几个有攻击力的法术练习得滚瓜烂熟,方才有了几分自信。
一路经过多座修仙城池,想着尽早除去妖狼,阮柔也未敢停留,足足走了十日,终于到达要妖狼所在。
这是一处城池外围内的小村庄,前后左右不过数百户,虽是青天白日,却家家户户紧闭门扉。
不用多想,阮柔径自落在村中房屋最齐整的一座前,上前,敲门。
“笃笃笃。”
“谁啊。”好半晌,里面传来一声颤巍巍的老者声音。
“我是天衍宗修士,接取任务前来除妖,请开门一见。”阮柔高声回。
又等了片刻,终于有一个身躯瘦小、眉眼皆白的老妪前来开门。
“拜见仙人。”老妪低头叩拜,“感谢仙人前来,不知有何要问的,老妪必然知无不言。”
归家心切,阮柔也没有闲聊的心思,直接问,“可知那妖狼在何处,如今体型如何?”
似是想起妖狼的恐怖身影,老妪身体猛烈颤抖一阵,哀哀切切道,“妖狼在东边山上盘踞,平时并不怎么动弹,不分黑天白日,饿了就要下山吃人,我们村子已经有七八人落难,还请仙人救我们一命啊。”
“至于体型,如今已有一人高,跟座小山一样,村里的汉子一起上都不是它的对手咧。”
知晓了想要知道的,阮柔挥手,“多谢,我马上去东边,你先躲起来吧。”
在院子里她感受到几道不同的气息,却只有老妪一人出来,其他人则都藏在地下,正是为了躲避那妖狼。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老妪连连作揖,躬身道谢,感激不已。
阮柔没再理会,将马栓在村中一处空旷地的树上,之所以不再骑马,是因为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不过凡马,遇上妖狼恐怕还会误事。
从村脚上山,她从储物袋取出一把宗门制式的配剑,又掏出一叠火球符,心中稍安。
一入山,阮柔不用多做探寻,几乎立刻知晓了妖狼的藏身所在,那股子腥臭味着实太过明显。
放低动静,她隐藏自身气息,一路小心警戒,到了半山腰,立即瞧见了那匹妖狼。
如今正值春暖花开,天气干燥,妖狼躺在一处丛林上,露天休息,并不住在山洞中。
故而,也是立时,在阮柔发现对方的同时,妖狼也发现了来人。
警惕起身,妖狼尾巴上下甩动,暴露了心中的不安。
几个月前,它得了奇遇,吞吃了不知什么好东西,生出几分灵智,体型也猛然增长。前者自然幸运,后者却不是好事,无他,身型大了,要吃的东西也就多,山中猎物不够,它只得下山吞吃活人裹腹。
眼前这虽然也是人,妖狼却不敢大意,它感觉得出来,来人很强大,绝不是山下那些孱弱凡人所能比拟,但同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比它吃过的十几个人加在一起还要香,馋得妖狼嘴角口水直流,一时间没有躲避。
先下手为强,阮柔利索甩出几十张火球符,连带火球术一起,一时间火光冲天。
妖狼还只是凡狼,不会法术,对火光有一种天然的害怕,当即收敛了馋意,缩着尾巴欲要转身逃跑。
阮柔跟在其后,紧追不舍,手中法剑不断刺出,然而却始终几次才能刺中一次,眼见妖狼就要跑到山脚,担心伤及凡人,无奈,她一手持剑,另一手从储物袋取出一张紫色符纸,其内封印的乃是一道天雷术。
瞄准扔出,只见一阵雷光闪烁,妖狼浑身被电击得一片焦黑,浑身皮毛都已不见,光秃秃的丑陋不堪。
见状,阮柔上前,几剑下去,妖狼瞬间归西。
一切结束,她才露出几分心疼之色来。
火球术不过练气初阶符纸,价格便宜,一块零石就能买上一张,前面看似挥霍扔下几十张,其实不过才几十灵石,而天雷符则是练气中阶符纸,论起攻击力比阮柔自己还要强,一张就要一百灵石。
心疼之下,阮柔将地上妖狼尸体捡起,收入储物袋,也不知这等尸体还能不能卖上几个灵石。
将一路法术造成的痕迹清理一遍,阮柔收拾妥当,再次回到刚才的人家,并未进门,而是在外高喊一声,“妖狼已除,你们可以出来了。”
闻言,有胆大的当即就打开门扉,从门缝里往外看来,胆小的依旧毫无动静,相同的是,没一个人敢出来。
阮柔想了想,将1储物袋中妖狼尸体取出,给他们看过,再次收起。
众人见此,终于没了害怕,纷纷走出家门,一群人站在一起,以老妪为首,齐齐下跪。
乌泱泱一片人头,诚心诚意的叩拜道谢,阮柔心内一震,第一次感觉,修仙者的沉重
“起来吧。”阮柔只道了一句,跨上马,转身离开。
栗子村,老妪见那道身影离开,直至远远的看不见身影,方才起身,安排村中事宜,“妖狼既已除去,大家日子也可以恢复了,有伤亡的几家,一起把丧事办了吧。”
当下,人群中传来一阵哭泣声,好不悲切。
老妪叹气一声,好在仙人来得及时,遇上妖狼,村中只死几个人,已是幸运。
不论如何,大家互相帮扶,以后的日子总还得继续过。
只是那等仙人之姿,委实叫人羡慕,若是他们村中也能出一个仙人,该有多好。
————-
栗子村诸人心思,阮柔不知,也不在意,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回家。
继续往南,进入下一座城池,眼见着距离齐王府越来越近,她的脚步却是越来越慢。
大魏国疆域辽阔,统辖几十座凡人城池,原主的亲爹齐王,就坐镇此方天地。
速度再慢,终究还是到了,十年过去,齐王府除去旧了些,与记忆里并无不同。
阮柔上前,看门的小厮不知换了几茬,早已不认人。
见是一位年轻姑娘,他拦住开口问,“敢问姑娘可有拜帖,上门何事?”
阮柔随手取出一块铜制令牌,“请传告王爷,不孝女回来拜见。”
小厮一愣,好半晌,才终于将关系对上,当下不敢阻拦,面上的谨慎换上笑意,一边使同伴前去通传,一边带着人往里走。
“原来是公主回来了,小人有眼无珠冒犯,还请公主恕罪。”小厮滔滔不绝,回忆着听到关于这位公主的消息,小心恭维,“王爷近来身体不适,一直在府上休养,见着公主一定心情大好,药到病除。”
阮柔顿时急了,顾不得自己怎么从郡主变成公主,“爹病了,怎么回事。”边说脚下动作越发快,小厮跟在后面小跑。
及至进了内院,只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几乎是见面的一刹那,两人同时愣住。
“念雪。”
“爹。”阮柔见着来人,禁不住鼻子一酸,眼中泪光盈盈。
面前的男人比十年前略有几分苍老,原本伟岸的身躯也开始佝偻,唯独眉眼间那抹慈爱从未变过。
“哎,念雪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在宗门受了委屈。”
阮柔用力摇头,“没有,就是想爹你了,回来看看。”
“哎呦,还是闺女孝顺,你爹我一切都好,你好生在宗门修行,不用担心。”虽是这么说,可那股子高兴掩都掩不住。两人并排往里去,互相诉说这些年的过往。
阮柔自然没说近些年的委屈,只提了以前宗门众人的疼爱,听得齐王爷欣慰不已。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问道,“爹,我离开前只是郡主,方才小厮却称呼我为公主,这是为何。”
齐王得意,“你进了天衍宗,身份自有不同,一个公主的身份正相配。”
阮柔失笑,其实对修仙者而言,凡间的地位不算什么,但她还是止不住为此高兴,不是为自己,而是想到,大魏王既然会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而加封,就必然不会亏待了爹爹。
已近傍晚,天色微黑,院中各处点上烛火,齐王高兴地吩咐下人,报了一串原主小时候爱吃的饭菜,阮柔听了,略改几道,亲父女间本也不应该生分。
果然,齐王对此丝毫不介意,哈哈大笑叮嘱厨房备菜。
席间,父女俩又是一番离愁别绪,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这一夜,直至月至中天,还是阮柔见时间太晚,再三劝说,齐王才舍得去休息。
凡间灵气稀薄,阮柔没有坚持修行,而是在下人的侍候下,高床软枕,安安心心睡了一觉,梦里,青草依依,鲜花怒放,带来清香与安心。
翌日清晨,阮柔早早醒来,却被告知,齐王早已在外等候。
阮柔慌忙起身,一个清洁术,身上瞬间焕然一新,看得下人们连连惊叹不止。
她却顾不得许多,快速来到隔壁的会客厅。
“爹,你怎么这么早。”少女带着娇嗔,似不满又似得意。
齐王笑言几句,打发了下人,左右环顾一圈后,问道,“念雪,你老实告诉爹,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昨天也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女儿说没事也就没多想,等到晚上躺在床上,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夜没睡好,这才早早过来。
阮柔沉思片刻,问道,“爹,真的没事,我是想回来问问,我身上这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的毒还没去掉吗?”齐王也有几分震惊。
阮柔摇头,“只能压制几分,并未祛除。”
齐王面露难色,半晌方道,“念雪,你跟我来。”
进入齐王所住的正屋,掀开床铺,下面是一处方块大的小空间,里面一个黑色小木盒。
齐王谨慎取出,沉重道,“这是你娘当初留下的盒子,应当也是仙人手段,我这些年一直没能打开。”
“我娘不是凡人吗?”阮柔惊诧出声,她记得原主记忆里,对方一直是这么说的。
但很快,她就恍然,这不过是保护的手段,否则,一介凡人与修仙者结合,很难不叫人多想什么。
齐王三言两语大概说了下过往,其实两人的结合也是一个巧合,当时身受重伤、失去修为的阮母,辗转来到凡人城池,结识了彼时年轻俊秀的齐王。
两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加上阮母自知命不久矣,想要留下一个子嗣,就有了这般结合,万没想到的是,她身上的毒,竟然留到了女儿身上,无奈彼时油尽灯枯,再是有心也无奈。
而齐王也是个长情的,妻子死后,守着唯一的女儿过活,直至女儿检测出修仙资质,这才将人送上天衍宗。
阮柔接过盒子,输入一股灵气,不见成效,见中间一处小洞,又滴了一滴血,盒子应声而开。
第106章 两人好奇看过去,却见盒子内只一枚血红色玉佩,红得亮眼。 落在一般人眼中,这只……
两人好奇看过去,却见盒子内只一枚血红色玉佩,红得亮眼。
落在一般人眼中,这只是普普通通的玉佩,可在阮柔这个修仙者看来,就是一个储物玉佩。
阮柔拿起,输入灵气,瞬间打开,首先入眼的就是空荡荡的偌大空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仅存的几个货架也早已空空如也,阮柔神识一扫,只发现几个空的丹药瓶,以及一封书信。
取出书信,阮柔两人一目十行,很快将内容看完。
这是一封原主娘亲留下来的书信,内容并不复杂,原主的娘亲原名骆千雪,本是一修仙宗门的修仙者,后来受伤中毒,流落到凡人城池,与齐王爷阮父结合,度过了修仙者最后的几年人生。
原主念雪之名,由阮父所取,寓意挂念阮母,本是爹娘情谊深厚的证明,却没想到被天衍宗那群人套上个不知所谓的含义。
除此之外,储物玉佩里再无他物,阮母留下的书信也只是简单交代了过往,至于作为修仙者所经历的那些,却是一点没提,人死债消,不拘过去发生了什么,人死后一切都过去了,显然她也不希望女儿为此做些什么。
所以阮柔也没有去追溯的想法,毕竟,阮母没有留下一点线索,便是她想做什么也不能够。
看完信后,齐王阮父有些失落。
时隔多年,阮父第无数次想起骆千雪,依旧会怅然若失。
很快,他看着女儿,勉强打起了精神,“听你娘的,有些事也不要去追究,你身上的毒,我没有办法,你尽早回修真界,修仙者总有办法的。”
“嗯,爹,我知道的,再陪你几天,我就回去。”阮柔没有提天衍宗发生的那些事,因为阮父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凡人,凡人,是无法和修仙者抗衡的,除了多添几分烦恼没有什么作用。
接下来几天,阮柔就如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儿一样,陪着阮父在王府闲逛,在这座独属于齐王府的城池,她几乎没有任何顾虑
但这一趟也没能安生太久。
看着手中的通讯玉佩,阮柔的脸色微微有些沉。
阮父好奇问,“怎么,是有人找你回去?”
“嗯,师尊发来的通讯,让我尽快回去。”
“也好,看来你这师尊看你挺看重的。”阮父笑呵呵说着。
阮柔便也挤出几个笑,通讯玉符不断闪烁,充分说明了对面的急切。
忽悠走阮父,阮柔才仔细看起玉符上的消息。
秦恒真人:“念雪,你去哪里了,快点回宗门,有急事。”
一开始还是慢慢的催促,而到后面,已经连哄带骗。
“念雪,凡人城池呆久了,对修仙者也不好,办完事就赶紧回来吧。”
“小师妹,你第一次下山就离开这么久,什么时候回来啊。”
越到后面,语气越和缓,只是,阮柔看了却愈发不爽起来。
修仙界与凡人城池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有没有修仙者,而是在于其中的灵气含量。
但凡修仙宗门抑或修仙城池,定然都有灵气保护罩,保证其内的灵气不会向外溢散,而大些的宗门或者城池可能还会有灵脉之类的存在,如此,才能很好的容纳那么多修仙者的存在。
而凡人城池则不同,没有灵脉不说,灵气还极其稀薄,长时间停留对于修仙者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气。
想了想,阮柔并没有恢复消息,任由通讯玉佩猛烈闪过几息后彻底熄灭。
但她也没有在齐王府待太久,她担心那群人会找过来,显然,将凡人牵扯进修仙者的争斗,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三日后,给阮父留下一些凡人也能使用的丹药和百枚灵石后,阮柔再次骑上马,离开了这座城池,留给阮父的,只余一道马上的背影。
————-
回去的路上,阮柔并不着急,或者说,她并不准备直接回去。
作为一个修仙者,在这些凡人城池几乎是没有任何风险的,一路晃晃悠悠,直到一个修仙城池,阮柔才终于停了下来。
瑶月城,阮柔仰头,看着高高的城门,排队入城。
修仙城池花费的自然是灵石,得益于秦恒真人以及几个徒弟对原主这十年的看重,她的腰包还算丰厚。
作为一个练气五层的小修士,阮柔在瑶月城就没那么自在,寻到长盛商行,直接租下一处中等洞府,就此进入闭关模式。
阮柔还没那么傻,以为能凭着自己跟一群修为以及位置都高高在上的真人们讲道理。
且她身上的离火毒,现在的清心玉佩只能说是压制,而无法减除,就连秦恒真人都无法直接消除的毒素,阮柔觉得,可能只有等她修为提高才能想办法解决。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当务之急都是提高修为。
四百七十五号洞府,阮柔用令牌打开门禁,径自进入。
内里很简单,充满着修仙者的简洁风,与以往原主在天衍宗所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阮柔也没有嫌弃,而是取出蒲团,直接坐下。
此时,她终于有了真正自由的时间,去探索这个能够修仙的世界。
修仙,不论何时何地,对于世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企及的梦,于阮柔来说也不例外。
按照原主记忆里的,阮柔试着运转全身灵气,按照功法所说运行一个大周天,体会着灵气萦绕全身的感觉,阮柔嘴角微微上翘,但又很快耷拉下来。
因为伴随着灵气运转给身体带来舒畅的同时,一股疼痛也席卷而来——这就是离火毒带来的副作用。
但没办法,想要修为提升,就不能停止修炼。
总的来说,离火毒只会带来疼痛,而并不会对修炼本身造成什么影响,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忍下疼痛,阮柔继续修炼。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年,期间除去通讯玉符时不时闪上两下,就再没有人过来打扰。
而阮柔从修炼中醒来的理由也很简单,一是她靠着大量灵石的堆积,成功将修为提升到了练气就成,而突破筑基并不是在洞府内就能完成的。
二则是,她身上的灵石挥霍得差不多,不说供应修炼,甚至连租赁洞府的灵石都不多了。
看着闪烁不停的通讯玉符,在回天衍宗和自己外出挣灵石间,阮柔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三年时间,便是那桑听雪有再大的问题也该解决了,这点从天衍宗众人越来越少给她发来通讯就可以看出。
危机解除,回去正好将这三年的份例领了,若能借此突破筑基期就最好不过。
第107章 从洞府出来,一时间,阮柔只觉恍如隔世。 明媚的阳光,徐徐清风,排排洞府前不……
从洞府出来,一时间,阮柔只觉恍如隔世。
明媚的阳光,徐徐清风,排排洞府前不时有人往来。
一座陌生的城池,举目四望,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着实是一种很大的冲击。
缓了好一会儿,阮柔才终于回神。
退了洞府,取回剩下为数不多的一百灵石押金,如今的她,就连当初的那匹马都没了,毕竟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要待多久,没地方养马,只能半送半卖给一个商队。
至于放生,在这个世道,大约比直接送死晚不了几天。
叹口气,阮柔来到天衍宗下辖的商铺,打算问问有没有要回宗门的,也好结个伴。
天衍宗在修真界地位独特,这是一个几乎完全以剑修为主力的修仙宗门,战力强大的同时,其他方面与诸多修仙宗门比起来,略有些欠缺。
譬如在这座瑶月城,街头的商铺大多是修仙宗门和世家所开办,如药宗售卖灵药的药堂,灵兽门的灵兽店总有一技之长,而天衍宗,可怜兮兮,只在街角有一间杂货铺。
嗯,修仙界的杂货铺,除了卖的东西只能由修仙者使用,其他跟凡间杂货铺也没什么两样。
信步走在两旁都是商铺的坊市中,阮柔如是想到。
走至街道的尽头,便是天衍宗的小杂货铺,与宗门的鲜亮相比,这间店铺委实有些寒酸。
看守商铺的老修士听见有人进门,头都没抬,低头不知看着手中的什么书。
阮柔四处瞧了瞧,店内的货架满满当当,只偶尔间杂几个空的,显然生意不怎么好。
“笃笃笃。”阮柔先是敲了敲桌面,随后拱手,行了个修真见面礼。
“这位师兄。”
老修士抬头,跟半花白的头发一般,眼睛也已经浑浊。
修真神识强大,一瞬间,老修士方才还混沌的面容,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哎呀,原来是师姐,不敢称师兄的。不知师姐来此有何贵干?”
阮柔遂将自己的问题道来,听得老修士连连皱眉,“回宗门,这可不容易,瑶月城有传送阵,可要花费大笔灵石。”
阮柔便也跟着皱眉。
“那你们平常回去怎么办?”
老修士苦笑一声,“老道接了看守店铺的任务,足二十年,此生都未必有再回去的机会了。”
正此时,只见铺子后面传来几道孩童嬉戏声。
“娃子,快回来,不能去前面打扰你爹。”
阮柔渐渐瞪大了眼睛,嘴也张成了圆形,一脸惊愕。
老修士不好意思挠挠头,“老道跟你们不同,修仙资质有限,接了修门的任务,就来这瑶月城定居,娶妻生子,也挺好的。”
惊讶也只是一瞬,阮柔对此并不发表什么意见,谁说修仙求长生就一定更好呢。
后面的小男孩是个调皮的,并不听娘亲的警告,如小牛犊一般直直从后面冲出,熟门熟路钻进了爹爹的怀中。
闹腾了会儿,小男孩才终于停歇,看见眼前陌生的姐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修士将孩子送回后院,两人又细细说了些话,大多都是瑶月城的事情,让阮柔颇有些失望。
“阮师姐,要不晚上就在这里吃一顿便餐吧,都是灵米灵兽肉。”老修士热情相邀,能在瑶月城遇到宗门修士,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惊喜。
“不麻烦。”阮柔连忙拒绝,“我吃辟谷丹就行。”
老修士心知这同门师姐修为高深,辟谷也属正常,遂不再强求。
临走之时,又央了一件事,“师姐,还有一事相托。”
阮柔,“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老修士面露尴尬,瞅了瞅铺子没有来外人,将声音压低了又低,这才道,“师姐,我来瑶月城已经十年,可这铺子入不敷出,宗门该给的俸禄也就一直没给,可否麻烦您回去宗门后帮忙催一催。”
“啊?”阮柔一愣,天衍宗还会拖欠宗门弟子俸禄的吗,这点她可完全没想到,“这不过小事,我回去后就到任务堂问一问,只是这俸禄能不能下来,我也不敢保证。”
老修士躬身行了个礼,“能问问就好,发不发的下来,我也不抱太大希望。”
他环顾了这间店铺一眼,唯余叹息。
年轻时候不懂事,向往仗剑走天涯的仙人生活,等上了天衍宗,苦修几十年,结果,御剑是会了,可也得有剑才能御啊。
修仙界奔波几十年,混到最后混不下去,还是只能来了这瑶月城,连俸禄都发不下来。
唉,悔不当初啊,要是没去天衍宗,不拘去药宗、灵兽门,学一门养家的营生就好了。
后悔无益,将人送出了店铺,老修士目送人远去,这才回来继续坐到原位置,优哉游哉看起书来。
出了铺子,阮柔叹气,白跑一趟,敢情还是得靠自己。
全身上下就剩一百灵石,还要负担这阵子的吃喝住宿,辟谷丹也剩下不多,总之,传送阵她是别想了。
再次租下一个中等洞府,阮柔垂头丧气,准备明日出发,如今练气九层的修为,比起骑马,可能御风术要更快些,就是费灵气。
是夜,阮柔未曾睡觉,而是依旧在蒲团上打坐修炼。
翌日,她精神奕奕起身,将一切东西收拾好,就要出发,却望向了自己的通讯玉符。
之前的许多消息,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天衍宗的消息也逐渐少了下来,不知自己回过去,会是个什么光景。
想到这里,阮柔顿时不急了,慢悠悠坐下,取出通讯玉符,从上往下挨个回消息。
最上面是小师兄的,小师兄一向性子软,发来的消息也一直很柔和,故而阮柔回的消息也很平和。
而对于那些说话冲的,阮柔脾气也没那么好。
总归,尊师重道这一套她是不打算要了,好在天衍宗名门正派,不至于为此对她做些什么。
不一会,通讯玉符再次闪亮起来。
果是小师兄回信,问及何时回去。
阮柔想了想,问道,“小师兄,如今我远在瑶月城,身无多余灵石,预备慢慢赶路,不知要用多长时间。”
对面的小师兄一时不知是高兴小师妹终于要回来,还是无奈,他身上也没有多余的灵石啊。
第108章 “小师妹,要不我去接你吧?”小师兄全名俞清风,如今筑基中期修为,正好能御剑飞行。
“小师妹,要不我去接你吧?”小师兄全名俞清风,如今筑基中期修为,正好能御剑飞行。
阮柔想了想,慢腾腾回道,“那就谢谢小师兄了。”
记忆里,这位小师兄身为一名剑修,却性子温和,往日里对原主最为包容。
对方御剑过来,大约需要两天的时间,她身上的灵石刚好够几天的住宿花费。
但她如今练气九层的修为,眼看马上就要筑基,筑基丹可以凭亲传弟子的身份去宗门领取,但筑基后呢,以前她有师傅师兄们的庇护,很多东西都不缺,以后可就全靠自己了。
不拘什么时候,有一门足以养活自己的手艺,都是最重要的事情,阮柔十分坚信这一点。
修仙界有所谓修仙四艺的说法,就是指炼丹、制符、炼器和阵法,阮柔首先把炼器和阵法排除,而炼丹和制符各有优劣,炼丹用处广、挣钱多,但难度也更高,甚至地位也颇高,而制符的难度就相对较低,当然,挣得也少。
阮柔数了数自己的储物袋,灵石没有多少了,毕竟,师傅师兄们给她东西很少直接给灵石,不过倒还有不少好东西。
小小的洞府里,阮柔如一只小仓鼠般,点着属于自己的资产。
首先,是两只储物手镯并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一只来自师尊秦恒真人,另一只则是原主娘亲留下。
另外,还有好几套法衣连带佩戴的首饰等,法衣自带阵法,发簪还有些微的防护效果,都是宗门女修最喜欢的风格,仙气飘飘,实际功效并不大,价格却十分昂贵。
阮柔摇摇头,将其拨弄到一边,若不凑手再拿去换些银钱。
飞剑,有用,先收好。
两套防护法阵,有用,同样收好
最后,将所有东西都清点完一遍的阮柔,看着右手的储物袋,缓缓笑了,“明天就把你们卖了。”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如今缺灵石,卖了正合适。
翌日,阮柔出门,找了几间铺子,将这些东西全部出手,换来三千两百灵石。
到手的灵石又很快被她花了出去,制符需要的符笔、符墨、符纸,符箓大全皆买了一大份,炼丹需要的东西就更为复杂。
阮柔也把不准自己有没有这份天赋,最后只买了炼丹炉,和基础的辟谷丹、养元丹和回春丹丹方和所需材料,每样一百份,至此,阮柔身上的灵石也挥霍得差不多,其中,光是炼丹炉就占了一千灵石,堪称天价,由不得她不心疼。
再次回到洞府,阮柔忍不住咂舌,原主可真是大户,这还只有估摸原价的一半,可以想见原主在天衍宗的那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一时间,她心情有些复杂难言,毕竟,有些事很难说得清楚对错。
摇摇头,将纷杂的思绪抛到一边,阮柔在桌前对着符箓大全照猫画虎,清洁符,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足足重复了五十次,终于,小块的黄色符纸上灵光一闪,一张清洁符完美成型。
阮柔呼出一口气,继续画符。
又三十次后,再次成功一张。
修仙者精力充沛,这一晚,阮柔就在持续不断的失败中重复,到了天明时分,一半的符纸消耗殆尽,五百份拢共才成功了二十二张,算下来成功率不到一成。
阮柔宝贝似的看着清洁符,心想这可真是亏大了。
第二天,将一千份材料全部消耗完,看着为数不多的五十三张清洁符,阮柔无奈,彻底放弃制符的想法。
画了一天一夜的符,她暂时也不想去炼丹,索性去外面坊市摆了个摊,准备售卖多余的清洁符。
事实上,如清洁符这类的基础类符纸,只对练气初期灵气不足以轻松使用法术的修者有用,但凡到了练气中期不吝惜灵力的,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故而,清洁符的还真没什么市场,在摊位上卖出去十张后,阮柔打包将剩下的全都低价卖给了坊市里的铺子。
回到洞府,看着储物袋里的炼丹材料,她决定休息一天,等回去宗门再说。
三天时间一闪而逝去,小师兄如预估般准时到来。
因着提前通过通讯玉符联系,阮柔早早退了洞府,在外面等候。
城市内非元婴以上不得御剑飞行,故而,阮柔看到小师兄的时候,他是徒步走来的,一身白衣,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一如过往。
远远的,阮柔起身,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小师兄,你可算来了。”
“嗯,等久了吧,”俞清风看着活泼的小师妹,只在心内叹气。
两人出了瑶月城,俞清风这才取出飞剑。
几息后,阮柔立于飞剑后方,耳旁是呼啸的风、洁白的云,只隔着一层灵力护罩,她心中不由得心生羡慕。
一连飞了一天,眼看第二天就要回去宗门,她到底还是问起宗门的事来。
“小师兄,师尊这些日子还好吧?”
俞清风好笑回头,似是看着调皮过头的妹妹,“你还知道师尊啊,这一走可把我们吓坏了,这么就都不知道回来。”
阮柔假意瘪瘪嘴,“当时太生气,后来,就不敢回去了。”
“傻,”俞清风摇头,“师尊和师兄们还能真生你气不成。”
对这个问题,阮柔不置可否,或许时过境迁,现在的他们消气了,但当时秦恒真人的那一挥绝对带着满满的愤怒,阮柔至今依旧记得,当时胸口的疼痛。
但她没有多说,人在屋檐下,就得学会低头,否则,凭她自己,在外谋一颗筑基丹都得千难万难,更别提更重要的人身安全了。
一切谈开,俞清风说话也没有那么顾忌,“我还没问你呢,修炼怎么那么拼,都练气九层了,修炼还疼吗?”
“好多了。”阮柔闭着眼扯谎,并不期许靠这个获得别人的同情。
御剑飞行了四天,俞清风肉眼可见的疲惫,好在,两人终于安全回到了天衍宗。
自始至终,两人的话题都默契避开了矛盾的中心——大师姐桑听雪。
第109章 天衍宗。 跨过如波纹般的护山大阵,俞清风直接将人带到主峰。 既然已……
天衍宗。
跨过如波纹般的护山大阵,俞清风直接将人带到主峰。
既然已经回来,阮柔也不矫情,跟着进去拜见秦恒真人。
元婴真君高高在上,再没了曾经的亲切和蔼,明明同处一室,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念雪回来了,嗯,修为已经到练气九层了,不错,这次回来可是要筑基?”
秦恒真人似是也有些尴尬,说出来的话干巴巴。
“是,师尊,这些日子让师尊和师兄们担心了。”阮柔恭敬垂首,态度十分平和。
一旁的俞清风朝上首看看,又悄无声息将视线聚焦在脚下,始终一言不发。
闲聊几句,彼此面子上过得去,殿内彻底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秦恒真君开口,“回去好好修炼吧,筑基丹宗内会发放,这些灵石你收好。”
说着,回首间,一个储物袋飘然而来,阮柔接过,躬身道谢,万分的真诚。
至此,再无话可说,转身欲要离开之际,阮柔倏然回身,她突然想起了瑶月城下那位老练气修士的托付。
“师傅,瑶月城驻守宗门商铺的师兄言明俸禄已经多年未发,托我问一问俸禄,宗门可是有什么困难?”
说得委婉,可其实彼此心知肚明,这中间,若不是有人贪墨,就是宗门确实揭不开锅了。
秦恒面色一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必是有人疏忽了,我这就让外门的孙管事过来,你不用多操心,专心提高修为就是。”
“是。”这一次,阮柔真正离开。
俞清风旋即跟上,再次将人送到院子,临走前,同样给了一个储物袋。
等回到如意院,阮柔方才打开两个储物袋,秦恒真君给了一百中品灵石,一万下品灵石。而俞清风这位小师兄,则给了三千下品灵石,总的来说,都是颇为大手笔了。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是并不缺灵石的,那又为什么会拖欠下层修士的灵石呢,此时的她有点不理解。
但就如秦恒真人所说,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受人所托,问这一句,接下来自该由秦恒真人这个宗主兼元婴真君处理。
眼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筑基之事。
所谓练气,不过是身有灵根的修士将外界灵气引入体内,炼化为己用,不过能简单的使用灵气,实则本质还是凡人,最高寿数不过一百二十。
而筑基,就得在练气修至圆满后,将灵气压缩成液态,引导至丹田,以储存更多的灵气,届时,体内灵气自灵脉围绕丹田运转自如,灵气运转小周天,修士的**在筑基的过程中,也会经历一个巨大的提升,寿数提升到两百余,更是能御剑飞行,宛若仙人。
可以说,筑基才是真正的踏入修途,跨越凡人阶层。
奈何筑基艰难,修仙者中,能真正筑基成功的,不过十之一二,大多数人都永远停留在练气期,不过比凡人略好一些。
故而,此刻阮柔也不敢说自己有十成的把握。
次日,阮柔去任务堂递交了当年离开时接取的任务,领取了奖励的灵石和贡献点,又去藏宝阁领了一枚份例内的筑基丹。
光有筑基丹还不够,灵石、丹药样样都要准备妥当。
托秦恒真人的福,灵石暂时不缺,但终于可能用到的丹药还是得提前准备。
例如,突破失败可能需要的疗伤丹药、回春丹等,又如突破成功、巩固修为所需的凝元丹。
花了三日功夫,一切预备妥当,阮柔回到自己的院子,将防护法阵开启,放置足够支撑一年的灵石,挂上闭关的牌子,正式开启筑基的突破。
然而,先前练气期的突破水到渠成,如今即将筑基反倒找不到感觉,索性这时机也不方便出门,想了想,阮柔干脆取出炼丹炉,竟是在这紧要关头尝试炼丹起来。
在阮柔闭关不出的时候,整个天衍宗却是彻底忙乱了起来。
修仙宗门的管理向来不怎么严格,毕竟都是修仙者,倘若管理过于严格,反倒失去了修仙者的自由。
尤其天衍宗内一群剑修,修为有成的大多专注修炼,无心外物,至于管理宗门庶务的,却反而是那些修炼不成的。
故而,当听说门下老修士多年未收到份例时,秦恒真君是诧异且不可置信的,但小徒弟明显没必要为此诓骗自己。
尴尬过后,便是雷厉风行的处理。
从管理宗门上下的庶务长老、到任务堂的外门管事,自上至下,天衍宗开启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清查。
然而,查到最后的结果却让秦恒真君连带几位长老颇为尴尬。
秦恒真君虽为宗门掌教,却一向不理外物,平素帮忙管理庶务的长老姓齐,人称一声齐真人,如今乃金丹初期的修为,三百寿,管理宗门庶务已高达五十年。
五十年的时间,要说在其中一点没贪墨,是不可能的,但其中贪墨并未过火。
几十年的账簿,秦恒真君翻阅飞速,不过三日功夫,就大致清楚了真正问题,他性子耿直,却并非不懂变通,更何况,上下贪墨些许事小,宗门资源不够才是大。
宗门大殿,上至元婴、下至金丹,天衍宗数得上身份的宗门长老都被聚集此处,共商此事。
上首,秦恒的脸色铁青,若不是小徒弟回来提了一句,他还不知宗门亏空至此。
“为何宗门亏空如此之大?”一心修炼的谷真君颇为不解。
修仙家族出身,略懂几分经营的聂真人小心解释,“咱们天衍宗剑修多,弟子们都只会舞刀弄枪,只进不出,长此以往,难免会有诸多问题。”
谷真君依旧不明白,“咱们有三条灵石矿脉,怎么也不会缺灵石。”说着眼神瞄向下边的齐真人,总觉得是这家伙做了什么。
齐真人恨不得现场翻了白眼,却碍于修为,不敢展示出丝毫不敬,苦口婆心解释,
“回谷真君,灵石矿脉近些年开采量大幅下降,宗门内弟子却越来越多,份例依旧,再加上宗门弟子不事经营,丹药、法器诸多修炼之物,都要从外购买,花费颇大,故而这才入不敷出,实非我等不作为啊。”
负责看守灵矿开采的季英真人微不可见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谷真君虽然不懂,好在对自己不懂的事情也不会过于追究,当即不吭声。
齐真人却依旧不敢松气,最重要的,还是得过了掌教那一关。
奈何秦恒真君始终没说话,倒是几位长老轮流提问,这会子,齐真人倒是真心庆幸自己胃口不大,没真的闹出大动静来。
一向是清静之地的宗门大殿,此刻吵闹如同凡人地界,秦恒真君见了,脑壳都隐隐抽疼。
身上威亚隐隐露出,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秦恒揉了揉脑门,颇为疲惫地问道,“诸位可有解决之法。”
众人再次吵嚷起来。
这个说要加大灵石的开采,直接被季英真人驳回。
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灵石并非开采不尽,相反,灵石乃灵气汇聚而成,耗时久远,竭泽而渔并非良策。
秦恒摇头,将这个烂主意抛至脑后,事关宗门传承,他总不能只考虑这一代弟子。
开源不成,谷真君试探提议,“不如降低弟子份例?”
话一开口,场上尽皆沉默。
谷真君的弟子此刻正立于后位,此刻顾不得师徒尊卑,慌忙拉了拉师尊衣袖。
谷真君见状,也醒过神来,笑呵呵打圆场,“我就是瞎说,你们不用理我,不用理我。”
其他人也会意,有志一同略过这个提议。
这一天,从天明到暮色,一群真君愣是没想出个有用的办法,或者说,有,但不能用。
入不敷出的办法无非两样,一为开源,二为节流。
开源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加大灵石矿脉开采不可取,那就得宗门弟子、乃至真君长老们想办法挣灵石,奈何一门上下皆剑修,打架容易,赚钱,还是洗洗歇了吧。
而节流,做起来简单,却也同样困难重重。
按天衍宗门规,上至秦恒掌教、中至长老管事、下至内外门弟子,皆可凭修为领取对应的月例,突破修为更是有不菲的奖励。
若要裁剪开支,谁的裁剪、谁的不动,裁剪会否导致宗门弟子不满,又是否会影响弟子修为进阶,诸多问题,都是需要考虑的。
但凡到了长老的位置,门下最少也有三五个弟子,弟子再收弟子,几代下来早已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饶是剑修不在乎外人,总得考虑门下的弟子,到了最后,竟是谁也不敢主动开口。
当然,若真有一个铁面无私的,上下一齐裁了,即使弟子们有意见,也翻不了天。
奈何秦恒真君虽然也是元婴真君,却不能真的靠一己之力镇压其他元婴长老,更何况,他门下也有几个徒弟,而大徒弟和二徒弟都已收了弟子,同样不好轻动。
看着下位五个面色各异的弟子,秦恒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则念叨起了账簿上的亏空,长久的呼出一口气。
修炼了几百年,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被灵石难住的一天。
思虑一夜,始终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第二日,秦恒再次召集众人开会,已有许多长老借口闭关等理由躲避。
望着到场的寥寥几位长老,秦恒面色愈发难看,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决心,那即裁剪宗门金丹乃至元婴修为的份例。
往日,宗门对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几近毫无条件的供养,如今,宗门困难,第一把刀,秦恒自然想从他们身上下手。
第110章 宗门内的诸多麻烦,阮柔全然不知。 此时的她,依旧寻不到突破的那一丝契机……
宗门内的诸多麻烦,阮柔全然不知。
此时的她,依旧寻不到突破的那一丝契机,只得将全副心神扑在面前的丹炉上。
相较于所谓制符,肉眼可见,她于炼丹上确实有些天赋。
最基础的回春丹,在失败了三十次后,每十份里最少也能成功三四次,可惜的是,她修为有限,只能学习最基础的回春丹之类,就这样,还是借用的丹炉的丹火,而非自己修行出的丹火,否则成功率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如此循环往复,等到储物袋里的灵药用得差不多,收获了一瓶瓶丹药后,身体内的灵气在无数次炼丹过程中被不断凝实,淬炼得更加浑厚,之前怎么焦躁也领悟不到拌粉的进阶就这么自然而来地来了。
闭目凝神,阮柔席地而坐,四周铺满了灵石,由内而外一圈圈的灵石几乎能晃花人眼,而最外围,还奢侈的放上了十枚中阶灵石,最外围还有一方中阶聚灵阵,一切只为了突破能够更加顺利。
将体内灵气运转了几个大周天,阮柔方才小心取出那枚筑基丹,仰头服下。
筑基丹内澎湃的灵气轰然炸开,躁动不安地体内冲撞,阮柔深吸口气,不敢分心,引导这股无意识的灵气在体内运行,一点点凝视、压缩。
这般水磨工夫,她开始就是一连三日,三日过后,阮柔睁眼,只见无数灵气朝自己体内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只她依旧巍然不动。
丹田里的灵气经过几个月的打磨,已是精纯的不能再精纯,阮柔鼓足气,重复再一次的压缩。
“啪嗒。”
灵气在极致的压力下,倏然化为液体,坠落在丹田,一开始,直至小小的一滴,可很快,一滴一滴,汇聚成小小一摊,与此同时,外面的大片灵石化为齑粉,其中灵气则被阮柔尽数汲取。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丹田里的所有灵气都化为满当当的液体,再然后,这股液体随着功法运转,在全身经脉流转。
连续运转了十个大周天,体内灵力自行运转。
至此,筑基已成。
阮柔这才暂停修炼,看向四周。
地上的下品灵石已全部失去了光泽,外围的中品灵石也未能幸免。
阮柔哀叹一声,一道清风术挥出,地上复又变得干干净净,不见半点脏乱。
继续在院子里呆了些时日稳固修为,一切妥当,阮柔出门,只觉得恍如隔日。
筑基与练气不可同日而语,强大的气息自体内散溢而出,阮柔看向远处,只觉得天更蓝水更清,就连远处树叶上细小的水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草丛里的虫鸣蛙叫更是躲不过她的耳朵。
想了想,她闭上眼睛,尝试触碰脑海中那一抹神识,“砰”,好不容易触摸到了诀窍,那一刻阮柔只觉得自己从没距离这个世界如此之近。
神识乃筑基以上修士特有之物,神识外放,可视修为,无比清晰的感知周边万物,在修行、战斗中是比眼睛更为可靠的存在。
筑基修士神识有限,阮柔方方筑基,神识微弱,放出去不过能探查周边百米范围,且不过片刻功夫,就觉疲惫难耐。
索性神识能随修为增长,她也不着急,将外放的神识收回,阮柔大踏步往前。
筑基修为,在偌大修真界也算有了几分自保之力,于是,连带此刻的身姿都多了几分坦然潇洒。
虽然面上不显,可自从来到这方以力为尊的修真世界,偏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阮柔一直是惊惶不安的,故而,在于秦恒真人及一种师兄发生了矛盾,她才会迫不及待外出,避开争端,以免无知无觉就丢了命。
如今进阶筑基,算不得顶端,可到底多了几分底气。
心情轻松,阮柔取出早前就有的那柄飞剑,从门前开始练习御剑飞行。
摇摇晃晃间,阮柔来到主峰的正殿,更新了修为,领取了筑基的修为令牌,这才被告知,筑基能领取的份额降低,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阮柔当即一愣,脱口而出,“可是宗门最近出了什么事?”
今日看守的乃内门的筑基弟子,此刻一脸的生无可恋。
“大事是没什么,可听说宗门灵石储藏不多,从掌教真人,诸位长老,弟子们,份例全都降了。”
“降低了大概多少?”阮柔也是第一次领筑基份例,倒还真不知道。
那师兄哭丧了一张脸,“光是份例就降低了三成,任务堂的奖励这些估摸都差不多。”
阮柔细细估摸一下,天衍宗的弟子不少,降低三成可绝对是一件大事,也不知宗门闹得何等沸沸扬扬,可惜她闭关恰好错过。
辞别了沉浸于哀伤中的师兄,阮柔的储物袋依旧没怎么丰满。
恰好,通讯玉符一直在闪,她看了一下,从几个月前几位师兄都给他发过消息,倒是师尊秦恒,一句嘱咐都无。
给几位师兄回过消息,得知秦恒真君此时正在主峰,阮柔脚下一转,飞剑依旧踉踉跄跄,奔向秦恒真君所在的山峰。
天衍宗九座主峰,除去作为宗门大殿的一座外,其他七座为宗门内几位元婴和金丹长老的居所,其下遍布了宗门弟子。
秦恒作为宗主,占据的是最中央那一座占地极为广阔,阮柔所住的如意院苑,便在这座山峰的腰部,灵气充裕,是修士修行的好场所。
摇晃了几下,定住身形,阮柔收起飞剑,徒步往正中央而去。
宗门规矩,为图方便,宗门内可以御剑飞行,毕竟剑修不允许他们飞行也不像话,可却绝对不能从各座主峰的正殿飞过,否则,戒律堂的人可就会上门,轻则罚没灵石,重则被发配后山清修。
刚踏进殿堂,只见秦恒真君及门下弟子俱都在场。
她有自知之明,必然不会为了等待自己,故而她只是上前,恭敬给秦恒真君行礼请安,又同几位师兄见礼,方才被安排在末位坐下。
“正巧,念雪也来了,你们都是我门下弟子,如今就一起听听吧。”
阮柔安静坐下,一言不发。
秦恒真君看着几个弟子,微微叹息,回忆起来,他自己都不知,事情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步田地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