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莫名其妙的求婚
季曲去医院详细做过检查后,才选择返岗。
孟慈的伤比起季曲轻不少,自然也不想自己呆在家里,也要求返岗。
但偏偏季曲把孟慈的伤看的比自己的都要重,拉着孟慈从身体到心理通通做了一番检查后才放心。
季曲私下和巴黎总部的老板打了招呼。
又和北城分部的总经理Asher吃了个饭,以确保孟慈初返岗后的工作不会太过于繁重。
问题在于孟慈返岗后要搬家,也算不上搬家。
毕竟在自己这儿本来就是借住,但是真的到了孟慈收拾行李要离开的那天,季曲还是控制不住的黑了脸。
孟慈还在坐在地上想还有没有什么忘记拿的,完全没注意到衣帽间门框上倚着的人已经身在台风中心。
“为什么非要搬出去?”季曲阴沉沉地开口。
孟慈正在思考要不要带最近常穿的一套睡衣离开:“我这是回我自己家,而且你家离我公司好远,每天七点就要起床,我起不来。”
这话有些夸张了,虽然季曲家到孟慈的公司要一个多小时,但是孟慈家到她公司怎么也要四五十分钟。
“但是我会很想你。”季曲没办法缩短时空距离,只能上前两步,从背后圈住孟慈,把下巴搁在孟慈脖颈旁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蹭。
孟慈被蹭的有些痒,偏头去躲,“那怎么办?我又不能辞职。”
季曲握住孟慈叠衣服的手:“要不然我和你搬过去?”
“你?”孟慈侧头看着季曲,“我家没有阿姨伺候你的生活起居,也没有恒温泳池和健身房,书房也很小,没地方给你开临时会议,而且也没有院子给你养鱼种花。”
季曲的眼角垂落,睫毛在眼尾遮出一道沟,“但是有你,我有你就够了。”
孟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从哪学的这些?”
“怎么了?”季曲掀起眼皮。
“和你的人设不太符合。”孟慈冷静地给出评价。
季曲笑了,在孟慈的脸颊上亲了亲,又说:“那我马上在你公司旁边买一间新房子,然后我们一起搬过去怎么样?”
孟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句词还不错。”
“谢谢孟导。”
“不客气。”孟慈拍拍季曲的手,又抬抬肩,示意季曲起来。
季曲假装没懂,又抱了一会儿,直到窗外又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
“今年怎么这么多雪?”孟慈也注意到了,目光落在窗户外。
“下雪了路不好走,明天再搬?”季曲所答非问。
孟慈拒绝:“我后天就要上班了。”
季曲说:“明天再送你,这么大雪,司机晚上也不好开车。”
像是要印证季曲的话一样,纸片般的雪花打在窗户上,孟慈开窗接了一片到手里,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说了好。
晚上季曲在办公室开跨国会议,他本人应该去现场的。
但是把孟慈自己留在这边又不放心。
万一她不小心摔一下,万一华婉又找过来,季曲想想都害怕,便派了孙谦过去。
当然,代价就是自己每天都要隔着时差开会听报,工作压力又大了不少。
等到孟慈沉睡,季曲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
换了身正装,洗了把脸,打开电脑后发现还差十分钟到约定的时间。
季曲靠在椅背上喝了口温水。
突然想起来因为难受的次数少了不少所以最近没怎么好好吃药,但是近几天时不时地又有些心慌,不知道是熬夜太多还是因为孟慈要走。
打开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拿出瓷瓶倒了三颗含在舌下,季曲闭着眼等待药丸化尽,苦涩萦绕舌尖。
直到苦味散尽,季曲才睁开眼把药瓶扔回抽屉。
期间还看到了一只丝绒盒子,原本是在保险柜放着的,但是自从孟慈这次回来两人关系缓和后,这只盒子就被季曲放到了方便拿取的办公桌抽屉里。
拿出盒子握在手间把玩,季曲有些胆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送出的好时机。
正愁着,那边的会议提醒响了。
季曲回神,把盒子又扔回抽屉关上,靠近办公桌,季曲按下应答键正式开会。
孟慈晚上多喝了碗甜汤,天将亮未亮的时候爬起来上厕所,发现身边是空的,床铺也没有什么温度,孟慈才反应过来季曲又去工作了。
上完厕所孟慈醒了大半,走到书房前,微弱的光从门缝透出来。
孟慈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人声,她握住门把,努力不发出声音地下压,推开。
书房的灯只开了办公桌前的那部分。
踩着厚重的地毯,孟慈走到办公桌前,发现电脑已经处于熄屏状态。
季曲趴在宽大的桌子上,肩膀有规律地起伏,像是睡着了。
桌面上还散着一堆文件,中英文混杂,旁边的打印机上还堆着不少新打出来的内容。
孟慈没敢乱动,她不知道文件摆放的顺序规律。
在房间里左右扫了一圈,没有多余的毛毯,孟慈把自己肩膀上的披肩取下来,轻轻地搭在季曲肩膀上。
即使很轻,还是把季曲弄醒了。
季曲坐起身,额头上被压地一片红,他起身时很轻的“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弄醒你了。”孟慈伸手捋平季曲额前乱了的头发。
季曲摇摇头:“我压麻了胳膊才醒的。”
季曲还没完全睁开眼,肩膀胳膊也都有些僵硬,孟慈便主动地给他揉,还没几下,就被季曲拉进怀里。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季曲抱着孟慈,脸埋在孟慈的锁骨处,嗅她还没来得及消散的身体乳味。
孟慈双手抱着季曲的背,下巴处碰着季曲被发胶塑的硬挺的发丝。
这段时间都是这样的。
孟慈半夜醒来时,季曲常常不在,所以自己搬走的话,他最起码能正常办公,不用被自己绊住脚。
孟慈心疼地捏着季曲硬成一块的脖颈,试图把聚集的肌肉推开。
就这点小劲儿当然没什么用处,但是季曲乐得孟慈主动表现,便也没再推辞。
两个人静静地呆了一会儿,直到孟慈觉得自己胸前的呼吸又快平稳了,才捏捏季曲的
耳垂,“回卧室睡吧。”
房间里静静的,过了一会儿,季曲将拢着孟慈腰身的胳膊收紧了些,说:“能不能不搬走?”
屋外的天变成浅黑色,没有星星,纱帘间有了些光亮,和书房的暖黄色灯光融在一起,变得没那么暗。
季曲又说了一遍:“慈慈,别搬出去,就在我身边好不好?”
孟慈捏着季曲耳垂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滑落,轻声道:“说了我上班不方便的呀。”
“那我们就搬家。”季曲微微抬头,鼻尖落在孟慈颈侧,呼吸喷在动脉。
孟慈不说话了。
季曲始终闭着眼,依靠呼吸和肢体判断,毕竟孟慈那张脸好会骗人。
他感觉到孟慈的呼吸有些乱。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留下。”
“我离不开你。”
季曲的唇在孟慈的皮肤上轻触,若有似无。
“慈慈,我爱你,别走好不好?”
感受着抱了满怀的人,孟慈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明明清楚在这个时间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却也无话可说。于是,只能选择不会出错的沉默。
季曲终于舍得从孟慈怀里出来,他带着期盼,带着恐惧,固执地和孟慈要一个答案。
“你想要什么呢?你又害怕什么呢?我有什么能做的,你告诉我。”
孟慈紧闭双唇,只是在对上季曲时,会扯着嘴角笑笑,然后温柔的抚摸他的侧脸。
“我们结婚吧。”季曲突然坚定又真挚地说,“我们结婚吧,孟慈。”
季曲握住孟慈放在自己右脸上的手,带着她打开办公桌的抽屉,露出里边的丝绒盒,和下面压着的户口本。
在孟慈发怔的时候,季曲把她放在凳子上,自己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只盒子,然后转身面向孟慈,单膝跪地。
拉住椅子的一侧,连人带椅带到自己身前,季曲没着急打开盒子。
“我妈第二次找到你的时候,它就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我去买下它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打磨,我托人找了好久的师傅,才找到满意的,但是那个师傅年纪大了,做工细又慢,还是没赶上。”
季曲一边看孟慈的反应一边缓慢地解释着。
“等你再回来,我们在街上发生事故,我都没想把它再拿出来,但是,直到我在安娜的婚礼上在看到你,问你是不是要结婚,被你客套地对待,又看到你前男友时,我就想到了它了,凭什么啊?他拥有被原谅的机会,我却没有。”
季曲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嫉妒心在对上丁昊的那一刻似野草疯长。
“我旁边的人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要结婚,婚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季曲讲到这儿还笑了笑,“然后某一天,我在又接到一个请帖后,偶然路过街边的一家婚纱店,销售可能以为我有需要,便出来给我介绍,递给我一张广告扉页,让我带着爱人去店里看看。”
“但是。”季曲停顿一下,换了种自嘲的语气,“荒唐的是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你。”
“慈慈,不管你信不信,就算你离开了,但是在我的意识里,你就是我的爱人,是我想要白头到老的伴侣。”
孟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笑不出来了,眉眼垂下来,失去了一贯的光彩,比窗外的夜都昏。
季曲看到孟慈这样,心下不愿她难过,只能自己退步。
他伸手捏捏孟慈的脸颊,试图推一个微笑出来,“没事的慈慈。”
就这么哄了哄,看到孟慈好过一些,季曲才继续,“但是慈慈,我还是要和你说,我觉得自己很不称职,因为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婚纱,但是当时我手里的广告纸上,不过也就十几款而已。”
“我只知道你穿哪款一定好看,但是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喜欢哪款。”
季曲的笑也开始难看起来:“但是当时,我自诩真的爱过你。”
这就是最荒唐的。
当时自诩爱过的人,偏偏连自己爱人的喜好都不清楚,因为根本就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就像现在季曲也不会给自己看墓地一样,因为还不到时候。
季曲的话停在这儿,目光中有些闪烁,但却也如释重负。
不过还好,两人现在已经走到彼此心疼的阶段。
孟慈看着陷入自责的季曲,捏了捏他的手腕:“没事的。”
似乎被孟慈的反应安慰到,季曲深吸一口气才继续。
“等到你被石骏廷绑架,我才后悔,疯狂的后悔,为什么不早点飞去你的学校找你,不和你道歉,非要呕着一口气,以为自己没有你也能过的很好,为什么要为了无谓的自尊丢掉了那么多和你一起的时间。”
“曾经有一度我把所有的错都堆在我妈头上,但是其实,问题在我,是我没做绝,是我不恳切,是我在爱你这件事上还留了退路,所以才给别人机会插足到我们之间,把两个人的事放大成为无数人的事。”
季曲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
“我们本来应该过得更幸福的,是因为我的自大和懦弱,才让我们浪费了这么久。”
不算合适的求婚地点,不算合适的求婚时间,季曲却无法再忍受不确定。
打开盒子,十爪的粉钻即使在白夜交接的昏暗界限也熠熠生辉。
深夜里,孟慈的瞳孔都被火彩映亮。
季曲看着戒指,说:“我找人重新做了设计切割,毕竟那时我只想用它来绑住你,图我自己安心,但是现在,我想用它换你自愿承诺,自愿和我一起生活,自愿始终爱我。”
“慈慈,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嫁给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季曲已经跪了很久,久到有些发抖,但是他的面上仍然不显。
孟慈细细地打量着季曲,他的双眼依旧很疲惫,布满血丝,是通宵工作的后遗症,眼下一片乌青,是心脏反射的病症区。
孟慈始终以为自己对婚姻没有向往。
她只是为了完成裴沛的心愿,做儿女的,总不能让爸妈伤心难受,为自己担心受怕。
但是……但是。
伸手揩了揩季曲有些湿润的眼眶,孟慈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压下心中的酸涩,调整出一个温柔笑容,顺手合上了季曲掌心的那支盒子。
“天就要亮了,睡觉吧季曲。”
“你该休息了。”
于是,莫名其妙的求婚,莫名其妙的暂告一段落。
第62章 第62章水满则溢不进则退
后来孟慈的搬家计划再次被搁置,因为季曲搬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求婚失败之后,季曲总会动不动就陷入自责情绪。
孟慈每每看到都要反思一次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
但其实她只是想多要些时间考虑而已,怕辜负了季曲的一番真心和那只价值连城的钻戒。
一直到快要过年,孟慈才借着裴沛回来的借口要搬走。
“我妈要是回来总不能住在你这儿吧。”孟慈看着把着自己的行李箱留在脚边的季曲小心翼翼地说。
“为什么不能?”季曲拉着拉杆,看着箱子在原地转圈,在木地板上留下印子。
孟慈心疼地板,按住了季曲的手,“我妈人老了,不好意思。”
“是因为你还没和你妈说和我在一起的事吧。”季曲头也不抬,视线落在箱子上。
“我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和我妈说?毕竟我们之前分手了。”孟慈讨好似的往季曲身上贴贴。
季曲无动于衷:“怎么都是前男友,人家就能每天去你家楼下找你,到了我这儿就连提都不能提?你妈喜欢年轻的?”
不怪季曲多想,但是孟慈每每和裴沛视频通话,总要藏到一边,根本不给季曲露面的机会。
有一次季曲试图偷偷入镜,还被孟慈抓到,连忙换了方向。
看着季曲灰暗的神色,孟慈突然很头痛。
他怎么知道丁昊之前去自己家楼下的,但是真的算不上每天,就那么几次而已。
孟慈还没想好怎么哄人,就看到季曲终于愿意抬起眼皮,看向自己。
“等她这次回来就和她说,我发誓。”孟慈还伸出三根指头举到脸边,满脸诚恳。
“但是你妈还没说一定回来。”季曲伸手把孟慈的手握住。
孟慈转了转眼睛:“那我就视频和她说,或者你想出镜也可以,我们一起给她拜个年?”
季曲看着孟慈这幅任尔予求的模样心里的不满瞬间卸掉一半。
他低了低身子,把孟慈抱进怀里。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等你妈确定回来了再搬,不然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但是你过两天不是也要回家?我在这儿也是自己。”
孟慈的话飘到季曲耳边,变成针,变成玻璃渣。
季曲加大拥抱的力气:“我爸妈出去旅游了,季澈回不来,他老婆孩子都去找他了,只剩我自己一个人。”
“那你要不要也出去…
…”
季曲突然打断孟慈想要把自己推远的意见:“你都没陪我过过生日。”
微微抬起些头,额头抵着孟慈的额头,季曲说:“慈慈,你都没陪我过过生日。”
季曲的生日在大年初二,很特别的时间。
季曲27岁生日前夕,孟慈说了分手,季曲没挽回。
季曲28岁生日当天,孟慈在大洋彼岸,季曲在家。
季曲29岁生日当天,孟慈在家过年,季曲也在家过年。
季曲30岁生日当天,孟慈又在大洋彼岸,季曲在家。
马上就要31岁了,明明自己爱得离不开的人,都没陪自己吹过一次蜡烛。
季曲有些委屈道:“我29那年,你在你奶奶家,没来陪我。”
孟慈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世事弄人:“但是初一那天我们见面了,你还送我手串,我也给你留了生日礼物。”
“我知道,我很喜欢。”季曲的眼睫微闪,“但是你不在我身边,一次都没有。”
在记忆里翻腾了一通,孟慈自觉得是有些过分,但是自己的生日季曲也不在场,于是她反驳道:“我的生日你也没陪我吹蜡烛。”
季曲的眼尾更垂了:“那是因为你总是不给我机会,你没让我陪你到你生日那段。”
立场对掉,孟慈在季曲的埋怨眼神中,开始回忆。
她的生日在夏天,夏至前后。
孟慈22岁生日当天,还和丁昊在一起。
孟慈23岁生日当天,在大洋彼岸留学,因为她在夏初和季曲提了分手。
孟慈24岁生日当天,在大洋彼岸留学,因为她在春末和季曲提了分手。
孟慈25岁生日,还没来临。
于是,孟慈的行李箱再次回到了衣帽间的深处,里面的东西被季曲一件不落的放回原位。
但是天不遂人愿,裴沛今年特地早回来几天。
季曲为了讨好未来丈母娘,只能把孟慈送回了裴沛的家。
不过孟慈特地约了季曲一起接机,这在季曲看来就是孟慈给的台阶。
季曲自然顺着就下了,他本就擅长把握各种机会。
裴沛在机场看到季曲时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眼神在毫不掩饰的两人间来回打转,也就回家的这一段路程,裴沛就全明了了。
都是过来人,谁看不懂之间的隐晦。
钱杰被他的儿女接走,离开时还特地安顿了年二十九就来接裴沛母女。
听说钱家人特地租了个大别墅,要一起热闹着过。
裴沛点头答应,孟慈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季曲把裴沛的随身物品提上楼,便离开了,特地留给母女俩一些时间,并且邀请裴沛赏光共进晚饭。
房间已经提前找人收拾过,没有灰尘的味道。
裴沛从皮箱里简单拿了些一两天用得到的,毕竟不到一周就到年二十九,又得大包小包地往走搬。
孟慈负责摆放洗漱用品,裴沛的护肤品很多,她是个精致的人。
查看着瓶瓶罐罐的余量,心里记下要在裴沛走之前给人把新的补起。
母女俩收拾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季曲的车停在楼下,不催不扰,只给孟慈发了条信息。
一直到孟慈发觉自己饿了,裴沛才停下手,说:“你去吃饭吧。”
孟慈正在洗手,全是泡沫,听到这句话,头从洗漱间伸出去看向卧室,“你不去?”
裴沛换了睡衣:“飞机上吃了些,而且有些累了,你们吃就好。”
不知道裴沛是真累了还是不想和季曲吃饭,孟慈冲净手,穿好大衣又走到卧室门口问:“走吧,吃一口再回来休息。”
裴沛已经准备洗漱:“我真不饿,快去吧,他在下面等了很久。”
“那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孟慈不死心道。
原本还想拒绝的裴沛在看到有些拘谨的孟慈时没再拒绝。
自己的女儿在为了她的男朋友得不到家长的喜爱而忐忑不安。
“帮我带份甜汤?如果有的话。”裴沛笑了笑。
“好。”孟慈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季曲见到孟慈独自一人上车时竟然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给孟慈带好安全带,然后便开车上路。
途中,孟慈疑惑道:“你怎么不问我妈为什么没来?”
“要么就是累了不想吃饭,要么就是不想看我,对我不满意。”季曲握着方向盘,“还能有什么原因?”
“还挺有自知之明。”
季曲挑眉:“要是我我也不待见自己。”
“为什么啊?”孟慈饶有兴趣地看向季曲。
“不可靠呗。”季曲的食指敲在方向盘上,读红灯的秒数,“年纪大,家里事多,太有钱,还被自己的闺女甩过两次。”
前面的几项孟慈还有些赞同,至于最后一项,孟慈提出疑问:“我甩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肯定因为我有问题你才甩的我呗。”季曲抽空瞄了孟慈一眼,“好马不吃回头草,肯定是因为我死缠烂打你才又和我在一起第三次。”
孟慈笑了,伸手拍了下季曲的手背,“她累了,让我们带碗甜汤回去。”
“保证完成任务。”季曲抓住孟慈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
晚上八点,孟慈带着甜汤进了家门,裴沛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没睡,见到孟慈回来,问她吃的怎么样。
“还不错,汤还热着,快来喝。”孟慈轻晃了晃手中的纸袋。
其实裴沛没什么胃口,只能用勺子一遍又一遍地搅弄,直到汤里的银耳都碎成末,孟慈才说吃不下就别吃了,没必要硬撑。
裴沛立马采纳意见,把甜汤放进冰箱。
“要不要吃草莓?”裴沛扫到冰箱里有孟慈提前准备好的食物。
孟慈摇摇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裴沛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养生,明明之前的生活习惯算得上差劲。
孟慈出车祸的事,裴沛还不知道,孟慈也不打算让她知道,毕竟这种事只能让妈妈伤心。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看新的古装剧,空气异常沉默。
孟慈的手机震动一下,拿起一看,是季曲的消息。
他又跑到另一场宴请中,估计要很晚才能回家。
把手机放在一旁,孟慈用余光打量着目不斜视的裴沛,没忍住先挑了话口,“妈。”
“嗯?”裴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
孟慈莫名的喉咙发干,从茶几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说:“我现在和季曲在一起。”
“看出来了。”裴沛歪头递给孟慈一个她接受的眼神。
孟慈往裴沛的身边挪了一些:“我们现在挺好的。”
“哦。”裴沛点点头。
剧情正演到关键处,裴沛好像没法分神给孟慈,也无心分神。
孟慈看到这态势,只能选择先闭嘴。
大约十一点,裴沛打了个哈欠,孟慈也被传染,两人对视一下,进了卧室。
今年冬天的暖气烧的很旺,孟慈只盖了床薄被子,手脚露在外面也不觉得冷。
裴沛背对着自己,看着平稳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
孟慈拿起手机,给季曲发消息,结果那边还在应酬,季曲说要三四点才能结束。
这才搬出来第一天,季曲就开始夜不归宿。
比起在外面受烟酒熏扰,孟慈宁愿季曲在家开会。
正要给季曲发早点回家,就听到裴沛动了一下,被子发出声响。
“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原来裴沛还没睡着。
孟慈立马调
低屏幕亮度:“晃到你了?”
“没,你可以把台灯打开。”
“不用了,我也要睡了。”
孟慈把手机放到床头,重新盖了下被子,闻着暖暖的阳光味,有些陌生。
“睡不着?”裴沛听到孟慈动了几次。
孟慈问:“妈妈你觉不觉得有点干?”
裴沛闭着眼说:“地暖就这样。”
孟慈按亮床头的灯:“有加湿器,我去开。”
把卧室角落的加湿器拿出来,孟慈按照季曲之前的讲解扭动机器,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理应喷洒而出的水雾久久不见。
鼓捣了半天,还是裴沛过来帮忙操作的。
定好时,母女俩才又躺下。
“自己买的机器都不会用?”裴沛闭着眼问。
孟慈不想暴露自己和季曲同居的事实:“我家的款式和这个不一样。”
裴沛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孟慈一晚上七上八下的,许是被她翻腾得心烦,裴沛干脆替孟慈问了,“你怕我不喜欢他?”
“嗯?”孟慈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裴沛话里的“他”是季曲。
一个翻身,孟慈躺在裴沛的枕头边边,闻到了淡淡的兰花味,“妈。”
裴沛也转过来躺平,任由孟慈靠在自己的肩膀。
“妈,你是不是真不喜欢他?”
“我没有啊。”裴沛闭着眼说,“他那年在新西兰给我拜年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还不错。”
那年季曲奉命捉季荣宝回家,刚好在皇后镇停留一晚,便抽了半个小时上门拜访。
其实也就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季曲只说自己是孟慈的朋友,并未捅破窗户纸。
“那你怎么……”孟慈在黑暗中睁着眼,什么都看不清。
“没去吃饭?”裴沛叹了口气,“我是真的累了,而且吃个饭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
“哦。”孟慈有些闷闷不乐。
过了一会儿,孟慈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眼前逐渐出现模糊色块,她冷不丁道;“他想和我结婚。”
“结婚?”裴沛这下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提的?你怎么没和我说?你答应了吗?”
“就前两天,想着和你当面说。”孟慈眨眨眼,“我还没答应他。”
“他家里知道吗?你见过他父母了?”即使裴沛对季曲不是实打实的知根知底,但也能从吃穿用度,言行举止判断出对方家世一定显赫。
第一个问题,孟慈不知道。
第二个问题,孟慈见过季曲的父母,但不是什么状态好的见面。
孟慈思索一番,不知道如何回答。
通过沉默,裴沛知道了答案,她依旧闭着眼,摸索着触到孟慈的头发,顺着抚摸。
“季曲很好,好到妈妈有些怕。”
“那个孩子和我们不在一个层面的,思想、认知、行为、价值观,都有巨大的差异,这是从小就养成的行为习惯。”
“我知道的呀。”孟慈小声地讲,“我都知道的妈妈。”
孟慈因为这些差异,吃了苦,流过泪,但是还是选择回来,回到季曲身边。
“我和他就是偶然认识的,又偶然在一起,分分合合,走到现在。”
“所以呢?”裴沛睁开眼,在黑暗中分不清哪里是虚空,哪里是孟慈固执的发旋,“你想和他结婚?”
“我不知道。”孟慈很轻地摇摇头,“我不认为婚姻是亲密关系的最终归宿。”
“但是好像,我们也走到了这一步。”
水满则溢,不进则退。
裴沛看着加湿器上闪烁的灯:“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也不知道,妈妈。”
孟慈用胳膊肘撑着爬起来,对上裴沛的眼,虽然看不清,但是裴沛眼底充满了足以溺死孟慈的疼惜与爱意。
可能是感受到孟慈的迷茫与无力,裴沛没舍得从过来人的角度掀开什么“遮羞布”。
在刚刚数次的沉默里,裴沛能感受到的是,孟慈心里的爱与抗拒势均力敌。
“妈妈也不知道。”裴沛最终只是笑了笑,心疼地摸着孟慈的侧脸,“妈妈的婚姻也不算成功,没办法给你什么借鉴。”
“但是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结婚吗?”孟慈有些迷茫。
裴沛的笑容僵住,而后又化开,“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你想怎么样就这么样,妈妈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加湿器的水雾很快充斥在干燥空气里。
孟慈觉得喉咙深处的干涩感减缓不少,但是奇怪的是,水雾又把喉咙泡涨,堵得孟慈难受。
在半梦半醒间,孟慈的手机又震动一下,但是没人拿起来看。
季曲的信息孤零零的躺在未读列表。
【我结束了,一会儿接你们去吃早点。】
第63章 第63章我爱她
季曲在年前始终扮演着二十四孝女婿的角色,随叫随到。
不叫也按一日三餐得过来问候,搞得裴沛都有些烦了。
一直到年二十九,钱杰过来接人,裴沛上车前和孟慈再次确认,“你真不和我走?”
“我三十晚上过去。”孟慈站在季曲撑的伞下,在围巾的包裹中只露出一双眼。
季曲把摸了摸孟慈的耳朵,又把围巾往上拉拉,才说:“阿姨放心,我明天下午送她过去。”
裴沛这才看向大半个肩膀都被白雪盖满的季曲,说:“孟慈说你家过年没人,方便的话一起来吧,平常喜欢什么菜?”
季曲有些惊讶,不过他立马谦卑道:“我都可以阿姨,那就麻烦您了。”
裴沛点点头,这才越过拉开车门的钱杰上了车。
目送车子离开,孟慈被季曲揽在怀里,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季曲拢着孟慈的腰:“回家?”
孟慈点点头:“嗯。”
原本约定好年三十下午三点到家,但是孟慈赖了床,在裴沛的一连串电话催促下,孟慈快到傍晚才穿好衣服出门。
“就怪你。”孟慈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只觉得烫手,接都不敢接。
“怪我干嘛?我叫了你五次。”季曲不紧不慢地发动车子,余光瞄到不安的孟慈。
没忍住笑了一下,惹得孟慈一记眼刀,季曲拿过孟慈的电话,替她扛了一波雷。
不过还好是年三十,裴沛也只是询问了两人什么时候到。
季曲看了眼路程,约莫着给出答案,便挂了电话。
孟慈路上还在生气,头扭向窗外,一句话都没和季曲讲。
“别生气了好不好?今年可是大年三十。”季曲一边开车一边查看孟慈的状态,想尽办法哄着。
孟慈冷哼一声。
季曲笑笑:“好好好,怪我,都怪我。”
“本来就怪你,我都说了要早点睡,你偏不。”孟慈越说越气。
季曲一副可怜样:“那我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当然想和你亲近亲近。”
“我又不是不让你亲近,但是你是不是应该有些度?”孟慈侧过头,干脆瞪着季曲。
“我还没度?除了第一次让你坐着多费了点劲,后面几次不都是我…唔……”
季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慈伸手堵住。
刚好遇到红灯,季曲扭头看向孟慈,她的脸正飞速变红,“你可别说了!”
季曲唇上的手心滚烫,估计和它主人此刻沸腾的脸色一样。
没再逗人,季曲动了下嘴,在孟慈的手心烙下一个吻。
在季曲暧昧的眼神中,孟慈突然觉得这个吻并不是落在手心,而是呼应着身上每一处被季曲吻过的地方,那些粉红痕迹,突然开始一齐发烫。
别墅不算太大,再加上钱杰家的人员也多,一顿年夜饭吃的有些拥挤。
季曲几乎只有半个身子靠着饭桌,另外半个围着孟慈。
钱杰的二儿子见状带着孩子们去了不远处的茶几上。饭桌上这才宽松起来。
年夜饭吃了一半,大家逐渐熟络,钱杰的大儿子提着酒打圈,转到孟慈这儿时,自然而
然地把季曲算作孟慈的另一半。
“季总,说起来我年前还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季曲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到孟慈碗里,这才拿起面前的茶杯。
钱杰的大儿子解释道,年前自己的单位组织了一次答谢会,季曲作为嘉宾受邀参加,但是没说上话罢了。
季曲笑笑:“不好意思,当时人太多。”
钱杰的大儿子连忙摆手:“您又不认识我,这是正常的事。”
因为晚上还要开车回家,季曲以茶代酒。
倒是孟慈陪着裴沛喝了点热红酒,没一会儿就被酒精熏红了脸。
钱杰见状也笑着让孟慈别喝了,不然小心难受。
孟慈看了眼裴沛,她也有些醉了,母女俩同时换下酒杯。
“裴姨还让我给孟慈介绍对象,这不是为难我,哪里还能找到比季总好的?”钱杰的大儿子有些喝高了,再加上季曲今天展现出的大多是和蔼亲切,便说话失了些分寸。
孟慈半靠着季曲,即使被酒精麻痹到反应慢了半拍,听到这儿也立马支起头看了眼季曲的反应。
季曲只是笑笑,说自己也没那么好,是孟慈太优秀。
钱杰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便招呼人们都去看晚会,也好换个地方醒醒酒。
饭后孟慈陪着裴沛去选水果,季荣涛刚好来电,季曲看了眼尚算清醒的孟慈,走出房子接了电话。
季荣涛那边还是白天,问季曲在哪吃年夜饭。
季曲站在屋檐下,踩了踩尚未冻实的雪,“我未来丈母娘这儿。”
季荣涛那边静了几秒:“哦,还怕你自己孤零零的,看来我和你妈多想了不是?”
季曲看着不远处已经升起的烟花,说:“放心吧,你们玩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们打算再玩一段时间,反正今年也用不着拜年,等到暖和了再回去。”季荣涛听起来兴致不错。
“好好逛逛,家里有我呢。”季曲顿了顿,“你们两照顾好自己,出门在外多注意。”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季荣涛说完,突然来了个生硬的转折,“哎,对了。”
季曲问:“怎么了?”
季荣涛像是在电话那边被人用刀架住脖子:“我和你妈前两天出海的时候去了一座小岛,特别漂亮,你妈听说不少人在那儿办婚礼,那预定都到后年了……”
季曲有些乐,但是面上依旧平淡,“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妈就想说要不然咱们先定上?反正定金又不多……”
“先不用。”季曲打断季荣涛,“不知道孟慈喜欢什么样的,再说了,人还没答应我呢,万一她不想结婚,我们就这么过着了。”
“啊?没答应啊?哦?什么…”季荣涛的调子拉的很长,俨然是在接受教导。
季曲打算救自己老爸一次:“行了,先不和你说了,大家等我看晚会呢。”
“哦,行,那就之后再聊。”季荣涛只能答应。
“哎不是你怎么嘴那么笨?”华婉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只不过季曲已经结束通话。
在挂断的通话页面上,季曲短暂的看到自己的脸,他在笑。
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身后传来的脚步打断。
“阿姨怎么出来了?”季曲回头看到裴沛,把身上的毛绒开衫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裴沛也没拒绝,她拢了拢衣襟,眼尾有酒色。
孟慈的眼睛有些像裴沛,平时是黑白分明的水墨,一旦被情绪或其他染色,就会变成浓烈的油彩。
酝酿了几秒,裴沛才说:“听说你想和孟慈结婚?”
季曲越过裴沛的肩膀,看到正坐在餐椅上盯着自己看的孟慈。
她依旧有些醉意,甚至更重了些,头歪歪地垂着,像是要砸下去。
跟着季曲,裴沛也回头看了一眼,孟慈笑了,冲着裴沛和季曲,甜甜地笑了一下。
“嗯。”季曲看着孟慈心里满足又踏实,忽略了打在皮肤上的寒风,“我爱她。”
裴沛看着女儿,又看向季曲,“但是她好像不愿意。”
“没事的,这不重要。”季曲收回目光,诚恳道,“我随她开心就好。”
“我刚回来的那晚,她心事重重的,因为我没和你吃饭。”裴沛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她怕我不喜欢你,担心的要死。”
季曲静静地听着。
裴沛看着高大俊朗的男人,笑道:“我女儿就是被你这幅长相迷了眼。”
季曲赔了个笑:“幸亏我爸妈生给我这张脸。”
“但是你们差距太大了。”裴沛笑完才继续说,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担忧,“那晚她不说我也知道,她一定在你这儿吃了些苦头,或者是在你的父母那儿,不过这是你们的事,我不太清楚,我也不能因为我的孩子受了委屈,就用类似的态度方式对你。”
说到这儿,裴沛又看了眼孟慈。
可能是察觉到外面的严肃,孟慈不笑了,眉头也蹙起来,变成一个小山包。
“她爱你,爱到怕我不喜欢你,怕你难受。”裴沛的目光停留在孟慈脸上,冲她递了个安心的笑。
“结不结婚,怎么过日子都是你们的事,我老了,管不动了,而且孟慈用不着我管也能活得很好,她挣了很多钱,给我买了房子,买了车,买了一堆钻石宝石,我知道,这有你的帮忙,但是我依然觉得我女儿也努了不少力,不然她也就只能当一只被人逗玩的鸟儿罢了。”
季曲的眼眶有些酸,心脏麻麻的,比刚刚晚饭时误食的那颗花椒还要麻几分。
裴沛本来是想替自己的女儿出口气,也让季曲难受几天,但是看到孟慈始终追随的眼神,心下又生出几分不忍。
脱下季曲的外套还给他:“你们俩好好的,如果以后哪天受不了了,就把她还到我身边,别再让她自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季曲拿着外套,手指深陷其中。
他只能说好,说您放心,我一定用心养好她、千万倍爱护她,没有我受不了,只有她想离开,那样我也一定给她开绿灯,送她去您身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得到笃定的答案,裴沛轻松不少。
她冲屋子里的孟慈招招手,冲季曲说:“行了,你们早点回家,别在这儿混了,人多又乱。”
孟慈早就坐不住了,但是裴沛离开前告诉她在这儿等着不能乱跑,她就只能乖乖地坐着,看着裴沛一会笑一会不笑,看着季曲的头越来越低,自己越来越急。
终于等到裴沛招手,孟慈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踩着虚浮的脚步走过去。
还没等走到一半,就被季曲接住,他身上有些凉,手上更甚。
孟慈皱着眉:“怎么这么凉?是不我妈妈骂你了?”
裴沛伸手就掐了孟慈一把,佯装恼怒道:“小白眼狼,怎么上来就怪我。”
可能是醉得厉害,孟慈的眼眶比额头红的要快,瘪着嘴就撞进了季曲怀里,闷闷地哼唧。
季曲拍拍孟慈的后背,连忙解释道:“阿姨找我说了会儿话,我是在外面冻的。”
“那她怎么不在屋里找你说?就是故意冻你。”孟慈在季曲的怀里抬起头,眼尾通红。
“哎你还没完了是吧?”裴沛在一旁提高音调,孟慈吓得连忙又迈进季曲怀里。
裴沛没看眼,冲两人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季曲抱着一个劲往自己怀里拱的孟慈,“我明早带她来给您拜年。”
“睡醒再说,我今天喝了酒,明早也起不来。”裴沛揉了揉太阳穴,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被风一吹,竟然也有些醉了。
季曲点头说好,用外套把孟慈一裹,便出门离开了。
裴沛看着季曲把孟慈安顿到副驾驶,好像孟慈还揪着人说了些什么,逼得季曲无奈笑笑,又拉扯了一会儿才绕到驾驶位上车离开。
这么一拖,雪粒子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回家吧。”钱杰不知道什
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蜂蜜水。
裴沛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明天准备两个红包吧。”
钱杰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眼尾支棱出皱纹:“不是不给小慈的男朋友?”
裴沛哼了一声:“不给又得和我闹,你刚刚没看见啊?生怕我对季曲不好。”
钱杰没有女儿,不懂嫁姑娘的心态,只能握着裴沛的肩膀说:“孩子们平安健康,幸福快乐就好。”
“我当然知道。”裴沛哼了一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眼,“我的女儿,我当然想让她好。”
没有人比一位母亲更想让她的女儿好。
第64章 第64章“明天晚上还回家吗?”……
大年初一上午,孟慈带着季曲回裴沛那拜年。
不过季曲还在孝期,裴沛便把红包提前塞给季曲,孟慈看到这幕笑笑没说话,等到煮饺子的时候才悄悄的和裴沛说了句谢谢。
饺子里包着硬币花生等物,孟慈有些宿醉,吃不下什么东西,挑了两个饺子夹开看看,没中奖,便都塞到季曲碗里。
季曲没嫌弃,夹起来通通吃了。
裴沛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心下多少妥帖了点。
两个人吃完饭又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裴沛知道孟慈在这儿也不舒服,还不如回家带着。
回家补了个觉,孟慈再醒来时已经临近傍晚。
听到卧室里的声音,季曲从外面进来坐在床边,把还没清醒的孟慈从床上捞起来。
“我不想睡了。”孟慈软趴趴地窝在季曲怀里,说话还有些含含糊糊。
季曲捏了捏孟慈的脸:“那就起床?”
孟慈半闭着眼:“但是我好像醒不来。”
握着孟慈的后脖颈,季曲没犹豫地在孟慈的脸颊上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齿印。
季曲的力度把的刚好,孟慈瞬间疼精神了。
“你有病啊季曲?”
“你不是醒不来?我这是帮你。”
孟慈不行,非闹着在季曲的脸上咬了一个更清晰的才满意。
季曲照着镜子,看了眼从脸颊到脖子上的牙印,无奈地反手在孟慈大腿上抽了一下。
正在刷牙的孟慈一愣:“干嘛打我?”
季曲指着自己的脸:“我一会儿怎么见人?”
“那你不也咬我了吗?”孟慈指了指自己的脸。
季曲用下巴指了指镜子:“咬你哪儿了?”
孟慈扭头看着镜子找自己脸上的牙印,刚刚还有,怎么现在消的只剩一片红色。
孟慈瞬间哑了,季曲用力地揉了揉孟慈的头,“没事,反正都是小辈,他们不敢说我什么,但是背后怎么说你,我就不清楚了。”
“不敢说你不就等于不敢说我?”孟慈从季曲的魔爪中逃出来。
季曲冷笑一声,先一步到衣帽间换衣服去了。
原本每年初一季家都有家族聚会,但是今年季亮鸿带着华婉出去玩了,大家又在孝期不拜年,所以只有小辈们简单聚聚吃个饭。
地点还在季亮鸿的院子里,他喜欢看小辈们热热闹闹的。
季曲带着孟慈到的时候,饭桌上差不多已经坐满了。
首位和首位的左位空着,自然是给季曲和孟慈留的。
两人落坐后,季芷安顿后厨启菜。
桌上的人孟慈除了季芷都没见过,干脆闭上嘴等季曲介绍。
偏偏季曲今晚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主位却又什么都不说。
不是拿热毛巾给孟慈擦手就是给孟慈整理餐具,没有任何要介绍的意思。
孟慈在桌下踢了季曲的小腿一下,用眼神示意。
季曲这才有反应,他给孟慈倒了杯热茶,才慢悠悠地开口。
“桌上的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们,还有些在外地赶不回来,你用不着都记住,反正他们以后都会记得你。”
桌上人们的视线在季曲开口时便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孟慈环视一圈,各个生的好颜色。
季曲的声音稍微提高了点,冲着大家说:“孟慈,你们估计都听说过,现在还是我女朋友,但是你们就当嫂子对待就行。”
孟慈在桌下的手又拧了季曲一把,在大腿上,季曲丝毫没反应,反倒握住了孟慈的手。
“怎么这么凶?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季曲抱怨道,“我脸上的印子还没消呢。”
话音一落,桌上便传来压抑的笑声。
孟慈瞬间红了耳朵,季曲见状才掀起眼皮往弟弟妹妹那边扫了一眼,笑声顿时消失了。
“嫂子别和我们见外,表哥平常都对我们很好,我们也就乐意跟着表哥后面混,以后有机会咱们多吃吃饭就熟悉了。”季芷见孟慈有些不适应,便接过话茬,把桌上的人们都大致介绍了一遍。
孟慈挨个看过去,点头微笑,有性子活泼的,直接拿起酒杯叫了句嫂子,整的孟慈有些不好意思。
“她喝不了,你们自己玩。”季曲给孟慈夹了些菜,“你先喝点汤垫垫,白天什么都没吃。”
孟慈点头,喝了半蛊甜汤。
菜吃了一半,季曲被围起来劝酒,孟慈坐在原位,和季芷闲聊。
“嫂子,我哥去你家过的年?”季芷指着手机,上面是季曲发的朋友圈,一张简单配图,孟慈的背景和满空烟火。
孟慈也是今早睡醒后才看到的,不知道季曲什么时候拍的,还在零点过后偷偷发了出去。
“嗯。”孟慈看了眼99+的点赞量,“我妈正好今年回来。”
“见家长了?”季芷感兴趣道。
孟慈想想:“不算吧,只是吃了顿饭。”
季芷长长的“哦”了一声:“没看上我哥啊?”
“你哥还能有人看不上?”孟慈舀了勺蛋羹,嫩到一碰就碎。
季芷笑了:“要不然怎么还没把你娶回家?我们都在打赌,你什么时候才答应嫁给我哥。”
“你赌多久?”孟慈往椅背上一靠,看向季芷。
“怎么?要帮我?”季芷眨眨眼。
孟慈看着已经喝了不少的季曲,说:“那倒不是。”
季芷啧了一声,说孟慈没义气,毕竟认识这么久,怎么也不给自己透个底。
孟慈笑笑,没接茬。
大家玩到快十一点,嚷嚷着转场。
季曲喝得醉眼惺忪,大手一挥说随便去哪玩,都记自己的帐上。
趁着年轻人欢呼的时候,季曲拉着孟慈悄悄地溜了。
两人一鼓气跑到车里。
孟慈看着不忘给自己拿包的季曲说:“合着你是装的啊?”
季曲拿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那群小兔崽子喝高兴了不要命,我可陪不动。”
说是装的,但是季曲在回家的路上还是靠着椅背浅浅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孟慈停下车,季曲都没醒。
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孟慈侧过身看着季曲,他的喉结时不时地上下翻动。
孟慈想起来刚刚在桌上季曲是掺着喝的,再加上从家里出来又跑了一段见了风,现在应该是开始恶心了。
安全带刚好勒在季曲的脖子上,皮肤被磨出红。
孟慈伸手轻轻地把安全带解了,脱离安全带的束缚,季曲紧皱的眉头才松开点。
听着季曲沉重又失衡的呼吸,孟慈又解了季曲衣襟上段的纽扣。
在解到第二颗时,季曲醒了。
孟慈看到季曲睁眼,问:“醒啦?”
季曲揉了下太阳穴:“到家了?”
“嗯,走吗?”
“走吧。”季曲缓了缓,才开门下车。
回到家,孟慈让季曲先去洗澡,自己要煮点醒酒汤。
季曲听话离开。
等到孟慈端着解酒汤回到卧室,才看到季曲坐在衣帽间的椅子里睡着了,根本没洗澡。
把托盘放到一旁,孟慈走到季曲身边蹲下,拍了拍季曲的胳膊。
“嗯?”季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难受吗?”孟慈伸手摸了摸季曲的脸,语气里露些心疼。
季曲握着孟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还好。”
“怎么真的喝这么多?”
“没办法。”季曲的双眼泛红,他笑着说,“小孩们说了一堆吉祥话,什么长长久久、百年好合……我拒绝不了。”
季曲看着孟慈,笑得开怀,即使他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椅子上掉下来。
孟慈看着这样的季曲,心理防线有些崩,马上就要坚守不住,这时,手机刚好响了。
掏出来看了一眼,孟慈按灭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
“怎么了?”季曲喝得有些眼花,没看清。
孟慈换了个姿势,靠在季曲的膝盖上,抬头望着他,“生日快乐。”
季曲有些怔:“生日……”
孟慈又说了一遍:“季曲,生日快乐。”
季曲这才反应过来,大约是已经过了十二点。
孟慈抬头在季曲的脸颊上亲亲,在自己咬的那个牙印上,一路亲下来,最后一个吻落在季曲的嘴唇。
趁着季还在发愣,孟慈变戏法般的掏出一只手串,和华婉给的那条有些像。
“我去求的,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孟慈把手串戴到季曲的手腕上。
“我想了很久,你好像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比起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难用世俗意义上的同等价值物回赠……但是我想…”孟慈双手握着季曲,笑盈盈地望着他,“健康平安最重要,我希望你健康平安。”
心脏像是被裹着蜜糖的箭击中。
时光再回流,他又想到他亲手给孟慈系的那根红绸,想到自己车祸昏迷时的最后一个画面。
当时的晨光和现在的灯光重叠,季曲看着孟慈,眼底忽地有些酸,不自然地眨眨。
季曲听到自己声音嘶哑地问:“慈慈,爱情和财富,你都得到了吗?”
孟慈看着季曲的眼眶逐渐湿润,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瞳孔中碎成几块。
她拉着季曲的手,在自己的脸边蹭了蹭,像只讨人宠爱的猫。
“我都得到了,谢谢你,季曲。”
“爱情和财富我全部拥有。”
“但是我害你受了好多的伤,你流了好多的血。”季曲哽咽道,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在雨幕中血迹斑斑的孟慈,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孟慈带着季曲的手摸到自己的手腕:“已经好了,都不疼了。”
她又带着季曲找到自己的心脏:“这里也不疼了,谢谢你,把它照顾的这么好,也把我照顾的这么好。”
经过酒精麻痹的心脏跳的忽快忽慢,但是在此刻,季曲突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听到血液往四肢送,在血管里奔涌。
衣帽间的灯很亮,亮到能照清空中漂浮的尘埃。
但是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孟慈。
除她之外,都是模糊的。
孟慈主动吻上季曲,几秒钟后得到猛烈的回应。
两颗心脏在某个时刻实现同频,在两具身体里,默契地相呼-
过完年裴沛没着急走,又在北城陪孟慈呆了一段时间,一直到阳春三月,才又准备出发。
这次来机场送人的变成了季曲,裴沛和孟慈坐在一边,看着季曲忙碌。
裴沛这段时间愣是把季曲看顺眼了:“哎,下次不能再换一个人送我了吧?”
孟慈握着季曲刚刚买的冰激凌,被冰到呲牙,“什么啊?妈你盼我点儿好吧。”
“我盼有用?”裴沛抽出纸巾给孟慈垫着纸杯。
孟慈接过:“总比不盼强。”
送走裴沛,季曲和孟慈返回市区,中途还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孟慈接起来说了几句,没多久便挂断。
“怎么了?”季曲问。
“说是有个培训,下周开始。”孟慈打开手机看了眼培训方案,惊喜道:“在我的大学培训哎!”
季曲扫了一眼:“培训多久?”
“三天。”孟慈回答道。
“离我公司不远,到时候我接送你。”
孟慈点点头:“我可以请你吃食堂,烫菜和烧饼都特别好吃。”
后来一路上孟慈都在提自己的大学生活,其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丁昊的身影,虽然对于两人来说这已经是过去式,但是提到也不免膈应。
不知道孟慈怎么想,反正对于季曲来说十分膈应。
可能是看出来季曲越来越淡的神色,还有些冷,孟慈才停止回忆往昔。
“我们晚上吃什么去?你想不想吃鹅肝?还是三文鱼?”孟慈拿出手机找了几家餐厅推荐给季曲。
“都可以。”季曲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孟慈。
孟慈想了想:“还是我们回家?我和我妈学了炸酱面,试试吗?”
季曲这次干脆没张嘴,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趁着红灯,孟慈牵住季曲右手的小指晃了晃,“你怎么不给我点意见啊?我选择困难症。”
季曲用余光看到孟慈的动作,觉得也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孟慈就该翻脸了。
季曲久久不动,200秒的红灯都快数完了。
在孟慈耐心耗尽的前一秒,季曲才不紧不慢地下了台阶,“回家吃炸酱面吧。”
反握住孟慈的手,来回捏了捏,直到绿灯季曲才放开。
孟慈转正身子,换了首自己喜欢的歌。
夕阳落进车窗,孟慈靠在椅背上侧脸看季曲,他的轮廓变得柔和。
“怎么了?”察觉到孟慈的目光,季曲问了一句。
孟慈过了几秒才说:“没什么,看你好看。”
“我?”季曲挑了下嘴角,“我都三十了。”
“男人三十一枝花。”孟慈认真道。
季曲笑笑:“那你明天晚上能不去看那什么男团的演唱会了吗?”
孟慈语滞,目光缓缓转向窗外。
“哎,我就知道。”季曲装作难受地感叹道,“我比你大这么多岁,留不住你正常。”
孟慈没忍住道:“我就是去看个演唱会,又不是要跑了,再说了安娜和季芷都去。”
“哦。”季曲撇撇嘴。
孟慈还想说什么,一转头看到季曲这幅不情不愿又不敢多说的模样,又自动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季曲又轻飘飘地冒出一句:“那你明天晚上还回家吗?”
孟慈:“……”
合着自己这是养了朵霸王花。
第65章 第65章写错的答案
虽然说好要接送孟慈,但是季曲却被临时来的工作绊住脚,不得不到邻市出差。
走之前季曲再三保证会尽快回来,孟慈说没事,工作重要,一个培训而已,离家也不远。
季曲便认真地说自己已经答应了接送,总不能一次都不出现。
孟慈便再没说什么,人活到一定年纪就知道,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太多。
培训前两天的课都很满,专业性很强,中间一度孟慈有了大学时读书的错觉。
中午在食堂简单对付一口就要急匆匆地往下午的教室赶。
一直到第三天,课程才变得轻松。
上午的课程是心理疏导,毕竟现代人都压力过大,在工作岗位上猝死的案例不在少数。
下午的课程则有趣很多,互动性也强。
老师让大家做一个问卷调查,偏重于个人的生活,性格、家庭、伴侣等等。
每个人拿到的问卷有五页。
孟慈本身就喜欢纠结,在选择项迟迟无法划勾,尤其是到了伴侣的部分,更是做到叹气不止。
总经理Asher坐在孟慈旁边,一早便交卷,现下正在一边品咖啡一边看窗外路来路往的学生们。
“我就很喜欢学校,总是让人感觉轻松自在。”Asher感叹道。
孟慈咬着笔杆,朝窗外瞥了一眼,“那是因为你毕业了,读书的时候我差点被作业压死。”
Asher扭回头,手撑着下巴,说:“你不是学习很好?”
“一般而已。”孟慈摇摇头,回忆起自己读书时每逢期末考就要熬大夜的时光,“我只是努力。”
Asher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把玩:“不不,努力多是成功者的谦词,如果你没有能力,努力也是没用的。”
“
这点我和你看法不同。”孟慈终于选出一个还算满意的选项,认真地打了勾,“努力是有用的,天道酬勤,在学习上、工作上都有意义。”
“所以你获得了这么多?”Asher笑笑,没反驳,“在国内开了公司,又在国外读了研,现在还找到了比较满意的工作?”
“比较?”孟慈笑着看向Asher。
“刚刚看到你给工作满意度打了六分,满分十分,应该算比较满意?”Asher指了指孟慈的试卷。
孟慈翻到前页扫了一下题目:“差不多,但是我的公司和研究生offer应该属于运气好的那部分,属于偶然。”
“怎么说?”Asher问。
孟慈翻回问卷的最后一页,继续读题,毫不避讳地说因为她碰到了季曲,得到了很多帮助。
而且读研这件事对孟慈来说是个偶然,如果不是前事累积,她也不一定去读研,更遑论就职于现在的公司。
老师在讲台上点了点试卷个数,催剩下的三位同学可以做的再快些。
Asher举手替孟慈回答马上。
孟慈心下有些急,一目十行地读题。
“Ta想要什么?”
“Ta的情绪有哪些是真实?”
“用三个词形容Ta在感情中好的一面?”
“用三个词形容Ta在感情中坏的一面?”
“……”
由于时间压迫,孟慈飞快地在纸上写下答案,总算是没当倒数第一。
Asher坐在一边,扫到了几个答案,还没看完全孟慈就要交卷,Asher连忙拉住孟慈。
“你填错了!”
“什么?”孟慈站在原地。
Asher一把扯过孟慈的试卷,翻到最后一页,用手指指着有些潦草的字迹,“你刚刚是不是没好好读题,人家问的是你的另一半,不是你。”
孟慈跟着看过去,在答案处过了一遍,道:“没错啊。”
“哎呀!”Asher把孟慈拉回座位,指着试卷,一字一句地读出来。
“Ta想要什么?稳定的情感关系,可靠的承诺。”
“Ta的情绪有哪些是真实?冷静(理性占上风)的时候大多是真实的。”
“希望Ta改掉的毛病?无效沟通。”
“哪里有问题?”孟慈看了一遍,仍旧觉得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季曲最想要的,比起婚姻,更需要的是稳定、牢固的感情关系。
他希望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内,希望孟慈不会再偷偷跑掉,成为他人生中的某一段变数。
至于误会,季曲已经发现了华婉找自己聊过两次的事情,虽然不清楚季曲对于聊天的内容有多少了解。
但是孟慈也没必要再解释什么,毕竟两个人现在和好如初。
再说到情绪真实,季曲只要冷静下来,他的情绪就是真实的,没有任何伪装。
比如在安家第一次重逢时,比如在马路上和自己发生擦碰时,比如在安娜的结婚典礼上和自己简单对话时。
Asher皱眉不解道:“据我所知是你母亲一直在催婚吧?而且季总好像早就准备好钻戒?”
“没错。”孟慈点点头,“我妈确实想让我有一个自己的家庭,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至于钻戒,确实是早就买回来的。”
“所以啊,是你想要稳定的感情关系吧?”Asher试图说服孟慈。
“季总既然早就准备好钻戒,就证明他自然是想好了之后的一切,他们这种人是不会因为法律关系而苦恼犹豫的,反而是我们这种没有底牌的人,才会在渴望一段感情关系的同时又害怕。”
老师听到这边的对话,饶有兴趣地走过来旁听。
Asher看到老师,顺嘴一问:“老师你说我说的对吗?”
老师思考后开口:“我没听到全部,但是就你说的最后那句,人确实会在渴望一段感情关系的同时又陷入未知的恐惧,就比如你们读大学之前,兴奋和恐惧往往并存,甚至有的时候,恐惧会压过兴奋。”
孟慈被说的有些懵,她的目光老师和Asher两人间转了转,伸伸下巴,示意Asher继续。
Asher得到支持,继续说:“这儿,希望Ta改掉的毛病?无效沟通。”
“季总是一个喜恶明确的人,和他合作过的人都知道,季总最怕沟通时出现问题,他喜欢简单高效的工作方式。”
“你又没和他谈过恋爱。”
孟慈不反驳季曲的工作方式。
但是在感情生活中,季曲确实总是“有话不说”,有时候还会等着孟慈自己去猜,偏偏孟慈又多思,这才造成两人交往中的一系列问题。
Asher丝毫没被劝退:“我确实没和季总谈过恋爱,但是我和你共事过呀,上次咱们给客户递方案,明明全组都投票通过了第一种,但是你觉得第二种更合适,所以你就通宵做了第二种方案的ppt,等到第二天客户不满意的时候,才提出了咱们还有候补方案。”
“我只是觉得有备无患而已,顺手的事。”孟慈笑笑。
Asher不这么觉得,他说:“顺手指的是第一种方案有某部分的案例欠缺,而你恰好做过这类工作,所以刚好补上,而通宵做了另一种风格的PPT,不是顺手,是加班。”
老师也点头,看着孟慈提问:“你完全可以在会上提出意见,或者找领导反映问题,和团队一起准备,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做?”
孟慈解释道:“因为当时大家都觉得第一个方案更符合客户预期,并且预算也合适,我没必要推翻大家的意见,而且就当时的状况来看,我并不觉得我有能力说服大家转投第二个方案,而且就算我成功让大家转投了第二个方案,我也没法确定客户会更满意,毕竟当时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所以你选择自己通宵做?”老师抱臂思考。
孟慈点头:“对,这样大家也不会被更多的工作压着,至于客户那边,他们满意第一种最好不过,如果他们不满意,我也有补救的方案。”
Asher双手一拍:“这不就是,你甚至都不和我们沟通,工作是大家一起的,每个人都需要为客户的满意度努力,而不是留你自己做兜底的冤大头。”
孟慈反驳道:“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冤大头,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换句话说,如果当时客户满意第一版,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我通宵做了第二版的事情。”
“那你通宵工作的意义是?”老师插了一句。
孟慈抬头看向老师:“努力而已,或者未来某一天我能用上这个方案里的某些。”
“自我感动的努力。”Asher想到刚刚两人聊天的内容,“也就是说,这些是无用的努力,在工作里是,在感情里更是。”
孟慈觉得自己和Asher的认识有偏差,便等着老师的答案。
老师摸摸下巴,笑了下才说:“我不谈你们的公司,只谈和我的研究领域相关的内容,一个人的工作方式是她的认知与行为的投射,感情生活也是,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在工作和感情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格,除非他是人格分裂患者。”
孟慈点头,Asher也点头。
这句话双方都同意。
老师继续说:“所以在工作上的习惯,也可能出现在感情上,比如你工作时会准备备选方案,那么你在感情中应该也会给自己留好退路,假设你们刚刚说的事情是准备无误的,那么既然你对依靠物质关系维系的同事都持保留态度,那么对于付出了感情时间金钱等等的伴侣则会更加谨慎。”
孟慈听到这儿已经有些迷糊了,中午没休息对于大脑来说有些不适,她也拿起已经被阳光照射温热的咖啡抿了一口。
老师观察着孟慈的举动:“比如说,在某些问题或者矛盾上,因为你已经预想到对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并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你为了维系当下的
稳定且避免争执,你会提前熄火或者预计对方的既有动作来选择自己的行为。”
Asher点点头,凑到孟慈耳边小声说:“比如说之前季总的母亲找你,你觉得季总会听他妈妈的话,所以就跑到国外避险去了。”
“你怎么知道?”孟慈有些意外地看向Asher。
Asher得意地哼了一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季总为了你和他妈都快闹分家了,圈子里都传遍了。”
Asher声音压的很低,他一边说一边看了老师一眼,却没想到老师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Asher用手捂着嘴小声道:“老师您也听说了?”
老师眨了眨眼:“我老婆在季总的公司上班。”
Asher笑道:“这圈子可真小。”
孟慈看着对上暗号的两人,有些无奈地说:“你们听到的又不一定是真的。”
“那季总风雨无阻的接送你上下班是真的吧?那颗价值连城的粉钻是真的吧?他过年带着你见了季家的一众亲戚也是真的吧?”
“这你也知道?”孟慈这下是真的有些震惊。
Asher得意一笑:“不巧,我有季芷的朋友圈,你们的合照可都传遍了。”
合照确有其事,但是孟慈不知道的是季芷发了朋友圈,毕竟她以为有自己加入的合照应当算不得正式。
Asher继续说:“所以啊,你这张试卷就重新写吧,都是无效的答案。”
老师也点点头:“没事的,你可以加我联络方式,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给我。”
孟慈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把自己的试卷打成无效,连卷都不给判。
无奈又无语,孟慈干脆把卷子随便折了折塞进包里,要不是培训自己才不会花时间做这些东西。
老师回到讲台上,挑了几分幸运答案开始点评。
因为事关个人,大家都听的津津有味,只有孟慈,止不住地开始发呆。
咖啡因拯救不了迟钝运行的大脑,孟慈想着想着就开始发困,最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写错了答案。【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