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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喜欢姐姐

作者:许稚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浮沉,邵云鸢拉着奚叶说了好久的话才肯放她去客房休息。


    临了邵大小姐还握着奚叶的手一脸相见恨晚:“早知你如此洞明通达,合该招赘你才是。”


    这自然是邵云鸢戏语玩笑,但奚叶见她身后的壁玥已经磨牙切切,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宛然而笑。


    月亮高悬,奚叶告辞回到了房中,和衣而睡。


    月夜幽微气息闪烁,乌云飘过,盖住了清凉月色。


    来人屏住呼吸,贴着墙面行走,动作轻柔和缓,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待到了客房门前,他悄悄点燃了珍贵的雾荨香,烟气飘渺,顺着和风慢悠悠飘进去。


    壁玥隔着面罩冷哼,侧耳耐心倾听,屋内始终无声无息,他放心地推开房门。


    床榻上睡着一个女子,容颜普通得就算隐没在人群中也无法辨别。此刻呼吸浅浅,似在睡梦中安眠。


    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或者说,这样的妖。


    壁玥不知道她为何独独盯上了自己,但人间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想捕猎他,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的眼神阴狠,捏紧手中匕首,尖刃向下,猛然刺出。


    去死吧你。


    然而期待的鲜血四溅的情形并未出现,本该受雾荨香影响沉睡不醒的女子蓦然翻身,避开了他的匕首,脚步旋动间,瞬间起身制住他的手腕。


    她的眼神冰冷彻骨,像是冬日积雪三尺,一寸寸凝固。


    冰封千里。


    壁玥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刺骨的寒意了,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冻得僵硬了。


    而那个女人将他手中的匕首取下来,刀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徐徐微笑:“邵夫郎,倘若我将你这副好皮囊割下来,你说邵小姐还会不会喜欢你呢?”


    邵夫郎,邵夫郎。他最厌恶别人这样唤他。


    当初若不是巽离兵家之都的掌权者一把火烧了栖居的山林,又派修士围追堵截,他才不会沦落到变成凡人赘婿的地步。


    邵老爷虽待他好,但时不时就要敲打一下自己,言语中尽是教诲与提防,要他温柔贤惠,又要他操持家业,生怕他日后对邵云鸢不好。


    云鸢。


    想起妻子,壁玥的神色才柔和下来,不过因为遍布身体的寒意涩涩,他的笑容有几分扭曲。


    “你这个疯子。”他咒骂道。


    疯子。奚叶歪头一笑,轻松接受了这个赞美。


    她把刀刃往前推了几分,柔声问道:“这副皮囊,你用得很顺手吧?”


    壁玥俊俏的脸上瞬间沁出一条血珠来,他气得跳脚,又心疼不已,这可是他剥了好几张人皮才拼起来的,眉眼俱佳,许多人都夸赞过,面前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轻易就把它毁了。


    夜风吹拂进来,壁玥的长发飘扬,他的眼神越发阴沉,牢牢盯着眼前这个掣肘住他的恶鬼。


    “是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壁玥就扭转手腕,硬生生掰折避开奚叶的桎梏,反手从衣袖间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攻向她。


    短剑泛着金光,气势凛冽,直冲面门而来,奚叶躲闪不及,眼看剑刃将要刺入身体,千钧一发之际,薜荔镯闪烁出微光,瞬间凝固成一个结界。


    壁玥的动作被无限放慢,神情也从期待慢慢变成始料未及,“叮”一声,短剑撞在结界上,被震落在地。


    而奚叶握着那柄匕首,抬眼看向将她包围在其中微光闪烁的结界。


    壁玥的神情越发扭曲,满脸都是愤恨和不可置信。


    金执刃一击,竟有结界挡得下。


    他还在犹疑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连带着灯笼火光接近,来人带着隐隐的哭腔:“郎君你在哪,我好害怕……”


    是云鸢。


    自打邵老爷去世后,云鸢晚上总会梦魇,每逢这时,都是壁玥哄着她。


    壁玥皱起眉,弯腰捡起金执刃,迅速翻窗离开。


    外头传来轻微的对话声:“阿鸢,我在这呀,你别怕……”


    郎情妾意。


    结界渐渐消退,奚叶弯起唇,将手中的匕首丢在桌上,抬起手腕打量归于寂灭的薜荔镯。


    下一瞬,薜荔镯忽然从奚叶手腕脱落,坠地碎成几块,一缕白光从碎片中飘起,渐次凝成一只鸟雀模样,悠然立在木桌上。


    一只鸟?


    奚叶素来镇定的脸上出现了龟裂。


    小小的鸟雀歪头看着她,慢慢踱步过来贴在她的手心,羽毛惬意地舒展开:“喜欢,姐姐。”


    奚叶僵着脸,空余的指尖抚上它毛茸茸的脑袋。


    从前在乱葬岗养着这个怪物的时候,它只是灵体的形态,但偶尔交流谈话间也能听出是一道极年轻的男声。


    怎的,时移事易,连物种都变了。


    见奚叶充满怀疑的眼神,原本惬意靠在她手心的鸟雀大鹏展翅,滴溜溜的黑亮眼睛蓄起泪水:“我这样还不是怪你!”


    它的翅膀指指点点:“当初要不是你逼迫我,让我把所有力量都来助你逆转时空,我何至于沦落至此。”


    她逼迫吗?


    奚叶淡淡一笑,掐住鸟雀的脖子提起来:“那个时候,你也没得选吧。”


    闻言,鸟雀的脑袋缩了缩,眼神转了转,顾左右而言他:“那只大妖还挺厉害的。”


    见奚叶还是盯着他沉思,小鸟扑腾了几下,脑袋低垂,十分沮丧。


    “你不会不要我了吧。”鸟雀嘤嘤,脑袋在她手上狂蹭。


    奚叶轻咳一声,慢慢微笑:“怎么会呢,我会一直好好养着你的。”


    啊呜!好贴心的姐姐,鸟雀高兴起来,深觉当初在乱葬岗醒来第一个赖上她的决定无比正确。


    在鸟雀欢呼雀跃的时候,奚叶把它放在了床榻边的小几上,道:“这只大妖确实厉害,但再厉害也要杀了他。”


    杀肯定是要杀的,但怎么杀,还是个问题。


    奚叶坐在床沿,抬手解开衣领,想起什么不对,转头看向那只鸟雀。


    鸟雀通体黄澄澄,尾羽漂亮,此刻盯着她的脖颈,见她看过来,“轰”地一下脸颊爆红,支支吾吾:“怎…怎么了…”


    姐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它心慌慌。


    奚叶沉默片刻,摁了摁额角:“你好像是只雄鸟吧。”


    什么?


    鸟雀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子,雄…鸟吗,好像是…吧,它在薜荔镯待着的时候基本无知无觉,刚刚情急之下挣脱束缚,睁开眼就是这副模样了。


    但它隐约记得,自己很久以前好像是个雄性来着。


    见奚叶有再次把它提起来的意思,它连忙扑腾翅膀,语调凄怨:“从前在乱葬岗的时候姐姐和我从来不分彼此,待在薜荔镯的时候也是同吃同睡,如今倒论起这虚礼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今日如何,当初又如何?”奚叶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它。


    鸟雀叽叽喳喳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好拼命用顺滑的羽毛蹭她,鸟语啾啾:“不行的,我一个人睡是万万不行的,我害怕我冷。”


    不知道是哪个字打动了奚叶,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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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想,还是把鸟雀放在了床头,还大方地分了它一点被子。


    “睡吧。”奚叶吹灭灯烛,拍了拍鸟雀的脑袋。


    黑夜寂静,连带着大妖壁玥刚刚闹出的动静也彻底消散,整座邵府陷入了无声无息。


    鸟雀缓缓挪动着身体,直到贴上奚叶冰凉的肩头才满足闭眼。


    啊,香香的姐姐。


    *


    第二天晨光熹微,房外有人轻轻叩门:“溪曳,你醒了吗?”


    奚叶睁开眼,身侧一只鸟雀兀自睡得舒适,她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


    简单梳洗完,她拉开门,门口是眼睛红红的邵云鸢,见到她忍不住扑过来抱住她:“溪曳,我好害怕。”


    又是一个好害怕的人,奚叶叹息一声,几分无奈。


    她拍着邵云鸢的背,声音放轻:“你在害怕什么呢?”


    邵云鸢放开奚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带着几分恐惧:“昨天,我又梦见我爹了。”


    “我爹流着血泪,让我为他报仇。”


    “可大夫说我爹是操劳过度意外身亡,为什么我爹要让我报仇呢?”


    她的脸上满是困惑与惧意,交杂在一起,使得那张原本温柔和善的脸也有几分诡异。


    奚叶审视邵云鸢一刻,忽然抬手替她别了别散乱的发丝,温柔安抚:“别怕,许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多休息会说不定就没事了。”


    奚叶话锋一转,又问道:“不知邵夫郎何在?我有一些关于票号的事情想同他商量。”


    她羞怯一笑:“你收留了我,我无以为报,便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邵氏票庄人来人往,汇款、兑钱、押送货物者,所求不同,但络绎不绝。


    奚叶仰头看着刺目光线下巍峨耸立的票庄楼阁,晋城的天总是卷着些微尘土,连带璀璨日光也有几分灰蒙,肩头的鸟雀也随她的动作抬头看,爪子牢牢攀在她的衣服上。


    她迈步走入票庄,店里的伙计和客人齐齐看向她,动作一致,整齐划一,露出呆板的笑容:“欢-迎-客-人。”


    客人还兼着伙计的活啊。


    她摇摇头,大妖壁玥真是懂得物尽其用。


    伴随着她走上楼梯,“咯吱咯吱”的声响慢慢消失在二楼尽头,邵氏票庄底下的所有人才扭过头,重新投入正常的运转中,一派气氛浓浓,任哪个外乡人来都得惊呼一声“邵氏果然是天下第一票号”。


    二楼大多是雅间,唯有一间宽阔的房厅隔断了两侧厢房,奚叶迈步上楼梯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间厅堂。


    房厅内一张矮几正对楼梯口,几案前坐着一个俊秀公子,见奚叶上来从容对她一笑,只可叹左手裹了厚厚白纱布伶仃挂在胸前,平添了几分狼狈。


    壁玥看着奚叶,目光落在肩头的鸟雀上,缓缓牵动唇角:“昨夜,就是它挡下了金执刃吧。”


    鸟雀本来昏昏欲睡,见提到自己,瑟瑟贴近奚叶雪白的脖颈:“这人好丑,姐姐,害怕。”


    奚叶眼睛弯起来,她看得清壁玥皮囊下的腐蚀尸骨,它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丑。壁玥气得吐血,伪装的从容淡定顷刻破碎,贱人,实乃嘴毒贱人,今日不杀了他们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票庄二楼阔大空间自四面八方涌起丝丝缕缕微风,清风拂面本应心情美妙,此刻却带着肃杀寒意,风过处廊柱与窗槛都留了细小划痕,伤人于无形。


    奚叶眼神平静,一步步向前稳稳迈步,五步之遥外,她停住脚步,笼在衣袖间的短刀匕首倏然凌空投出,直直朝壁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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