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禾带着除夕宫宴上可以穿戴出彩的银狐围领来送给流萤时,纠结和无奈写满了整张脸。
她自知在闻寻面前说话极没份量,更不能像个怨妇一样找闻寻做主,那只是证明她的确没有抚育三皇子的能力。
便想先来流萤这个“始作俑者”这里碰碰运气,总好过独自在文禧宫里坐以待毙。
“每年除夕宴上风都大,你有着身子,更得多注意保暖才是。”虞青禾似亲姐姐一般,亲手为流萤戴上银狐围领试样子。
灰白的皮毛柔软发亮,毛尖一下下戳在脖子上,痒痒的,得系紧一些,才觉得柔顺不少。
流萤对着铜镜,左右还没照两下,脖子一圈便暖烘烘的,确实是个好东西。不比闻寻前几日送来的差。
可她却眼含满意解下来,放还到桌案上。
微微摇头,浅笑着婉拒,“若真是那样天冷冻人,皇上能不能让我参加宫宴还是两说呢,这样好的东西,姐姐合该自己留着。”
即使流萤是第一年进宫,也知道除夕宫宴,是皇城宫阙里最为鼎盛的一场宴会。
除夕设宴,为了就是团圆。
长安城内的皇室宗亲按时进宫赴宴自不必说,各地的皇亲藩王也需提早至多一月踏上行程前往长安。
而宫中的嫔妃,则是三品以上,方可出席宴会。
这或许也是后宫人人都争着上位的原因之一吧,谁不想在团圆之日见到亲人呢?哪怕只能远远遥望一眼,也好。
“还是你考虑得仔细。”虞青禾闻言,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
她说的没错。依照闻寻对流萤如今的重视程度,确实极有可能不让她参加宴席。毕竟要冷风中吹坐两三个时辰呢,万一着凉受寒动了胎气,他可不得后悔死。
可虞青禾还是想再试一下。
咬了咬唇,旋即又说,“那妹妹也留下吧。今年风雪异常地多,平日出门多穿戴点,总没错的。”
“其实也不怕你笑话,这围领找出来本是想着等再落雪了,带彦儿出去踩雪戴的……谁料雪落了、彦儿却不在身边了。”
虞青禾望着桌上围领,神伤叹气。她说的直白,像是真的没有把流萤当外人。
流萤便跟着她讲话的节奏略有所思。手也像是不自觉似的重新抚上了围领,挑着指尖,一下下捋顺上面的银狐毛。
良久,才放开留恋的手,出言宽慰回她,“只是小住而已。”
“一直被向充媛宠着、惯着,三皇子早已是贪玩心性。突然间跟那么严格的皇祖母待在一块儿,想来不日便吵着要回去了。”
“姐姐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太后接走三皇子一事,动静不小。事情发生在该用早膳的时辰,但还不过晌午,就已传到了最偏僻的银汉宫这里。
彼时流萤正愁一大桌子的珍味佳肴怎么就如此难咽,小金子带着信儿进来要独独说与她听,正好让她有了全叫撤走的借口。
杏儿闻言面露可惜,但又不得不照做,紧锁着眉头一碟一碟往下撤。
但临了,终于按耐不住,竟苦口婆心劝起流萤,“娘娘,您多少吃点呢,饿坏了可怎么行?就算您不差这一顿,肚子里的小皇子兴许还眼巴巴还等着呢。”
流萤初听一愣,下意识瞥向一旁仍在低头忙撤菜的宝珠。心道,宝珠都还没唠叨自己一句,怎就轮到她了?
可光听这话又不是什么坏话,便敷衍点头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下去吧。
待关好了门,小金子才将打探来的消息,一字不落说给流萤。
原来前几日,太后便已经借着要给三皇子补营养的由头,将人接到了慈安宫用膳,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头两日还是用完膳就送回文禧宫,可到了第三日,一直到晚上都不见人影。虞青禾亲自去接,担心是不是三皇子惹太后不高兴,挨了罚。
谁料去了,劈头盖脸挨一顿骂的竟是虞青禾自己。
而原因更是司马昭之心,竟说是三皇子亲口跟太后诉苦,现在吃的用的,皆没有他母妃在时好。
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内侍监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敢对宫中唯一皇子有丁点怠慢,单说虞青禾三品婕妤的位份,本身的吃穿用度也比姚梦芹要好上一截。
太后真是谎话都懒得编。
“皇上那头也没什么表示?”流萤用清茶漱了漱口,问道。
即使刚刚只喝了一口瘦肉粥,她还是觉得满嘴的腥味。自从被诊出有孕后,流萤的身子就像是为了配合有孕、必须得给点反应一样。
闻见油烟恶心,吃到荤腥反胃,反正是什么难受来什么,弄得她越是被闻寻精心安排,越是身形消瘦。
贺九仪也做了几粒健脾开胃的山楂丸给她,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皇上他……”小金子怒了努嘴,有些欲言又止。
流萤半晌没听见回话,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疑惑转过脸看他。
“皇上昨儿个好像派人去慈安宫了,可……非但人没接出来,听说崔嬷嬷还拦着,硬是连大门都没让进。”
这未免也太嚣张些了吧。
太后如此着急撕破脸做什么?
最迟明年年底,三皇子就会被送进皇子府,即便她捞不到人,虞青禾也定然留不住啊。
届时,再以考验课业为由叫到身边培养,旁敲侧击地灌输她的想法,不是更容易让三皇子谨记那些“阮氏后盾”的歪理吗?
流萤不明白,有如此稳妥的法子在,太后究竟有什么等不了的呢?
而且,江绮玉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呢吗,那才是更好拿捏的。除非……江绮玉那一胎已经确定是个女胎了?!
流萤咬着唇思忖,虽然觉得这个设想合理,但一要再往下深想的时候,就总觉得好像哪里缺了条思绪,补不齐那个圆。
一直到宝珠和杏儿俩人在房门口添炭火的动静有些大了,她都没想个透彻。索性叫二人进来,把里间的铜盆也添上两块。
可能是有孕后身体处处都敏感,连畏冷都比从前更甚。
她房中的银纹炭一刻没断过,可饶是这样,流萤依旧没觉得暖到哪里去。每晚都必须汤婆子塞住被角,才能睡得着。
宝珠从她身边过,突然有股清香吸引住了她。
像是刚刚掰开的清脆青瓜,上头还挂着水珠。
“偷吃啥了?”流萤打趣问,其实是她也想尝一口。这可比那些鱼肉强多了。
宝珠闻言愣住回身,“奴婢没有偷吃啊,撤掉的那些菜都拿到小厨房了,等着晚点内侍监的人来收呢。”
说罢还双手一摊,极力证明着自己没有嘴馋。
这下倒是轮到流萤纳闷了。
她向来嗅觉灵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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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不会闻错,于是招招手,示意宝珠靠近些。
吸吸鼻子仔细嗅了又嗅,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青瓜香气,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泥土味,跟刚从地里拔出的没两样。
“可你也没戴什么香囊呀?”流萤摸上宝珠腰间的小荷包,瘪瘪的,什么都没摸到。
宝珠见流萤如此执着,也双手往身子窜着摸索。
她并不知道流萤闻见的是什么味道,只以为是自己不经意间蹭到了什么东西,叫本就孕反严重的流萤更加难受了。
脑袋便也焦急地跟着东转西转,突然瞥见妆台上那盆薄荷,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惊呼道,“主子,您说的莫不是薄荷味儿?”
薄荷?
流萤顺着宝珠手指方向望过去。
不对。
那薄荷天天放在妆台上,早晚都闻得见,气味再熟悉不过了,哪里可能闻错……
“昨儿花房给新抱了一盆薄荷过来,我就给剪了剪叶。”流萤思绪被宝珠打断。
新抱来的?她怎么不知道?于是追问着什么时辰换的。
“应该是过了未时吧,”宝珠歪着头回忆。
“昨儿晌午,您用过午膳就说乏了要睡一会儿。正巧您刚睡下不久,花房的小曹公公就过来了,每到月初都是他来给送新的薄荷,这次晚了两天,我还说他不勤快呢。”
这话倒没错。
流萤也知道花房为了讨好她,每个月都拿新的薄荷盆给她。也是怕她养不好,蔫了死了的,最后还是得找花房麻烦,所以便主动来替换。
流萤颔首,却忍不住泛起嘀咕,自己怎么睡那么沉,竟然一点动静没听见?
要知道,妆台离她的床榻,不过十步的距离。即使隔着垂帘,也不该完全没察觉。
怀孕真是叫人哪哪都变迟钝了。
流萤感叹现在这副“不中用的”身子。旋即起身,走到妆台旁,低头凑近那盆薄荷。
清新、但却苦涩,像青瓜、又像艾草。混乱得不行。
鼻尖都快贴到叶子上了,才终于闻见记忆里薄荷最该有的清凉。
这不对劲。
流萤想掐下两片叶子好好看看,但又怕真很有什么危害到自己,于是倏地蜷回手指。
指尖在空中慢慢搓了几下,突然又转头盯着宝珠。眼神犀利,上下扫量,直盯得宝珠心里发慌,想问怎么了,却被流萤先一步打断。
她冷着脸对小金子吩咐,“去找贺九仪找来,就说我……心神不宁,睡不着觉。”末了,又强调一句,“千万不能说我肚子有什么事儿。”
流萤越回忆这个似曾相识的味道,心里越是隐隐有矛头指向。
她想到一个人,一个本是最不该对她下手的人。
可她不懂为什么。
只能先等贺九仪给自己一个准确答案。
如果说初初想到这个人的时候,流萤还心存一丝侥幸,那么等贺九仪仔细分辨了之后,她便是一点薄面都不能再给了。
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把这阴损毒辣的招式,悉数奉还……
或许是上头的怒气越堆越多,当流萤大步流星踏进安仪殿的时候,那咚咚心跳简直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可推开门的一刻,她却傻眼了。
狂跳的心脏,也瞬间被眼前闻寻失魂的落魄样,狠狠揪了一把。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