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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醉欢之秘

作者:六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碗浓浓药汁下肚,经过喉咙时还是灼热的,可到了一路到了肚子里却像是盛夏午后喝了口刚打上来的深井水,瞬间透凉到底。


    见流萤下意识撇嘴抚上肚子,贺九仪眼中不免泛起苦涩,仿佛流萤的痛苦是因他而起一样。


    微哑着声音说道,“这碗避子汤我只加了紫茄根、皂角刺、桃仁等温和些的药材,效果一样,但不会伤及根本。只要一月不喝超过三次,等哪日你改了主意,身孕一事依旧不受影响。我到时也会再给你开调理身体的方子。”


    刚听宝珠传话时,贺九仪还以为是闻寻动作粗暴伤到了流萤,疮药都装好了,却突然想起流萤曾跟他求过避孕的法子。思虑再三,还是迅速抓了几把药材包好,一并装进了药箱。


    流萤扯扯嘴角道了句多谢,“若是太医署的人问起,还请大人就说我也跟其他妃子一样,求的是滋阴养肾的方子,想调理调理身体,以便受孕。”


    她将碗底最后一滴药汁嘬了个干净,而后又叮嘱一句,“等会儿跟宝珠也得这样说。她心思浅,装不下事儿。就算不漏出去,也得成天墨迹我,吵得头疼。”


    贺九仪轻声应下,提醒这两日可能会腹痛发冷,都是正常的。“若实在难受,就传臣过来。臣即使不当值,平日也是宿在太医署的,才人尽可放心。”


    一直宿在太医署?


    难道是因为医正的月银太低,买不了长安一间房吗?毕竟贺九仪也才二十出头,全凭自己的话,属实是有些难度。


    流萤如是想着,便准备借此机会多打听打听贺九仪的来历。


    “有你夜夜留守,太医署其他人倒是省事儿了。我记得你说过祖上在苏州,那你如此大公无私,可是只身一人来长安的缘故?还是说你们早已安家在长安,不过家中尚有其他兄弟帮着照看父母,你才能这般兢业忙于宫中?”


    贺九仪眨眨眼,有些意外流萤会对自己家事感兴趣,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讲了出来,只不过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信息。


    “臣家中世代行医,六岁那年,父亲举家迁来长安,开了间医馆谋生,名叫悬济堂,现仍在城南。家中原本还有一……弟弟帮衬,未想几年前与友人登山竟不幸滚下山崖……”


    “后来臣进了太医署,也不能在医馆帮忙,父亲干脆就将医馆改为善堂了。每隔十天开一次义诊,平时若有来虚心求问的,父亲也多多少少教一些,但都点到为止。”


    “用父亲的话说,我如今在宫中当值,万事都得小心,若叫人知道我与他的这层关系,难保要被有心之人利用,徒增麻烦。”


    这些话好似在贺九仪心中憋了很多年,一旦有了开头就像泄了闸的洪口,很难停下。


    “你去过苏州吗?”贺九仪又问。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不妥。主子可以打听奴才,但奴才绝不该窥探主子。


    于是连忙拱手称自己失言了。流萤却浅露梨涡,表示并不妨事,还认真回道,“只听说过江南一带皆是烟雨如诗、水乡如画。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去看看。”


    无论是贺之遥,还是流萤本身,都不曾离开过渭州。长安才是她踏足过的第二片土地,流萤相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片。江南水乡,或许也是个不错的落脚选择。


    流萤把碗放到一旁,打趣着又将话题带了回来,“那你便是只有休沐的时候才回家了?还以为你是月银不够添房的,正准备多给些诊金呢。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贺九仪闻言也跟着笑得赧然,微垂眼帘,秀净面容淡淡晕出些红色。有一些腼腆,但更多的还是像邻家大哥那样的实诚可靠。


    仿佛有夕阳晃在他脸上,然后拍着胸脯跟自己说:妹子放心,晚饭前我一定帮你家把剩下的地都犁了!


    虽然这些粗糙的画面永远不会在温驯有礼的贺九仪身上出现,但流萤就是忍不住将他与那道橙色光影重合,好像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她这么干一样。


    其实流萤有揣测过贺九仪是觊觎自己的美貌、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才甘愿帮自己。


    毕竟他初见自己时,那明显失了礼的晃神怅然,可是叫流萤捕捉个遍。尤其他那失神目光,就像结了网一样黏在自己脸上。


    可流萤却选择视而不见,不仅看破不说破,还试图利用这份惊鸿一瞥来成全自己的计划。


    但随着接触越来越深,她发现贺九仪对自己的在意和关怀,竟跟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慕和占用,丝毫不搭边。


    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清澈真诚,不带任何情欲,仿佛真的只是想要关心、想要保护她而已。


    犹记得扳倒关采曼那晚,贺九仪曾表明他是觉得跟随自己能再上一层楼,才愿意并肩作战。可是流萤审视着他的眼睛,却没见到丁点儿对胜利或金钱的渴望。显然没说实话。


    于是流萤也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今日,她居然从贺九仪眼中看到了心疼?!


    这一反常态又叫人难以捉摸的情愫,也不知怎的,竟就让流萤猛然产生了一个异常大胆的猜想。


    贺九仪能不能是透过自己,看到了谁的影子?


    比如曾经的爱人?


    所以对她的这份感情,更应该叫做想念?


    若真是这样,好像许多地方就都说得通了……


    吱吖一声门响,打断了流萤思绪。是宝珠推门而入。她收拾好了煎药锅台,便贴心端来一盘蜜饯,想给流萤解苦。


    流萤接过只捡一颗杏埔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便吩咐宝珠再去拿两包安神汤的茶包来。


    说是要给贺九仪带回去留个记录,以防日后有人在里面做文章。毕竟安仪殿已经有一些人知道闻寻爱喝她这个茶了,还是谨慎些好。宝珠觉得很有道理,立即小跑出去。


    贺九仪在旁看了却是一眼便知,流萤这是在故意支走宝珠。不然,为什么不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叫宝珠去取呢?她可不是会忘事儿的性子。


    旋即收敛了神色,严肃问道还有什么事。


    流萤一副不愧是你的夸赞笑容,从怀中掏出甘泉殿带回的脂粉盒递给贺九仪,“你帮我看看,这里头可有什么助孕的东西?”


    江绮玉能那么快就怀上身孕,流萤觉得当中必有蹊跷。虽说闻寻召她侍寝的次数的确比旁人多了那么两回,但也绝称不上频繁。他若真那么行,宫中又岂会至今就只有两个孩子?


    而且,甘泉殿的小宫女还悄悄透露过,江绮玉每次侍寝前都要涂自己带去的香膏,很难不让人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


    不料贺九仪闻了又闻,连盖子上仅剩的一点点粉膏,都扣了下来抹到手腕里侧。良久才皱眉摇头,神色古怪地说道,“虽然不是直接利于女子有孕的,但也是能在房事上助兴的。”


    助……助兴?


    难道又……又是媚药?!


    流萤不禁想起上次在安仪殿,也是误食了江绮玉掺了□□的点心。这吃的和抹的,会是一种东西吗?


    咚咚,流萤越想心越惊。她依稀记得那些点心好像也有橘皮味儿……忍不住啧叹出声。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昨晚怎就没脑子了呢!


    流萤埋怨一拍脑门,却突然想起,昨晚自己还往脸上涂了这香膏呢!


    怪不得……不光自己头晕燥热睡不着,闻寻今早顶的大黑眼圈,肯定也是因为躺她旁边吸入了媚药受影响,才辗转难眠到天明。


    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明明上次的药效那么猛,怎么昨晚二人却什么都没发生呢?而且自己也没难受到非要解药的地步……难不成是放太久、失效了?


    于是满脸疑惑问贺九仪,“那香膏就剩这么一点点了,你能确定吗?”


    贺九仪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两只手腕都翻转过来,向上一摊送到流萤面前,“你看我左边手腕上的血脉是不是更深一些?还有附近的皮肉,是不是也更红一些?”


    其实那块儿肌肤摸上去也是更烫一些,但于礼不合,贺九仪就没提。而且只靠那两点也是足够了。


    流萤辨认着不同,机械点头。贺九仪便继续道,“这就是血脉受了刺激的表现,普通香膏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且你再扇扇风仔细闻,抛开浮在表面的果香,是不是还有种发苦,甚至还有一丝丝类似胡椒的辛辣味儿?”


    对!没错,流萤再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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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味道跟贺九仪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都怪甘泉殿里花香和熏香都太重,竟叫她只闻到了表面的味道就不再探索。


    等流萤彻底信了,贺九仪便迅速拿起把脉的垫布,一边擦拭手腕,一边对她解释道。“淫羊藿,便是味苦性温,还具有一定的辛味。”


    “淫羊藿?!”流萤惊叹。


    这她知道呀!淫羊藿在山里其实并不算少见,外形看起来就跟普通的树叶子没什么两样。但是娘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别碰,说是疯草,还说公羊吃了都得发疯满山跑。


    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


    见流萤好像听说过淫羊藿,贺九仪便也不兜圈子,直言道,


    “其实不止淫羊藿,还有像鹿茸片、肉苁蓉、回春草、锁阳、黄精、枸杞、黑桑葚等等,这些药材都有为男子壮阳补肾、益精填髓的功效。所以很多房中催情助兴的秘药,都不乏这几种药材相互配合。”


    “若担心药味太重,影响情绪,就加些浓郁醉人的兰花、晚香玉等花朵掩盖。或是更巧妙的,便可像这盒脂粉一样,直接加些橘皮汁进去,刚好是苦中带涩,遮盖得不着痕迹。”


    “你再看这盖子边缘,一点一点泛黄的印子,应该就是往里加橘皮汁液时蹭上的。清水一洗就掉。”


    贺九仪转身打开桌上的茶壶盖子,像是想看看里头是茶水还是清水,好再次验证给流萤看。


    流萤看懂他的动作,直接抬手制止说不必了,“你见多识广,我自会信你。只是……”


    流萤有些犹豫,缓缓垂下手,指尖轻敲桌面,一下深一下浅。


    她是在思考知晓的这个秘密,能不能用在闻寻交代的新任务上?也是在想,若是将脑海里渐渐浮现的这个要求跟贺九仪提出,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了。


    流萤这边还没有打定主意,贺九仪却看得有些着急。宝珠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很快便会折返回来,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于是开口催促她,“只是什么?”


    “我是想问你……能不能照着这个,也帮我做一盒?”


    ?!


    “可你不是……不想现在有身孕吗?”


    贺九仪搞不懂流萤此举所为何故,不想要身孕、还偏要行房事?那不是白白折腾自己的身子吗!


    他默然低下头,无论是出于医者对病患的负责,还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担忧,他都得拒绝。但还不等他想好说辞开口,流萤就先一步为自己解释上了。


    “放心,我不会用的,只是想留一盒在身边。若日后再与江绮玉碰上,也算是有个能拿捏她一二的东西。”


    流萤看出贺九仪的犹豫,说得更加恳切。


    “我知道要想一模一样的肯定是天方夜谭,自不会为难你。就把你放才说的那些药材随便挑几样,只要里头有淫羊藿和橘皮就行,这俩才是一说出来就能震慑住她的东西。”


    吱吖,又是一声门响。宝珠再次推门而入。她一手拿着茶包,另一手还攥了个绒布袋,有棱有角的,打眼就知道里头装了不少好东西。


    流萤稍稍一愣,旋即勾唇笑着伸手接过。心想宝珠肯定是以为自己叫她出去是去拿赏钱了,然后全部交到了贺九仪手上。


    “喏,快看看咱们宝珠姑娘多有进步,最是知道什么好东西该给什么人了。”


    贺九仪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只好木然点头谢了恩。而后便起身开始收拾药箱,临出门的前一刻,才定定回头,“才人记得多休息,下次臣来,一定给才人调配效果更好的补药。”


    流萤明白贺九仪说的是那盒香膏。他同意了。


    且等等看吧,如果他真能复刻得出来,那小佛堂里的毒香是不是也能……


    流萤今日没有将叶知秋身上的疑点一并说给贺九仪,并非是不信任他,而是自己跟叶知秋牵扯的另一层关系太过危险,决不能让任何人觉察。至少现在还不能。


    所以她准备先去藏经阁翻翻书,自行研究研究。等有了些眉目,再拿去问贺九仪,便不会轻易暴露。


    未料等她过两日去了藏经阁,正巧碰见贵妃宋灵书,竟还有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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