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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锦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宝福给赵庄生轻轻揉着太阳穴,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庄生哥,席后杨二哥拉着我说二嫂才生完孩子,妹妹嫁人,席面花销大,家里有些紧张。他不好意思跟父母要,就想从咱们这儿借点钱给二嫂买点补身的。”


    赵庄生“唔”了声,答道:“那你去钱箱多拿点钱。”他摩挲着李宝福的手,红晕铺在他脸上,轻声道:“今天我听李婶她们说二嫂没恢复好,看起来憔悴得很,怕是给孩子喂奶伤了。宝福,你把我昨天捞上来的那几条鲫鱼和才醸的一坛米酒找出来。”


    “等我酒醒了送去……”


    养育孩子最辛苦的便是妇人,从生产到哺育都吸食着母亲的血肉。


    以前大姐李元凤生完侄儿后,李宝福看她是不过月余便消瘦几大圈,是王华提了许多补身补气的东西才把人养了回来。


    赵庄生醉酒说话有些不利索,李宝福给他摇了会儿扇子看人睡着便提上东西和二十文钱去了杨家。


    午后暑热,没多少人愿意出来,李宝福戴好草帽打着扇子找了条阴凉路。


    这路挨着村里的小溪,蝉、蟋蟀等虫鸣叫的声音不停穿梭着李宝福耳里,他摇着扇子慢慢走,忽然见那阳光直晒的溪边蹲着一妇人洗衣。


    这日头正辣,若是洗衣大家伙也是等日落山头凉快时才出来,这会子是谁在?李宝福踮脚望了望,男女终有别,不好走近瞧。


    待瞧定妇人面容后,李宝福面露不忍,收了扇子快步走到杨家。


    这次迎上来的是杨二,他给李宝福倒了碗水,说:“宝福啊,这日头大晒人,你怎么不等会儿?要是晒出什么毛病,李婶和你四姐她们可又要说我了。”


    李宝福把水一放,沉声道:“你知道心疼外人,怎么都不心疼心疼你媳妇儿?你知道这日头大还让她才生完孩子的蹲在河边洗衣服?”


    他嫌弃地打量了杨二一眼,很是不满:“是不是男人啊你?杨子嵩,我真看不起你。”说着他就想把鸡蛋和米酒拿回来,却被杨二拦住。


    李宝福忍不住又继续说:“这些东西给你,你会给你媳妇儿吃吗?还诓我说什么给你媳妇儿补身子,你真疼她?还让她洗衣服?敢情孩子不是你生的是吧?”


    李宝福从小就知个水做的女人是要呵护的道理,王华在家时,李全重活都不让她干多少,三个孩子李全也是同一对待,从不偏袒。


    一听这话,杨二面上臊得慌,支支吾吾道:“不是我让她去的,是她是闲不住想去洗一下,我这就去帮她。”


    挂不住情的杨二拉着李宝福出门去找媳妇儿宋玉,边走边说:“爹在挑粪,娘在带孩子招呼还没走的亲朋,我哥又去世的早,往常还有小妹帮我们看看,但今天小妹也嫁了人,你看家里事一堆,玉娘她也是心疼我们。我才挑满两缸水,用土砻脱了稻壳,你说这些事让她干不是更累吗?”


    李宝福说:“你这不是借口吗?衣服什么时候洗不行?非要现在洗?再说了你不能洗衣服?不过就是你把这些重事对比后跟我说博同情罢了。”


    杨二有些悻悻,想起方才李宝福送的那些东西和钱,还被人说了一顿,他身为男人的面子挂不住,一个劲儿扯借口说不是,并保证会把钱还给李宝福。


    临近溪边,李宝福不好再说杨二,甩开手说:“行了,那钱你留着给二嫂买点东西吃吧,哪儿有让没出月子的媳妇儿大中午洗衣服的?那昔年对媳妇儿再不好的老李头也不这样。”


    帮沈玉洗衣服的杨二讪讪一笑,李宝福看他搓着衣服,又说了两句才回家。


    李宝福走后,杨二洗着衣服,朝树下歇息的沈玉道:“你真是,娘叫你洗就洗?不知道说自己不舒服吗?还好是没心眼的宝福瞧见,要是换了旁人,还以为我们苛待你呢?”


    沈玉抿了下唇,捂着肚子说:“娘说她生完大哥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我想我已经休息够久了。”


    杨二脸色不太好看,说:“那是她自己想,跟你有什么干系?衣服洗完我帮你提回去,我去锄草。”


    待回到家,赵庄生仍在酒醉睡着。李宝福给鸡鸭、蚕喂了些水和吃食,院里狸猫还啃着鱼刺骨头,发出嗷呜的声音。


    李宝福又把晒在院里的谷翻了翻,继而把新收好的蚕沙用筛子筛出来,晒在太阳底下,等下次卖蚕茧时还可以多卖几个枕头。


    阴凉树下下,李宝福把已上了浆的丝一用筘钩穿在细而密地织筘上。每穿五十至七十个筘齿,便将丝绑成一个结。


    穿丝扣齿最费眼,还得一直低头,李宝福眼睛几乎都垂到那织筘了,这样一坐便是大半天。


    等李宝福穿好整排,拖着长丝整理经线时。


    赵庄生终于醒了,他穿着木屐出来,揉着头说:“什么时候了?”


    李宝福望了眼那金阳偏斜的天,继续转动木轴,说:“快酉时了吧。”


    赵庄生拍了几下头,说道:“你先歇会,明日我再来穿综,晚上想吃什么?”


    李宝福坐了一下午,脖子酸得不行,笑着说:“都行,吃来吃去就那几样。”


    “我看你午饭没怎么吃,待会儿给你煮完粟米蛤蜊粥怎么样?”吃饭时,赵庄生总会问李宝福的心思,生怕有什么没做好的,这小祖宗就生气不吃。


    李宝福眼睛一亮,笑着点头,赵庄生摸摸他的头,去厨房处理蛤蜊。


    这蛤蜊是昨日他和陈璋去晋江边的村子买的,一同买回来的还有鱼、虾这些常见又不贵的东西。古来便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靠水的庄户地自然是吃水。


    粟米捣成细碎粒,再将吐好沙的蛤蜊,洗净烫熟后剥肉取下,锅中加水,放入蛤蜊肉及姜丝烧开,而后倒入粟米。蛤蜊本就鲜美,不用加盐便已咸鲜十足。


    粟米粥两个大男人吃自然不够,赵庄生又下了一大碗面,过好凉水放入炒好的鸡蛋浇头,一勺子葱头油,拌了盘黄瓜。


    等吃饭时,李宝福没事做就去鸡窝摸蛋,期间不免要被那五只母鸡啄上两口,但一看篮子的几个蛋就也高兴。


    放蛋时,见打着赤膊的赵庄生围着灶台转,李宝福咂摸着嘴去了里屋,从钱箱里数了十个铜板丢在赵庄生那个小木箱里。


    吃完晚饭,李宝福仍躺在他那长椅子上喝着解腻的乌龙凉茶,赵庄生则收拾着屋里屋外,天光收前他还去割了一背篓鸡草和桑叶。


    李宝福等得有些烦,便自己烧了水洗好上床打蚊子,待天完全黑下,夜幕降临,赵庄生才关好房门进来。


    夏夜虽热,可李宝福总被赵庄生要求穿上短褂和及膝衬裤睡,但今夜有些热,李宝福脱了短褂,懒散躺着,见赵庄生在拍蚊子,说:“今日我们借了杨二二十文,那哥上次你送杨二嫂生产那事岂不是就给了你十文?”


    赵庄生打死最后一只蚊子,说:“十文也好,左右今年夏税已经交了,秋税我们也有钱交上去。”


    李宝福“哦”了一声,把蒲扇递给赵庄生说:“你扇。”


    赵庄生轻轻地打着蒲扇,月光照着他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这些日子地里活重,赵庄生整人被晒黑不少。


    尤其是那手臂与肩的肤色,在近一月的烈日照射下有一明显的黑白界线。


    未散去的水珠便有些许停在那黑亮肌肉上,李宝福看了会儿,见赵庄生已眯眼,扯了扯他的手臂。


    赵庄生便伸出有力的肩膀,让李宝福枕着,手环过他腰,把人侧搂在身侧。


    李宝福这人有时缠人,修长的腿摩挲着赵庄生的腿,手也有意地摸着赵庄生沟壑分明又结实的腹肌,继而向下,肌肤磨合的声音像是点燃夏夜干柴的火折子。


    黑夜中,赵庄生轻吁一气,而后呼吸便粗重了些,蒲扇也不打,抓住李宝福玩他那物的手,睁眼,垂下些许眼神,低声问道:“想要吗?”


    李宝福把那棍玩得甩来甩去,不时还打在腹肌上,他抬眼看着赵庄生,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赵庄生亲了亲李宝福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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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抽出手说:“我去看看小木箱有多少钱。”


    李宝福:“……”


    上次卖蚕的钱买完油盐酱醋、衣服布鞋剩下的钱不多,两人又常黑夜清晨都来,一次一百早花光了。


    且近日地里活多繁琐,赵庄生常倒头就睡,闲暇时李宝福有示意过赵庄生长夜漫漫时可做些其他的,但这榆木脑子只会守着那小木箱,没那么多钱就坚决不来。


    彷佛一旦不守这个事,那他赵庄生就成了不孝父母的人。


    于是等赵庄生把小木箱抱来,李宝福又烦了,心情来去快,他翻身面墙睡去。


    见得如此,赵庄生只得又把小木箱放回原位,掀帐睡下。


    黑夜中,李宝福越想越气,想得老二胀痛,并在发觉赵庄生都不抱自己时,心里更烦,当即一脚朝旁边踹去。


    赵庄生以为李宝福被蚊子咬了,赶忙给他打起扇子,然这风是火上浇油,李宝福打飞那可怜的蒲扇,在木板床上滚了两下。


    “怎么了?”赵庄生把薄被盖在李宝福肚子上,宽厚带茧的手抚摸着他的肩头。


    “与你何干。”李宝福心里堵得慌,说话就不会客气。


    然赵庄生并不生气,只探头过来亲亲李宝福的右眼尾,那柔软温热的唇瓣落在眼尾上时,似有羽毛骚挠了下李宝福的心。


    多年相依的生活已让他习惯赵庄生的存在,赵庄生迁就着他,守护着他,不论那犁有没有卸下,他似乎都围着李宝福转。


    有时李宝福想,若是赵庄生与别人一起生活,是不是也会这样?


    “是不是生哥气了?”赵庄生从李宝福背后抱住他,轻声道:“若是的话,等明日太阳升起来,可得消气。”


    “上次说好,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不理哥。”


    赵庄生胸膛不论四季如何都是热乎的,此刻贴着李宝福的背脊,那热浪源源不断传来,透过肌骨直传进李宝福心里,他翻了个身抱住赵庄生的健腰,说:“若是别人也做你弟弟,你是不是对他还要更好些?”


    “对别人好做什么?”赵庄生哭笑不得道,“我不就你一个弟弟吗?”


    “要真是这样呢?”李宝福说,“或是你父母给你找个新的契弟,你对他也会很好吧?”


    “不会的,”赵庄生搂紧李宝福,说:“不会有这样的事。”


    两人胸膛相贴地抱在一起,双腿互卡进了对方腿间,犹如榫卯般契合着。李宝福感觉到赵庄生隐隐抬头。蚕沙枕里清淡的桑叶味,携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皂荚味道,清淡又催|情得很。


    李宝福扭了两下,说:“哥,你顶着我了。”


    赵庄生呼吸一滞,收紧手臂上的力,把李宝福往怀里带,说:“那钱够了,要吗?”


    李宝福好笑道:“不要。”


    赵庄生抿了下唇,松些力,说:“那睡觉。”


    然这觉是没睡成,到后面赵庄生搂着他真睡着了,李宝福仍被顶得难受,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把钱填上就是为了这事,怎能兀自生气白白浪费了呢?


    当即在赵庄生身上摸来摸去,赵庄生虽睡熟了,但东西却很清醒,迷糊间把李宝福抱在怀里亲来吻去。李宝福趁机把枕头下的脂膏扭开,给自己弄好,腿夹住赵庄生腰就抱了上去。


    一进熟处,赵庄生也醒了,翻压着李宝福亲嘴,那半睡梦中的吻很是激烈,亲得李宝福几乎喘不过来气。


    尚不知过了多久,李宝福受不住求饶时,赵庄生才将他半叠起,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断断续续地亲着他耳垂,说着:“哥只会对你好一辈子。”


    待夏夜流星划过长空,李宝福还微张着口喘气,赵庄生伏在他身上喘匀几口气,亲了几口才起来。


    但滚了许久汗泪的身躯一离开,李宝福便觉空虚,抱住赵庄生不撒手,赵庄生就把他抱在自己胸膛上趴着。


    两人喘着气,李宝福在赵庄生胸膛蹭着找到了个宽厚地方,困意来袭迷迷糊糊,心满意足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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