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外,桃色宫装的小丫鬟跪在鹅卵石地上,边自己掌嘴,边哭得抽抽搭搭,而周围一圈嬷嬷侍卫,也只能心中轻叹一声,爱莫能助。
谁让她作为昭宁公主的贴身侍女,未能拦住公主,让公主在下雨天跑到辰璟王府,还让公主受了极大的委屈呢?
而此时的裴晗月亦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正哭得稀里哗啦,满脸委屈地和皇后哭诉。
“母后,您可一定要为月儿做主啊,”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小脸上,一双红得如小兔子的眼睛止不住地落泪,“小皇叔的王妃,她欺人太甚!”
她身旁一身白金色凤袍的女人便是当今皇后。她貌美又颇有风韵,只是身子不大好,膝下子嗣不多,只有太子和小公主裴晗月。
当初生裴晗月时,又早产,所以她十分疼爱这个女儿,一丁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受。
听说了今日的事,皇后盛怒,处罚了裴晗月身边的所有下人。
可瞧着女儿还不停地哭泣,她不禁心疼地蹙起了眉头:“云舒,还不快去备些公主最爱吃的杏仁酥?”
云舒连忙福了福身,拉着几个下人去小厨房忙活起来。
“月儿不哭,”皇后用帕子温柔擦去裴晗月脸上的泪水,语气带了几分愤怒,“母后已经听说了,辰璟王妃的确有些过分了,竟用贺小将军的名义骗人,还骗的是我们月儿。母后等会就传懿旨下去,让你小皇叔好好管束她。”
裴晗月顿了顿,直摇头:“不行不行,听说小皇叔对她一见钟情,很是喜欢,怕是舍不得管束呢。”
闻言,皇后想起来,皇上的确和自己提过这么码事。
她沉吟片刻,闻声道:“月儿别担心,过几日你小皇叔就会带着王妃入宫给太后请安,到时候,我会会她。”
裴晗月听了,这才不再哭泣,钻进皇后怀里。
————
夜色如水,月辉倾注。
辰璟王府在皎皎月色下,宁静又清幽。
商绾一伏在窗前,就着一抹月色,点了盏小灯,手中画册页页扇动,怡然自得。
她看得入迷,连玉珠进屋收拾床铺都没意识到。
“王妃,卫泽刚刚说,殿下要处理政务,今晚就直接宿在文书房。”玉珠的语气略有些失落,她有些替商绾一不高兴,哪有新婚伊始,夫妻就分房睡的。
商绾一却是淡淡的,“噢”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画册。
“这消息若是传下去,府上那些丫头不知怎么看王妃呢。”玉珠撅着嘴嘟囔着,一想起这几日她瞧见王府上的几个从辰璟王身边走过就面红耳赤,眉目含情的侍女,她便心里一股无名火。
商绾一见她情绪不佳,安慰道:“看开一点,我和殿下如今相处和谐,互不打扰,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
“别可是了,玉珠,你今日也累了,去休息吧,我再看会儿。”说着,商绾一打了个哈欠。
“那王妃也早些歇息。”闻言,玉珠也不好再说,便退下。
而另一边,裴昀之在文书房伏案处理着成摞的政务,倒是有些焦头烂额。
昨日一场大雨,灵州一带洪涝四起,溃不成堤,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急需物资与救援。
他所掌管的户部与太子手下的工部是主要负责相关事务的两大部门,这几日自然是事务繁杂。
索性,裴昀之前世读的便是财务管理博士,毕业后又在公司做了半辈子高管,纵使千头万绪也知该从何下手。
一个时辰,他便理清思路,逐层突破,将接下来几日的工作部署完毕。
他长舒了口气,轻捏了捏眉心。
上天待他不薄,给他重生的机会,却没告诉他,这一世依旧要熬夜加班。
正要歇息,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明日要去宫里给太后请安。
当真是忙过了头,竟忘了把这件事告诉商绾一,只是这么晚了,也不知她睡没睡下。
想着,他便起身,向寝殿走去。
暮色已深,只有寝殿里一支烛火闪烁着微弱光芒,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如萤火点点,熠熠生辉。
裴昀之在殿外顿了顿,也不知为何,竟有些局促紧张。
深呼吸一会儿,裴昀之才踏进屋。
只见女子趴在桌案上,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散落开来,几缕发丝被微风吹起,抚过她肤如凝脂的精致脸庞,在烛火下分外惊艳动人。
她阖着眼,睡得正香甜。屋内寂静无声,甚至能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
裴昀之站于一旁,凝了良久,竟都未发觉时间静静流逝,也未发觉自己连眼睛都忘了眨。
倏然,女子似乎有些醒意,换了个方向趴下,嘴里念叨着:“我不嫁…我不嫁…”
裴昀之顿了顿,眉眼间那抹难得的柔情消失殆尽。
他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让她嫁给自己,还真是委屈她了啊。
“殿下?”
玉珠打了水进来想伺候商绾一洗漱,却没想到裴昀之也在,不禁吓得一激灵。
裴昀之见这主仆二人,一个梦里都在抗拒自己,一个见了自己脸色大变,不禁沉下脸,难道自己是什么瘟神么。
“王妃醒了告诉她,明日进宫给太后请安。”他压低了嗓子留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是。”玉珠应下声来。
翌日清晨,商绾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昨夜她做了好多梦,都是前世的,父母逼她联姻的各种记忆碎片,她好像还在梦里哭了,总之,很不好。
她不愿回想,也没时间回想。
入宫给太后请安并不是小事,宫中应当是比在商府的规矩还要更繁杂。
商绾一千挑万选,换上一件淡蓝色宫裙子,裙角绣着小朵的水仙花,淡雅秀气。秀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妆容简单却典雅。
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吧。
收拾好后,她便和裴昀之一同上马车。
也不知怎么,裴昀之今日不怎么搭理她,在前面走得极快,几步便先上了马车。
辰璟王府的马车比商府的大许多,对商绾一来说有些高,她身上那件繁复的宫裙又麻烦得很,她动作笨重,不禁有些难堪。
她抬起眸,向马车里的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你不会想让我拉着你的手,把你拽上来吧?”裴昀之无动于衷,只挑眉反问道。
商绾一顿了顿,正要开口,裴昀之便喊了声卫泽。
卫泽从不远处跑来,跳上马车,这才将商绾一扶了上来。
一顿折腾,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生气了,她的脸红得如云霞。
裴昀之不禁觉得内心有些暗爽,却又不知道在爽些什么。
马车内十分安静,良久,商绾一说了句:“你后来谈的女朋友,一定很嫌弃你。”商绾一的声音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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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像张薄纸,却又十分有力量,不可小觑。
裴昀之愣了半晌,垂了垂眸,道:“后来的女朋友?不是你么?”
闻言,商绾一不禁一怔。
什么意思?难道裴昀之前世和自己分手后没有再谈恋爱?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裴昀之的冷笑声:“是啊,的确嫌弃,嫌弃到连说梦话都是不想嫁。”
商绾一眸色一凝,抬眼望向裴昀之,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只觉得这个男人好似什么都知道。
只是,他说错了。昨晚她说的不想嫁的梦话,是前世的事。
她不想提过去,便没有再说话。
到了慈宁宫,商绾一便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让那得体完美的笑容回到脸上,跟在裴昀之的身后,款款入殿。
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宫殿的布置摆设没有什么变化,香炉里的熏香也是,依旧是清淡典雅,她紧张的心思都舒缓了不少。
正殿,太后一身紫金色锦袍,头戴五彩鸾钗,手持玉质的象牙笏板,于主座正襟危坐,眉眼慈祥,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仪。
见裴昀之与商绾一规矩地行了礼,她唇角微提:“平身,赐座。”
话罢,下人便呈上几壶乌龙雪顶。
商绾一知道,这时候她该起身敬茶了。
古代儿媳给婆婆敬茶,看似简单的行为,实际里面有的是说法。
茶的温度,浓度,还有端茶的高度,都有讲究。不仅如此,四平八稳,不慌不忙,也是敬茶的最基本要求。
对于画画的人来说,这倒难不倒她。
一双细腻光滑的纤纤玉手,很快便捧起一盏香气馥郁的热茶,呈到太后跟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趁着商绾一敬茶,太后撩着眼皮打量了她一番。
果真如画上一般,美艳动人,又不乏贵女的典雅气质。
她接过茶,微抿一口,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哀家尝着这茶…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些墨香?”
商绾一浅浅一笑,柔声道:“回母后,大概是妾身昨日作画,身上便染了些墨香。”
闻言,太后柳眉微挑:“世家小姐大多对琴棋书画都略知一二,可唯有你身上墨香如此浓郁,可是经常画画?”
“是。”商绾一应声道,“妾身虽画技不精,但从小到大都十分喜欢画画。”
太后放下茶盏,颇有兴致道:“噢?你且说说,你平日都爱画些什么?又爱看哪些大家的作品?”
“妾身什么都画,只要是目光所及,就都会出现在妾身的画纸上……”
裴昀之瞧着这婆媳二人,一问一答,甚是投机,倒显得自己十分多余。不过他也松了口气,若是她们不和,麻烦的只会是自己。
“什么?你喜欢刘仁的作品?”太后抬高了声音,双眸中透着微微光亮。
商绾一点点头,也十分激动:“妾身最喜欢的便是刘仁画师笔下的梨花,多年来力求真迹,只是一直未果。”
闻言,太后一拍大腿,相见恨晚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孩子,你早该嫁过来的。哀家这里便珍藏着刘仁的梨花图,快随哀家进来。”
说着,便拉着商绾一的手,走向内殿。
一时间,主殿只剩下裴昀之独身一人,他不禁叹了口气。
老话说得一点都不对,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明明这媳妇和娘更像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