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关系是难以分割的,尽管我那个独断的父亲逼迫我嫁给了陶絮风,他也始终是我的家人。我想念他,也想念母亲和哥哥妹妹。
我提笔写下一封家书:
五年光景,迟来问安。女儿时刻惦念家中,然陶府非人之地,污我下毒杀夫,囚禁至今。
……
中间我把我这五年的遭遇在书信里倾诉了一番,最后写下:
闻沁州遭战乱之苦,不知父母兄妹可好否?望父可怜女儿思念之情,速速回信。
因为信中写了很多陶家人的恶行以及我对陶家人的怨恨,所以这封信决不能落入陶家人的手中。
在这里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只有褚右河,我打算托他帮我把信寄出去。
晚饭过后,我偷偷一个人来到离原斋,不曾想走到门口时,听见里面一阵欢笑。
往里一看才看见是姚甸叶与褚右河正站在院内小桥之上。
我还没有过去打招呼,姚甸叶就发现了我,在小桥上道:
“胧姐姐!”
然后立刻走下桥来迎我。
“胧姐姐你来了!我正与褚哥哥聊起沁州的事,正好你也来听听!”
她竟称呼他为褚哥哥,莫非他们的关系已经很熟络?我心里产生了些许醋意。
“褚哥哥和二公子可厉害得很!”她拉着我走到桥上,“那次二公子故意放出消息,说我们的大军藏在沁州城外东郊,塔叱人果然上钩了,他们哪知二公子和褚哥哥早早设下了埋伏,将他们包抄,最后打的塔叱人屁滚尿流的!”
她刚说完,褚右河就和她一起肆意地笑了起来。
凭她三言两语我无法体会到当时是多么的大快人心,但是能得知姚甸叶与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也能得知陶链和褚右河善于带兵打仗。
陶链自不必说,将门之后,而褚右河也在褚伯父的悉心栽培之下,早就成了文武全才。
和这两个人相比,陶玉阶就没什么可取之处了,平日只偶尔听到下人们说陶玉阶长得如何如何英俊,却也没听说他立过什么功劳。
他在上都养尊处优,典型的纨绔子弟!据我了解,他的智谋和武艺都赶不上陶链。
姚甸叶和褚右河在那里欢声笑语,而此刻我的脸上应该毫无笑意,反而是深深地厌恶。
褚右河的目光经过我时,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很快便停止了嬉笑。
后来姚甸叶说有事要忙,便离开了。
我借机把家书托付给褚右河,却见他面露难色。我猜测他是担心被陶家人发现。
“若是不方便,我再想别的办法。”我对他说。
他笑笑,道:“没什么不方便,交给我便是。”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我看得出他笑得有些勉强,我了解他,他从前就是这样,有什么情绪就会表露在脸上。
于是我执意把信拿了回来,我不想为难他。更何况高门深似海,或许陶家早就派人监视着他。
他没多说什么,但是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问:“你有什么心事?”
他让我同他到屋里说话,我们走上阁楼,他把窗子关好,小声道:
“其实我来太尉府另有目的!”
我很诧异,他顿了顿,又接着道:
“陶光要谋反!”
虽然我知道陶光是个恶人,但是听褚右河这么说,我还是大为震惊!真没想到陶光原来如此狼子野心!
“圣上早就想除掉陶光,所以王太师命我接近陶家人,目的就是拿到陶光谋反的证据,令陶家伏法!”褚右河道。
我甚是高兴,总算是老天有眼,看来我大仇将报!
“不过……”褚右河垂眉道,“我与陶链在北边时,并没有抓到什么证据,陶家人个个心思缜密,要想拿到证据并非易事。”
我兴奋道:“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他好像就等我这句话似的,连忙道:
“如今我们要盯着陶家人的一举一动,我在前堂,你在后院,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我笑着点头答应。
褚右河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良久之后,突然道:
“陶链和陶玉阶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上并不和睦,陶链在北边御敌,劳苦功高,但是他一直觉得陶光更看重陶玉阶,也更偏疼陶玉阶,若是我们能从中挑拨,令他们兄弟相残、自乱阵脚,我们就会有机会。”
褚右河的这个离间计,突然让我想到了一些事——若是陶链和陶玉阶真的不和,那么他们和陶絮风呢?
我内心感到一阵惊悚的凉意,或许有一种可能,陶絮风就是那两个兄弟害死的!
陶玉阶的嫌疑更大,否则他为何急于将罪名推给了我!
还有陶玉阶房中那幅我的画像,他明知我是陶絮风的夫人,为何还藏着我的画像,说不定就是因为凡事都想与陶絮风争一争!
从离原斋回到杏屏院时,一个佩刀的少年正在等我。
他说他叫朔川,是陶玉阶派他来的,我猜测他是陶玉阶的侍从。
“三公子想请少夫人到住处去,关于金枝玉叶的事要跟少夫人请教一二!”他道。
我看看四面通明的灯火,假笑道:
“三弟弟有事,我自然不好推辞,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一早如何?”
“不可!三公子吩咐请您即刻前往!”
他不给我喘息的机会,说着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只好顺从他的意思,心想到时不过见机行事罢了。
正如陶玉阶这个人一样,陶玉阶的院子此时是阴暗寡漠的!大晚上的只点了稀疏的几盏灯,竹影淡淡,昏暗朦胧!
我心里没底,在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朔川在背后提醒我:“少夫人,请吧!”
我扭头瞥见他坚定却不咄咄逼人的眼神。
小小少年,竟然长着一副堪当大任的样子。
我走进房间,陶玉阶正在房间左侧端坐着,而他的脚下伏地跪着一个丫头。
我主动上前道:
“三弟弟请我来究竟为了什么事?”
他从椅子上起身,指了指右手边的金枝玉叶道:
“我对盆栽知之甚少,今日回来见它有萎黄之象,不知是何缘故?”
我们说话期间,那个跪在地上的婢女保持伏地的姿势始终没有抬头。
陶玉阶好像看到了我对那婢女的关注,对她道:
“连院子都打扫不好,下去领三十杖!”
真是暴戾不堪的人!陶玉阶那破院子空旷寡淡,又有什么可打扫的!竟要一个婢女受罚三十杖!
这么娇嫩的丫头,若是真受了三十杖,只怕性命就没了七八分!
那婢女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奈。
我于心不忍,斗胆道:
“一个婢女何须大动干戈,正好杏屏院的人手不够,三弟弟要是不喜欢,把她给我吧!”
他道:“这个婢女笨手笨脚,只怕不能侍奉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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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西蔷儿聪明伶俐,我想西蔷儿能带好她!……怎么三弟弟送了那么多好东西给我,却吝啬一个婢女?”
“也罢,小梨,你以后就去杏屏院伺候吧!”
原来那婢女的名字叫做小梨,不禁令我想起了秋梨。
随后,陶玉阶命小梨和朔川都退下了。
我看了看那盆金枝玉叶,见表面的土壤湿润,于是道:
“想必是浇水过于频繁的缘故,日后等盆土干透再浇水即可。”
陶玉阶看了看金枝玉叶,又看了看我,道:
“我甚是喜欢这盆栽,不曾想确是关心则乱了。”
不知为何,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柔和,我仿佛觉得他有那么一丝真诚。
我恭维道:
“三弟弟是太尉府的三公子,身份显贵,只有这金枝玉叶才配得上三弟弟这般身份。”
他看着我,沉默不语,黑亮的眸子映着柔弱的灯火,有浓浓的暖意。
我打量一下他的房间:
“三弟弟的住处也太过清素了,也该添些生趣。”
他也看了看四周,道:
“该添些什么?”
我指了指他卧榻的方向,道:
“灰色的床幔就沉闷了些,若是换成深绿,既不失庄重,又增添些许色彩。”
“这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便什么都没了,不如摆些玩物。”
“还有,三弟弟可是太尉的儿子,你这窗棂也太过简单了,不如请工匠给雕些花样!”
“对了,若是在房间放盏花瓶,插些花草,便更有生趣了!”
……
我一气说了许多,陶玉阶只管跟着我来回移动目光。
“三弟弟,你觉得如何?”
他回答:“甚好!”
可我分明看到他迟疑了片刻。
他又接着道:
“不如我的房间布置就拜托你了,改日我们去集市购置些物件。”
“我们?”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是真的,因为这五年陶家人从来没让我出过府,现在突然允许我去街上?
“购置物件这些事,我实在不擅长,有劳了。”他像是很平常一样地道。
此时此刻,我竟说不出话。即使我很想说些什么来掩盖自己复杂的情绪,可是就是觉得喉咙梗塞、双唇木讷。
太尉府高墙外的天地,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陶玉阶好像比我先意识到了气氛的安静,并打破了这片安静:
“金枝玉叶我会好好照顾,我现在送你回去。”
好好照顾?难道陶玉阶这样的人也会有怜花爱草之心?我暗自嘲讽。
我跟着陶玉阶走出房间,小梨和朔川不知道去哪里了,并不在门外等候。
我试图接过陶玉阶手中的灯笼自己离开,可他却坚持送我回去。
月色朦胧,我的脚步很慢,陶玉阶和我一样慢。
春夜的薄雾笼罩着层层叠叠的飞檐与高墙,湿润了脚下干干净净的石板路。
我光顾着用余光观察陶玉阶,却不知道黑暗中哪里飞来一只横冲直撞的雀儿,险些划过我的脸。
“小心!”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脸已经被陶玉阶埋在他的胸膛。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可是陶玉阶的胸膛却是温热的,而且有一股清爽的香气。
我沉浸于这种温热与香气,以至于险些忘了我所贴着的怀抱,是陶玉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