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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陶玉阶篇:复活

作者:树影半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从一排书籍中拿出那幅《美人攀杏图》,看着画里面的许月胧,心里面五味杂陈。


    就在刚刚我把许月胧从我这里送回了杏屏院。路上因为一只雀儿,我随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当时的表情是茫然的、安静的。


    我觉得她那个样子有点可爱。


    陶府欠了她太多了,如今我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弥补她!


    我本是陶家的长子陶絮风,五年前便被毒死了,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还有机会见到许月胧。


    很多天以前,我恍恍惚惚来到一个很黑的地方,头顶上繁星点点,周围还时而飘来丝带般的绿光。


    我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当时以为自己身在地府。


    直到周遭飘来玉阶的声音:


    “大哥!”


    我环顾四周,却没看到玉阶的影子。


    “玉阶,你在哪?”


    那个飘来的声音又道:


    “大哥,此时我与你不便相见,你只需听我说。”


    我想也对,此时我已经不在世上,又怎么会见到弟弟。


    “大哥,我神魂已经破碎,支撑不了多久了,但我这副身体还是健全的,你无辜枉死,魂魄没有归处,但是不枉我这五年对你日日思念,幸而你的魂魄一直沉结在你这把厉追刀中,如今你神识已经恢复,既然我已不能保全,你且占用了我这具身体继续活下去吧!”


    我先是不解,后来才明白我的魂魄当下是在刀中,又想起传说中有移魂换魄的说法,而弟弟他……即将魂飞魄散!


    我大声呼喊:“不!玉阶,你去哪里?我不要你的身体!”


    “大哥,不用为我难过,我们兄弟三人之中,大哥样样都是最精进的,父亲也最喜爱大哥,如今陶家危机四伏,有大哥在我就放心了!”


    “玉阶,你一定会没事,你不能走!”


    “大哥,切记,此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你将灰飞烟灭!切记!切记!”


    随即,一条绿丝带般的光迂回飘向黑幕,我努力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然后我浑身剧烈疼痛,宛如烈火焚身,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弟弟的床上。


    我猛然起身下了床,嘶声呼喊着“弟弟”,两个婢女见到我惊愕不已。


    “三公子!三公子醒了!……三公子你要去哪里?”


    我疯子一样乱跑,后来被一个护卫拉住,我认出了那个护卫,他是朔川,刚来陶府时他还是个小不点,如今已经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


    我突然明白了,我的魂魄已经在玉阶的身体里,我现在已经成为了玉阶了。


    虽然悲痛至极,但我不能吓到别人,我努力冷静下来,问道:


    “朔川,我父亲呢?”


    朔川松了松抓住我的手,道:“三公子你醒了可太好了,今日恰逢家主寿辰,他看到你好了一定高兴极了!”


    事已至此,我不能在父亲寿辰这天表现出异样,我咽下痛失弟弟的泪水,洗漱更衣,去赴父亲的寿宴,父亲见到弟弟病好了也是老泪纵横。


    就是那一天开始,我彻底顶着玉阶的这副身体活着。


    弟弟的记忆也一并存留着,所以我知道许月胧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后来我利用褚右河帮许月胧脱罪,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善待她。


    其实她本就没有罪,她跟我的死没有关系。只不过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父亲选择了这样一个办法。


    并且为了让人深信不疑,也只能对她进行明里的苛待。


    而如今也还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虽然为她脱了干系,也只能暂且让婢女秋梨成了替罪羊。


    ……


    我们陶氏一族多为武将,太尉府有一个大型的练武场地。


    按照父亲的要求,我们兄弟三人必须每日到练武场习练,风雨无阻。


    而阿链为了跟玉阶较劲,每天都要比玉阶早去半个时辰。


    今日我比从前提前到了一刻,阿链也不例外地已经在那里了。


    我惊讶地发现许月胧正在那里跟阿链说话。


    我在一排箭靶后面,他们没有发现我已经来了。


    “二弟弟真是一身好枪法!”许月胧在一旁拍手称赞。


    “我这身枪法是父亲教的,自然不赖,陶家就靠这些本事帮大锦守住了两代的河山!”阿链摸着他的枪,引以为豪地道。


    “只是……那日家宴,我见三弟弟身手敏捷,第一个接住了甸儿妹妹,难道三弟弟的武艺比你还好?”


    “三弟那些功夫不过是看着好看,若是到了战场,可就难敌对手了!”


    “那想必是因为三弟弟是你们兄弟中最小的,爹爹偏疼于他,原本也未打算派他去战场。”


    这样的话必是击中了阿链的心事,他面露不快之色。


    许月胧紧接着又道:


    “不过三弟弟虽然不如二弟弟功勋卓著,但是办起事来应该妥当,否则爹爹也不会把上都的大事都交给他去办!”


    阿链在北面冒死立功,而玉阶在上都养尊处优却仍能被父亲看重,他的心里就愈加不痛快,只不过面上不显露而已。


    我想玉阶并不会怪罪阿链,因为阿链他只是不知道上都的权力斗争并不比战场上安全。


    许月胧这个时候又在火上填了一把油:


    “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假如咱们爹爹是皇帝的话,会把帝位传给二弟弟还是三弟弟呢?”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嫂嫂慎言!”阿链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悦。


    许月胧笑着,略有娇嗔之意地道:


    “这里又没外人,开个玩笑,二弟弟莫要生气!……不如二弟弟教我些防身之术吧,万一府里哪天真来了刺客,我也好自保。”


    “当然可以,既然嫂嫂有心学习,我就教嫂嫂几招拳法……”


    看来许月胧已经对玉阶恨之入骨,所以才故意到这里挑拨阿链与玉阶的关系。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站在她的角度想想,玉阶的确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我假装刚到的样子走近了他们。


    许月胧对我笑脸相迎:


    “三弟弟来啦!我正跟二弟弟学防身武艺呢!”


    我道:


    “二哥的武艺高强,都是战场杀敌的硬功夫,只怕不适合你,还是我来教你一些简单的擒拿功夫更好。”


    阿链道:


    “三弟说的有理,嫂嫂现在毫无功底,确实还是三弟教你更合适。”


    我想许月胧和我一样,已经听出了阿链言外的讽刺之意。


    不过只要能让我来教许月胧就好,其他不论!


    想好了教她哪一招,我道:


    “这一招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她愣在那儿不动,我伸出手,拇指压在她一只手的虎口上,随后将她手腕内翻。她便只能将身体扭到一边,轻哼了两声,动弹不得。


    阿链看到了,在我们身后发出噗呲的一声笑,想必是觉得此情此景太过滑稽。


    虎口擒拿这一招确实略显滑稽,但是简单易学,又不需要费力,我觉得是适合许月胧的。


    我松开她的手,她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让我告诉她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我又慢慢给她示范。


    她也很快看懂了,于是借用我尝试了几次。


    她也真是毫不留情,大概用了很大的力气,真把我弄得有些疼。逗得阿链偷笑了很多次。


    练武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小梨来了。她告诉许月胧家主允她今后和我们一起用饭。


    这是我昨日向父亲提议的,父亲也觉得确实亏欠许月胧,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


    许月胧同我们一起来到父亲的住处。父亲坐在前面,我坐在许月胧左边的小桌旁。


    开饭前,父亲慈祥地望着许月胧,开口道: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既然絮风的事与你无关,以后陶家定会补偿于你,希望你能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许月胧挤出一脸笑意,恭敬地道:


    “我从前不知道秋梨那丫头会自作主张,她害了我的夫君,但如今也已经偿命了,误会既然解开了,我自然会做好陶家的少夫人,以后便指望爹爹照拂了!”


    父亲很高兴,大概真的以为许月胧想与陶家和解。


    而只有我了解她,知道她说出这番话时内心定是痛苦的,她知道秋梨是冤枉的,但如今只能委曲求全。


    开饭前父亲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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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了今天上朝发生的事。


    阿链虽然凯旋而归,可是圣上假意说要赐给阿链一个新的官职,停了他现在护国大将军的职位。然而新的官职一拖再拖都没有定下来。


    圣上一直忌惮陶氏一族功高盖主,又有奸臣王管屡进谗言。


    所以太尉府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危机四伏。


    父亲受先帝所托辅佐现在的圣上,作为托孤重臣,父亲始终没忘己之使命。


    可是圣上却荒淫无道,近小人,远忠臣,做出很多令人发指的事。


    包括我,我多年戎马,守住了大锦,可是圣上心胸狭隘,命王管在陶府安插眼线西蔷儿,趁着我新婚之夜大醉疏于防范之时,在茶中下了毒。


    父亲纵然心如刀割,但是为了守信于先帝,也因为陶氏一族暂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与皇权对抗,为了保住陶氏一族的性命,这才打算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将罪名给了有杀人动机的许月胧主仆。


    此时阿链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闷酒。


    父亲看着他,皱眉道:


    “如今不是在你自己的军营,这里是上都!你爱喝酒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阿链示意婢女将酒壶拿走,想叹气却没有叹气,道:


    “儿心中郁闷方才忘了父亲教导,以后定不再嗜酒!”


    风餐露宿,日飞星驰,千刀万剑……


    而今却只因为圣上一句推脱之词,功勋皆付之东流,只能憋闷于家中,换作谁又能泰然处之呢?


    许月胧将我们的对话都细细听了去,否则她桌上的饭菜也不会廖廖动了几口。


    我悄悄吩咐婢女为她填汤,她侧过头看了看我,随后便故作认真地吃了起来。


    看到她那副模样,我心底仿佛默默绽放起一朵美丽的白杏。


    ……


    晚间,小梨过来报告。


    小梨是我故意放在许月胧身边的人。


    我询问最近许月胧有什么动向。


    小梨道:“少夫人对我很好,什么都不让我干,还赏了我很多东西,按照您的意思,我说了您很多坏话,少夫人应该是已经信任奴婢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问。


    “奇怪的举动?少夫人每日去后花园打理花草……哦,对了,那日三公子送少夫人回去后,她就让西蔷儿立刻准备热水要沐浴,衣服扔在地上让人立刻去洗,好像觉得自己很脏似的,还有今天跟家主吃过饭回去,少夫人洗了好几遍的手!奴婢怀疑少夫人有洁癖之症!”


    哪里是什么洁癖之症!不过是因为在我的胸膛停留过,教她擒拿时我碰过她的手,所以她才要回去洗干净。


    看来她对玉阶的厌恶憎恨已经到了极致!这让我莫名心头一凉……


    虽说我不是玉阶,可如今毕竟顶着他的身体,而且玉阶临别前嘱咐过换魂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我将灰飞烟灭,所以我将永远是陶家三公子陶玉阶。


    “还有”,小梨又道,“有一件事奴婢自作主张了,请三公子处罚!”


    我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她犹犹豫豫地道:


    “就是少夫人问我您那幅美人攀杏图的事,我……我说了,您近日时常……对着那幅画发呆。”


    我先是有些慌乱,之后镇定下来道:


    “你为何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奴婢看得出来,那画中画的就是少夫人,奴婢猜测您对少夫人有情,所以就自作主张想帮您一次!”


    我:“……”


    现在不知道许月胧会把我想象得多么色迷心窍、□□不堪!


    “算了,你下去吧!”我对小梨摆摆手。


    要不是因为小梨从小服侍玉阶,足够忠诚可靠,我真不该派她去许月胧身边。


    那幅《美人攀杏图》是我复活后从我的旧屋中翻出来的。


    五年前我凯旋路过沁州,那时我在马车上向外看,正好路过一家画廊,那幅画就挂在店门外,只一眼它就吸引了我。


    我下车买了那幅画,却不曾想晚上去灯会时,在灯火朦胧处遇见了画中本人。


    我正在回忆中,小梨突然又推开了门,趴在门框上对我道:


    “三公子,其实少夫人还问了我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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