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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离别宴

作者:小厘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救了我,你别多想。我马上要走了,你也别再给他打电话,你找不到我的。”云舒寒并未察觉陆辰已走到她身后。


    那头又问,“都这么多天了,你的伤也该好了吧,他还守着你?这关系不一般呐,你不会是跟他……”


    “妈,你别乱说!”她清楚母亲在想什么,没好气说,“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


    “那你还赖在那儿干嘛呢?”


    云舒寒觉得好笑,当初说出决绝的话是谁呢?现在又催着她回去,她可不想再进“牢笼”。但又怕把母亲惹急了她循着车祸报道找来——这儿农家乐少,救助过游客的村民新闻上有大致地址,很容易找到她。


    云母这时也在思量,她和陆辰通过两次话,对方温和有礼,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询问也不生气。他救了自己的女儿,也不找她索要什么,还在一起住这么久,如果说没那方面的心思,怎么可能?!


    再往深处想,她就急了,口没遮拦说,“你处对象要经过我同意哈!你脑袋清醒点别以身相许,污了自己清白!”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遮住云舒寒眼前的光,她抬头,见他端着碗从她身边快速经过,侧脸的弧度勾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她的脸火辣辣的,难堪得恨不得立刻原地去世。


    她强硬地回怼了母亲几句,并告诉她如果再打电话骚扰不相干的人,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了!


    “那不行,我不能白养你,给我回来!”


    她气愤地挂掉电话,手颤抖着把对方拉入黑名单,微微闭眼,平复了下心情,转身看见正在院子里吃米线的陆辰,心跳又乱了,慢慢挪过去,把手机还给他,吞吐道,“实在对不起,我替我妈的无礼行为向你道歉……我已经把她拉黑名单了,以后不会骚扰你了。”


    陆辰愣怔了一下,“这样做合适吗?她会更担心你吧?”


    见她不吱声,他解释说,“在她看来,自己女儿和陌生男人不清不楚,比起你一个人在外更危险。”


    不清不楚?她双目圆睁,微讶道,“我很清楚!是她误会了!我妈这个人……”她心里又添了几分烦躁,“不说也罢,说了你也不懂。”


    他“哦”了一声,低头嗦米线。


    云舒寒想起母亲刚才那些话,也不知他听到了几句,心里直打鼓,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你只有感谢之情,你别误会,也别想多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疏离感,陆辰感到她的不自在,以笑缓解尴尬,“我没误会。我对你的照顾仅仅出于我对人对事的责任感,并没其它意图。你别多想。”他收回视线,搅动着碗里的米线,继续说,“就像我看到那个捕鸟贼,一定要让他收手才肯罢休,就这么简单。你别有负担,我很快就要走了。”


    云舒寒的心漏跳了一下,她以为他寻到黄胸鹀至少能多待一段时间。但她不知道,他在这儿已经耽搁太多时间。


    临行前,陆辰和余阿嬢道别,聊起待在湖丰村的这些时光,余阿嬢很是不舍。农家乐没个男人,陆辰帮了她不少忙,她曾想留他常住,但也清楚他是留不住的。他虽然和护鸟队的人一起巡山,但他和他们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只觉得这人真诚、踏实,所以很多心里话愿意跟他说。


    “你这一去,怕是不会回来喽!”


    陆辰想了想,很认真说,“如果有时间,我肯定会回来看你。”


    余阿嬢叹了口气,额头的皱纹更深了。年轻人都想走出深山,何况他本不属于这里。


    “那丫头呢?”余阿嬢朝楼上努了努嘴,“你带回来的,不管到底?”


    他知道她说的是云舒寒,“她伤势已经好差不多了。她有她自己的自由。”


    阿嬢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思忖着不像他的行为作风,还想细问,陆辰转而问起她农家乐未来的规划,她想了想说,“这栋楼的西边有一块空地,我想在那儿安几张桌椅,备上茶水,免费给村里护鸟队的人歇脚,你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陆辰为阿嬢有这样的想法感到高兴。


    农家乐地理位置优越,是进山观鸟的必经之路,因前后几公里都没有其他住宿,进山的游客或是护鸟队村民,都会在这儿稍作停留。


    以往护鸟队的人来,和游客们混坐在一起,抽烟,大声说话,抢占座位,引起部分游客反感。陆辰注意到了,和余阿嬢提过这事。


    没想到阿嬢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且还免费提供给护鸟队村民,让他很是惊喜。


    阿嬢笑得很勉强,“你别夸我,我求的是心安。能为他赎点罪,就多做一点。”


    陆辰安慰她几句,拿出纸笔,像当初帮她安排人员分工那样,细心地替她规划歇脚处的布局,计算预留资金和拟定相关的应对措施。


    阿嬢文化不高,儿女又不在身边,自己摸索着办农家乐,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因此对博学广识的陆辰很是信任。她觉得他说的话都特别有道理,事实也证明,陆辰对经营管理很有天赋。


    两人低着头看图纸,浑然不觉窗外站着一个因饥饿到厨房找吃食,无心听到两人对话后有些闷闷不乐的女人。


    陆辰要走的事传遍整个湖丰村。临走前一天,受过他帮助的村民将农家乐挤得满满当当,送来的土特产堆满了半个院子。


    云舒寒在楼上看着,脑海里浮现出“十送红军”的画面,她扶了扶额头,笑得苦涩,一定是最近忧思过度才会出现幻象。


    前几天和母亲通话后,她就下定决心离开这儿。她知道以母亲强势的性格定会找来,她不想给阿嬢和村民添麻烦。


    但要去哪里,她没有想法。


    以往她做任何事都会提前造计划,没有按计划完成就会自责反省。现在厌烦了事事计划,想随心所欲一点,就有了这次临时起意的青峰山之行。


    青峰山是她闭着眼在地图上点来的旅行目的地,报的旅行团是因为有人临时退团价格便宜被她秒到了,一切都没有计划,但体验极糟糕。


    计划不是,不计划也不是,她迷茫了。但她必须走,而且要赶在陆辰走之前出发。


    当晚,余阿嬢炖了一大锅土豆腊排汤,炒了几个可口小菜,和农家乐的帮工、木朵儿、护鸟队员罗胖子,以及云舒寒一起为陆辰饯行。


    大家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气氛极为沉闷。


    罗胖子举起酒杯,黝黑的圆胖脸蛋满是不舍之情,“哥,你为抓方正强费了不少功夫和时间,我替护鸟队感谢你,愿你此去一路顺利,完成心中所愿!”


    陆辰想起和护鸟队共同作战的日子,内心涟漪不断,平时不喝酒的他,此刻在离别的愁绪中不免动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木朵儿哭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陆辰,看他放下酒杯,眯着眼咂吧着嘴说“好辣”,看他夹了块腊排骨细细咀嚼,又竖起大拇指赞阿嬢手艺好,又看他和罗胖子眉飞色舞聊起下一段观鸟旅程……


    他的每一个举动和细微的表情在朵儿看来都是最后的告别。以后,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看到。想着想着,她的泪在眼眶打转,又怕被姨妈看见生出事非,忙侧身拭泪。


    云舒寒一直埋头吃菜,直到听到陆辰说要走西边的热带雨林,心微微动了一下。


    热带雨林也曾是她在工位上畅想的旅游地。但她很清楚,陆辰不会带她去,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再次请求。她装作很认真地吃饭,实则默默记下陆辰此行要走的路线。


    陆辰坐的位置斜对着两女孩,他只要抬头不可避免会看到她们。刚才两人的举动已被他尽收眼底,一个不舍,一个无动于衷。


    他不由得多看云舒寒两眼,思忖着她怎会如此淡定。先前她请他当向导时,眼神里满是对旅行的渴望和期待。难道住在这儿习惯了,不想走了?


    这时罗胖子见侧过身来的木朵儿两眼通红,用胳膊肘碰了碰陆辰,打趣说,“看,朵儿妹妹舍不得你呢!”


    他这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朵儿身上。


    朵儿羞愤难当,脸登时胀得通红,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姨妈,忙替自己辩解,“陆辰哥人这么好,他要走谁会舍得呢?”见众人仍盯着她一言不发,她急了,抓着云舒寒这根“救命稻草”问,“云姐姐,陆辰哥要走,你也舍不得对不对?”


    “不会。”云舒寒没有一丝犹豫,说完便埋头啃排骨。


    陆辰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会?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会不在意?!”朵儿惊诧地看着她,细尖的声音充满疑惑。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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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将视线转移到云舒寒身上。


    云舒寒抬头,见陆辰那深邃的眼神像黑洞般仿佛要吸走自己,略有尴尬。她清了清嗓,解释说,“救人和送别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我该表示的已经表示了,各人有各人的路,你说是吧?”最后一句她是对着陆辰说的。


    陆辰略有所思地点点头,面无表情端起酒杯,朝她的方向虚碰了一下,喝下了不知是何滋味的酒。


    朵儿不解,还想追问,这时只听罗胖子打着哈哈对陆辰说,“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朵儿的。”


    此话一出,全桌人都停止了动作。


    陆辰微张着嘴,眼神惊异看向他,仿佛在说:替我照顾朵儿?你搞错了吧?


    朵儿又羞又惊,使劲拧了拧罗胖子的胳膊:罗胖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云舒寒八卦的眼神在陆木两人之间流转,心想:他俩啥时候关系这么近的,我咋不知道?


    发愣的瞬间,她筷子一滑,夹起的土豆落在盘子上,清脆的声音让陆辰看到云舒寒因撞破别人秘密而窃喜的表情。


    他轻嗽了两声,冷着脸对罗胖子说,“这话不能乱说。木朵儿还是学生,她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她的父母、亲戚才是照顾她的人。以后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了。”


    “是是是。”罗胖子喝得有点上头,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看出朵儿对陆辰的心思,也想借此机会表达对朵儿的心思,结果反弄巧成拙。


    余阿嬢看着孩子们瞎闹也不生气,说笑着吃了一会,火炉里烤着的红薯也好了。她捡了一盘端上桌,见这红薯又大又甜还流着蜜,盘算着当干粮很不错,于是忘了云舒寒之前的叮嘱,对她说,“一会再烤几个给你明天带路上吃。”


    云舒寒刚吃了一口红薯,惊得她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咽下了,她拍着胸口起身找水喝。


    身后传来木朵儿绝望的惊呼,“云姐姐,你也要走?怎么不跟我说?”


    这话如深海炸弹,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云舒寒背对着众人喝完水,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点,她回到座位,讪笑道,“我原本计划就是到处旅游的,因为受伤不得不留下,现在伤好了,该走了。”


    话音刚落,木朵儿再也抑制不住快要溢出的哀愁,“哇”的一下哭出声。今晚对她来说是个悲伤的夜晚,她所喜欢的人儿都将离她而去。


    云舒寒搂着她的肩安慰,“别哭,别哭,说不定哪天我就回来了。”


    朵儿不信,哭得更大声了。


    “好了!”余阿嬢给侄女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噤声,“你有本事就考出大山,当个城里人,和他们离得近,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罗胖子心疼朵儿被训斥,转移话题对陆辰说,“既然你俩都要走,不如结个伴?”


    云舒寒:“不必。”


    陆辰意味深长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合着一口酒咽下了。


    罗胖子不死心,继续劝,“女孩子一个人上路危险哟!我陆哥常年驴行,经验丰富,深山老林,荒野湖泊,都不在话下,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云舒寒想从陆辰眼里得到答案,但他却将视线移向别处。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我要去的地方和他刚好不同路,就不勉强了!”


    陆辰的心一沉,此后一直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当晚,陆辰的房间彻夜通明。他看着对面楼栋的云舒寒和朵儿在窗前谈话,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大堆东西交给朵儿,又看着她俩熄灯拉窗帘一起共眠。


    原本还想整理资料的他全然没了心思,走到走廊,看向星河灿烂的天空,想起那年他和父母分别也是这样寒意袭人的夜晚……


    第二天天没亮,云舒寒越过熟睡的朵儿,轻手轻脚拿了行李离开房间。到了楼下,余阿嬢装了满满一袋干粮让她带上,又亲自开三轮车送她到村口。


    坐在车上,她最后环视了一眼在晨曦中轮廓模糊的房屋,竟在不经意间,看到新楼的二层有个人影站在窗前,是陆辰的房间!


    她眨了眨眼,确定没看错。她的心一紧,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住了。


    与此同时,陆辰见她向自己的方向眺望,慌忙退了两步,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目送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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