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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乘风

作者:慵不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祖宗是杨家的老夫人,当朝皇后之母。


    沈行懿很诧异她为何会邀请自己,但不敢怠慢,忙要前去。


    “慢着。”


    丫鬟回头,出声相阻的是一位清隽如玉的世家公子,容貌出尘,正缓步向她走来。


    丫鬟移开眼眸,却瞬间红了耳朵,看这容貌,想必就是传闻中如松如璧,却疯了的崔家大公子吗?


    这眉眼比画中人都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崔融拦住那丫鬟,缓缓道:“既然你说是杨老夫人有请,那你便是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了?”


    那丫鬟一怔,笑着道:“那是自然。”


    崔融语气一转:“杨老太太身边的侍女皆金钗,你为何是银钗。”


    丫鬟手指轻颤,没曾想这等细节也会被他看在眼中,忙笑道:“……我们都是伺候老祖宗的,那几个贴身的姐姐都在忙呢,就让我来传一声话。”


    崔融点头,缓缓道:“那按照你所说,杨老太太此刻就在茶馆之中,等候沈姑娘了?”


    那丫鬟心下不安,不耐的对沈行懿道:“……老祖宗等姑娘呢,姑娘快去吧。”


    崔融道:“鹧鸪湖萧瑟幽冷,杨老太太有风湿旧疾,若在湖畔茶室,想来茶室要先生炭点炉预热,更要有仆人来往侍奉。”


    崔融眸光掠过远处的茶室:“但看此刻,茶室风烟未起,无人频繁出入,杨老太太多半已去了别处——你还是去打探清楚,莫让沈姑娘跑空。”


    那丫鬟看他如此有理有据,变了脸色赔笑道:“那……我再去打探打探,姑娘稍后……”


    那丫鬟悻悻然退下,但过了有半盏茶的时辰,都未曾再来。


    反而是英才回来,悄声禀道:“我去打探了,杨家老太太根本没去过茶室,方才那小丫头是在信口开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沈行懿心中一凛。


    若是上一世,她对这园中的一草一木,都有警惕之心。


    但如今她对这些尚且年少的勋贵男女毫无防备之心,自然放松了警惕。


    沈行懿转向崔融,二人四目对视,沈行懿认真行礼道:“方才……多谢崔公子。”


    他出声相问,她很是讶然。


    毕竟,他沉静清冷,好似整个园子天翻地覆,他也会漠然俯瞰。


    但方才,他却袒护了自己。


    崔融神情如常,避开沈行懿的行礼:“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山岗凉亭中,杨健一拳砸在桌上。


    本想趁此机会,和沈家小娘子扯上关系。


    却被那疯子的几句话轻飘飘的毁了。


    “你这个疯子哥哥真是丧门星,”杨健恶狠狠道:“此事和他无关,非要多嘴。”


    崔凌寒喝了一口酒,不屑又轻蔑道:“你总算知晓我家人为何都厌他了吧?他就是个疯子,不管到了何处都只会惹人嫌恶!”


    *


    周管家的死讯,并未引起任何躁动,太子府按例操办,宫中的尚宫局也依例派遣宫人,走过场问询了几句。


    半月过去,仍是风平浪静,李玄安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宫中是真的信了周管家骤然病死一说。


    不得不说,除去周管家,府邸总算有了一处能让他们父子几人放心交谈之地。


    李玄安轻叹道:“三弟,此事多亏你当机立断,为家中除去一害啊……”


    李玄安深知,自己,父亲,连带四弟暄,都是犹豫心软之人。


    如今这等形式,家中确是需要李瞻这等果断之人。


    李瞻和长兄谈了太子府的人员安置,兄弟二人将最可靠的几人留在书房,和周管家走得近的几个人,趁机都调离到了太子府别处。


    做罢此事,李瞻全身轻松。


    吹熄灯后,很快沉沉入睡。


    梦境又是一片白雾,待到白雾徐徐散去,率先出现的是几个官员,一脸为难的朝父亲拱手:“请殿下见谅,我们也是奉命办事……陛下只是让二位郡王去宫中小住,殿下大可放心……”


    李瞻看到自己和四弟李暄身不由己,被几个金吾围住。


    李瞻心里咯噔一声。


    陛下终究还是心存芥蒂,要对他们下手了吗?


    父亲面容无助悲伤,只喃喃的对领头的官员道:“我向来在府中安分守己,他们也轻易不出府门,陛下也是知晓的,怎会突然……”


    “安分守己?”那官员似是轻笑了一生,也不再遮掩:“殿下,前段时日有人借天灾上书,引的百姓围拢在殿下府邸前请命……殿下安分守己,但陛下却为此事大怒啊……周总管更是声称王府有人夜谈不臣之事……如今只是让两位郡王进宫罢了,若殿下抗命,后果不堪设想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太子府的人自然不好阻拦。


    画面再一闪,阴冷昏暗的冷宫,日头西移,低矮屋檐遮住了天光。


    刚过午时,昏暗宫室已显得逼仄压抑。


    纤瘦苍白的女子站在窗畔,抬头望着宫中昏暗的天色。


    梦中的李瞻看不清她的面庞,甚至连声音,身形都是模糊的。


    但心口猛烈抽痛,狂跳不已。


    女子轻靠在他肩头,语气很轻渺:“掖庭的天色比外头亮得晚,暗得早,一日少了好几个时辰,若有机会,真想要看看宫外的天色……晒足日头……”


    李瞻抱紧女子,轻声呢喃道:“总有一日,我要为你建一座楼,长安城最高最富丽华贵的楼,你在楼上晒日头,看长安最长的白昼……”


    “就叫明昼楼吧。”


    画面一转,一座楼已然拔地而起,星火漫天,万千灯影。


    长安夜色,女子临风立于楼阁之上,看不清面容,却有一番难以言说的凄哀。


    李瞻心头猛然涌起沉痛:“不……不……”


    他想要上前,双腿却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衣袖轻飘,若天际云朵从楼上坠落……


    李瞻双眸欲裂,周围一切暂停,他上前一步,拼命伸手。


    他抓住了坠落的她。


    漫天烟花星光,四目相对,她的眼眸凄婉哀恸……


    李瞻猛然从梦中惊醒,若濒死之人,拼命喘气。


    梦中的画面,都宛若真实发生过……


    她坠落的那一瞬,有熟悉的万箭钻心。


    李瞻颤抖着,借月光望着自己的掌心,可至少,他抓住了她。


    他在恐惧中涌起庆幸。


    他看不到她的脸庞,但他知道,他有多在意她。


    从喂猫到坠楼,她究竟是谁?


    为何频频出现在自己梦中?


    如今……她又在何处?


    李瞻坐在床畔,回想着梦境,怔忡良久。


    他并未听闻有人上书言事,百姓也未曾来太子府请命……


    周总管已死,更不可能提供证据,让皇帝派金吾抓他入宫……


    李瞻沉思,难道这梦境暗示了事情的另一种走向?


    李瞻摇摇头,驱散心头的纷乱想法。


    如今……府中极为平稳,这场梦,大概只是自己忧思过度,不足为虑。


    *


    这一日,沈父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中,告知姜贵妃寿诞在即,众臣子要去宫中赴宴,他们一家也在被邀之列。


    沈行懿听罢,面上立刻白了几分。


    她始终小心翼翼避开李瞻。


    但宫中宴席,却让她避无可避。


    沈夫人也是一怔:“贵妃虽得宠,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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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有众臣给贵妃贺寿的道理?”


    按惯例,唯有太后,皇上皇后三人过寿诞,众臣才会前去宫中赴宴相庆。


    沈父低声道:“杨相还没说什么呢,更轮不到我们说话了,如今四皇子颇得陛下宠爱,陛下为贵妃祝寿,也是为了给四皇子铺路……”


    说罢,沈父长叹一声。


    你家斗罢我家登场。


    皇家……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沈行懿敛眸沉思。


    不管是皇后之子,还是姜贵妃之子,都是皇帝的亲生骨肉。


    而如今的太子,却是侄子李清潼。


    沈行懿知晓,陛下定然会在席间打压李清潼,为皇子铺路。


    至于皇后和贵妃之争,那就是后话了。


    沈行懿入宫时特意打扮的很低调,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罗裙,乌黑长发盘起,只按制带了两个精致清丽的荷花小玉簪,既不失礼也甚低调。


    手持罗扇挡住半边脸颊,淹没在花枝招展的贵女中。


    宫宴上一片祥和,丝竹阵阵,御香袅袅,缓歌缦舞,花团锦簇。


    沈行懿喝了口茶,缓缓平复加快的心跳。


    君臣有别,男女亦有别。


    她是臣子之女,李瞻坐在大殿内,而她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官宦家眷一起坐在偏殿的桌旁。


    隔着许多人,连身影都瞧不见。


    沈行懿缓缓松了口气。


    但很快,有人将宫宴的祥和氛围打破,有臣子出列,神情慌张,跪地禀道:“今日本是贵妃娘娘寿宴,臣本不该在此时言事,但此事非同小可,关乎陛下和社稷安危,臣不敢隐瞒不报。”


    那臣子挥挥手,一个宫女立刻被侍卫压上殿。


    那臣子怒声道:“方才臣去偏殿休憩,看到此宫女行动可疑,便跟了上去,谁知竟亲眼看到此宫女将药粉洒在陛下御膳中,妄图毒害圣上。”


    皇帝望了望面前刚摆上的菜肴,脸色沉沉。


    那宫女瑟瑟发抖:“奴婢没有下毒……大人定然是看错了……”


    那臣子道:“臣亲眼看到此宫女将药粉洒入花雕沼虾,陛下不妨一试。”


    皇帝摆摆手。


    立刻有太监牵了条犬过来,那犬吃了虾,口吐白沫。


    众人大哗。


    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有心,也很难有此胆量在宫宴下毒……


    也不知这宫女背后之人是谁?


    宫女瑟瑟发抖,跪地哭泣道:“陛下,真的不是奴婢所为……奴婢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但奴婢真的没有下毒,请陛下明察啊。”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冷冷开口:“事到如今你还想为谁遮掩?谋逆主君罪当凌迟,你就算此刻不说,办案的大人也能查出背后主谋。”


    那宫女苍白的唇抖动着,似是在纠结斗争,半晌后,她望向李清潼,艰难道:“是……是太子……”


    在座的众臣登时变了脸色。


    宫宴寂静,落针可闻。


    皇帝面色阴沉,勃然怒道:“放肆!竟胡乱攀咬皇亲,离间天家至亲,来人,立即审她!”


    刑具很快被金吾卫拿上殿来。


    众人没曾想转瞬之间,宫宴竟画风突变,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金吾卫摁住瑟瑟发抖的宫女肩头,将十个纤纤细指放进刑具,绳索收紧,宫女面孔霎时惨白,发出可怕的惨叫,但她始终没有改口。


    皇帝面有难色,皇后兄长,贵为丞相之首的杨相也提议,将此女压下去,好生审问。


    众臣噤若寒蝉,谁都知晓,若此事审问不休,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此时,沉默许久的太子李清潼终于出列,跪在地上请罪道:“臣绝无谋逆此心,臣愿让出这太子位,以正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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