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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监视

作者:糯米肉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但凡不聋不傻,就听得出宁絮意有所指。


    春桃面上如一池静水,大抵是真没把她这位娘娘放在心上,温和但不容置喙地,又催促了一遍:“娘娘,进屋喝茶吧,养身子的。”


    宁絮随她进去,觉得这茶闻着跟以往的不一样,问她泡的什么。


    春桃笑道:“这是启宫助孕茶,好东西。已经晾得温了,娘娘不必担心烫着,直接喝就是。”


    她心烦意乱,叫春桃把茶具端到卧房:“我不渴,一会儿喝,你先干别的去。”


    春桃寸步不离,跟她到卧房门口,像老母亲似的念叨:“娘娘趁热喝啊,放冷了再喝伤脾胃。”


    宁絮立刻要关门:“我喝!我一定喝,不会让你完不成任务受陛下的责罚,你别跟着了,我换贴身的衣服不想叫人家看。”


    把春桃隔绝在门外,而后支着耳朵听动静,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她松一口气。


    转身看一眼茶壶,再看看窗子,她决定让春桃的心血付之东流。窗外就是连廊,今日太阳大,风也刮得猛,一壶茶水泼到地上,风水日晒的,没一会儿就干了。


    她刚把推开,茶壶还没伸出去,就跟春桃对上了脸。春桃手里抓着扫帚,笑盈盈地看着她:“娘娘可是觉得屋里闷了?”


    宁絮心里一麻,茶壶险些拿不稳。这女人真是要了亲命了,跟她处了一天不到,连她下一步要做什么都预判得出来。


    “不闷,不闷。”见春桃的眼睛一直盯着茶壶,她讪笑着把茶壶放回桌上,“你不是专门管屋子里的事情吗,怎么又去扫外面?”


    “这条走廊算是屋里屋外的临界点,谁看到有脏东西,就是谁份内的事,奴婢只不过恰好眼尖。”春桃扫走了两片落叶,不忘叮嘱宁絮,“娘娘,快把茶喝了。”


    宁絮自知躲不过,当着她面倒茶,抿了几小口:“可以了吧?我说,你也不必过于尽职尽责,大家都是人,总有犯懒和不情愿的时候。”


    春桃莞尔,她笑起来眼角有细纹,却不显得老气横秋,如水波荡漾。若不是吐出来的话太过冰冷,宁絮也要赞她是个春风拂面的美人。


    “娘娘,什么事都能犯懒,但是调养身子不能。奴婢往里面加了糖,一点也不苦,您不要再任性了。”


    她不知有意无意,扫帚朝地上重重一戳。宁絮一瞬间怀疑,自己要是犟脾气,不肯喝,春桃会用扫帚打她,再捏着她鼻子灌下肚去。


    她无可奈何,只得又倒了一小杯慢慢品,问春桃:“你进宫前,是干嘛的?”


    “做些脏活,换碗饭吃。能得到陛下的青眼,入宫伺侯娘娘,再幸运不过了,所以奴婢一定竭尽所能。”


    “脏活,指的是什么?”


    “这就不好说给娘娘听了,怕脏了娘娘的耳朵。”


    宁絮噗嗤一乐:“我年轻时候干的活是全天下最脏的,你再脏,脏得过我?”


    春桃不上当:“娘娘,您先把茶喝完了,再来问奴婢。不是奴婢吝于开口,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


    宁絮有点体会到,自己满口大道理和宫规的时候,石虔是什么感觉了。真是又想堵住她嘴,又想听她多说点。


    她脸一板,指关节屈起来,在窗棂上敲了敲:“你这是在教育本宫吗?随便问你些问题,你还摆上谱了,信不信本宫去皇上跟前,替你美言几句?”


    春桃用扫帚把落叶归拢在一处,对她的威胁浑不在意:“娘娘,您不会的。”


    她的语气太过于轻松随和,仿若提及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小猫吹胡子瞪眼,爪子乱挥,又能把人这种庞然大物怎么着呢?


    宁絮有些挫败,她当年训练的时候,在队内颇说得上话,声音压低了,是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气质。出去执行任务,气势上镇得住对方的中级官兵。


    春桃的眼睛真毒,吃准了她不是那种爱告状的性子。没准连她和石虔之间的嫌隙,也能看得七七八八。


    她本来还想破罐破摔,被拆穿了就直接把茶壶砸了。但看春桃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即便她真砸了,她也会再煮一碗茶汤端到她面前。


    如若久久僵持不下,把石虔引来了,最后怕是两人一块儿遭罪。


    心里千不甘万不愿,她还是妥协了。茶凉得差不多,甚至没必要倒出来,她径自叼着茶壶嘴,一鼓作气吸完了。


    末了将茶壶往春桃那儿一丢,不出意料,被稳稳接住。她几乎赌气道:“你满意了?”


    春桃反手扔回去,茶壶擦着宁絮的手臂,精准落在屋内的方桌上。


    “娘娘,不要与我,与您自己,或者与其他什么人置气。您眼下也做不成什么事,何不顺其自然呢。”


    宁絮正呆滞着,她掏出手绢,顺手擦去她嘴角残余的茶水。


    “好喝吗?奴婢加了一勺糖,不知道是过火了还是不够滋味。娘娘有意见尽管提,奴婢下回改进。”


    “一勺糖可以了,再加就甜过头,味道恐怕不美。”


    这茶估计是要常喝,躲不掉,唯有苦中作乐,选定自己能接受的口味,还能骗一骗自己,至少她还有选择的自由。


    春桃记下了,少顷,又端来一碗乌鸡汤。


    “陛下告知奴婢,御医曾把了脉,说娘娘体虚,应当尽快补上亏空。娘娘在晚膳前,先把汤喝了,进补的同时,不伤着脾胃。”


    宁絮咋舌,自己尚无怀胎的迹象,倒是提前坐起月子来了。


    一堆汤汤水水下肚,她一天小解的次数远多于往日。临睡前又放了一次水,进了卧房,看见石虔衣襟大敞,已然准备就绪。


    “陛下,您现在是连牌子都不翻了,尽逮着臣妾一个人薅。”她太阳穴突突跳,直想把他搭在床头的龙袍扔出去。


    “翻了,谁说朕没翻?朕恪守宫规,老老实实翻的,但就刚好翻到你。此乃天意。”


    石虔白天上朝,想来一帆风顺,这会儿语气轻快,动作也轻盈。


    他其实在这方面颇有些天赋,若真想好好伺侯谁,手法是能包人满意的。换作邓筠或李玉淑,此刻必是受宠若惊,继而食髓知味。


    可惜宁絮再也体会不到这事的半分好处,男人或温柔或粗鲁,或昂扬或疲乏,对她来说都与挨刀子无异。她就躺着动弹不得,等着一把又一把刀子把自己的皮肉刮干净,露出森森白骨。


    每每这时她思绪就遨游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漫无边际。


    不过她跑不跑神,男人是意会不到的,因为她永远不露破绽,到了哪个阶段,就给出恰如其分的反应,音调和表情都做得无可指摘。


    石虔一脸餍足,洋洋自得:“怎样?今日总不疼吧?”


    倒确实不疼,她也做足了心理准备,没去想太过惨烈的东西,因而此刻算得上体面。


    她小脸红扑扑的,娇艳欲滴,摇头的时候一缕发丝粘在颊边,显得明媚而天真。


    石虔将这缕头发给她捉下来,别到耳后,搂着她蹭了几下:“三娘,你说,朕还算会疼人吧?”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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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太会疼人了。”


    “朕就疼你一个,当务之急,是赶紧再来几个小的,连你们娘仨一块儿疼。”他脸埋入她肩窝,说话声音黏糊得拉丝,“三个够吗?朕不介意再翻一倍。”


    宁絮冷汗都下来了,忙说:“够了够了,臣妾怎么生得完。”


    “也是,不想这许多,头胎还没着落呢。”


    石虔半抱着她,掂了掂,满意道:“看来三娘这段时间听话了,好好养着了,朕觉着你比以前丰腴了些。”


    废话,每天喝那么多带油的带糖的,不增重发胖才怪。


    她撇撇嘴:“陛下,您新派来的这位宫女,好是好,就是太爱给臣妾端吃的喝的。喂猪也不是这么个喂法,吃成大胖子,容易难产的。”


    “呸呸呸,不准乌鸦嘴。”石虔两个指头夹住她上下唇,给她捏成鸭子嘴,“你之前还怕得要命,这会儿又满口胡言,也不嫌不吉利。”


    “再过小半月,朕让御医再给你瞧瞧。底子没问题了,看怎么改改食谱。总之眼下最紧要的还是你的身子,御医专门做这些的,你得跟着他们来。”


    宁絮叫他折腾一通,人已经困乏了,他说什么她都点头称是,巴望着把这一夜糊弄过去。


    但是一夜之后还有一夜,永无止尽似的。石虔每天翻牌都是她,天意不可违,种子一日不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老天爷一日不肯善罢甘休。


    然而老天有眼无珠,石虔的辛勤耕种,短时间内并未得到回报。宁絮那时准时不准的癸水,在他造访时突然降临。


    他扫兴了一瞬,随即将真实心情掩藏起来,换上一抹灿笑,说正好让她歇息。他们哪怕什么都不做,肩并肩躺在一块儿聊聊小时候的趣事,已是莫大的慰藉。


    这一夜难得安宁,宁絮在酥油饼和糖粥的虚幻香气中沉沉入睡。


    第二天日晒三杆了,她方才悠悠醒转,用过了早膳,照常要去院子里给鸽子们喂食。


    鸽舍的门大敞着,里面除了稻草,什么也不剩。


    晚云和翠柳在后院除杂草,被她找过来的时候还一脸懵懂,直言早上才喂过它们。


    她们俩对这十几只鸽子的感情很深,宁絮不在的那两年,都是她们亲力亲为喂养。鸽子们也在这呆惯了,就算打开鸽舍,它们在周边飞一圈,还是会老老实实回来。


    始作俑者不消说了,只能是那个外来的。


    宁絮怒气冲冲,去里屋抓着春桃质问道:“我养的那些鸽子,是不是你放走的?你把它们放去哪里了?”


    春桃眼皮抬了一下,镇定自若道:“娘娘,奴婢是管屋里活计的。鸽子都养在院子里,娘娘兴师问罪,怎么就专找奴婢呢?”


    “你少装糊涂,晚云和翠柳照料鸽子这么久,断没有道理背着我丢弃它们。”宁絮气急,抓着她肩膀左摇右晃,“它们到底在哪?”


    春桃好脾气地作投降状:“娘娘可别激动了,奴婢认罪,的确是奴婢放的。但是具体去了哪儿,奴婢也说不清楚,它们是让人收走了。收作何用,奴婢干涉不了。”


    收走一词,让宁絮大感不妙。若是哪天送给她喝的鸽子汤,就来源于此,她把嗓子抠穿都不够吐的。


    她气急,两眼发黑,攥着春桃的袖子:“又是石虔命令你的?”


    春桃由她抓,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护着她,闻言顿了顿,又道:“这回怨不得陛下,真是奴婢自己拿的主意。禽鸟身上多半有病,娘娘预备怀胎生子,还是不要与它们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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