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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旧友

作者:糯米肉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秋霞回到百花楼,等最后一桌客人离开,酒楼打烊了,门一关她就找到掌柜,感谢他这些年的关照。


    听说她要辞工,掌柜一脸的横肉都挤在一起,问她接下来准备去哪。总不能是换家酒楼接着做工糊口,那还不如一直在这里做下去。


    “有更好的去处了?还是勾搭上男人了?”他瞥了她脸上的伤疤一眼,嗤笑,“不对,你这模样应该也没男人瞧得上。”


    秋霞早就习惯他这张臭嘴,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解释说自己和一位亲戚相认了,之后就跟着这位亲戚过生活。


    掌柜倒也不为难她,她走了,想再找一个干她活的人,不出三日就能找到。


    他把上锁的柜子打开,找出一个荷包塞到她手里。秋霞接过来,感觉这荷包沉甸甸的。


    “就当给你的路费,咱们从此了断了。”掌柜不耐地挥挥手,“快滚吧,走了就别想回来了,我这儿不收第二次上门的。”


    秋霞谢过他,祝他生意兴隆,而后替他带上门,去客栈找宁絮了。


    她们在不同的客栈之间辗转,并不会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首饰也是陆续变卖,没有一下子全部换成钱。这样既不会被人盯上,又能多走访一些地方,看哪里呆着更舒服。


    宁絮惯常戴帽子,穿长衫或者白布袍子,作男子打扮,平日与秋霞手挽着手,外人见了只当她们是一对寻常夫妻。


    偶尔有几个没眼力见的,见她长得清秀,秋霞脸上一大块疤,还会凑上来问,兄弟怎么走了眼,找了这种货色。


    宁絮就把秋霞一搂,板着脸压着嗓门,说自己与夫人恩爱得很,叫他们少讲坏话。


    她能将男子低沉粗犷的声线模仿个七八分,乍一听挺能唬人,只要不连续说话就不会露馅。旁人听她这样说了,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临近冬至,她们在鹤城歇脚。其他的客栈不巧都满了,她们沿街搜寻一番,找了一家门庭冷落的,一进去就看到有个男人趴在柜台边睡觉。


    宁絮喊了几声,又敲了台面,才把他弄醒。有客人来,他也提不起精神,眼睛底下吊着两圈乌黑乌黑的痕迹,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叫人揍的。


    他将她们带到二楼靠拐角的一个房间,门还没关上,她俩就听见一楼有人在嚷嚷:“郑老四滚出来!还钱!”


    男人晾着她们,屁滚尿流去了一楼,对着他们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好声好气地求饶,说几位爷再宽限几日,一定还一定还。


    “放屁,宽限你个把月了,你还的钱都在哪儿呢?”为首的胖子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没钱就把你这间客栈抵了,看你这冷冷清清的也赚不着几个钱,不兴占着茅坑不拉屎!”


    宁絮把门开了一条小缝,支着耳朵,将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


    这伙人应当是附近赌坊派来的,男人输了钱,迟迟不还,庄家上门要债了。


    看架势,这间赌坊不算家大业大,根基也不深,这帮人骂归骂,不太敢动手,有点虚张声势。


    男人求了又求,吃了几个大嘴巴,终于又磨到了三日的余地。送走了要债的,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就此闭店,不再接待新客。


    宁絮看得咋舌,与秋霞念叨:“他这样子,能挣到钱才有鬼了。”


    “这不能多呆,谁知道哪天他真把客栈卖了……”


    她们将床铺好了,打算在附近逛逛,看还有哪里可以住。刚去一楼开了门,就跟一个胖妇人撞作一处,妇人胳膊上挎着一只小篮子,里面装着个黑色罐子,经此一撞,摇摇欲坠。


    宁絮眼疾手快,将罐子稳稳接住交还给妇人。


    她红着眼睛对宁絮道谢,而后快步走到男人面前,将罐子重重拍在台面上:“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你儿子的骨灰你都能刨出来押给他们?!”


    郑老四大抵是从来没被她这样吼过,愣了一下,随即一耳光就甩了过去:“臭婆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老子?”


    打了这一下还不解气,他又抄起凳子,直接就要往她头上砸。宁絮一看,这是要出人命的架势,赶紧捏着他胳膊:“有话好说,你打死了人,店也成凶宅了,我们怕闹鬼,可要换地方。”


    秋霞扶起妇人,帮腔道:“是啊,出了命案谁还住得下去,你要退房钱的。”


    郑老四脸皮子抽了几下,悻悻地放下凳子,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几句,回到柜台后面。宁絮这才腾出空打量妇人,不看不打紧,越看越觉得面熟。


    秋霞率先反应过来,去搂妇人的胳膊:“你们这儿晚上也煮饭吧?我们懒得去酒楼,劳烦你做了送上来了,有些菜我相公不吃的,我们去挑挑。”


    边说边给宁絮使眼色,喊她跟着出去。


    到了街上,秋霞搂她搂得更紧,生怕她跑了:“小梅,你们一家怎么搬来这里?当年搬走之前也不给我来一封信,我都不知道上哪找你。”


    妇人垂头不语,宁絮绕到另一边,和秋霞一块儿将她夹在中间,唤她:“诗诗,梅诗诗。”


    梅诗诗提着菜篮子,几乎把篮子把攥出水,最后还是向她俩投降了:“你们怎么变成这样子?”


    秋霞脸上的烧伤痕迹一直去不掉,冷不丁见了着实骇人,不过倒也因祸得福,只要露脸,就没有男人上前来轻薄。


    宁絮一路劳苦,又黑又瘦,到现在也没养回来,头发也修得又短又参差不齐,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再俊俏也掩盖不住穷酸气。


    不等她们说话,梅诗诗自嘲地笑一笑:“我好像没资格问你们,我更不堪入目。”


    “那不是的,你比我强,只是发福了,想瘦还能瘦回去。”秋霞宽慰道。


    “不过得先离开你家那个狗东西。”宁絮踹飞一颗小石子,“我们没来的时候,他应该没少对你动手吧,我看他打得挺熟练。”


    她本想质问,当年练的那些拳脚功夫,都练到哪里去了。难道就任由他打吗?


    就算官府裁决不公,妻子还击属于以下犯上,当施以重罚,私底下偷摸坑回去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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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郑老四杂碎一个,想收拾他,多的是办法。


    但她没问出口,梅诗诗神色黯然,说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般混账。


    郑家当年是有几个钱的,大哥二哥都心高气傲,绝不愿意接手梅诗诗。但是朝廷派下来的任务不能不做,塞过来的人不要也得要,郑老四那会儿还没有心上人,也没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于是便由他充当冤大头。


    他同样瞧不上梅诗诗,不过平时不会对她怎样,吃的喝的一样不少,偶尔出去寻花问柳。


    后来郑老爷子病逝,几兄弟分家,他分到了鹤城的一间客栈。这是郑家的产业,但并非最主要的,两个哥哥有心要将他赶出原来的地盘,给三瓜两枣打发了事。


    他先后跟哥哥吵了几次,全没用,该走还得走。从那时起他脾气急转直下,有气只管朝着梅诗诗撒,不巧她有孕在身,只要他做得别太过分,她也就忍了。


    跟他一道搬来鹤城,他当他的甩手掌柜,客栈该怎么经营,他是懒得管的,但钱是要收的。儿子生下来,又多一张嘴,他不顶事,只能她来干活,从购货到雇人全部亲力亲为,睡觉都睡不够。


    客栈地段不赖,住店的客人其实不少,坚持下去,日子颇有盼头。可自从郑老四跟赌坊的人厮混,行情就每况愈下。


    时不时有不三不四的人找上门,不是约他去掷骰子,就是催他还钱,客栈被搞得乌烟瘴气,客人怕被波及,但凡有得选就不住这儿。久而久之,名声臭了,再也招徕不到什么客人。


    家里的钱,以及值钱的东西,陆陆续续被掏空了,为了平他的债。儿子得了病,请不起医馆的好大夫,找了个走方郎中,用的药效果不大,拖了个把月,还是没救回来。


    宁絮听罢,五官近乎扭曲,压着怒火问她:“你还愿意跟他一起过下去吗?”


    梅诗诗摇头:“有得选的话,谁乐意跟他过日子?马上客栈都要保不住了,还不知道去哪落脚呢。”


    宁絮脑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点子,至于能不能做成事,还要看她配不配合。


    她语气放柔,试探道:“一夜夫妻百夜恩,诗诗,你当真割舍得下他?”


    诗诗和她俩不同,她俩毕竟没有生育过孩子,少一层牵绊,很多事情做起来,心里没有负担。


    她们共事数年,梅诗诗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是有主意了。


    “我孩子要是还活着,我窝囊就窝囊了,可是他不在了,我忍又有什么意义。”她拉住宁絮的手,“你有什么想法,大可说与我听,我从来没有把任何秘密抖落出去过。”


    宁絮由她拉着,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客栈里还有多余的蜡烛么?或者现成的蜡?”


    宫里随处可见的东西,在外面都是稀罕物件,蜡烛不便宜,家家户户普遍还是用灯油。


    “有是有,但我印象里不多,好像就几根。”梅诗诗回答道。


    “那咱们现在再去买些,我出钱。”宁絮对她眨眨眼,一派狡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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