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突然正色了起来,拱手行礼道:“殿下,这个梅舒便是枚贵妃的弟弟——枚纾与。因他的母亲小字是纾,便取了这个名字。因他常年在外浪荡,为行走方便,便改名叫‘梅舒‘。没想到竟是他二人勾结起来,还请公主速速禀告皇上。”
季语姝对父皇心生芥蒂,父皇从小对她格外严厉,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栽培与器重,小小年纪的她虽不懂,却也每次受了委屈后这样安慰自己,日久天长,她也信以为真,更加努力想把事情做好,得父皇青眼,可父皇的眼光永远是更高。这么多年下来,季语姝眼泪流尽也没想过放弃,可今日之事,让已经不是小娃娃的季语姝感到寒心,于是她心里拧巴道:“这事你告知唐隽,皇上自然就会知晓,本宫不便传话。”
何夕本就是个通透的人,皇帝利用女儿的心思令他这个外人都唏嘘,便不再和季语姝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言之:“下官在变成何夕以前,名字叫康乔,是在越县为官。而越县则是枚纾与,也就是梅舒的封地。那个地方盛产银矿,但私采银矿是重罪。我任期的时候发现,越县百姓所使用的钱质量不一,有些明显重量都不一样,劣币盛行,定是有人私自制钱。这个人不用说,殿下也能猜到是谁了。”
“怪不得人家要杀你呢,你手握着掌握人家生死的秘密。”季语姝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
何夕却摇摇头,道:“殿下错了,下官没有拿到证据,若是有,也定早就揭发了,不会时至今日,还让越县的百姓水深火热。那些钱造出来,百姓难以分辨优劣,但是拿到钱庄的时候,钱庄可不愿意收,就趁火打劫说只愿以三分之一的价格兑换。百姓们能怎么办,只能咬咬牙忍了。然后这些得利,钱庄再和梅舒对半分,梅舒手里的劣币,很快就洗成了真钱。只是苦了百姓,本就生活艰难,这样子银钱骤缩。下官在那的时候,就看见过很多,母亲抱着发高热的孩子,赤脚走在大街上,可是没钱就医,更没钱吃药。只可惜那怀中的孩子,还肉嘟嘟的就逐渐没了气息。刚还发烫的孩子转瞬就变冷了。那可怜的母亲,就把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的脸上,不停摩擦,试图唤醒他。”
何夕说着眼周有些微湿,而季语姝也捏紧了拳头。没想到大魏的土地上竟还有如此惨事,季语姝暗暗捶了下椅子,也不觉疼。她气愤地问道:“你既然对此事如此了解,为何不查办此案,还我大魏一片朗朗乾坤!”
何夕摇头:“下官并没有证据,所有经办的都是梅舒的家臣,他本人并不出面,就连家臣也甚少露出马脚。下官捣毁了一处货币制造点,但他们居然也有武器,家臣组织那些制钱的人进行反抗。那些人本就是他们抓来的,也何其无辜,一时间攻坚不下。于是下官便用火烧,四周全是火,只留了一个口子让他们出来束手就擒。那些百姓趁着烟雾逃了出来。那个家臣怕暴露身份,一直不出来,最后居然从火最旺盛的地方逃了出去。虽然出去了,但全身已被烧得不成样子,听说最后变成了丑奴。后来的事殿下应该就知道了,梅舒一直上疏下官治理无方,理应处死。唐大人就给下官更名何夕,来到了此处。”
季语姝扼惋,叹道:“你虽换过许多名字,但始终未丢失过本心。”
何夕云淡风轻拱手道:“殿下过誉了。”
季语姝担忧:“若按你所说,你的身份已然暴露,他们杀你如同猫鼠游戏一般简单,你可有防范?”
何夕淡然笑了一下:“下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足为惧。”
季语姝道:“世间之事,再没有比生死更大的事了。你怎能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再说还有无数百姓等着你去解救,你若倒下,他们又能依靠谁呢?”季语姝从何夕的身上看到了萧晏的影子,虽然他们外形天差地别,却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季语姝思索道:“既然他们让你死,你便死一次好了,不然他们也不安心呐。”
何夕笑道:“人死便是世上的一捧灰,如何还能像死灰一样复燃?”
季语姝边踱步思索,边道:“不知何大人可曾听过萧晏?”
何夕道:“自然,萧大人玉面阎王的称号令那些贪官闻风丧胆,下官叹服。”
季语姝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原本明艳的面容,被月光渡上银辉,增添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何夕看着都替萧晏在心里惋惜。季语姝将他的思绪拉回:“史元成买卖官爵,扰乱朝纲,死罪难逃。可他牵动着朝堂复杂的局势,恐天子仍有顾忌,难判重罪。可此人不除,这兰城再无朗朗晴天了。不如以萧大人的名义,揭露史元成的罪行,再将其正法。而何大人你,作为史元成的心腹,自然也是恶贯满盈,应一并除去。”
何夕一笑,心想也就是这个女子能想出这个办法了。明知天子利用她,却为了百姓心甘为子去下这一盘棋。她和自己那个师弟可真是良配,就可惜师弟那个轴劲,难成!何夕道:“谢殿下为下官考虑,下官愿助殿下一臂之力,坐实史元成的罪证。”
季语姝起身踱步,点头道:“如此甚好。”季语姝心里憋着一股气,她也搞不明白那股气是什么,是愤怒?纵有气他不告而别,但也未到愤怒的地步;是失望?自己生性要强,怎会被这些事蹉跎;似乎是赌气,这兰城终究是他的城,为了躲避自己,也不管了吗?他不管自己管,而且定要管到底。季语姝慢慢理清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若是得不到你,那便成为你!终究要证明是他没眼光!
季语姝叮嘱千峰送何夕出去,谨慎一些莫要被人看到。千峰自然办得妥帖,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封信,上面又是写着“语姝亲启”。拆开信后,发现是妹妹季语嫣写来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叮嘱季语姝要按时吃饭,正常休息,不要为了查案子把身体搞坏,还特意叮嘱自己不要因为案子把和父皇的关系闹僵。最后她轻描淡写地提到柔嘉已经跑坤宁宫哭了几次了,每次都梨花带雨的,皇额娘要费好些力气才能打发了。
信中说道,柔嘉每每说道姐姐不相信额驸,针对额驸,久久待在兰城,导致驸马的名誉受损,现在朝中对额驸猜忌颇多,连柔嘉自己也在婆家受到冷待,就哭得不能自已。皇额娘听得多了,便开始推脱不见了,后来她直接跑到父皇那里添油加醋,尤其是她胡诌姐姐不回来,其实是不愿回来,谁不知道兰城是萧晏以前的管辖地。父皇有些不高兴,当即就说要把姐姐召回。还好自己聪明伶俐,使出十八般武艺,才逗得父皇开始,允许姐姐多待几日。望姐姐务必抓紧时间,早日回来。
季语姝知道父皇的真实心意后,已经可以冷眼看待父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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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周全与算计,看到他日日演戏,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她问千峰:“这几日史元成有没有来过?”千峰点头,道:“几乎日日都来,就算自己不能亲到,也会派心腹前来。”
季语姝摘下朴素的雕木发簪,青丝一泻而下,她进屋借着月光看向铜镜,额前的肿块已经消下去不少,只有淡淡轻微的印子。她撩了一缕挡在额前,完全遮住了淤青,更添几分俏皮。她吩咐道:“如若天明后他再来的话,暗示他准备一桌好菜。”千峰接命后退了出去,一夜无言。
史元成得到千峰的暗示后,很是欣喜,最近史元成是双喜临门。在听从朱若烟的建议,换成银票再去拜见梅舒的时候,梅舒拿着银票掂了掂重量,便交给那个丑奴收了起来。看来前些日子跟他提的吏部右侍郎一职,看来八成是成了。平时一些官职,自己也能说了算,但是皇上越来越不满自己时不时就要谋个官职,之前皇帝还能欣然答应,后来就越来越推脱,往往要说上半天才能勉强答应。现下这吏部右侍郎,官居要职,估计难以同意,但是想升职的那个人送来的钱是用车拉过来的,实在难以令人拒绝。本来想分一半给梅舒算了,他居然不收,干脆咬咬牙,又分出了一半给他,他这才收下,史元成心疼得都要滴血。好在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看看季语姝耍什么把戏。
饭桌上史元成拿起酒杯,敬向季语姝,道:“殿下,您来这兰城已有些时日,柔嘉多次来信,表达对您的思念,不知殿下准备何日启程?”
季语姝眯着眼转动着手上的酒杯,然后缓缓放定,打量着史元成说道:“额驸也不必和我绕弯子,今日我前来也不为和你打哑谜。额驸李村围猎的事我已知晓,对天子那更是不敢有隐瞒。”
史元成听她没有知晓卖官鬻爵的事,也放心了一半,面上佯装惶恐,道:“殿下恕罪,围猎的事下官已经知错,那些家属已经安顿好,取得了谅解,还望殿下勿要上报。”
季语姝微微直起身来,道:“此事对驸马爷并不会造成影响,只是若传出去,也怕名声受损,为同僚所耻笑。”
朱若烟打着圆场道:“是呢殿下,这都是一家人,殿下和柔嘉嫂嫂也是姊妹,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季语姝并出二指,制止朱若烟继续说下去:“额驸既然知道我和柔嘉是一家人,你和令妹好到一张床上的事,我自也不能隐瞒柔嘉,使她蒙在鼓中。”
朱若烟还举着酒杯,听到这话,脸一阵红,一阵白,能看到脸越来越红,嘴唇却失了血色。史元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殿下,您来到兰城我们始终以礼相待,殿下为何咄咄相逼?”
季语姝笑着摇头道:“你们的事,我并不感兴趣,也没空嚼舌根给柔嘉听,省得她在我耳边哭哭啼啼,惹人心烦。我来的时候就和你说了,我不是你的敌人,可如今我也要告诉你,我也不是你的盟友。我该如何汇报,全看额驸自己。我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一辆马车怕装不下了吧,还请额驸为我安排。”
史元成没想到季语姝竟然是这个意思,但想着还是快把这个麻烦货送走,便答应了下来。
而另一边,何夕正在凉亭吹风,就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高墙上,他斟一壶酒,道:“师弟,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