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行平想参战是绝对不可能的。
清凉殿议事后的小型会议中,白川琉世敲定了作战计划,事实上,不仅是他,除了禅院幸,没人被允许站在战局中心300米范围内。
菅原行平把手按在急促跳动的心脏位置,和天使站在树上,遥望不远处的东寺五重塔。
新尝祭前夜,正如黄泉津所说的那样,宿傩竟然真的前往平安京住下了。
他竟然真的打算公开接受祭拜。
此时已是秋冬交界的季节,两人穿着简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天使的指间不停飞过传递消息的式神,看到菅原行平在发呆,抬脚踢了一下他。
“行平,一会可千万别发呆了!”
“怎么可能!我可不想死。”
“最好是那样,藤原大人交代过我,要我嘱咐你千万别逞强,保命要紧。”她掏出两根发绳,递给行平一根,扎紧自己的头发,“你也扎上,万事小心,宿傩主要靠黄泉津,我们起不了什么作用,万一你死了,影响黄泉津的心态就不好了。”
“……真是谢谢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关心我呢。”
“就不能都有吗?”
“你怎么也相信那些流言,黄泉津对觉大人痴心一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吧。”
“哈,你不会以为我觉得黄泉津移情别恋了吧?别开玩笑了!但你好歹也是觉大人的家人,他看重你不奇怪啦。”
两人嘁嘁喳喳地吵着,夜幕四合,附近街道的府邸渐渐亮起了灯笼,树下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普通一天。
真是一步险棋啊,天使紧紧攥住了衣袖。
……
亥时。
今晚的夜格外黑,不见星月,仿佛蒙着不详的污秽,只有星罗棋布的街道有淡灯摇曳。
首先是平安京的最高建筑——东寺五重塔附近传来坍塌声。
房屋倒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简直是平地惊雷,几乎是瞬间,一道黑色的锁链把什么东西高高抛起。
白川琉世拉紧锁链,把宿傩从客店房顶甩出,瞬间加大到极致的咒力,把宿傩的四只手臂,包括每一根手指紧紧捆住,脸上和肚子上的两张嘴也一并塞住。
三秒内,保证宿傩不能展开领域。
那股庞大的咒力已经不需要找人帮忙封印了,白川琉世每天打开一点限制,不停地试探自己的最高承受范围,如今只需要封印住一点儿流向身体的咒力通道。
现在的他,已经算是一个恐怖的咒力凝结体,能瞬间释放出近乎无穷无尽的咒力。
轰——
宿傩直直砸在五重塔的塔顶。
巨响拉响了战局的警报,街道中燃起了簇簇火光,早就准备好的战斗人员匆匆离开待命的位置。
战斗一开始的瞬间,是他们能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不是参与战斗,而是疏散群众。
因为不想事先打草惊蛇,也不知道宿傩会在哪儿落脚,群众也就没有被疏散。黄泉津承诺能争取三秒的时间,在这之后,宿傩一定会展开领域。
诅咒之王在闹市遇袭,不会放过展开领域把一切切成碎片的机会。
在宿傩来到客店之后,情报人员已经计算出整个东寺范围300米内的常驻人口情况,包括路过行人的流量。
在发出巨响的一瞬间,三秒的时间内——
几十名身法见长,或术式为移动的战斗人员,纷纷把自己负责区域的民众或抗或拖,不管东西南北,势必要把他们带离战争的漩涡!与此同时,距离远一些的民众也被纷纷叫出家门,被要求不管多远,无限制地撤离这里。
无数人四散奔逃,加茂家的继承人宪纪抱着一个与家人走失的孩子,在心里紧张地计算时间,一、二……距离200米的安全距离还有两步,时间不够了!
想象中的斩击没有落下,直到奔出安全线,他才猛地回头看去。那股控制宿傩的咒力骤然加大到令所有人胆寒的程度。黄泉津御命咳出一口鲜血,把封印术重新按回自己腰间。
与此同时,他看到禅院幸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塔顶。
直到宿傩挣脱锁链,坚持了一共五秒。
黄泉津大人!加茂宪纪压下心中的崇敬,一边关注着战局,一边前往安倍家的天使那,他要履行他的下一项任务,去护卫天使。
不仅是群众,所有的战斗人员也被严格勒令,不准踏入战斗地点300米内,最好撤离到千米外。宿傩的领域范围是200米,黄泉津的命令为众人预留下了100米的缓冲空间。
撤离时,加茂宪纪最后担忧地看了禅院幸一眼。这种程度的战斗,幸这次……,或许是他看到对方的最后一眼了。
……
“布瑠部……”
黑色长发,眼角上挑的青年,双手伸出,看着将要挣脱锁链的宿傩,声音颤抖。
“由良由良……”
这就是宿傩?这种眼神,这种气势,会死的,下一刻就会死!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不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吗?冷静下来,禅院幸,千万不能掉链子。
“八握剑异界神将魔虚罗!”
在十影法最强式神被召唤出的一瞬间,宿傩也挣脱了锁链。
四手的诅咒之王,顶着一头桀骜的短发,在夜风中舒展身体,果然如众人所料,展开了领域。
“伏魔御厨子。”
白川琉世同时构建黄泉津比良坂进行对抗,与此同时,黑色锁链缠住禅院幸,把他远远向人群的方向扔了出去。
“诶?”
青年在空中诧异地睁大眼睛,眼中视角倒转,映出背对着所有人的高大背影。
黄泉津御命…?
啊,还记挂着微不足道的他的性命吗?
……
被召唤出的巨大魔虚罗,像踩积木一样踩在东寺塔顶,瞬间被两道浓重的黑云包裹进去。
是的,计划的一部分,就是由禅院幸召唤出魔虚罗。
魔虚罗还未被禅院幸调伏,并不能按照召唤者的心意攻击目标,但白川琉世有方法让他攻击宿傩。
这主意还是禅院幸自己提出来的,说实话,挺让白川琉世肃然起敬的,不明白禅院幸这个好竹怎么会有禅院直哉这样的歹笋。
“是黄泉津御命的领域!”
“里面看不到了!”
“继续撤退,不要停!”
掠阵的众人一直退到千米处才停下,眼前的两个领域都是不封闭的类型,像两片巨大的、黑压压的云,夹杂着血色,萦绕在五重塔的塔尖。
远处遥遥传来孩子的哭声,不少民众退到几千米外,恐惧又焦急地望着家的方向。
……
“没想到你有胆子选在这里打,黄泉津,这次我不得不称赞你了。”站在巨大的神龛下,宿傩两只副手拍了几下,“你也想杀几个人助助兴吧?”
“死到临头就别这么高兴了。”
白色的式神举起退魔之剑,这家伙和白川琉世千年后所见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带给他的压迫感已近乎没有了。
“凪。”
空中似乎有波纹划过,那片空间让人感觉无比宁静,似乎什么猛烈的攻击都无法抵达。魔虚罗高举的剑,似乎无法对白川琉世斩下去,进而调转方向,斩向宿傩。
“啧,烦人的家伙,现在没空理你。”宿傩躲开斩击,同时扔出飞天——顶部长着一对小翅膀的纯白色短棍,曾属于东寺供奉的神物。
这就是飞天?白川琉世紧紧盯着长得像魔法杖一样的飞天,传说可以储存任何术式的特级咒具……
“你对这个感兴趣?”宿傩有些惊讶,随后满脸无聊,看着飞天上升到半空,向魔虚罗投射出耀眼的光芒。
也是,黄泉津的力量不属于咒术师,飞天储存的术式是天使的,消灭一切术式的术式,对黄泉津根本不起作用,因此他之前与黄泉津交手时,从没拿出来用过。
倒是对魔虚罗起作用,到底是咒术师召唤的式神。
魔虚罗在飞天的光芒中挣扎了几下,禅院幸冒着必死的风险,召唤出的十影法最强式神,就这么轻飘飘消散了。
“也不是,你不是还有两个咒具吗?让我看看吧。”白川琉世假装发问,虽然三神器的作用他早就知道了,但最好不要让宿傩发现他对飞天有格外的兴趣。
宿傩嘁了一声,“你话变多了,黄泉津。”
话音刚落,充斥着空间的[解]和[捌]铺天盖地向白川琉世斩来。
“你没用的动作也变多了,宿傩。”
宿傩的领域里目前没有别人了,无差别攻击的[解],把五重塔外的一切建筑都碾为齑粉。白川琉世把咒力封印再次解开,源源不断地灌注进黄泉津比良坂中,掺杂了绝对咒力的“领域”,使两个领域之间交叠的空间完全为白川琉世掌控。
这是在不断的交手后,白川琉世试出来的应对之策。
能维持……三秒钟!在那之后,身体就会因为过多咒力的冲击崩溃,但是三秒后,经过反转术式的治疗,就又能填充咒力,可以做到每隔一秒就维持三秒的“无尽咒力”形态。
能完全掌控空间的时间里,他把所有斩向自己的[捌]调转方向,还给宿傩。同时,瞬间移动到宿傩的面前。
日之呼吸·十三之型——
三秒钟。
一……
青年压低身形,双手正握刀柄,赫刀附着灼热的气浪,瞬间齐发日之呼吸前十二式。
相同的招式,黄泉津老是用这招做开场白,但宿傩从来不会掉以轻心。天生为战斗而生的躯体,令宿傩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也能维持平稳的心跳和冷静的思维。
二……
宿傩用更多的[捌]和[解]对抗自己被还回来的攻击,真正令人值得在意的,是对方那邪门的刀法。瞬发出十二式斩向敌人致命点的神之一击,黄泉津那家伙,果然能称得上是神啊!
左边两只手臂主动撞击上灼热的刀刃,骨肉削离间,发出烧焦的气味,宿傩以两只左臂被砍掉为代价,用[解]同样斩下白川琉世的左臂。
三!
白川琉世退回自己的领域中心,和宿傩不约而同一起用反转术式治疗身体。
只有在咒力拉满的三秒内,他才能自由地支配宿傩领域中的空间,三秒一过,他尚且是人类的身体就会崩溃。
宿傩可不会老实等他用反转术式。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如往常每次讨伐宿傩时一样,两人在领域内,以斩击、身体的强度和战斗本能交锋。
也只能这样了。
白川琉世除了使用咒力对冲宿傩的领域,其他能力全依赖于灵魂中的力量和单纯的身体战斗技巧,宿傩没办法用对付咒术师的方法对付他,日轮刀和锁链攻过来时,什么弥虚葛笼通通不管用,要想不被杀死只能赶紧躲开。
白川琉世在不停的战斗中,确实领悟了更多能力,比如利用黄泉的风,在敌人灵魂里塞满遭受极端死法而感到痛苦的死者情绪,或者把敌人关在黄泉津比良坂的一小块空间里。
不过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他的目的是杀死宿傩,不是折磨宿傩,
也不是只有宿傩这么滑不溜手。
同样,宿傩的斩击和[开],白川琉世如果想躲,宿傩能沾到他一片衣角,就算他想不开故意去送。
都是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的敌人。
“黄泉津!”打到兴奋时,宿傩发出酣畅淋漓的笑声,大声喊着白川琉世的名字。
“……?”白川琉世无语住了,“乱喊什么,你指望我也回一声你的名字吗?”
像鸣人佐助还是柱间和斑一样大喊一声宿傩吗?
宿傩这样的纯恶反派,就不要学人家有羁绊的人了。
“宿傩,虽然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但这次不一样。”
两人的领域经过数次碰撞、相斥,一齐到达崩溃的边缘。
白川琉世站在五重塔的塔顶,直径二百米的范围内,只有这座最高建筑孤零零地耸立着,周遭一切全被摧毁。千米外,是一片片聚集的人群,过远的距离使他们看起来犹如虫豸般大小,每个人的叫喊声、身上的负面情绪,朦朦胧胧传达过来,好像另一个世界的情形,没能带给他一点实感。
两人踩着塔沿对立而站,彼此的距离只有区区五米。
宿傩的人生很刺激,但也很无聊,对白川琉世突如其来的搭话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意味。
“嗯?你要留遗言吗?”
“不,是让你留遗言。”
“我唯一认可的就是你的狂妄,黄泉津。”
“只有狂妄?”白川琉世眼中少见地出现除了冷淡之外的别的情绪,比如探究欲,“我很强,宿傩。”
很强,比谁都要快的变强,并且还会更强。
“哦,然后呢?”
“你也很强。”
“你不会是想说,其实我们是同类这种失心疯的话吧?”宿傩并没有不耐烦,四只眼睛却明显一起无语起来。
“不,当然不是。”白川琉世以更加无语的眼神对视回去,“我只是好奇,既然你已经这么强了,为什么还会对人类产生欲望。”
“嗯?”
“那些人,”他伸手指向远处,“你想杀了他们吧。”
宿傩对普通人拥有杀意,他吃人,残杀人类,虽然表现的毫不在意、随心所欲,但杀意也是一种欲望。
“试图‘教化’我?黄泉津,除了狂妄和强大这点,你简直无聊透顶。”
“我不是虎杖悠仁,没那个闲心。”
“谁?”
“你没机会认识的人。”
宿傩对黄泉津的胡言论语感到不耐烦,双手抬起,那是开灶的姿势。然而,白川琉世没有防御的意图,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
“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对人类的欲望。然而,这种欲望我好像已经丢失了。”
他睥睨远处,京都的街道中,有很多人点亮火把,真空地带外,星点火光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黑暗中。每点火光下都是举着火把的人,白川琉世能感觉到这点,但这种感觉约等于无,人类的存在感在他眼里还不如能在视网膜上留下灿烂印记的火光。
“我知道你的事,宿傩,你是懂得爱这回事的吧。”
宿傩的双手依旧维持着开灶的姿势,却没有着急放出火焰。他嗤笑一声,“结果你是想和我探讨这个?没错,我明白,但那又怎么了,想杀就杀,想吃就吃,我的人生就是这样。”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同样的话,同时在白川琉世心中响起。
最强是荣耀,也是一道枷锁,他越飘越高,逐渐看不到周围人的身影。
最强只有他一个,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抛下所有的杂音后,只有五条悟和宿傩的声音清晰起来。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不是不明白爱这回事。相反,生长在平平无奇家庭的他,没有五条悟出生时的光环,也没有宿傩的异状,比两人更早地体会到,由人类心中诞生的爱是什么样的。
父母的爱,友人的爱,长辈的爱,陌生人之间善意且轻微的爱,以及……恋爱之情。
他们都懂得爱。
爱是普通人最珍贵的东西。弱小的,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一生所不能及的事太多,爱是安慰剂,是拼命也要抓住的东西。
对他们却没有那么重要。
不管是把普通人当花朵、小猫一样对待的五条悟,还是当食材、玩具一样对待的宿傩,都是均衡地散发出,没那么强烈的善和恶的欲望。
现在的他也是如此。
“宿傩,此时此刻,我完全理解你的人生。”
“所以,死在我的手里,免于像小丑一样被愚弄,是你拥有的最好结局。
在宿傩的狂笑声中,一阵沉闷的嗡鸣声响起,修长有力的手把打刀缓慢抽出。
“由我杀死你,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
宿傩手中蓄势待开的[开],在这一刻,化为火舌,率先吞没了五层塔的塔顶,一路沿着木制的塔身往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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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附近200米范围内,一切建筑都被伏魔御厨子切成碎末,变成火焰的天然燃料。万死之炎随着夜风,一个呼吸间就与千米外的人打了个照面。
宿傩的[开]带有咒力,寻常的水是浇不灭的,况且,现在的情形,也没办法从哪弄那么多水来。
“天使大人!”
橙红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带着浓烟和热风滚滚而至,有的咒术师已经感受到皮肤被烧灼的疼痛了。
“安静!不要打扰巫女大人和天使大人!”加茂宪纪呵斥乱了阵脚发出喊声的护卫人员。
他年纪也不大,但因为是加茂家继承人,一旁临时组织起来护卫的咒术师,都很听从他的命令。
几十个咒术师围成一圈,中间是两位女性。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绯袴,典型的巫女打扮,从五重塔上的战斗开始起,就唱着祷词,搭配优美又独特的手势,跳起了舞步,就这么一直不停,直到黄泉津预言的大火扑面而来。
“呼……。”天使抬起手,呼出一口污浊的烟气,在祷词中发动术式。
由特别术式单独禁区所加持的,强度达到两倍的邪去侮天梯,带着耀眼的圣光,与万死之炎相互冲撞。光芒迅速消解了火焰中的咒力,带连着“照”灭了兜头而来的火焰。
不仅如此,天使在逆风向发动术式,邪去侮天梯的范围包括了大量着火的地方,连带着火势也小了很多。
“暂时不用撤退。”加茂宪纪松了口气,抬眼向五重塔望去,那儿已经被浓烟和到处乱窜的火焰遮住了视线,但还是能看到,两团乌压压的云又遮蔽住天空。
黄泉津御命和宿傩又展开了领域。
魔虚罗早就不见了踪影,果然如黄泉津御命预料的一样,宿傩无法同时面对他和魔虚罗的进攻,会用掉飞天。
飞天中储存的一直是天使的术式,不确定宿傩拿到之后,有没有用掉天使的术式。如果用掉了,宿傩同时面对黄泉津和魔虚罗,那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没用掉,那就由魔虚罗消耗掉里面的邪去侮天梯。
是的,魔虚罗被召唤出来的首要理由,不是给宿傩带来麻烦,而是保证宿傩消耗掉邪去侮天梯。
毕竟宿傩的领域、斩击都可以想办法避开,在全是木质建筑的平安京,危害最大的反而是开灶!那种带着强势咒力的火焰,一时根本扑不灭,轻而易举就能把整个京都烧光,连带着来不及逃脱的民众都会有生命危险。
最终确定,在黄泉津对战宿傩时,火焰由拥有邪去侮天梯的天使,联手拥有单独禁区的巫女一起控制。
如果一开始飞天没有被用掉的话,最坏的情况,他会使用其中储存的天使的术式,从而试图抵消天使本人的术式,以宿傩的邪恶,他是一定会想看平安京烧成灰烬的。谁也不能确定两个邪去侮天梯相撞会发生什么,没人想赌那个可能。
“情况怎么样了,宪纪?”
禅院幸扶着眩晕的脑袋走过来,刚刚咒术师们没把他接好,落地的时候很干脆地摔晕了。
加茂宪纪只是摇摇头,眼神示意禅院幸自己看。
“打了多久了?”
“也就一小会。”
“他们那种级别的分出胜负很快的,马上就能出结果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禅院幸。”加茂宪纪终于移开视线,分给他一个眼神,“这么悠闲,把你的满象叫出来帮忙灭火啊。”
“不行啊我咒力用光了,召唤魔虚罗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怎么不用赤血操术灭火。”说完禅院幸挠了挠鼻子,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找事了,让人家用血去灭火。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会的。”加茂宪纪没好气地说,又想起来禅院幸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不好意思骂他了,“我刚刚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禅院幸兴致颇高地弯起眼睛,“哎呀呀,小宪纪,你是没看到,宿傩的气势相当恐怖啊,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黄泉津御命还记挂着我的命,把我丢出来了。”
“大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很关心我们的。”
巫女的祷词还在耳边萦绕,火势又小了一些,加茂宪纪暗暗在心底祈祷,黄泉津大人一定要赢啊。
“我们就算啦,顺手的事,倒是他心尖上的人没事吧?”
“菅原家的人被安排到左京疏散民众了,行平也是,应该很安全。”
“哎,还是人家菅原家命好。”
“咳咳,”加茂宪纪咳嗽两声打断他,“决策是大家做的,你这么说就不合适了。”
“知道啦知道啦,这还是我提议的呢,小宪纪,人情世故这方面你也得加把劲儿了。”
嗡——
?
这是什么……
一道不知是震动的嗡鸣,还是单纯的噪音,低沉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每个人都耳聋了一瞬,站立不稳,跳舞的巫女脚步踉跄了一下,头还晕着的禅院幸直接跌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上空看去。
五重塔在完全烧毁前,轰然倒塌,两片乌云散去,在四处冒着的黑漆漆的烟气也所不能达的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凌然站立着。
黄泉津御命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狩衣,被风吹得飘荡。身材高大、让人闻风丧胆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就这么被他用指尖勾着和服腰带,轻松提在半空。
结束了。
巫女停止了舞步,天使也仰起头,停止了发动术式。黄泉津站得太高,只有一个飘忽的身影,看不清表情,但应当是面无表情的。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除了灼烧的哔剥声,天地俱静。就像能看到百年、千年难得一见的流星是很幸运的事,在场的所有人,忽然生出比那种感情强烈百倍、千倍的荣幸感。
没有谁能亲眼目睹神明了吧?
……
神明抬起手,轻轻一点。
一道透明的光华从指尖迸发,至五重塔起,向外荡开,光华极快地涤荡过火海,所至之处火焰纷纷熄灭,只留丝丝缕缕残留的黑烟。
这场大火被灭得干干净净。
白川琉世提着宿傩,安静地站在空中。杀死宿傩、解开所有限制的兴奋,和成为名副其实最强的欣快感,在冷风的吹拂下快速消散。
他低头,一片片的人群像乌压压的虫豸。啊,不,只是被熏黑的,看起来小小的人罢了。人群发出欢呼声,兴高采烈的气氛仿佛能传达到他这儿来。
杀了宿傩,大家这么高兴吗?
……
完全失去对人类的欲望,以神明的姿态活着,或许什么也不用背负,那样十分轻松,对吧,悟?
没有伤害人类的兴趣,不会伤害人类。没有报以善行的兴趣,不会受到伤害。
但那样也就失去了这个世界的入场门票。
白川琉世闭上眼睛,调动全部感官。欢欣鼓舞、劫后余生、心潮澎湃……虽然复杂,每个人的情绪却无限趋同,千万人的感情正以毫秒误差,重叠成同一段潮声。
人类第一次奏响如此和谐的乐章。
神明安静聆听。
天地之间,向下异常渺小,向上触之可及,你也有过这种感觉吗?
[你也有过这种感觉吗?悟。]
不以神明之姿活着的话,善恶的指针要往哪摆呢?
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白川琉世,多么幸运,在不得不面对这种选择之前,就遇到了另一个最强。完完全全的完美模版,在你还没摸索到最强的门槛前,就对你展现了一种启示。
[那是极具吸引力的,本能认可的一种启示。]
[是独属于我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善恶指针。]
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高空的风刮得猛烈,神明缓缓后仰,倏然下坠。
就算如此不同,无法像一滴水溶入大海一样溶入人群。
那也有独特的姿态存在于世间。
[这是我们两个人做出的选择。]
……
[我也很喜欢大家,所以并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