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判,成了。
俘虏被送出了城,西越大军撤退。
沈安安一路送到了萧沙岭,她在萧沙岭待了十天,确定西越人是真的走了,这才策马回了楚州城。
跟着楚天明的那些老兵,原本有六十八人,如今却只剩下了十二人,还有七名是重伤的,卧病在床,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
西越人和北戎人都走了,但楚州城外的尸山血海,还在。
一场大雪落下,掩盖住了尸体,看着就像是一座座白色的小山。
楚州已经没有人手去处理战场了,沈安安和楚天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退了,但不代表楚州就安全了,没有外忧,内患就该来了,如今的楚州,想要组建一支正规的军队,简直是天方夜谭。”楚天明休养了十日,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我进京吧,求求陛下,总不能看着楚州自生自灭。”饭桌上,楚天明仰头闷掉一口酒。
他也知道进京面圣意味着什么。
朝臣们若是将楚州的祸事归罪于他,那么他就只能午门斩首了。
“爹,儿子陪你一起去。”楚阔也说道。
楚阔才六岁,比夜亦德和夜亦天都小一岁。
夜昭闻坐在楚天明旁边,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木然的给楚天明夹着菜。
“将军去到京城,十有八九可就回不来了,若只是被困在京城,倒也没什么,怕就怕像我祖父和他的四位副将那样,身首异处,又叫你去给先帝陪葬。”独孤及将一碗调好的面条,推到了沈安安面前。
跟着沈安安,他好像也喜欢吃面食了。
云州是鱼米之乡,产的多是水稻,他本是吃不惯面食的。
大抵,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
夜亦德讨厌他这样,把沈安安面前的碗拨到了自己面前,抄起筷子就要扒拉。
独孤及哪里肯?直接抬手就端掉了,给他的碗里拨了一半,剩余的一半,又连碗一起推到沈安安面前。
沈安安白眼翻了无数个,大的小的她都懒得理。
楚天明把独孤及的话听进去了,唉声叹气。
有了牵挂和软肋的人就是这样,孤勇和无畏对他们来说,都成了一个词语,而并非他信奉的人生信条。
这是无计可施的,大家心知肚明,陛下想除掉楚天明。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管家领着个男子匆匆跑进来。
这男子被门槛拌了一下,脸朝地摔在了地上,哭声喊着:“北戎……北戎人又来了。”
“他们偷偷进了城,现在在街上抢东西。”
几人闻言,同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沈安安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提上‘破茧’夺门而出。
楚天明和独孤及紧随其后,楚天明提着大刀,独孤及手持长弓。
满嘴塞的都是肉的李泽里,吓得神色紧张。
独孤及命令着:“李公子,保护好殿下。”
李泽里点着头,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夜亦德。
“殿下,你待在这里不要动,你……你得保护好公主和小公子,我……我去叫人支援。”
李泽里跑了出去,先前他死皮赖脸要来了一千人,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北戎人是来抢粮草的,分为了好几拨,散落在楚州城里。
沈安安他们,也被迫分头行动。
北戎人目标明确,眼里只有粮食,但遇见了人,他们也不放过。
草原的悍马,在街道上疾驰,百姓们吓的四下逃窜,喊叫声震耳欲聋。
“嗖。”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一穿串三个。
北戎人倒在了地上,但悍马还在狂奔。
独孤及一把拽住马缰绳,翻身上马,双腿夹着马腹,稳住了狂奔的马。
另外两匹,被他射出两支箭,没跑几步就轰然倒地。
他见到北戎人就搭弓射箭,可北戎人也不跟他纠缠,留下几个拦住他,其他的带着粮食就跑。
另一边,沈安安有轻功,便不需要马匹,她手里握着‘破茧’也不杀人,追上北戎人就将他们的马匹砍死。
不一会儿,一整条街便都是马的尸体了。
粮食也撒了一地,没有马,他们就跑不掉,对上沈安安,他们胆怯。
但也深知,沈安安绝对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便齐声嘶喊着,朝着她攻了过来。
破茧与弯刀撞击,发出锃锃的碰撞声。
血雾一次次在沈安安面前散开。
楚天明则是策马,奔到了城门处,遇人就砍杀。
李泽里派来的一千人,正好与他前后夹击,将北戎人堵在了一整条街上。
“杀啊。”喊声震天响。
而城门外准备接应的扎木乃,已经拿到了一部分粮食,见情况不妙,直接带人开跑。
城内的北戎人见他们实在是太难缠了,直接弃马逃跑。
沈安安和独孤及毕竟是孤身一人作战,让一部分北戎人跑掉了。
楚天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倒是将那一整条街的北戎人都拦了下来。
等沈安安和独孤及赶来之后,合力将他们斩杀殆尽。
将军府,李泽里和管家扛着大木头,把大门堵的死死的。
“快别在这儿了,将其他的门也都堵起来,北戎人进城了,我听闻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别让他们盯上了将军府。”
李泽里话音落地,就见院墙上出现了几个北戎人,举着弯刀跳下来就要动手。
“保……保护殿下……啊!”李泽里慌乱的喊着,顺手拾起了一个小木棍,举在手里挡在身前。
可这将军府里,就只剩下一些小厮丫鬟,哪个是能敌得过北戎骑兵的?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夜亦德竟然拿起了沈安安的那杆黑枪。
“哎吆殿下,这个时候你就赶紧躲起来吧,别去送死啊殿下,殿下。”李泽里大喊着。
当然了,他也仅仅是用嘴喊着,可不敢上前去。
夜亦德双手提着黑枪,大喝一声:“北戎贼人,拿命来。”
声音稚嫩,但小小身影随着黑枪滑动而出的动作,却是那样的干练。
黑枪重,碰上北戎的弯刀,直接就将弯刀从北戎人手中弹开了。
黑枪削铁如泥,夜亦德耍的那叫一个虎虎生威,几个北戎骑兵,竟不是他的对手。
楚阔在一旁看的很是激动,顺手就抽出了夜昭闻捏在手上的宝剑,喊着:“殿下,我来助你。”
“阔儿。”夜昭闻握着刀鞘,追了出来。
但她晚了,楚阔已经和夜亦德背靠背,迎击北戎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