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歌与宣水卉告别后，夜色已深。街灯在薄雾中晕开一圈圈光晕，她拢了拢外套，加快脚步向停车场走去。
宣水卉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叮嘱仍在耳边回响，让她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白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白歌浑身一僵。她缓缓转身，看到温世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挂着令她不适的笑容。
“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温世走近几步，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酒精气息扑面而来，“我刚从庆功宴出来，没想到就碰到了最近的大明星。”
阮白歌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温总，有事吗？”
“这么生疏？”温世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可是特意来恭喜你的。那首歌……真的很动人。”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阮白歌感到一阵恶寒，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
“谢谢，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她转身欲走。
“等等！”温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就这么讨厌我？以前我们明明……那都是以前了，但我们还能当朋友的对吗？”
“放开！请您自重！”阮白歌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朋友？你还想着我们能做朋友？开什么玩笑？”
温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自重？阮白歌，你以为攀上裴与之就高人一等了？别忘了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街灯下，他的面容扭曲得可怕，与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一样。阮白歌这才注意到他眼中布满血丝，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显然喝了不少酒。
她强作镇定，吞咽着口水，心跳却如擂鼓：“我要回家了。”
“家？”温世冷笑一声，步步紧逼，“裴与之那个金丝笼吗？白歌，你变了。以前的你至少懂得感恩，现在却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阮白歌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你怕我？”温世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我温世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温世的笑声在空荡的停车场回荡，癫狂而又狠厉。他突然停下笑声，眼神阴暗地盯着阮白歌：“行，你走吧。不过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阮白歌立刻快步离开，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声响。直到坐进车里锁好车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是裴与之的来电。阮白歌深吸一口气才接通：“喂？”
“结束了吗？需要我去接你吗？”裴与之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莫名让她眼眶发热。
“不用，我马上回去。”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大概二十分钟。”
“好，等你。”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安心了不少。
挂断电话，阮白歌看了眼后视镜。温世还站在原地，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个不怀好意的幽灵。她猛地踩下油门，逃也似地驶离停车场。
回到家时，裴与之正在客厅等她。见她脸色苍白，他立刻起身迎上来：“怎么了？”
阮白歌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有点累而已。”
她不敢告诉裴与之今晚的遭遇，更不敢提起温世这个人。
裴与之眉头微蹙，但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这一夜，阮白歌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温世狰狞的面孔和燃烧的火焰。天刚蒙蒙亮时，她被手机疯狂的震动声惊醒。
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几位好友的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最新一条写着：“快看热搜！温世这个疯子！”
阮白歌心头一跳，立刻点开微博。热搜第一赫然是：#阮白歌骗婚录音#，后面跟着一个爆字。
她手指颤抖地点开话题，置顶是一条匿名账号发布的音频文件。点击播放后，温世的声音清晰传来。
“白歌歌，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和裴与之假结婚对你的事业没好处。”
接着是她自己刻薄而又冷淡的声音：“只是各取所需的协议而已。他需要个挡箭牌应付家里，我需要钱和地位。三年后离婚，互不相欠。”
录音里温世继续劝说：“可裴与之不是好惹的人，万一他……”
“放心，我有把握掌控局面。”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深情人设我都立了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回心转意。而且谁会相信裴氏集团的继承人真的爱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我的天哪！惊天大瓜！原来他们的恩爱夫妻是人设？】
【这声音绝对是阮白歌，我听了她几乎所有采访和歌。】
【裴总好惨，被当跳板利用。】
这段对话……一定是他之前聊起的那个……可恶啊，还是被摆了一道！
阮白歌紧紧捏着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在看什么？”
裴与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阮白歌吓得差点摔了手机。她仓皇转身，看到裴与之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我……”她嗓子发干，不知如何解释。
裴与之拿过她的手机，快速浏览了热搜内容，表情却出奇地平静：“温世干的？”
他竟然还记得。
阮白歌点点头，眼眶发热：“这是以前的事，那时候我们刚签协议……”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
“不用道歉。”裴与之把手机还给她，声音沉稳，“先去洗漱，我来处理。”
他的镇定反而让阮白歌更加不安。她抓住裴与之的手腕：“你不生气吗？”
裴与之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协议是事实，但我们现在的关系也是事实。”
他直视她的眼睛，“除非你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都是演戏？”
“这是两码事！现在这个舆论怎么办啊……”阮白歌急切地转移话题，却在激动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床头柜，眼前发黑。
“白歌？”裴与之立刻扶住她，手掌贴上她的额头，“你在发烧。”
阮白歌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发冷，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可能是昨晚惊吓过度，加上一夜没睡好，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裴与之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回床上：“今天哪都不准去。”
他拿来体温计——38.5度。
“可是我今天还准备去练歌……”阮白歌虚弱地说。
“取消。”裴与之不容置疑地说，已经拨通了张助理的电话，“安排医生来家里。”
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的身影，阮白歌眼眶发热。录音曝光后，裴与之不仅没有质疑她，反而第一时间站在她这边。这样的信任，让她胸口又暖又痛。
医生来看过后，诊断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开了药嘱咐好好休息。裴与之送走医生，亲自倒了温水喂她吃药。
“睡一会。”他替她掖好被角，“别想那么多。”
阮白歌拉住他的衣角：“网上的事……”
“别担心。”裴与之抚开她额前的碎发，“我已经让法务准备起诉温世侵犯隐私和诽谤。至于公众舆论……我会出面解决。”
阮白歌想问他打算怎么做，但药效开始发作，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中，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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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裴与之的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眼，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
裴与之坐在床边，看着阮白歌在药效下终于沉沉睡去。她的眉头仍微微蹙着，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心口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窗外雨声渐起，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裴与之调暗了床头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他本该去处理温世制造的麻烦，但此刻却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不要……不是我……”
睡梦中的阮白歌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声音细若蚊呐。裴与之立刻俯身靠近，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梦呓：“录音……温世……骗子……”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被角，指节发白。裴与之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不正常的温度。
“嘘，我在。”他低声安抚，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没事了，白歌。”
似乎感受到他的存在，阮白歌渐渐平静下来，但很快又开始不安地呢喃：“好饿……想吃……”
裴与之凑得更近，几乎贴着她的唇才听清：“妈妈做的……南瓜粥……”
他怔了怔。阮白歌很少提起她的家人，更别说童年往事。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让裴与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好，给你做。”裴与之轻声承诺，尽管知道她现在听不见。
他轻轻松开她的手，起身时却发现衣角被她无意识地攥住。这样孩子气的阮白歌，与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歌星判若两人。裴与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指间抽出。
厨房里，裴与之赶走了李婶，系上围裙，翻出冰箱里的南瓜。他基本不怎么下厨，但此刻却异常专注地按照手机搜索的步骤操作着。南瓜去皮切块，大米淘洗干净，水加得恰到好处。
“裴总，这些事我来吧。”张助理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家老板笨拙却认真的动作，眼中满是惊讶。
“不用。”裴与之头也不抬，“法务那边准备好了吗？”
“已经按您的要求起草了律师函，随时可以发给温世。”张助理犹豫了一下，“但是公关团队建议您先保持沉默，等舆论风向……”
裴与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头接受了提议。
阮白歌是被一阵清甜的香气唤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看到裴与之正坐在床边，床头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南瓜粥。
窗外的雨还在下，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暖黄的壁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醒了？”裴与之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些。”
阮白歌想撑起身子，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别动。”
他舀了一勺粥，细心地吹凉，“尝尝看。”
粥勺递到唇边，阮白歌下意识地张嘴。温热的粥滑入口中，南瓜的甜香与米的醇厚完美融合，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姜味，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喉咙的不适。
“好吃吗？”
阮白歌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自己做的？”
裴与之点头，没有说话。
阮白歌鼻尖一酸，正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让她浑身一僵。
裴与之察觉到她的异常，又想起之前的种种的不愉快，拿过手机替她挂断了。
可电话紧接着又打了过来，阮白歌向裴与之招了招手，拿回了手机。
阮白歌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妈……”
“阮白歌！”电话那头传来阮母尖锐的声音，“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全家族都在看我们笑话！你现在立刻和裴与之离婚，这联姻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