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发出吱呀声响。赶车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俊,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郁。
“九弟,沧澜先生醒了。”车厢里传来五哥沙哑的声音。自从取出沧澜先生体内的玄心蛇血,他就死死盯着,生怕出什么岔子。
秦远霄闻言,立刻将马车赶入路边的树林。枝叶遮天蔽日,将马车完全掩盖。六哥警惕地守在外面放哨,目光不停扫视四周。
车厢内,沧澜先生还未完全清醒,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装什么装?”秦远霄冷冷开口,“要不是还有事情没问完,你早就死了。”
这声音像一盆冷水,让沧澜先生瞬间清醒。他睁开眼,看到秦家兄弟愤怒的眼神,下意识地威胁道:“你们最好别动我,否则大家一起死。”
他冷笑几声,却发现兄弟俩看他的眼神越发戏谑。五哥甚至还发出一声嗤笑。
不对劲。沧澜先生心里一惊,胸口传来的疼痛与平常不同。他试着去感应本命蛊,却毫无反应。那种与生命相连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你们......究竟对我干了啥?”他的声音开始发抖,额头的冷汗更多了。
联想到秦徒扬还活着,再加上现在无法控制本命蛊,沧澜先生心中一凉。他颤抖着手摸向胸口,那里正是藏玄心蛇血的位置。
“卑鄙!”他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有资格说这个字?”五哥怒极反笑,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秦远霄却异常冷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沧澜先生:“现在的你,想死都是种奢侈。”
沧澜先生慌了。失去了玄心蛇血和本命蛊,他已无法要挟对方。以秦家兄弟对他的恨意,接下来等待他的,必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沧澜先生急促的呼吸声。阳光从车厢的缝隙中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说出我父兄的下落,我给你个痛快。”秦远霄淡淡道。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沧澜先生浑身发冷。
沧澜先生没有回答,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三十年前。那时的江湖风云变幻,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而他,不过是个想要在乱世中求活的小人物罢了。
谁能想到,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将自己逼到这般境地?
东陲的夜,总是带着几分凉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前行。
车厢内,沧澜先生被绑在木桩上,他那张曾经俊美的脸庞早已布满皱纹。昔日的风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油灯在风中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钱荷...”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眼底浮现出一丝痛楚。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钝刀,一次又一次地割着他的心。
多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他风华正茂,是东陲贵族圈中最耀眼的存在。每次出现在宴会上,总能引来无数倾慕的目光。他的诗文能让文人折服,他的剑法能让武者叹服,再加上显赫的家世,让无数闺秀为之倾心。
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东陲长公主钱荷。
那是个雨天,他第一次见到钱荷。她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牡丹,眼神清冷而专注。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那一刻,沧澜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将为这个女子倾心。
“沧澜,你说这花开得好看吗?”她转过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好看。”他答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那时的钱荷,是东陲最受瞩目的女子。她不仅聪慧绝伦,更善于用兵,是父皇最为器重的皇女。朝中大臣都说,她若是男儿身,必定是个出世的帝王之才。
两人渐渐熟络起来。沧澜陪她读书论剑,为她写诗作画,一度成为东陲最令人羡慕的一对璧人。直到秦霆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沧澜永远记得钱荷第一次看到秦霆时的样子。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炽热。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攥住。
“沧澜,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某个月夜,钱荷找到他。
“什么忙?”他问,心中已经隐约猜到。
“帮我...”她轻声说,“帮我得到秦霆的心。”
这个请求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脏。他想拒绝,想质问,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好。”他答应了,因为那是她的愿望。
于是,他开始为她传递书信,为她创造与秦霆相见的机会。每一次帮助她,都像是在亲手割裂自己的心。可他依然笑着,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命运弄人,最终钱荷死在了秦霆手中。
那一夜,他接到消息时正在书房作画。墨迹未干的画上是钱荷的侧影,而现实中的她已经永远离去。他疯了般冲到她的寝宫,看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躺在那里,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可胸口的剑伤告诉他,她再也不会醒来。那把剑,正是秦霆所赠。
沧澜在她的尸体旁跪了一夜。当晨光照进来时,他的头发已经全白。
“既然你带走了她,那就用你们秦家所有男丁的命来偿还。”他在钱荷的坟前立下誓言。
从那以后,他变卖家产,四处寻访蛊术高手。为了突破蛊术的极限,他甚至自断子孙根。二十年来,他一步步布局,就等着今晚。
可事情似乎出了差错。
“沧澜先生,”秦远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你真以为能带着我父兄同归于尽?”
沧澜先生冷笑一声:“有何不可?”
话音未落,一阵奇痒突然席卷全身。秦远霄手中的痒痒粉无声无息地落在他身上,瞬间让他痛不欲生。他想大笑,想哭喊,可秦瑾高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但这远远不是结束。秦远霄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冰冷的药水滴在他腿上的伤口处。
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森森白骨。剧痛让他的身体不住颤抖,冷汗浸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