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茉:“……”
蒋一茉稳住心态,把用完的卸妆巾丢进垃圾桶,看也不看他,起身道:“走了。”
纪复白笑一笑,迈步跟上。
“我送你回去。”他在电梯里说。
“不用,你真的快回去吧,太晚了。”蒋一茉又看眼时间。
纪复白耸耸肩:“再晚也无所谓,反正回去也没人。”
蒋一茉转头看他,惊讶道:“这两天高考,你父母没有在家陪你吗?”
她以前倒是听唐老头念叨过一两句,说纪复白父母平时挺忙的,但也不至于忙到这个份儿上。
“高考的又不止我一个,人家亲生女儿也高考,在上海,要是你,你陪哪个?”
纪复白语气轻松平常,带点笑。
蒋一茉:“……”
信息量有点大,电梯门开,蒋一茉还愣着。
纪复白走出去,见她没跟上又返回,抓起手腕将人带出来,笑道:“至于这么震惊吗?”
蒋一茉:“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蒋一茉回忆前两天的家访,感觉纪复白和他“养父”眉眼神似,所以意外怎么会不是亲生的。
纪复白:“我8岁那年父母去世之后,爷爷把我过继给大伯,之后我就改口叫他们爸妈。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大伯他们定居在上海,我一直跟爷爷生活。初一那年,爷爷去世,他们想让我跟他们去上海,我不愿意,所以他们偶尔过来这边看我。”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走,当然是因为同年知道蒋一茉来这边上大学了。
于是他便盼望着,能和她在这座干燥的城重逢。
当时并没想过会喜欢上朋友的姐姐这回事,只是希望有机会再见一面。
也许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高二下学期开学,他们原本的语文老师休完产假本应该回来任教,却因身体不好选择和丈夫出国养病,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学校一个措手不及。
蒋一茉的资历本不应该有资格带他们班,却在那时成了唯一合适的人选,被临时安排到他们班上。
看着走进教室的新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名字,纪复白当时“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把蒋一茉吓了一跳。
不过想来蒋一茉应该不记得这些细节,但他记得他们重逢时的每一句话——
“同学,有什么事吗?”
“……去趟厕所。”
“嗯,好,去吧。”
“……”
非常平平无奇的重逢和略显突兀的对话,纪复白却感觉能记一辈子。
同时,他也发现,这个好朋友的亲姐姐已经不记得自己。
她竟然把他忘了,而且忘得很干净。
抬头望望夜空,纪复白忽然道:“说起来,爸妈他们提过的要求,我好像都没听过。”
让他去上海跟他们一起生活,不去。
让他出国,也不去。
“我是不是挺不懂事?”他问蒋一茉。
他右手还握着她纤细手腕,掌心牢牢贴紧她脉搏,趁对方注意力暂时没转到这儿,拇指一直抚摸她手背,有点窃喜和满足。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蒋一茉说。
她以为纪复白是在一个圆满但严苛的家庭环境下才成长得如此优秀,自律,成熟,沉稳。
挺拔得像颗树一样。
谁知,他大部分时间竟都是一个人生活,自己和自己对话。
也许正是因为孤独,所以他擅长忍耐。
“要不,今晚换我送你回家?”
这一刻,蒋一茉心中,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和怜悯之心有些泛滥。
纪复白听出来,笑了笑,揶揄道:“然后呢,会留下来再给我冲一瓶奶粉,陪我看故事书,哄我睡觉吗?”
蒋一茉:“……”
“车来了。”纪复白说。
蒋一茉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的车,既然他已经打上,也就跟着坐上去。
上车后,她把这两趟车钱都转给对方,又叫他务必要收下。
“你现在也不挣钱,怎么能花你的呢,以后都我来付,知道吗?”她说。
“以后?”纪复白扬唇懒懒地笑,“原来姐姐已经开始设想我们以后的生活了。”
蒋一茉:“少贫,赶紧把钱收了,算了,我转你支付宝,输你手机号就行吧?”
纪复白按住她手道:“我一个月生活费比你工资还高,不用操心,至于是不是我挣的,反正都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你要是花起来有负担,等我以后挣了钱我再填回去,想让我花你钱,不可能。”
蒋一茉:“为什么不愿意花我钱?”
纪复白挪过去,抬手勾过她后脖颈,头低下,唇抵在耳畔,热息裹着浓重酒气,嗓音比平常暗哑几分:“男人要面子呗,姐姐,这都不懂?”
蒋一茉:“……”
蒋一茉拿手肘去顶对方结实的胸膛,纪复白却摘了眼镜扔一边,不管不顾倒她肩上,语气黏黏糊糊地跟她耳语:“我晚上也喝了很多酒,让我靠一会儿,姐姐,好姐姐~”
确实有挺浓的酒味,她猜想他之前看着清醒可能是在硬撑,这会儿车内开着凉爽空调,又有自己做抱枕,难免撑不住。
她不再动,由他去了。
“今天抱你那男的,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安静一会儿后,少年懒洋洋问道。
“如果你认为是,为什么还不放开我?”
她说着,又抬手肘顶他一下。
纪复白轻声笑了笑,“当然因为我喜欢姐姐啊,我是不介意当第三者,但是如果你愿意只要我一个,会没那么多麻烦……”
蒋一茉:“!!!”
什么?喜欢她?还要给她当第三者?纪复白这短短几天是被夺舍了吗?
蒋一茉想要把这话列入年度恐怖语录TOP1,看来他真是醉得不轻。
“首先,那男的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前男友,其次,当第三者是不对的,不可以,知道吗?”她说。
“嗯,好。”纪复白点头,乖乖答应。
过了会儿,又问:“那你会跟他复合吗?”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蒋一茉看向窗外。
“别跟他复合,他有我好吗,长得比我差远了,还比我矮,开个破车……”纪复白嘟嘟囔囔的骂。
蒋一茉本不想理会,但这话听起来实在过于混蛋。
“少看不起人,你管人家开什么车,那都是人家自己挣来的,你呢?我知道你平时上下学坐的都是宾利一类的车,但你吃穿用有一分钱是你自己挣的吗,怎么好意思瞧不起人?”
她小声训他。
纪复白却笑得很开心:“骂得好,除了你,也没人骂我,继续,实在不解气,打一巴掌也行。”
蒋一茉:“……”
听他这么说,还在那儿笑,蒋一茉心里浮起一点酸楚,反倒不忍心再骂。
纪复白:“我知道,我不该瞧不起人,但我嫉妒,嫉妒到发疯。”
纪复白:“你怎么可以给他抱,还坐他车,他还摸你头发。”
纪复白:“我很难过,你知不知道。”
纪复白:“你之前问,我喜欢的人是谁,是你,一直都是你,蒋一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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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复白几乎把整张脸埋进她肩窝,吐出的气息滚烫,语气平静,夹杂感伤。
“……”这一番话,把蒋一茉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有很多话想说,却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他喝醉了,讲再多又有什么用。
青春年少,人心寂寞,荷尔蒙泛滥,想找人宣泄情感也可以理解。
幸好已经毕业,回去睡一觉,以后不再见面,自然就淡了。
纪复白仿佛会读心术,声音又再响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喝醉了,别理他。对吗?”
蒋一茉:“……”
纪复白:“我是喝的有点多,但我没醉,每个字,都是我真心。”
此后,两人都没有再讲话。
车子已经开出市区,进入不再繁华的五环外,没什么夜景可言,也没有绚丽的霓虹,车内陷入漆黑。
原来车里还在播着音乐——这时蒋一茉耳朵才有功夫听别的。
她左耳进去一句歌词,右耳就被一道热息喷洒。
音乐婉转磨耳,配合近在咫尺的灼人呼吸,她感觉自己被突然扔到了一艘孤船上,面对的是从未走过的一条路,又因寻不到目的地,只是在大海上飘着,整个人感觉天地倒悬,晕头转向。
-
快到地方,蒋一茉让司机师傅停在大路口,不用往小区里开,里面道窄不好走。
她一边轻推纪复白,一边叫醒他。
睡了一觉,少年眼里终于清明一点。
下车后,走了两步,还是像踩在棉花上,纪复白撑着旁边树干停下来。
“等我两分钟,缓一下。”他闭上眼,皱着眉。
这时的语气已经不像车上那会儿撒娇耍赖黏黏糊糊,恢复平常。
见他一脸难受,蒋一茉抬手摸到他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着。
“喝了多少?”她问。
纪复白:“没数,白的啤的,拿到什么喝什么。”
蒋一茉:“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过了两秒,纪复白才勉强一笑,“在车上不是说了吗,难过,心里不好受。”
“……”蒋一茉没回应,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些了吗?”过了会儿,她才又问。
纪复白点头,“走吧。”
蒋一茉想想,还是聊点别的:“这两天发挥怎么样?感觉今年整体难度都有所上涨。”
纪复白挑唇,笑说:“今天考完最后一科,我就知道——”
他故意不说后半句,卖个关子,于是果然听到蒋一茉问:“知道什么?”
纪复白:“爷就是这届理科状元。”
好狂。
蒋一茉想叫他保持谦虚,又觉得年少可以轻狂,十分可爱。
“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先别宣扬。”纪复白又道。
“狂就狂到底,你怂什么?”蒋一茉被他逗乐,笑起来。
“如果不是,很丢脸。”纪复白也跟着笑。
蒋一茉:“那你就不怕在我面前丢脸?”
纪复白扬了扬眉,“我在你面前哪儿还有脸?”
刚在车上连愿意当小三的话都说出来了。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来到单元楼下。
蒋一茉道:“就送到这儿吧。”
纪复白:“等等,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纪复白往前又再站了站,揣在裤兜里的手攥紧了,喉结滚了滚,黑眸如墨,眼底温柔流淌,清朗嗓音伴着聒噪蝉鸣:“蒋一茉,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然后等我可以领证了,我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