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之选的饭店是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和蒋一茉经常去的一家粤菜馆。
下车后,王衍之对蒋一茉笑道:“小茉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选这家吧?”
蒋一茉抬头看眼饭店招牌,没给反应。
王衍之也不在意,转头跟文娟解释道:“阿姨,我跟小茉当初就是在这家店吃饭时,确定的男女朋友关系,当时她给我表的白,今天,我俩的角色可能得转换一下了。”
蒋一茉不满地看他一眼,心说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有什么可说的。
包间里点完菜,蒋一茉借口上厕所,顺便把单买了。
她不想花王衍之的钱,尤其是在被他们家人看不起之后。
回到包间,蒋一茉全程不怎么讲话,都是文娟在和王衍之交流。
其实文娟对王衍之并不是特别熟,以前对方也只来过家里一两次,其他时候她都是听蒋一茉提起。
但她这女儿今天偏又不肯多寒暄,为了不冷场,她只好一个劲儿找话题。
文娟最关心的,还是王衍之这回回来是打算一直留在国内,还是过不久又要回洛杉矶。
王衍之没有直接说留还是不留,他向来说话喜欢留有余地,有可变通的空间。
他说留下有留下的好处,国外也有国外发展的好处,还在和父母商量当中。
“当然,”他最后又说,“这回还会考虑小茉的意见,就算和父母谈不拢,两人先暂时异地恋也可以,总能想到解决办法。”
“之前答应分手,实在草率,当时人在气头上,冲动了。”他叹气道。
文娟说:“这意思是,如果你俩复合,大概率还是会先异地恋一阵子,毕竟你在车上也说,在国外的工作已经有点起色。”
王衍之说:“成家立业,我还是想先把事业立起来,这样也是对小茉负责。我在国内的创业也正在起步,做得好的话,自然还是会把目光放在国内,到时候父母也不会太反对。只是在这之前,大概率要两头跑。”
蒋一茉低头喝汤,听见什么“先把事业立起来”“到时候”“暂时”这类的话,心下几分冷笑几分苦涩。
不过有这些词汇已经算好的了,大学毕业前夕,他连这些话都没有,虽然句句不说“分手”两个字,却句句都有分手的意思。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体面人,所以也爱给别人留体面。
蒋一茉又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没有纠缠,当初听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后,把“分手”提到了台面上来讲,对方没有一丝挽留。
如今跑来说当时是“草率”“冲动”,蒋一茉也不知道该信不该信了。
“这三年,你又谈过吗?”她突然间问。
对方刚想回答,她又强调:“我要听实话。”
王衍之:“谈过。”
蒋一茉:“几个?”
“……2个。”王衍之眼里略微有些心虚。
“嗯。”
蒋一茉没说别的,继续低头吃饭。
“你肯定也谈过别人了,但我听阿姨说你现在单身,所以我想我应该还有机会?”王衍之说。
“茉儿这三年没谈过恋爱,只是相过几回亲,不过都没看对眼。”文娟替女儿解释道。
王衍之一愣,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才没认真找,欣慰道:“小茉,跟我复合吧,我这次肯定会更加考虑你的感受。”
蒋一茉心道,原来你也知道以前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以前没有坚定地选择过我,以前也觉得我不是能和你走到最后的人。
只不过,后来有了其他女生做对比,忽然发现我好像还算合适,又跑来吃回头草,对吗?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蒋一茉怔了怔,直到文娟握住她手,才反应过来,竟把心里话一口气全说出来了。
王衍之垂头沉默了会儿,又才看向对面道:“你知道的,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怎么谈过恋爱,你总要给我机会成长,给我时间反省吧,一次就给人判死刑,何必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
说完,紧接又道:“我知道,你当了几年中学老师,都在学校跟学生打交道,所以看事情还是那么单纯,非黑即白的。但是成年人世界不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彼此包容,彼此给机会,我犯的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何必揪着不放?”
文娟拍了拍王衍之的肩,示意他先别再说了。
“我去趟洗手间,阿姨。”
王衍之看眼蒋一茉,叹口气,离开包间。
文娟握了握蒋一茉的手,说:“他肯回来找你,是带着一些诚意的。今天之前,他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我才同意让他找你来谈复合。刚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有时候考虑事情确实过于理想化。妈妈不是说你这样有问题,只是你会很累。”
“你诚实的告诉我,你还喜欢他吗?”文娟道,“如果十分满分,你对他的喜欢还有几分?”
蒋一茉沉默良久,一直没给出答案。
如果不喜欢,听到他又谈过两个,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丝不爽?
如果喜欢,为什么又听不进他所谓有道理的这些话,觉得那样刺耳?
这之后,等王衍之回来,三人都只是平静吃饭,文娟把话题唠到家常上去,不再提那些。
吃完饭,王衍之要送她们回家,蒋一茉的手机在这时突然振动,显示秦勤来电。
“勤勤,怎么了?”她走到一边接起来。
“秦老师喝醉了,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
“……”听见对面声音,蒋一茉一愣。
蒋一茉:“纪复白?怎么是你?”
“今晚聚餐,吃到最后,老师那桌除了秦老师,只剩下一堆男老师,唐老师就让我送秦老师回去,说我送,比那些男老师送更安全。”
纪复白的语气有几分无奈。
蒋一茉唇角抿了抿,问他在哪儿。
对面报完地址,她立刻说你等着,我马上打车过来。
挂了电话,蒋一茉拜托王衍之先送她妈妈回去,说自己要去找一个同事。
王衍之没说什么,也想给她空间去思考自己那些话,于是载着文娟先离开。
走之前,他还想抱抱她,谁知对方一个后撤步,他挑了挑眉,算了。
蒋一茉拦了辆出租车,等开到位置后,只见纪复白搀着秦勤等在路边。
秦勤扶着电线杆对准垃圾桶呕吐,少年则一手搀扶她,一手递纸,不时拍拍她背。
蒋一茉让司机师傅等一下,过去扶起秦勤另一只手,和纪复白合力将人弄上车。
她顺势坐上去,见纪复白拉开副驾驶的门也坐了进来。
“你回去吧,太晚家里大人会着急的。”她说。
“18岁的男生有什么可担心的。”纪复白淡淡道,“再说你一个人也搞不定她,不送你们两个到家,我也不放心,走吧师傅。”
司机师傅按蒋一茉给的地址重新出发。
要到地方时,她正准备付钱,听到师傅微信到账的提示音——被人抢先了一步。
纪复白揣好手机,等车一挺稳,立刻开门下车,把秦勤搀扶出来后,直接打横抱起来。
蒋一茉看秦勤醉的双脚发软,直立都困难,突然庆幸纪复白跟过来。
她才一米六,而秦勤一米七,自然还是一米九的纪复白处理起那瘫软的醉鬼更游刃有余,轻松抱着,两条长腿大步流星地走,一点也不吃力。
蒋一茉从秦勤包里摸钥匙开门,让纪复白把人放到卧室床上去,又帮秦勤脱掉鞋,最后再倒杯水放到床头。
见秦勤今天化妆了,她又去卫生间找来一包卸妆巾,拿过来给她卸妆。
纪复白立在一旁,两手插兜,偏着脑袋看,过了会儿,问:“你是在帮她洗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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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平时在学校哪科都拔尖,哪科都难不倒他,没想到也有这么懵懂的时候,带点迷糊的语气听着格外可爱。
蒋一茉看他一眼,扬唇笑:“我在给她卸妆,没见过女孩儿卸妆?”
“见过我妈卸妆,不过我看她都是挤一点什么东西在手里,然后上脸搓。”纪复白说。
“那应该是卸妆油或卸妆膏,这是卸妆巾,都是卸妆用的产品,只不过操作手法不同。”蒋一茉解释。
“那你喜欢用什么卸妆?”纪复白问。
“我用卸妆油,出去旅游的时候才会带卸妆巾,方便。”蒋一茉说。
纪复白略想了一想,问:“你喜欢用什么牌子卸妆油?”
蒋一茉:“以前用BobbiBrown,卸得蛮干净的,但我嫌它乳化太麻烦,最近换了一瓶不用乳化的,叫……”
顿住,她抬眼看纪复白,笑了起来:“好奇怪,我为什么会跟你聊这个,你又用不着。”
看她笑,纪复白也笑,又说:“可我看你平常不怎么化妆。”
蒋一茉说:“我家离市区太远,经常五点就得起来去赶公交,为了多睡几分钟,只能牺牲化妆时间了。”
纪复白的目光在她脸上贪婪地流转:“可我觉得,你素颜,比化妆更好看。”
蒋一茉:“……”
蒋一茉:“知道啦,我也清楚我化妆水平不咋地。”
纪复白微地一怔,乐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蒋一茉:“那还能是什么意思?”
纪复白:“……”
秦勤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自己住,没别人。
此刻卧室内格外安静,两盏壁灯铺洒一室暖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轻声闲聊,给氛围平添几分温馨。
灯下,蒋一茉的侧脸显得比平常更为柔软,且恰到好处的饱满。
纪复白抬起一只手,将掉下的碎发给她别到耳后,又顺着耳后摸到下颌,捧住脸,拇指轻轻摩挲。
蒋一茉动作一顿。
纪复白察觉,不管,依然摸得十分投入,手掌摸摸,手背蹭蹭,手指捏捏,还说:“你脸真小,也就我巴掌大。”
蒋一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眨了又眨,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纪复白:“你在干什么?”
纪复白:“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
蒋一茉:“……”
蒋一茉心跳要冲破180了,偏头躲开他手,稳住情绪继续给秦勤擦脸:“我看你也喝醉了,老实点儿。”
别慌别慌。
蒋一茉告诉自己,他身上酒味也重,肯定也喝了不少,就当是开了个玩笑。
纪复白恋恋不舍收回手,怕惹恼了她,以后再也摸不着。
这时,秦勤不知道是梦到什么还是怎么回事,突然扁嘴哭起来,双手握住蒋一茉给她卸妆那只手。
“一茉,李清辉要结婚了,他晚上说他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名字,纪复白眉头一挑。
他们1班数学老师正是这位李清辉老师。
“看来,不老实的不只是我。”他耸了耸肩。
蒋一茉瞪他一眼:“我警告你,别到处讲给别人听。”
“我能说给谁听,我都毕业了,小蒋老师,”纪复白道,“不对,现在不用叫你老师了,以后永远都不用再叫了,该叫你什么好?”
“……”蒋一茉没理会。
“蒋一茉?”他观察她表情。
“能不能有点礼貌?”蒋一茉气道,“一毕业就直呼我大名,你可太尊重人了。”
纪复白被阴阳数落一句,反倒唇一勾,弯下腰,凑到对方耳边,垂眸盯着她的小珍珠耳钉:“姐姐?”
他见她呼吸很明显地停了一瞬,偏头故意去找她躲闪的眼睛,莞尔道:“喜欢我这么叫你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