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柳夜察觉,楚月毫不犹豫地从飞船尚未关闭的舱门处纵身跃下。她调整姿态护住要害,在落地的瞬间屈膝翻滚,卸去巨大的冲击力。后背和肩膀传来钝痛,但她毫不停留,借着翻滚的势头迅速起身,像一道融入阴影的疾风,眨眼间便消失在港口堆叠如山的集装箱中。
“咳咳咳……”
一个巨大的集装箱落地,激起漫天尘埃,楚月咳嗽几声,开始环顾四周。这里离她熟悉的垃圾场很远,离她的家更远。
身上的白裙子不知何时染上了污黑的机油渍,楚月微微皱了皱眉。伪装成向导的柔弱感早已从她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警觉。
楚月辨认了一下方位,开始徒步往家的方向走。脚下是混合着油污和沙砾的硬土,楚月在集装箱之间快速穿行,许久才踏上一条相对平整的旧公路。
天色已近黄昏,橘红色的光斜照在破败的建筑物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终于,一辆自动运行的双层公交车出现在了楚月的视野内,它像一个巨大的铁皮罐头,吭哧吭哧地沿着设定好的轨道缓慢行驶,车身上满是涂鸦和凹痕。
楚月松了口气,紧赶几步,在下一个破旧的站台前追上了它。
车厢下层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机油和尘土混合的怪味。楚月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有些散乱的栗色假发整理了一下,遮住了过于凌厉的侧脸线条。白色的裙摆沾染了港口的污迹和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黯淡。
车子在暮色中摇晃前行,陆续停靠了几个站台。几个乘客稀稀拉拉地上来。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心、体格壮硕的男人,目光在扫过楚月时明显停顿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他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座位坐下,眼神却像黏腻的油污,时不时地黏在楚月身上。
楚月闭着眼,似乎在小憩,但全身的感官都如同绷紧的弓弦。她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
随着车厢的晃动,那个男人开始有意无意地挪动位置,一点点地靠近楚月。楚月和男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那股令人不适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男人甚至试图将手搭在楚月座椅的靠背上,身体倾斜过来,几乎要贴上楚月的肩膀。
“小妹妹,一个人啊?”沙哑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试探意味响起。
楚月依旧闭着眼,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悄然握紧。就在那男人的手即将越过界限,搭上她手臂的瞬间——
“嘎吱——!!!”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撕裂了车厢内的平静。
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毫无防备的乘客们猛地向前倾,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因为没有老实待在座位上,被惯性甩了出去,狼狈地踉跄几步,“砰”地一声撞在了前方座椅的金属扶手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破口大骂。
混乱平息后,男人揉着撞疼的腰肋,恶狠狠地瞪了楚月一眼,大概是觉得晦气,低声咒骂了几句,终于找了个离她较远的位子坐下,暂时消停了。
公交车继续在逐渐浓重的夜色中前行,摇摇晃晃地驶向垃圾场边缘的终点站。
“滋啦——”
车门在生涩的摩擦声中打开。楚月起身下车,快步走向没有路灯的昏暗僻静之处。
刚走没多远,那种粘腻的窥视感再度袭来,楚月借着垃圾车金属表面模糊的反光飞快一瞥——果然,那个在公交车上靠近她的男人,此刻正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楚月勾了勾唇角,故意加快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急促起来,越来越近,带着粗重的喘息和一种猎物即将到手的迫切。
就在楚月准备转身彻底解决这个麻烦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突然从前方的岔路口炸响!
“喂!那边的!干什么呢!”
只见一个染着火焰般醒目红发、脚踩黑色铆钉靴的青年猛地一踩机车油门,风驰电掣般冲到两人跟前,直接挡在了楚月和尾随者之间。
收到楚月消息的红五原本等在垃圾场附近是为了接应出门办事的自家老大,但在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不停地逼近一名“柔弱”女孩后,红五的正义感瞬间爆棚,立马把自家老大暂时抛到了一边。
红五从机车上跨下来走到了尾随男跟前,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大白天……呸,大黑天的欺负小姑娘,你还要不要脸了?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尾随的男人被红五的气势和一看就不好惹的架势唬了一跳,但仗着自己体格壮实,梗着脖子嘴硬:“关你屁事!少TM多管闲事!”
“呵,闲事?”红五嗤笑一声,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老子今天还就管定了!!!”
话音未落,红五猛地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一记凶狠的勾拳精准地砸在对方的下巴上。
尾随者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了,踉跄着不断后退。红五毫不手软,拳脚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专挑软肋和痛处招呼,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哀嚎求饶。
“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滚!再让老子看见你,把你腿卸了!”红五狠狠踹了尾随者最后一脚,凶神恶煞地吼道。
“我这就滚,这就滚……”
尾随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废品堆的阴影里。
解决掉尾随男,红五立刻又换了副表情,转身对着楚月,面上露出一个他自认为十分潇洒迷人的笑容,又捋了捋他那头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的红发:“美女,没吓着吧?”
楚月静静地看着红五,没有说话。
红五只当眼前的柔弱美少女被刚才的尾随男吓得不敢说话,立刻柔声宽慰道:“别怕,有哥在!这种垃圾货色,敢在哥的地盘上闹事,纯粹是活腻了!”
“认识一下吧,我叫红五,这一片有事报我名字好使,”红五说着,将手上霸气侧漏的黑金色终端伸到了楚月跟前,“美女,方便的话,加个联系方式?”
楚月默默抬起了手腕,露出了腕部的个人终端。红五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个终端,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这型号……这磨损的边角……怎么跟红姐的终端这么像?而且,市面上这种老古董的终端型号可不多见了。
莫非佩戴这款“银手镯”是什么新潮流吗?
红五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看着眼前这张甜美柔弱、和红姐气场八竿子打不着的脸,又强行把那点荒谬的疑虑压下去:“咦,美女你这终端还挺特别的,跟我老大用的是同款!有品位!有眼光!”
楚月终于抬起眼。那双被眼线刻意勾勒得圆润无辜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甜美的笑意,只有宛如深潭般的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她看着红五,缓缓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你老大?”
红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楚月,从栗色假发看到白裙子,再到那张粉扑扑的脸蛋……他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哈,哈哈,美,美女你真幽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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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干笑着反驳,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们老大她、她跟你这风格……那、那简直……”红五胡乱比划着,脑子里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荒谬到了极点。
“那你就加我试试看。”
楚月说着,指尖在终端上弹出的光屏上操作了几下,随后将终端伸到了红五跟前。
红五不死心地跟楚月碰了下终端,看到光屏上弹出的“该联系人已添加”后,红五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他死死盯着屏幕,又猛地抬头看向楚月,再低头看屏幕,如此反复几次,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冷汗瞬间就从额角和后背冒了出来。
他终于从楚月刻意柔化的五官轮廓下,捕捉到了那双眼睛里熟悉的、令人胆寒的锐利。
“红……红姐?!真是您啊!”红五的声音陡然拔高,面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楚月面无表情地收回终端:“行了。送我回去。”
“遵命!”
红五立刻像换了个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楚月身后半步的距离,就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再多看楚月一眼,心里只祈祷楚月别把刚才他“搭讪”那段记在小本本上。
以前听人说化妆如画皮,红五从未放在心上,直到今天,红五才真正领会到化妆的魔力。
红五把楚月送到家的时候,兰姆正对着沙袋练习拳击,听到开门声,兰姆猛地收势回头,看到身上衣服明显变脏的楚月和身后紧张局促的红五,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
楚月没理会兰姆探究的目光,挥手示意红五离开后走向了卫生间。
楚月将柔顺的假发摘下,随后卸掉了柔和的蜜桃色眼影、无辜的眼线和粉嫩的唇釉,露出她原本线条清晰的面容。她换上往日常穿的黑色工装背心和耐磨长裤,恢复了那副利落、冷硬的模样。
水流滑过手臂,那朵栩栩如生的荆棘玫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楚月当时在柳夜那里拿印章伪造纹身时由于时间紧迫,并没有进一步去寻找消除纹身的药水,现在风声这么紧,这东西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
楚月从墙上取下匕首,冰冷的刀锋在灯光下闪过寒芒。她用打火机快速燎了一下刀刃,右手快准狠地沿着纹身的边缘切了下去。
皮肉被利刃划开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鲜血瞬间涌出,沿着手臂滴落在洗手池里。楚月眉头都没皱一下,精准地将那片带着假纹身的皮肤完整地削了下来。
新生的皮肤很快便填补了之前的空缺,楚月将带血的皮肉和洗手池内的鲜血处理干净,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卫生间。
兰姆就站在卫生间外,见楚月面色如常才松了口气,转身又去练拳击了。
深夜,楚月再一次打开了终端,在浏览了无数篇为沈星歌功颂德的文章之后,一条对楚月而言有些特殊的新闻被推送到了她面前。
视频中的沈星正站在重黎英雄纪念馆宏伟的大厅里,率领联盟的一众官员向星际战争中牺牲的战士敬献花篮。镜头扫过馆内陈列:泛黄的照片记录着硝烟弥漫的瞬间;破损的武器诉说着往昔的惨烈;巨幅的油画描绘着惊心动魄的太空战场;还有那一尊尊冰冷的、象征着不朽的牺牲者雕像。
最终,镜头聚焦在纪念馆最中心、最显眼的位置。那里矗立着一尊高大威严的雕像,雕像的面部覆盖着一张堪称狰狞的面具,只留下一双仿佛能穿透时空、俯瞰众生的深邃眼眸。雕像身姿挺拔孤绝,背后是等比例缩小的赤狐机甲模型,透着令人生畏的压迫感——那是她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