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耀收回那抹打量:“彦家对我有恩,无论我与彦少爷如何,都希望他嫁得良人,而你,我瞧着并不在此列。”
“你,凭何如此说?我家良田铺子数不胜数,姐夫又是在国都为官,我若都配不上彦弟,你这个杀猪郎岂不是要惭愧死。”柳玉成怒道。
耿耀:“如你所说,彦少爷容貌不俗,是人无论男女,遇到好看的人或物,皆是会停下来看两眼,心思光明的,会双眸闪亮,心思晦暗的,则是嫉妒诋毁。”
彦遥自幼心思玲珑,耿耀刚说这一句,他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指尖轻颤,眼眶竟有些泛酸。
那边的耿耀继续道:“这些本都是正常,可如柳公子之流,明明是贪图花色,却偏偏打着喜欢的称好,做着毁人名节之事。”
“若这就是你的喜欢,那彦少爷可算是倒了血霉了。”
柳玉成大怒:“你凭何如此说,我对彦弟真心实意。”
耿耀道:“现如今我是他未婚夫,你来我面前挑衅,一口一个彦弟,可想过旁人会如何看他?可想过我要是小肚鸡肠之人,他日后万一进了门,我会如何对他冷眼薄待?”
“你今日这一趟,只不过是为了出一口之气。我刚问你喜欢他什么,你说容貌倾城,才华横溢。”
“人终究都会老去,再好的容颜也会逝去,那如果有一日,他容颜不在,才华遗忘,你还喜欢他吗?”
“青丝雪白,牙齿掉光,满脸皱纹,你对他依旧爱慕吗?”
“你,贪图花色,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我说你有错吗?”
人群中有一花甲夫郎,头发雪白,皱纹如渔网,只眼中是孩童般的笑意,站他身旁的是另一花甲老人。
夫郎拉着那老人的袖子,正瞧热闹瞧的高兴。
耿耀看向他,其他人也跟着看向他。
那牙齿掉了大半,说话已经含糊夫郎怯懦道:“爷爷,他们怎么都看我?”
众人惊诧,明明是相似年纪,怎喊爷爷。
那老人护着夫郎,乐呵呵的笑道:“莫见怪,我夫郎年纪大了,有些不记事了,还以为是自己八岁光景。”
后一句耿耀未曾再问,众人也知道了他想问什么。
若彦少爷老成如此这般,你是否还喜欢他?
柳玉成原想说自然如此,可话到唇边倒无法吐口。
年少对彦遥一见倾心,喝花酒后醉眼看一哥儿似彦遥,当下就要了那清倌的身子,为了纳那人进院子,他和父母闹了三月有余,最后挨了一顿皮肉之苦,差点丢了半条命才达成所愿。
只是缠绵许久后有些腻歪了,竟觉得清倌眉眼也不似彦遥了,连大字都不识,更是让他悔不当初。
就如瓦罐和玉器之分,莫名让他膈应。
在柳玉成心中,清倌不是清倌,他所拼命抗争,都是因为彦遥,这份深情自然是对彦遥的,未曾感动到彦遥,反而感动了他自己。
现在路人注目中,更有耿耀说他自私不顾彦遥在前,柳玉成那句自然能做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半晌,他问:“我愿为彦...彦少爷上山下海,散尽家财,这若都算不得喜欢,那你说如何才算喜欢?”
耿耀心道:这真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两辈子单身,从未遇到喜欢之人,他怎么知道。
要是说不知道,丢脸的好戏就成了自己,就像不识字的人去教旁人三字经,立不住脚。
四周人观望着,等着耿耀回答,耿耀回想上一世有什么关于爱情,又能唬人的话。
想了半晌,作弊道:“我曾听过一首歌,可以把词念给你听。”
柳玉成:“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前世莫文蔚的歌,耿耀听歌不多,这首他无意中听过几次,歌词倒也记了下来。
年轻时多少次生死难料,年老和伴侣坐在炉火旁,嬉笑打闹的说着那些过往,明明简单却又极为难得。
耿耀把歌词念了一遍,面上不显,实则尴尬到头皮发麻。
不过效果很好,歌词直白,连寻常老翁也能听懂。
四周寂静,那副炉火旁打盹的画面浮现在众人脑海中,在那副画中,两个老人有着肆意青春,是少年牵手走过四季,来到晚年的幸运。
若是这样,谁又惧怕垂垂老矣。
不知何时,柳玉成收拢的扇子落在掌心,久久不曾点动。
他不爱文不爱武,只爱世间绝美,清倌对他来说是玩意,彦遥是他所见容貌最好的哥儿,故而他想求娶他当夫郎。
只是向彦家提亲几次,彦父皆是不同意。
现如今,他竟有些茫然,自己是如耿耀所说,贪图彦遥花色,还是真的深爱与他呢?
他难道真的是如此浅薄之人吗?
柳玉成想反驳,他不会是如此浅薄之人,可......
这问题一时竟得不到答案。
“我所爱定不是因为好颜色,刚才是我说错了。”柳玉成。
耿耀不语,明显是不信他的鬼话。
柳玉成恼道:“不信你等着瞧,我所娶肯定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般,不看家世,不看容貌,不看出身,爱他而非颜色,到时候成婚了给你下帖子,你来瞧。”
耿耀:???不想去,还得随份子,关系没到这份上。
面上却笑道:“愿柳公子早得良缘。”
柳玉成转身离去,耿耀正在想如何挑起话头,就见刚才护着夫郎的老人笑呵呵道:“这郎君,那柳少爷来此一趟皆是因为你那未过门的夫郎,你可在心里气恼与他?”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耿耀笑意加深,见老者衣着并不普通,道:“老爷说笑了,花香自有蝶环绕,梧桐自有凤凰来,相貌乃父母天赐,彦家哥儿长相好,被人爱慕再寻常不过,哪里会是他的错。”
他玩笑道:“彦少爷这样相貌,如若真的无人爱慕,就是真的品行不端了。”
“我与彦少爷在彦老爷面前见过一次,彦少爷最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就如刚才柳公子所说,实在是耿耀高攀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所言不错,不是个糊涂的。”他又道:“老夫住在柳花巷谢府,少郎若是得闲了,可以来陪老夫下下棋。”
商为宅,官为府,其中四品以上官员的宅邸才能被称为“府”。
耿耀微微一愣,忙应了下来。
原以为今日有柳玉成闹事,猪肉会剩下不少,谁知更早收摊。
“耿家郎君,我以后就来你家这里买猪肉,你说的好。”
“耿家郎君,你念的这首词写的可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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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两眼都湿了。”
“耿家郎君,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我家那口子冬日下水摸鱼,夏日上山摘野果,一年又一年,我那时就想着,怕是爱我爱到了心尖上,现在......哎,家里有了些银钱,已经纳了两个小妾了。”
“耿家郎君,你日后别对不起彦家少爷,人家富贵人家不嫌弃你,咱可不能忘恩负义,等他不好看了你也别对他不好。”
“耿家郎君,咱别花心,只要你对彦家少爷好,我以后日日都买你家的肉。”
天露残阳,最后一块肉装到竹篮里,围着的人依旧未散。
鲜活利索的农家人,此刻多了些伤感,等到该回家给夫君孩子烧饭了,才急急忙忙离去。
人来人往散了又去,说夫君纳妾的妇人又乐呵呵的和旁人说着话,好似那些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尘埃。
路侧的马车在夕阳中走动,车中静悄悄的无人言语。
纪诏年如霜打的茄子,娇气任性的眉眼露出委屈,彦遥意外道:“你这是又为哪般?”
原是发恼,现如今心里酸涩又甘甜,似温泉水静静流淌。
知道纪诏年在家里受宠,故而有些小孩子心性,也没和他多计较。
纪诏年保持着傲性,不看他:“要你管。”
“我自是不会管你,你早上非闹着让我坐你的马车,现在也看了戏,把我送回去。”
彦遥不说还好,纪诏年听这话就闹了脾气:“我不要,你下去。”
他和车夫道:“停车,让彦少爷下去。”
另外两个哥儿还在车上,忙哄着他,只今日纪诏年实难说话,少爷脾气上来,把三人都赶下了马车。
一侧是家酒楼,彦遥和另两位哥儿上了二楼包厢,带着的三个丫鬟哥儿忙各自回府,让自家架马车来接人。
一哥儿性子软些,劝道:“你们也莫要气,诏年这两日不痛快,今日耿家郎君所说所讲怕是触了他的伤心事,故而才有这通脾气。”
彦遥原是有些恼,在心里决定日后再也不让着纪诏年,闻言不解道:“此话何讲?耿郎君的话怎就触了他的伤心事?”
“这...”他迟疑后道:“诏年也是说亲的年纪,他钟情吴少爷人尽皆知,纪县令前日放下脸面去了趟吴家,言语试探婚事,岂料被吴少爷拒了,弄的县令都没了面子,听说回去怒骂了诏年,让他再也不要去想吴少爷。”
说完嘱咐道:“这事涉及县令脸面,还有诏年名声,还望莫要多传。”
彦遥道:“自然。”
三人又说了会旁的话,三辆马车接踵而来,彦遥临出门前,被另一哥儿叫住,这人和纪诏年差不多,也是多看他不顺眼,只是没个当官的爹,为人处世少了张狂。
彦遥停住脚等他说话。
那哥儿脸上添了些红晕,揪着帕子道:“刚听耿家郎君一言,犹如醍醐灌顶,你生的如此样貌,引得其他公子另眼相待本是应该,这是他们爱慕美色,和你无关。”
“以往是我心生嫉妒,常往坏处想你,给你赔个不是。”
出了清亭院,彦遥笑意多虚假,此刻他站在门前,侧身听着,闻言缓缓一笑,堪比夏花灿烂:“没事。”
没想到如此顺利,赔罪的哥儿眼露惊喜,愧疚更甚:“彦遥,你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人,过些时日就是我的生辰,我到时下帖子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