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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赶路

作者:十溪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话声一出,芳枝猛然睁开了眼,两只眼睛瞪得圆圆,一下子扒开了压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你、你不害臊,我都醉了…你怎么还能顺着我来……”


    邵明廷不以为然,回道:“我以为小枝是欢喜的,毕竟你趁我醉时,亦是——”


    芳枝一激灵,忙不迭地抬手去捂他的嘴:“你不许说了,当时是我迷了心窍才那样的,我不该……咱们就、就当扯平了。”


    掌劲稍重,一下子堵了鼻端,邵明廷有些呼吸不上,忙将那双小手执去,微喘道:“小枝可是想谋害亲夫。”


    “我没……”芳枝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他说道,“如何扯平,小枝已将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我却记得分明,既是忘了,那便该再忆一遍的。”


    再?


    还没等她琢磨清那话里的意思,只见眼前的男人缓缓靠来,意有所指地说道:“瞧着是有些肿……”


    “只因为夫初尝此事,技艺未精,还望娘子能宽恕一二。”


    话音一落,芳枝便觉一道温软小心翼翼贴了上来,只相触一刹,便轻轻分离开来,弥留下了一丝缱绻之意。


    见女娘怔怔然,邵明廷关切道:“可是碰疼了?”


    脑子仍有些发懵,芳枝嗫嗫道:“不、不疼。”轻轻柔柔的,还有些痒……


    闻言,邵明廷放下心来,说道:“方才可有忆起些?”


    听出他话里的不依不饶,芳枝眼神飘忽着,腹诽道:酒懵子哪能记起自己做了什么事……


    她摇摇头,老实道:“我脑子醉成一团浆糊,当真是记不得了,你想再来忆几遍…怕都是不成的。”


    邵明廷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轻叹道:“无妨小枝,昭昭岁月,我们来日方长便是。”


    ……


    八月已至,不日便是乡试了。


    知晓事有多要紧,芳枝自那日醉酒后,便再也没有如往日一般“闹腾”人了,话声小小的,走路悄悄的,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就将屋里温书的人给打了岔。


    到了晚间临睡前,芳枝才得少些顾忌,随口问起考试的事来。


    “夫君,定州远么?”因知晓那乡试考场设在定州胡同,她一时好奇便问了出来。


    邵明廷答道:“远的,需水陆兼行,陆路一日,转水路一日,再转陆路行上半日,便能入城了。”


    听他这般描述,芳枝忽然说道:“好远,赶路也太辛苦了吧!”


    见女娘油然感叹一番,邵明廷不禁想起了此前参试的事。


    那时也正值八月起始,只气候相较于今岁凉秋,仍是炎热无比。


    出发前日,他身着单衣挑灯夜读至三更天,忽逢一夜雨潮,晨起时便觉身子有些乏力,时间不等人,便拖着受凉的身体赶起了路。


    直到入城时,人已头昏脑胀,匆匆去药铺灌下一碗药汁后,又急急赶去了试院,虽是强撑着考完三场,但在走出试院那一刻,心下已然分外明了。


    思绪扯回,邵明廷言道:“几百号生员会从各乡县赶至定州,纵使行途艰辛,往届乃至今后,仍有千万学子前赴后继参试,小枝以为何?”


    见女娘默声不答,他缓缓道:“一举登科,荣宗耀祖。”


    “那书定是要读得极好了……”


    芳枝正喃喃,想起男人先前落榜的事,赶忙寻了一番话鼓励道:“夫君书读得不好也没关系,一举登不成,那就两举三举四举……”


    “你才二十出头,还年轻着呢,我从前听人说哪个镇上的秀才,考到胡子白了都还考着呢!夫君不怕,也别担心自己写错了,想到什么只管放心大胆地往纸上答就是。”


    察觉一只小手在自己腰侧轻轻拍哄着,邵明廷哭笑不得,捉了手轻轻握在手心,说道:“小枝听闻的那位老秀才许是家底殷实才能无所顾忌地一试再试,我若是像他那般考到胡子花白,咱们家只怕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将来要用在参试上的费用了。”


    “至于试中作答,为夫省得,断然不会叫我家秀才娘子有所担忧的。”


    一声“秀才娘子”惹得芳枝心花怒放,毫不遮掩地应声道:“嗯!夫君努努力,秀才娘子马上就是举人娘子了!”


    芳枝高兴过头,一时便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事儿了。


    眼见离村的日子愈发近了,她这才想起还没说要陪他一块儿去定州的事。


    担心误事,芳枝在悄然不觉间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


    直到初五临行之际,她才光明正大背着包袱随男人一同出了门,只是才刚一脚迈出院门,便被人出声止了步。


    看着身后跟来的女娘,邵明廷一脸不解道:“小枝,你这是要去做甚?”


    芳枝嘿嘿一笑,蹬着腿儿跑去他的身侧,直言道:“夫君,我想陪你一道去定州!”


    话声一出,邵明廷乍然一怔,他原以为女娘许是觉得一人在家不得趣,便想拿上包袱回七里村,不曾想……


    沉默片刻,邵明廷好声好气道:“小枝,前日夜里的一番谈话,你也知晓那赴考途中十分艰辛。此行,你无需随我奔波,安心在家等我回来可好?”


    “中秋将至,你若觉家中孤单,我便将你送回七里村,身边有阿爷阿姊和小舅子共赴佳节,也是好上许多的。”


    不提中秋还好,一提到这儿,芳枝只觉自己更应该陪他一道去了。


    她想,考一趟试又苦又累,还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考场的小号间里,甚至连中秋都过不成。


    “今年是我头一回离家到了梧桐村,也是夫君的阿爷不在身旁的一年,我不回七里村,阿爷总该有阿姊和阿弟一起陪着过节的,我不跟你去定州,你又得是一个人了……”


    顷刻间,邵明廷眼眶有些发热,抬手轻轻握住了女娘的手,叹了一口气:“小枝,你总是这样好。”


    芳枝勾起他的大手晃了晃,继续乞求道:“夫君,我要去的。”


    邵明廷一向难以拒绝她,更何况如今她是为了他着想……


    也罢,就当他自私一回。


    邵明廷轻咳一声,打趣道:“别家生员参试或是独行,或有书童作陪,我这儿倒好,还要家里的娘子随着一道去了。”


    “小枝,路途中若觉哪处不舒服,定要及时与我说道。”


    芳枝一听,知晓他这是同意了,像生怕反悔似的赶忙挽紧了他的胳膊,说道:“就算不舒服,你也不许半道把我送回来!要弄丢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你打一百只杆子也找不着!”


    “好。”


    *


    马车刚走出镇,芳枝便牵挂起了家里的鸡鸭牛。


    “夫君,我估摸着往圈里撒了些的草料,也不知道够不够家里那些牲畜吃上半月,你说等咱们回家的时候,它们会不会已经饿焉了?”


    邵明廷一怔,想她大抵是不清楚乡试流程,只估上了半月时日,却不知乡试三场,光算考试都需九天六夜,便是离了考场,也还需十日左右等着衙役在院外贴榜。


    他道:“半月怕是回不去的,此次归程,应是在八月末了。”


    芳枝一听,立马睁圆了眼,惊呼道:“什么!居然要这么久,那它们岂不是得饿死在家里了!”


    邵明廷一时也无法下断论,只好安抚着说道:“万物皆有灵,牲畜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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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我们不在家,也应当会缓些进食……”


    芳枝心里却想的是:万物有灵,就是再灵也不可能成精吧,都饿上肚子了还能一点一点地吃,就是换作成人也控制不住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先把试考完再说,你要是考上了,它们也算咱们家的大功臣,我改天到去庙里拜拜,叫佛祖保佑它们早日脱离畜牲道,投身到好人家里去享福。”


    傍晚时分,二人抵达西丘县,寻到一处客栈落了脚,经一夜休整,第二天清早便就着初日薄晖登上了渡船。


    陆上的行程虽算不得平稳,但也能将就着坐,一路上,为了不打扰男人温书,芳枝便安安静静看着两道上的景色。


    这会儿到了水路上,芳枝只觉有些晕乎,看水观鱼的心思也收敛了起来,虚虚靠在自家男人身旁阖眼浅眠。


    邵明廷从女娘面上瞧出几分不对劲,猜想她是晕了船,便向船家寻了晕船之症的解法。


    途经一镇时,船家好心靠岸,吆喝来渡口小贩,说道:“客官,买只薄荷香囊给娘子嗅嗅,应是能缓解些晕症的。”


    买下香囊后,小船悠然驶离岸边,邵明廷将香囊放在女娘鼻尖片刻,果然见那皱作一团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芳枝醒后,便抱着薄荷香囊不离手了,等辗转了几只渡船后,晕症也愈发少了,倒像逐渐适应了走水路的感觉。


    邵明廷见她精神气好了起来,也安心了不少。


    轻风拂来,吹起鬓边一缕青丝,邵明廷替她将碎发别至耳后,问道:“路途的艰难,小枝可体会到了?”


    “不难不难,有夫君在是极好的!”芳枝咧起笑撞进男人怀中靠着,紧接着又掏出香囊深嗅了一口,“还有香囊!”


    见她如此心大,邵明廷无奈地摇头,手边不自觉地拥紧了几分,声音里听不出的宠溺:“你呀,若是觉得发晕了,拿着香囊多嗅嗅,待着陆便好了。”


    芳枝眨了眨眼,说道:“我都不记得我们换了几条船了,你说水上要走一日,看着天色,我们应该是快靠岸了吧?”


    船夫一早便发觉到身后的小两口腻歪一阵了,听其中的女娘问起水程,他热心地回道:“娘子好眼力,正是要靠岸了呢!”


    以往这时候,总要拉几个去省城赶考的学子,今儿也是稀奇,遇上了一对小夫妻。


    没过儿一会儿,只听船夫高声吆喝道:“江陵到咯!”


    江陵一到,定州也离得不远了。


    趁女娘在房间洗浴之际,邵明廷走出客栈,去找上回载他去往定州的车主。


    秋闱前后,因众多生员赴考的缘故,车马行也成了时兴产业,可不知从何时起,每逢考期,各处车马行便趁机加价,似想要赚个盆丰钵满,而他经费有限,付不起昂贵的车费,便只能另寻别的法子。


    那日正是在街上恰巧遇上驾驴车返家的刘老汉,他将之拦下后商谈一番,才有了去定州参试的机会。


    寻着记忆过街窜巷一阵,邵明廷来到刘老汉的居所前,轻轻叩响了门板。


    一开门,刘老汉定睛瞧着来人,心觉有几分面熟,想了一阵忙哦哟道:“公子,是你啊!”


    时间紧,邵明廷也不过多寒暄,点头道:“劳阿伯还记得我,明日我欲前往定州赶考,不知阿伯的驴车可赁了客?”


    “空着的空着的!公子,你又要去考试了啊,这回可没生病吧?”


    刘老汉面上好似写着“毅力可嘉”几个字,邵明廷不禁摇摇头,浅笑道:“多谢阿伯关心,此次身体无碍的。”


    浅言几句,与刘老汉定下时间,邵明廷便返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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