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查分的前一晚,翁绍接到了京海大学打来的电话。
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翁绍。在震动鼓膜的心跳声中,翁绍看了一眼床头桌上的闹钟——凌晨三点整。
窗外仍旧是一片漆黑。翁绍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翁绍坐在被灯光笼罩的小小方寸之间,安静聆听这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喜讯。
也是上辈子,让他到死都不能释怀的一缕遗憾。
挂断电话后,翁绍默不作声地躺回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仿佛眨眼之间,天就亮了。
恍惚之间,翁绍又接到了几所大学招生办打来的电话。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单人宿舍内,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这一个晚上翁绍都没能睡好,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已经好多年没有生过病的翁绍发起了高烧。
他浑浑噩噩地躺在被窝里,烧得浑身都是冷汗,但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酸楚的疼痛顺着毛孔钻进了骨头缝里。
他仿佛进入了又一层梦魇。梦中时光飞速倒退,他置身于冰冷阴暗的停尸房中,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裴行则熟睡的躯壳。记忆中健康紧致的皮肤在头顶白炽灯光的照耀下,变得青白惨淡,原本温热的身躯也被冷气吹得又冰又凉。翁绍伸出手,紧紧握住裴行则的手,却怎么都捂不热。
有人在耳边劝他节哀。翁绍听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节哀的。
翁绍闭上眼睛,裴行则的躯壳不见了。从黑暗中却又孵化出许许多多狰狞恐怖、青嘴獠牙的鬼影。他们长着翁英杰、翁缜、翁绥、周舒静甚至是更多人的脸,那些脸孔嘶吼咆哮着冲向他,在逼近的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凶悍地撕咬着他的灵魂。
翁绍知道自己陷入了噩梦,但他怎么都清醒不过来。
直到宿舍房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裴行则用力踹开房门,从潮湿的被窝里捞出湿淋淋的翁绍。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听到耳边的声音,翁绍用尽力气睁开双眼。梦魇中的青白躯壳变成了眼前鲜活的人,他甚至听到死人在说话。就像无数个静谧夜晚,或者晴朗白日里他曾见到过的那样。
被裴行则抱在怀中的翁绍甚至不需要多用力,就能触碰到裴行则的胸膛。温热的皮肤包裹着怦怦跳动的心脏。
“是热的。”翁绍喃喃自语。
裴行则没听清翁绍在说什么,他还以为翁绍被烧糊涂了说胡话。他一边抓住翁绍不安分的手,一边句句有回应地说道:“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抱起翁绍冲出宿舍。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一支利箭,穿透清晨空旷寂静的街道,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医院。
翁绍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了。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投进病房,驱散了埋伏在黑暗中的一切阴霾。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和遗憾都在此刻乖巧地藏进安静流淌的血管里。
翁绍看了一眼挂在头顶的吊瓶。阳光照耀在玻璃瓶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晕。透明的药液顺着输液管进入翁绍的血管,手背冰冰凉凉的。
“你醒了。”一直坐在病床边上的裴行则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翁绍的额头,笑吟吟道:“不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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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翁绍开口,他又笑着调侃道:“放心吧,医生说我们来得很及时,不会烧坏你聪明的脑袋瓜的。我的状元先生。”
状元?
翁绍轻轻挑了下眉。
裴行则解释道:“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你考了698分,是本省的高考状元。”
翁绍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考得好,却不知道自己考得这么好。
“恭喜你,”裴行则轻轻鼓了鼓掌。一边起身为翁绍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润润嗓子,一边笑着说道:“你考得这么好,作为你的老板兼资助人,我与有荣焉。我认为一定要对你的成绩给予奖励。”
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瞬,开口说道:“就奖励你十万块钱怎么样?”
翁绍漆黑幽邃的眼眸中氤氲出一丝笑意:“我的老板果然出手大方。”
“这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裴行则彬彬有礼地表示。
翁绍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同意裴行则的说法:“在我看来,裴总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裴行则毫不意外被逗笑了:“也就只有你会这么想。”好多人恨不得活剥他皮、生啖其肉。
翁绍反问:“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裴行则哑然失笑,举手讨饶:“够,当然够。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翁绍静静看着面前玩世不恭的裴行则,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这人撞破房门,将他毫不犹豫拽出梦魇的一幕。
他有些无力地眨了眨眼睛,心想人类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他们笃定自己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却能在不同时间,反复爱上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