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亲爹
李云帆说完这句话后，也意识到不对了。
怎么把戏月楼给说出来了？
他连忙看向旁边的孙氏。
却见孙氏一脸波澜不惊，似乎没听见刚才李云帆的话一般。
但看孙氏的手，已经攥紧成拳。
而吴茂才更是脸色煞白，身体抖若筛糠。
很明显，孙氏是在李云帆面前保持克制。
只要李云帆一走，吴茂才免不了要挨上一顿。
李云帆暗叹一口气。
自己捅的篓子，说什么也得自己摆平。
否则太对不起人家老吴了。
于是李云帆冲孙氏笑笑道：“嫂嫂不必误会！昨日在沈府吃饭，弟弟带了一坛新酒。与吴兄交流时，被吴兄点评，说弟弟的酒不如他家的酒好。”
“小弟自是不服。于是让吴兄把家里的酒拿出来品鉴。可当时天色已晚，吴兄不忍打扰嫂嫂休息，便告说那戏月楼的酒水，都是吴兄酒坊供应的。小弟可先尝那戏月楼的酒水，第二日再来府上品鉴其他。”
“于是沈掌柜差人，去戏月楼取了酒水回去。一尝之下，果然味道出众。小弟也是心悦诚服吴兄家的酿酒技艺。”
“哦？是吗？”孙氏笑了笑，然后看向吴茂才，“你吴兄就是这个脾气，凡事都喜欢争个先！叔叔莫怪。不过能让我家茂才起争胜之心的，怕也不是泛泛之类！夫君，李兄弟那酒……到底什么味道？”
“这……”吴茂才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孙氏，最后结结巴巴道，“味道……味道其实很不错。昨日也是喝上头了，才胡说八道的。”
“嗯！”孙氏点了点头，再看向李云帆，“能让我夫君说不错的酒，想来是真的佳酿。我嫁入吴家多年，受夫家影响，对这酒水也有些偏好。不知弟弟昨日那酒水可还有剩？不如带来一些，让嫂嫂尝尝如何？”
吴茂才赶紧说道：“都喝完了，哪儿还有剩啊！”
有没有酒，吴茂才岂会不知？
所以不等李云帆开口，他便迫不及待的要把这谎圆过去。
而孙氏斜眼看向吴茂才，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吗？”
吴茂才顿时又开始哆嗦起来。
李云帆笑了笑，点头道：“有的！嫂嫂想尝的话，弟弟这便去沈府，将那酒水给嫂嫂带来如何？”
“如此甚好！嫂嫂在这里，先谢过叔叔了。”
吴茂才心想完了。
李云帆这是要把他撇在家里，自己脱身啊！
太不讲义气了！
眼看李云帆准备告辞离开，吴茂才连忙说道：“我陪李兄弟一起去。等会儿能快些回来。”
孙氏也不阻拦，就这么一脸淡笑的看着吴茂才和李云帆离开。
刚出门，吴茂才忍不住叫苦：“李兄弟，你可害死我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让我去哪儿找新酒啊？你怕是不知道，你嫂子的舌头有多厉害！”
李云帆一脸懵逼的看着吴茂才。
而吴茂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呸呸两声，纠正道：“我说的不是那个事儿。我说的是你嫂子尝酒的本事！只要在安平市面上出现过的酒水，她一尝便知是哪家酒坊产的。”
“你说昨夜带了新酒，就必须是外地、未曾在安平市场上卖过的。否则……你嫂子定会知道，我们在骗她。”
“完了，这下是跑不掉了。”
李云帆笑了起来：“吴兄放宽心，我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让你吃这顿排头。你随我来吧。”
二人刚要拦车，却发现喜子从不远处迎了过来。
“李先生，掌柜的让我在这等您。”
李云帆顿时笑了起来：“你来的正好。我们现在回沈府，不过你得先帮我去采买些东西来。”
“空心竹杠一捆，不要太粗。带盖子的双耳陶罐、空酒坛、脚凳、铁锅、蜂蜡……越快越好！”
李云帆说了一堆的东西。
喜子记好后道：“这些东西都不难找。瑞昌和随便一个分号就能凑齐。不过……吴掌柜这里不是有咱们安平最好的酒水吗，李先生为何不在这里拿？”
李云帆笑道：“就是不能要吴家的酒水。你快去吧。我们在沈府等你。”
喜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李云帆与吴茂才赶到沈府，沈明远外出还没回来。
管家领二人在正厅奉茶。
等没多久，喜子便也带着东西回来了。
“李先生，您看是这些东西吗？”
李云帆检查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道：“凑合着用。给我找间空房，能生火的。”
管家很快便将房间找好。
李云帆也开始在房间中，加工拼凑那些买来的各种工具。
吴茂才和喜子就在旁边。
他们越来越迷糊，都不明白李云帆要做什么。
而李云帆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李云帆终于将东西组装好。
接着他开始点燃火盆。
火焰腾起，炙烤着上方架子上的一个酒坛。
酒坛的酒封中间被掏了一个洞，洞口连着一根竹管。
李云帆做的，其实就是一个最简单的蒸馏装置。
他要对喜子买的白酒，做一次蒸馏提纯。
酒坛内的酒水，很快便被加热到了可以蒸发的温度。
而出酒的竹管，也开始有酒液流出。
那浓郁的酒香味，瞬间飘得整个房间都是。
就连一向闻惯了酒味的吴茂才，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李云帆将酒头泼掉。
只取中段的提纯酒。
待那一坛酒水出现了干烧的声音，李云帆也随即熄灭了火盆。
再看接酒处，已经攒了小半坛的蒸馏酒。
李云帆将那蒸馏酒倒入一个精致的酒壶中，然后晃了晃道：“好了！”
“我尝尝！”
吴茂才等了半天，也闻了半天酒香味。
此时早就迫不及待了。
李云帆无奈道：“这是要留给嫂子尝的。”
“哎呀，我就尝一小口，不碍事！”
吴茂才抢过李云帆手中酒壶，最后连杯子都不用了。
他凑着壶嘴，往口中倒了那么一点。
清冽的酒水入喉，宛如一道火线，从舌尖烧到了喉咙，再顺着食管下到胃里。
吴茂才第一次喝到如此浓烈的白酒，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
可是咳嗽之后，他又迫不及待的喝下第二口。
酒水入口，吴茂才抿嘴闭眼，仔细品味。
“啊……”
过了许久，他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无比享受的表情。
睁开眼，吴茂才攥着酒壶，看李云帆的眼神复杂无比。
许久才说道：“李兄弟！李爷！我真想叫你一声亲爹啊！”